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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法善:以道鎮唐,力挫西域異教 第15章 受邀入館,寄身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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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括蒼山的晨霧還未漫過半山腰時,葉法善已背著簡單的行囊站在清霄觀門口。行囊裡隻有幾件換洗衣物、一疊空白符紙、一小盒硃砂,還有師父智玄子塞給他的一本《符籙精要》——那是智玄子年輕時的手劄,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各種符籙的繪製心得,是觀中至寶。

“師父,弟子走了。”葉法善對著智玄子深深一揖,眼眶有些發熱。雖然隻是暫彆,心中卻難免不捨。這清霄觀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透著熟悉的暖意。

“去吧。”智玄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溫和而深邃,“記住,無論到了哪裡,修行的根本都在己心。青雲道館典籍雖多,卻也不可盲從,要多思、多悟、多驗。”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葉法善再拜,又與李涵等師兄弟一一辭彆,這才轉身跟上早已等候在山門外的玄陽子一行。

山路蜿蜒,晨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點。玄陽子走在最前麵,步伐穩健,偶爾會停下來指點路邊的草藥,或是與葉法善談論幾句道法心得。他的四個弟子跟在後麵,其中劉誌和趙峰見到葉法善時,臉上都帶著友善的笑意——經過前日的切磋,他們早已對這個年輕的小道長心生敬佩。

越往下走,山路漸漸寬闊起來,人煙也稠密了許多。起初隻是零星的農舍,後來便出現了成片的村莊,田埂上有農人彎腰勞作,村口的老槐樹下坐著納涼的老人,見了玄陽子一行,都恭敬地打招呼。

“玄陽子道長又去縣城啊?”一個正在曬穀的老漢笑著喊道。

“是啊,帶個小友去道館看看。”玄陽子笑著回應,平易近人,絲毫沒有高人的架子。

葉法善跟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他發現,玄陽子雖然住在縣城的道館,卻與鄉鄰們十分熟絡,顯然常來常往。這讓他想起師父說的“修道不能離塵”,或許正是這份與市井的聯結,讓玄陽子的道法更接地氣,也更懂得如何濟世。

走到日頭偏中時,前方終於出現了縣城的輪廓。高大的城牆青磚黛瓦,在陽光下泛著古樸的光澤,城門口人流如織,挑著擔子的貨郎、牽著馬的商人、背著書包的學童……喧鬨的人聲隔著老遠就傳了過來,與括蒼山的清幽截然不同,充滿了鮮活的人間煙火氣。

“那便是雲溪縣了。”玄陽子指著前方,“青雲道館在城東,離這裡還有兩裡地。”

進入縣城,街道兩旁商鋪林立,綢緞莊、雜貨鋪、酒肆茶樓一應俱全,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葉法善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他雖隨師父下山采買過幾次,卻從未深入縣城腹地,這般熱鬨景象,讓他覺得新鮮又陌生。

穿過兩條主街,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巷子,喧鬨聲頓時小了許多。巷子儘頭,一座氣派的建築群映入眼簾——正是青雲道館。

道館的大門是朱漆的,門框由整塊青石打造,上麵雕刻著雲紋圖案,雖不奢華,卻透著莊重。門楣上懸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青雲道館”四個大字,筆力蒼勁,氣勢雄渾,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門口兩側各立著一尊石獅子,雖不算高大,卻栩栩如生,鎮守著門戶。

“到了。”玄陽子上前推開大門,門軸發出“吱呀”的輕響,像是在歡迎來客。

走進道館,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極大的院落,地麵由青石板鋪就,乾淨整潔。院中種植著幾株蒼勁的鬆柏和一片青翠的修竹,竹下還放著幾張石桌石凳,顯然是供人休憩論道之用。穿過前院,後麵還有幾進院落,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隱約能看到迴廊曲折,假山疊翠,比清霄觀氣派了不止十倍。

“這道館是前朝一位修道的禦史所建,至今已有百餘年了。”玄陽子邊走邊介紹,“前後共有五進院落,前麵三進是弟子們修行、論道、接待香客的地方,後麵兩進是藏經閣和貧道的住處。”

他帶著葉法善穿過兩道迴廊,來到一處雅緻的小院。院門口種著兩株玉蘭,雖然不是花期,枝葉卻十分繁茂。院內有一間正房,兩間廂房,還有一個小小的菜園,種著些青菜和草藥,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裡便是你暫住的地方。”玄陽子指著正房,“屋子剛打掃過,用具也齊全。平日裡你除了去藏經閣研讀典籍,也可在這院中修行,或是去前院與館中弟子交流切磋,不必拘束。”

“多謝道長費心。”葉法善拱手道謝,看著這清幽雅緻的小院,心中十分滿意。

“你先安頓一下,半個時辰後,我帶你去藏經閣。”玄陽子笑著說了句,便轉身離開了。

葉法善將行囊放進正房,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潔,靠牆放著一個書架,上麵空著,顯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窗邊有一張書桌,桌上放著文房四寶;牆角還有一個蒲團,正好供他存思煉氣用。

他沒有耽擱,稍作整理便來到院門口等候。半個時辰後,玄陽子準時出現,帶著他往後院走去。

藏經閣是一座三層的閣樓,通體由楠木建造,散發著淡淡的木香,據說能防蟲蛀。閣樓的窗戶都裝著細木格柵,既保證了光線通透,又能防止灰塵進入。門口掛著一把銅鎖,鎖身鋥亮,顯然常被擦拭。

