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不夠 第112章 林秘書回來了？
霧島酒吧。
霍媔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骨頭，腦袋沉沉地壓在冰冷的吧檯上，眼皮耷拉著，透著一股被無形枷鎖禁錮的疲憊。
“注意點形象。”寧時序曲起指節，不輕不重地在她額角敲了一下。
霍媔支起身子，眼神卻依舊渙散。她指尖摸索著端起那杯色彩妖嬈的雞尾酒，嘴角牽起一個苦澀的弧度，“明天之後……我就沒自由了。”
“事情結束，天高海闊任你飛。”寧時序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像陳述一件既定事實，隻是那雙漠然的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內疚，快得如同錯覺。
霍媔抬起眼皮，那點笑意浮在表麵，帶著濃濃的譏誚：“一旦宣戰，哪裡還會有止戈之日？”她心裡雪亮，橫亙在麵前的，豈止是一個季瀾霆？還有那視她為眼中釘的霍家，以及……對她一無所知、甚至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的林家。
＞杯中瑰麗的液體被她輕輕一晃，光影迷離，映著她已然開始失焦的眸子。她不再猶豫，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喉間滾動的動作帶著一絲決絕。
“我送你回去。”寧時序見她狀態不對，果斷放下手中擦得鋥亮的調酒器，抓起手機就去扶她。
＞霍媔一鑽進邁凱倫低矮的座椅，強烈的眩暈感便排山倒海般襲來。包裡手機執著地震動了幾次，她都渾然未覺。
“你電話。”寧時序將車靠邊停下，探身從她包裡摸出手機，塞進她虛軟無力的手裡。
“……喂？”她的聲音像是蒙著一層濕漉漉的霧氣。
電話那頭，祁煜聽到她這綿軟迷離的調子，眸中瞬間凝結的寒冰幾乎要刺穿聽筒。“在哪？”
“……車上。”那熟悉的聲音穿透酒意，讓她稍稍清醒了半分。
“哪個車上？”質問裡的怒火已清晰可聞。
“回家的路上，回我自己的窩。”霍媔努力把字吐得更清晰些，聲音卻像浸了水的棉花，與平日的張揚判若兩人。
“喝酒了？”祁煜的眉峰擰緊，聲音裡壓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和慍怒。
“嗯，”她倒是沒隱瞞，帶著點完成任務般的釋然，“找到新工作了，慶祝一下。”
“回來。”祁煜捏緊的拳頭指節泛白，又緩緩鬆開，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我在彆墅等你。”
“阿煜……”霍媔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像是積蓄著某種勇氣，“我想回自己的窩……我們……都冷靜想想，還要不要……”
“我讓你回來！”祁煜粗暴地截斷她的話，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現在、立刻、馬上！”
霍媔的眉頭霎時擰成死結，嬌嗔的語氣裡也帶上了一絲不耐和委屈：“你那麼凶……我敢回來嗎？打又打不過你……跑也跑不過你……”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最後的力氣，斬釘截鐵道：“不回！”
祁煜盯著驟然被結束通話的手機，胸中一股戾氣無處宣泄，猛地一腳狠狠踹在旁邊的沙發上，昂貴的皮質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
“……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低吼出聲，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
季氏集團。
霍媔推開車門，仰望著赫然聳立的季氏集團，微微眯起眼，嘴角卻悄然勾起一絲冰冷而執拗的詭異弧度。
“姐姐！”她無聲地在心中低語，“你猜，你的‘老同事們’看到這張臉，會是怎樣的表情？”
視線落在前方光可鑒人的大廳玻璃門上，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翻湧的情緒壓入肺腑。隨後，她挺直脊背，邁開步伐，高跟鞋敲擊地麵的節奏清晰而穩定，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優雅與從容，走進了這個即將成為她戰場的地方。
“霍秘書，早安。”關響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他的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驚。
她一經出現，前台便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天……林、林秘書？”一個女孩失聲驚呼，手中的檔案差點滑落。
“不可能吧？林秘書她……不是已經……”另一人臉色煞白，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霍媔彷彿沒聽見那些竊竊私語，隻是朝著前台方向，禮節性地微微頷首，隨即目不斜視地跟著關響，徑直走向那部象征著權力中心的——總裁專屬電梯。
“這”，關響按下“19”的按鈕，電梯門無聲閉合，他側過臉，語氣帶著幾分過來人的意味深長，“隻是開場。從今天起，你會成為整棟季氏大樓最矚目的焦點，也會站在所有流言蜚語的漩渦中心。”
霍媔嘴角牽起一抹苦澀又瞭然的笑，目光直視前方光潔的電梯壁：“是因為……我這張臉，像極了季總那位‘英年早逝’的前任秘書——林紓小姐嗎？”
“是。”關響的回答簡潔而肯定，帶著一閃而過的歎息。
“難怪！”她自嘲地彎了彎唇角，眼底卻毫無笑意，“季總會親自‘欽點’我這個新人做專職秘書。既見‘故人’，又能‘抗壓’，一舉兩得，真是好算計。”
關響沒有接話，隻是沉聲提醒：“霍秘書，季氏不是江投。在這裡，謹言慎行是生存的第一課。說多，錯多。”
