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銜玫瑰 第54 章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
顧嶼白紅著眼睛，眼眶裡包著淚瞪著男人，讓剛剛回家的楚清石有些不明所以。
到底是一起生活過的人，他看看王靜，又看看快要哭出來的顧嶼白，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楚清石皺著眉頭，讓乾站著的妹妹回房休息，又拉著顧嶼白的手將人扯出來。
門狠狠被關上，顧嶼白被驚得縮了下脖子，手下意識的輕撫肚子。
“你怎麼又來了！”楚清石垂睨著對方，唇角抿直，“我記得我好像說過不想再見到你！”
“清哥”顧嶼白痛苦的閉上眼睛，有些祈求道:“清哥，你能不能彆這麼說”
“怎麼說？”楚清石哼笑一聲，嘲諷道:“我可不會什麼花言巧語，也不會玩兒些囚禁的把戲！如果不愛聽就滾！”
“愛愛聽”，顧嶼白吸了吸鼻子，強忍著哭腔開口。
楚清石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這個高傲的小少爺，一而再再而三的低聲下氣，要說是因為愛情，那他完全不信，因為誰家愛人，是他媽的上鐵鏈子的！
可能是換季的原因，最近下雨很頻繁，不知什麼時候，樓道的視窗處就傳來“啪啪”，雨水擊打玻璃的聲音。
狂風從沒關嚴的窗戶縫裡鑽進來，肆意掃蕩著走廊，顧嶼白就靜靜站在那裡，任寒風將他吹了個徹底。
瘦弱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人吹走，楚清石看著這樣的顧嶼白，隻覺得心底更加煩躁，他想伸手拉一把，可他知道這人慣會偽裝，說不定這又是對方博取同情的把戲，於是，他選擇了沉默。
顧嶼白似是站的累了，他擡頭看了楚清石一眼，慢慢貼著牆根蹲下，一句話在嘴邊翻來覆去好幾次，還是沒有勇氣開口。
他想質問，想歇斯底裡地質問那個女人是誰，想問問楚清石，為什麼可以變心那麼快，明明他最愛他了不是嗎？可每一句都需要一個身份，而這個身份已經被他親手丟棄了
“回去吧”，楚清石掩下心口出來的酸澀感，衝蜷縮成一團的人道。
“她是誰”，顧嶼白還是問出了口，他擡起頭，用一雙浸濕的眼眸去看男人。
又是這樣，楚清石可笑的想，顧嶼白為什麼永遠這麼理直氣壯，上次因為領口的一點紅印，就發了瘋的質問他，現在又是這樣，無論之前還是現在，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信任可言
楚清石從褲兜裡摸出一根煙，含在嘴裡點燃，狠狠吸了一口，他眯著眼，看著青白的煙霧隨著風慢慢飄遠，卻沒有看見角落裡的人默默捂住了鼻子
“顧嶼白，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要成家立業的”，楚清石將燃燒到尾端的煙頭碾滅，“人不能因為一棵樹，就要毀了所有的森林不是嗎？”
“那清哥”顧嶼白抹了把眼淚站起來，衝楚清石擠出個難看的笑，他一手摸著小腹，一手不安的捏著衣角，試圖向楚清石推銷下自己。
“那清哥你看看我呢，你再看看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也能給你個完整的家，其實我”
“可是我不愛你了，對你沒有一點感覺了”
沒有說完的話被男人打斷，顧嶼白直愣愣的看著楚清石，做不出任何反應。
楚清石說完自嘲的笑了下，笑聲在走廊裡有些突兀，他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誰聽，他盯著顧嶼白那張精緻的小臉兒，又重複了一遍
他報複似的等顧嶼白的反應，親眼看著顧嶼白臉上的表情寸寸龜裂，親眼看著那水藍色的眼睛裡盛滿哀傷，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湧出來。
他覺得很痛快，從沒有過的痛快，即使這種痛快摻著血往下嚥，他也不後悔自己說的話。
“清哥，清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顧嶼白張著嘴巴，嘴唇因為害怕而止不住的發抖，他張開手臂，可憐兮兮地往前挪動了兩下，他哽咽著，嘶吼著，一遍遍說著“我不信，我纔不信！”
楚清石沒有抱他，而是在對方貼上來前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那個可以探索真相的擁抱。
“顧嶼白，你哪來的自信讓你覺得，你這麼傷害我，我還可以在原地等你的”
空氣靜默一瞬，走廊裡一時隻聽得見雨聲和風聲。
楚清石越過顧嶼白就要開門去，錯身時，小拇指被一隻冰涼的指尖勾住，他聽見顧嶼白說:“清哥，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們所有人一次機會好嗎？我會改的，我們沒有完整的家庭，不能剝奪彆人享受完整愛的權利啊”
“我看的出來，你並不喜歡她，所以不要騙我好嗎？”
這個時候的楚清石並不明白顧嶼白話裡的意思，事後他想起來這一茬，卻忘了自己的回答。
哦，他記起來了，他抽出被顧嶼白勾住的手指，冷冷的告訴他，“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愛的，特彆是你”
說完他就進了屋，將慘白著臉的顧嶼白隔絕在外。
那天晚上，他告訴王靜外麵下了很大的雨，讓她晚點走，王靜巴不得能多點和楚清石相處的機會，欣然同意下來。
那天晚上，王靜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楚落落不知怎的，也格外的高興，他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很多年的一瓶好酒，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杯。
那天晚上的雨，下的很大，如天河決堤般傾瀉而下。
楚清石喝了口王靜盛的排骨湯，確實如落落說的那樣，很好喝。
那天晚上風也很大，粗壯的樹枝在狂風的肆虐和暴雨的衝擊下，被吹得東倒西歪，樹葉被雨水打得“劈裡啪啦”作響，像是在進行一場悲壯的抗爭。
氣溫迅速降下，楚落落抹了把冒著絨毛的頭頂打了個寒顫，於是，楚清石站起身，從沙發上拿過來一條毛毯給妹妹蓋在腿上。
那天晚上，顧嶼白不知什麼時候走的，他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還是有一道若有似無的哭聲，混著風聲飄進他的耳朵裡，讓他坐立不安
那天晚上，他像是要故意做戲給誰看，即使雨勢變小，他還是邀請王靜留宿，當然是和妹妹一個屋睡。
即使這樣，他還是覺得自己挺卑鄙的，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利用了這個單純善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