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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5章 望氣斷厄,農婦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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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桂香的膝蓋重重磕在土坯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驚得灶台上的破瓦罐都晃了晃。她伏在地上,肩膀劇烈地抽搐著,粗布圍裙沾滿了灰塵和淚痕,後背的補丁在顫抖中起伏,像片被狂風揉皺的枯葉。

“道長……您救救我……”她的哭聲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哽咽,“他們說……要是我不跟著信,就去官府告我通敵……我男人是在邊關戰死的,怎麼可能通敵啊……可我一個婦道人家,沒依沒靠的,哪敢跟他們鬥……”

葉法善連忙伸手將她扶起,指尖觸到她胳膊上的皮肉,隻覺得一片冰涼,像摸在深秋的井水湃過的石頭上。“大嫂快起來,地上涼。”他扶著她往炕邊挪,目光掃過她手腕那圈青痕——那痕跡比剛纔看得更清晰了,邊緣泛著淡淡的紫,顯然是被粗糙的麻繩勒出來的。

張桂香被扶到炕沿坐下,卻依舊止不住發抖,雙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節都泛了白。“他們太狠了……”她抬起頭,臉上糊著淚水和泥土,眼眶紅腫得像兩顆熟爛的桃子,“先是給我送米送麵,說入教能保我兒子平安,我不答應,他們就翻臉了……”

葉法善在她對麵的小板凳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他想起穿越前看過的反邪教紀錄片,那些邪徒慣用的伎倆,無非是“利誘”與“威逼”雙管齊下,先用小恩小惠拉人上鉤,一旦被拒絕,就立刻露出獠牙,用最惡毒的手段脅迫。沒想到千年前的景教,竟也是如此手段。

“大嫂,你彆怕。”他的聲音沉穩下來,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有我在,他們不敢胡來。你先定定神,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從頭說起。”

張桂香這才用袖子擦了擦臉,露出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斷斷續續地開了口。陽光從窗欞的破洞照進來,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斑,像幅被揉皺又勉強展平的舊畫。

“是……是半個月前的事。”她的聲音還在發顫,“那天我去鎮上買鹽,回來的路上被三個穿黑袍的攔住了。領頭的是個瘦高個,眼珠是黃的,說他們的‘主’能顯靈,隻要我入教,就能給我兒子在縣裡找個好活,還說以後再也不用愁吃穿……”

她頓了頓,喉結滾動著,像是在吞嚥苦澀的膽汁:“我當時就回絕了——我男人走的時候囑咐過,咱莊稼人,信祖宗信土地就夠了,彆瞎信那些外來的東西。可沒過三天,他們又找上門來,這次帶了個穿官差衣服的人,說是‘州府來的’……”

“官差?”葉法善眉頭微蹙——景教竟能勾連官府的人?這比單純的民間傳教更棘手。

“看著像,穿的衣服有補子。”張桂香點頭,聲音壓得更低,“那官差模樣的人說,他們查到我男人在邊關時,曾‘私通胡寇’,要是我不肯入教‘贖罪’,就把這事捅到兵部,到時候不僅我男人的撫卹金要收回,連我兒子都要被牽連,抓去充軍……”

說到這裡,她的哭聲又湧了上來:“我男人是死在胡寇手裡的啊!身上中了七箭,屍骨都沒運回來,他們怎麼能這麼汙衊他!可我拿不出證據反駁,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拿捏……”

葉法善的指節在膝蓋上敲得更重了。他能想象出張桂香當時的絕望——一個失去丈夫的農婦,唯一的指望就是兒子,而那些黑袍人,恰恰掐住了她最軟肋的地方。這種用逝者的名譽和生者的前途作要挾的手段,簡直卑劣到了骨子裡。

“他們見我怕了,又換了副嘴臉。”張桂香接著說,“給我送了兩升米,還有一串銅錢,說隻要我乖乖聽話,假裝入教,幫他們給村裡的寡婦們傳話,就不追究‘通敵’的事,還保證讓我兒子在縣裡的糧鋪當學徒……我走投無路,隻能答應了……”

她從懷裡掏出個用布包著的小紙包,開啟來,裡麵是半塊發黑的麥餅。“這就是他們給的,”她捏著餅的邊緣,聲音裡滿是厭惡,“聞著有點腥氣,吃著發苦,我每次都隻敢咬一小口,怕裡麵有什麼古怪……”

葉法善拿起麥餅聞了聞,果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混雜著某種草藥的苦味。他心中一動——這味道有點像曼陀羅和附子混合的氣息,都是能讓人精神恍惚、意誌消沉的東西。那些黑袍人不僅用言語脅迫,竟還在食物裡動手腳,真是處心積慮。

“那黑袍碎片,是他們讓我縫在貼身衣服裡的。”張桂香指了指木箱裡的碎片,眼淚又掉了下來,“說是什麼‘聖物碎片’,能‘辟邪’,其實就是怕我跑了,讓我帶著當記號……我不敢不聽話,又怕被村裡人看見笑話,就藏在了箱子最底下……”

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今天一早,他們又來找我,說晚上在南邊荒地有‘聚會’,要‘賜福’給新入教的人,讓我務必去。我心裡發毛,走到半路就繞回來了,在老槐樹下哭了半天,正好遇上您……”