“明白。”霍媔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換上無懈可擊的端莊笑容，彷彿剛才那一閃而過的鋒芒隻是錯覺。
“叮——”
電梯抵達。霍媔悄然吸進最後一口帶著金屬冷氣的空氣，揚起最標準的職業微笑，身姿搖曳地踏出電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悶而堅定的聲響。
“這是你的辦公室。”關響指向總裁辦公室門外那間視野開闊的透明玻璃房。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重，“……也是林紓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霍媔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隨即換上恰到好處的新奇表情走進去。當她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椅上坐下，指尖拂過光滑的桌麵，微微側首整理鬢發時——那姿態，那神情，甚至眉宇間流轉的細微氣韻，都如同複刻般透著林紓的影子。
關響站在門口，一時竟看得有些恍惚失神。
“林秘書？？……林秘書回來了？”
震驚的、帶著顫音的呼喊在辦公室外驟然響起，打破了沉寂。
關響猛地回神，正要開口介紹。霍媔已從容起身，儀態萬方地走出辦公室，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陌生與禮貌：“你們好。我是新人霍媔。”
門外兩張寫滿驚駭的臉下意識地緊緊捂住嘴巴，目光在霍媔和關響之間來回逡巡，聲音發顫：“關總助，她、真的不是？……”
“不是。”關響斬釘截鐵地打斷，恢複了一貫的冷靜與權威，正式介紹道，“這位是總裁新任秘書霍媔小姐，江城大學經濟學高材生，曾任職於江投銀行。從今天起，總裁秘書處的相關工作，你們要全力配合霍秘書。”
“初來乍到，請多關照。”霍媔主動伸出手，笑容溫煦，眼神卻平靜無波。
“走吧，季總在等你。”關響示意。
在推開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前，關響再次示範，指節在門上叩擊出特定的節奏：“兩重、一輕。記住了。”
霍媔凝重點頭。
大門開啟的瞬間，一股沉凝而宏大的空間感撲麵而來。饒是霍媔早有準備，仍被眼前這間融合了現代氣派與宋式雅韻的辦公室所震懾。檀木、宣紙、青瓷……每一處細節都透著低調的奢華與深厚的文化底蘊，這哪裡像是商界巨鱷的辦公室，倒更像是隱世高人的書房。
“季總，霍秘書到了。”關響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寬大的紫檀木辦公桌後，季瀾霆聞聲，緩緩抬起眼眸。明知來者是誰，當視線觸及那張酷似故人的麵容時，他的瞳孔依舊難以抑製地微微一縮。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帶著審視、探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沉甸甸地落在霍媔身上。
“季總，早上好！”霍媔微微欠身，嬌媚的臉龐端莊柔和，聲音清亮而不失恭敬。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瞬。
季瀾霆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最終收回，隻淡淡頷首：“嗯。”隨即轉向關響，語氣不容置喙：“關助理，林秘書的交接流程和工作標準，由你親自帶她熟悉。明天管理層會議，確保她準備好參加。”
“明白。”關響應下，示意霍媔隨他離開。
回到玻璃辦公室，關響將一份連夜趕製、裝訂整齊的秘書手冊放在霍媔桌上，正色道：“霍秘書，作為季總的貼身秘書，你不僅要迅速掌握他所有的工作流程和習慣，更要對他的一切偏好和禁忌瞭然於心。”
他一項項強調，“比如，彙報工作時，務必站在他右側；他若點燃定製煙，立刻奉上一杯溫水；午餐時間固定在中午一點；每天下午三點到四點，是他的絕對午休時間，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擾。若有十萬火急的突發狀況，先自行判斷，拿捏不準的，第一時間找我。”
霍媔凝神聽著，纖長的手指快速在手冊空白處做著筆記，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
“姐姐……”當關響離開，她獨自翻閱那本堪稱“季瀾霆生存指南”的秘書寶典時，指尖撫過那些條條框框，心底湧起一陣尖銳的酸楚與心疼，“你當初……就是這樣日複一日地熬過來的嗎？”
這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一聲輕不可聞的抱怨取代：“嘖，季瀾霆……這狗男人可真難伺候。”
兩個小時後，一張霍媔坐在總裁秘書室裡的側影照片，便已悄然傳送到了季瀾霆的母親——賀靜安的私人手機上。
中式奢華的客廳裡，正品著香茗的賀靜安點開照片，隻看了一眼，手中的骨瓷茶杯便“哐當”一聲失手摔落在地毯上。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雍容華貴的臉驟然變幻，死死盯著螢幕，不可置信地驚叫：“林紓？”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她顫抖著手，甚至來不及擦拭濺到旗袍上的茶漬，便慌亂地抓起手機，聲音因過度震驚而尖利變形：“立刻！馬上去英國莊園！我要你親眼確認，她到底在不在那裡！現在就去！！”
賀靜安跌坐回沙發，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死死鎖住手機螢幕上那張年輕鮮活的臉龐，驚疑不定地喃喃自語：“你若不是林紓……那你究竟是誰？可你若是林紓……那莊園裡那個……又是誰？”
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