玄陽子開啟銅鎖,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合著紙張、墨香和歲月沉澱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藏經閣共有三層。”玄陽子指著一樓的書架,“第一層存放的是一些基礎的道經和科儀典籍,比如《道德經》《莊子》《道門科範大全》之類,適合打基礎用。”

葉法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排排書架頂天立地,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典籍,有手抄本,有刻本,還有些線裝的古卷,數量之多,讓他咋舌。他甚至看到了幾本隻在師父口中聽過名字的著作,比如《太平經》的早期刻本、《黃庭經》的名家註解,心中頓時湧起強烈的求知慾,恨不得立刻就捧起來研讀。

“第二層是各家對經典的註解和曆代道長的修行心得,比如《道德經河上公注》《抱樸子內外篇詳解》,還有些符籙、煉丹、養生的專論。”玄陽子繼續介紹,“第三層則是一些珍貴的孤本和秘錄,多是前代祖師的手劄,或是從各地尋訪來的稀見典籍,平日裡不輕易對外開放。”

他頓了頓,看向葉法善:“你初來乍到,先從第一層的典籍看起吧。這些雖是基礎,卻蘊含著大道根本。你每日可來此處研讀,遇到不懂的地方,可隨時來問我,也可與館中其他弟子探討——他們中不少人對這些經典都有獨到的見解。”

“弟子明白,多謝道長。”葉法善恭敬地應道。

接下來的日子,葉法善幾乎把自己泡在了藏經閣裡。天剛亮,他便起身,在院中練習一個時辰的步罡踏鬥,然後去藏經閣看書,直到傍晚閉閣才返回住處。晚飯後,他會在屋內打坐存思,凝練真氣,或是拿出《符籙精要》,對照著白天看到的典籍,揣摩符籙的繪製之法。

起初,館中的一些弟子見他來自山野小觀,年紀又輕,難免有些輕視,覺得他未必能看懂那些深奧的典籍。有一次,幾個弟子在討論《道德經》中“上善若水”的含義,見葉法善在一旁看書,便故意高聲爭論,想考較考較他。

葉法善聽到他們爭論不休,便忍不住插了句:“諸位師兄,弟子以為,‘上善若水’不僅是說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更在說水隨形就勢,能方能圓,看似柔弱,卻能穿石破岩。修道之人學水,不僅要學其不爭,更要學其能容能變,應物而不傷物。”

那幾個弟子聞言,都愣住了。他們爭論了半天,都在糾結“不爭”的字麵意思,卻從未想過“水”的應變之能。一番細想,隻覺得葉法善的見解既貼合原文,又有實踐之意,遠比他們的爭論來得深刻。

自此之後,再沒人敢輕視這個年輕的小道長。不少弟子見他對典籍理解透徹,還常常主動來向他請教,而葉法善也總是耐心解答,偶爾還會提出自己的疑問,與眾人一同探討。

這日午後,葉法善正在研讀一本《太平經》的孤本註解。這註解是前朝一位隱士所寫,其中對“太平氣”的闡釋與他之前在清霄觀所學大不相同。書中說“太平氣非獨天地之氣,亦在人心之中”,這讓他陷入了沉思——太平氣不是天地自然形成的祥和之氣嗎?為何與人心有關?

“葉道長,在想什麼呢?看得這般入神。”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葉法善抬頭一看,是館中弟子錢明。錢明入門已有十年,平日裡沉默寡言,卻對《太平經》頗有研究,葉法善曾與他交流過幾次,很佩服他的見解。

“是錢師兄。”葉法善笑著點頭,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我正在看這註解中關於‘太平氣’的說法,它說太平氣也在人心之中,不知師兄如何理解?”

錢明聞言,也湊過來看了看,笑道:“我曾研讀過這本註解,這位隱士一生遊曆民間,見多了戰亂疾苦,所以他的見解更偏向‘濟世’。他說的‘太平氣在人心之中’,我以為是說,天地祥和固然是太平的根基,但人心若不和,相互傾軋,縱有天地和氣,也難成太平之世。反過來說,若人心向善,彼此和睦,即便天地偶有災異,也能同心協力化解,這便是人心的太平氣感通了天地。說到底,還是‘天人合一’的道理,隻是更強調人的主動性罷了。”

葉法善茅塞頓開,拍了下大腿:“所言極是!我之前隻從天地自然的角度理解,卻忽略了人心的作用。難怪師父常說,濟世安人不僅要驅邪治病,更要導人向善——原來人心之和,本身就是太平氣的一部分!”

兩人越談越投機,從《太平經》的濟世思想,聊到符籙科儀在引導人心方麵的作用,又談到如何將道法融入日常生活,讓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太平氣”。直到藏經閣的值守道童來提醒閉閣時間,二人才意猶未儘地散去。

在青雲道館的日子充實而短暫,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個月。葉法善不僅讀完了第一層的大部分典籍,還在玄陽子的指點下,開始研讀第二層的一些修行心得。他的見識越來越廣,對道法的理解也越來越係統、深入,連真氣的凝練和符籙的繪製都精進了不少。

站在藏經閣的窗前,望著外麵漸漸西沉的夕陽,葉法善心中充滿了感激。他知道,在青雲道館的這段學習經曆,就像為他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讓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這裡的典籍,這裡的交流,都在為他未來的“濟世安人”之路,打下更堅實、更深厚的基礎。

而他的修行之路,還在繼續向前延伸,沒有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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