葉法善聽得怒火中燒,隻覺得一股火氣從丹田直衝頭頂。這些景教徒,不僅欺騙、脅迫,還用藥物控製人,簡直是喪儘天良!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楚張桂香的狀況,看看她是不是已經被邪術侵體。

他忽然想起玄陽子教的“望氣術”。師父說過,修為到了明境,雖不能像地仙那樣洞察三世因果,卻能看出人身上的氣色差異——正氣盛則紅光繞體,邪氣侵則濁氣纏身。景教的邪術多以迷亂心智為主,若是張桂香真被下了手段,身上定然會有異樣。

“大嫂,你坐好,彆動。”葉法善凝神靜氣,雙目微閉,運轉體內真氣。刹那間,眼前的景象彷彿變了模樣——土房的牆壁、灶台、破木箱都變得模糊,唯有張桂香的身影清晰起來,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那光暈並非常人應有的淡金色或乳白色,而是一種灰濛濛的濁氣,像被汙染的河水,黏黏糊糊地纏繞在她周身。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濁氣凝聚成一團,顏色深得發黑,隱隱透著股躁動不安的氣息,正是被邪術或惡念長期侵擾的征兆。

“果然如此。”葉法善心中瞭然,緩緩睜開眼。這濁氣與他在黑石崗感受到的陰冷氣息同源,隻是濃度更淡,顯然是初期侵體的跡象。

“大嫂,你最近是不是總覺得頭暈、心慌?”他問道,目光落在她眉心——那裡的濁氣最濃,像點了顆灰痣,“晚上還總做噩夢,夢見些讓人害怕的東西?”

張桂香驚訝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見了鬼似的:“道長……您怎麼知道?”她下意識地按住胸口,“我這幾天總覺得腦子昏沉沉的,像灌了鉛,白天乾活提不起勁,晚上一閉眼就夢見那些黑袍人拿著十字架追我,說我‘心不誠’,要把我拖去‘淨化’……每次都嚇醒,渾身是汗……”

葉法善點點頭。這正是濁氣侵體的典型症狀——初期是精神恍惚、噩夢頻發,若是任由發展,不出半個月,人的意誌就會被徹底摧垮,變成任人擺布的傀儡。那些黑袍人給她的米和餅,顯然摻了能加劇濁氣擴散的藥物。

“大嫂,你這不是病,是被人下了手段。”葉法善的語氣嚴肅起來,“那些黑袍人給你的食物,是不是都有股怪味?吃了之後更暈了?”

張桂香想了想,用力點頭:“是!那米聞著有點腥,煮出來的粥黏糊糊的;餅吃著發苦,每次吃完都覺得頭更沉了……我當時餓壞了,沒多想,現在想來,真是後怕……”

“那是他們在裡麵加了東西,能讓你精神恍惚,更容易被他們控製。”葉法善解釋道,儘量用她能聽懂的話,“這就像地裡長了雜草,他們不僅不拔,還往上麵澆臟水,好讓雜草長得更快,把莊稼全蓋住。”

這個比喻讓張桂香瞬間明白了,她的臉“唰”地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眼裡的恐懼像潮水般湧了上來:“道長……那……那我該怎麼辦啊?我不想變成瘋子,我還想等我兒子回來啊……”她抓住葉法善的胳膊,指甲都快嵌進他的道袍裡,“您救救我,求您了……”

“你彆怕,我有辦法幫你。”葉法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鬆,“你這隻是初期,濁氣還不深,用‘清心符’就能化解。”

他從行囊裡取出黃符紙和硃砂筆,又借了張桂香家的灶台,從灶膛裡扒出些燃著的艾草灰,堆在灶台上。艾草的青煙嫋嫋升起,帶著一股清苦的香氣,在屋裡慢慢散開,彷彿能驅散那些無形的濁氣。

葉法善凝神聚氣,將體內真氣灌注於筆尖。這次畫的“清心符”,比平時更用心——符頭特意融入了北鬥星力中的“天樞”生氣,符身勾連“天權”定力,符尾則引了一絲日精月華,整個符紋遊走在黃符紙上,邊緣隱隱泛著淡淡的金光,像有生命般流轉。

畫完符,他拿起符紙,在艾草火上輕輕繞了三圈。青煙裹著符紙,發出“滋滋”的輕響,符上的硃砂忽然亮了一下,像是吸足了火氣。“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金光速現,覆護真人……”葉法善口中念誦清心咒,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每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入靜水,在空氣中蕩起無形的漣漪。

咒聲落下的瞬間,符紙突然無火自燃,化作一縷青煙,悠悠飄向張桂香。青煙接觸到她身上那層灰色濁氣時,立刻發出“滋滋”的輕響,像是滾油遇到了冷水。那些濁氣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原本凝聚在她心口的黑氣,更是像被戳破的氣球,“噗”地散開,化作點點灰光,消失在空氣中。

張桂香隻覺一股清涼的氣息從頭頂灌下,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像是三伏天喝了口井水湃過的酸梅湯,瞬間驅散了所有的昏沉和壓抑。她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輕快:“好……好舒服啊……”她驚喜地睜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長,我好像……不暈了!腦子也清楚多了!”

葉法善看著她周身的濁氣徹底消散,露出淡淡的白光,那是常人應有的氣色,終於鬆了口氣。“好了,暫時沒事了。”他收起硃砂筆,“但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你接下來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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