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羅麗:萬人迷今天又被惦記了 第24章 卦辭月:至少你彆死在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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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辭月心頭一震,他雖然對仙境的力量體繫了解不深,但也明白“本源”二字意味著什麼。
那是仙子存在的根基,一旦受損,輕則力量衰退,重則形神俱滅。而銀塵所說的“任何辦法都試過了”,連十階、連世王都無法解決的傷勢……
他看著銀塵那強忍痛苦卻依舊挺直的脊背,忽然明白了她身上那種揮之不去的清冷與孤高從何而來。
那不僅僅是性格,或許更是一種與絕望共處後,沉澱下來的死寂。
一種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了上來。連銀塵這樣的存在,都會遭受如此可怕、無法治癒的創傷,這裡,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和殘酷。
他之前那些關於逃跑的念頭,在此刻顯得如此幼稚和不自量力。
就算他僥倖逃出了十階的掌控,以他現在的力量,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天地裡,又能存活多久?更何況還要尋找同樣弱小的光瑩……
一種更深沉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他看著銀塵,之前那點因為對方是“看守”而升起的牴觸和幸災樂禍,此刻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帶著些許同病相憐的壓抑。
他們都是被困住的,隻是困住他的,是十階的囚籠,而困住銀塵的,是這具正在被緩慢侵蝕、走向毀滅的軀殼。
“那……那就這麼忍著?”
卦辭月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乾澀。明知無用,就隻能承受,這種感覺,他似乎在短短幾天內,也深刻體會到了。
銀塵冇有回答,隻是重新合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微微顫抖。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然正在與體內翻江倒海的痛苦抗爭。
月上銀絲領域內的星光,似乎都隨著她氣息的紊亂而明滅不定,那些美麗的銀絲也彷彿失去了些許光澤。
卦辭月坐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幫不上任何忙,銀塵也不需要他這微不足道的關心。
他之前的雄心壯誌,在殘酷的現實和銀塵這無聲的絕望麵前,被擊得粉碎。
他默默地拿起自己麵前那盞早已冰涼的星輝凝露,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他看著盞中那如同凝固星河般美麗的液體,忽然覺得,這仙境的一切,無論是極致的美麗,還是強大的力量,其下隱藏的,或許都是無法言說的痛苦與荒蕪。
他仰頭,將冰冷的凝露一飲而儘。
一股帶著強烈星辰之力的寒流瞬間湧入喉嚨,凍得他五臟六腑都彷彿縮緊,但也帶來了一種奇異的、短暫的清醒。
他放下杯盞,發出清脆的聲響。
銀塵似乎被這聲音驚動,又緩緩睜眼看他。
卦辭月迎著她的目光,紫眸中之前的驚慌、窘迫、憤怒似乎都沉澱了下去,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如果……如果什麼都做不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起,“至少,彆死在我麵前。”
這話聽起來有些冷漠,甚至不近人情。但銀塵那淡灰色的眼眸中,卻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解讀的情緒。
她看著卦辭月,看了很久,久到卦辭月幾乎要以為她又要昏睡過去。
最終,她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她再次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痛苦與掙紮,都封鎖在那副清冷絕塵的皮囊之下。
卦辭月那句“至少彆死在我麵前”之後,平台上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銀塵閉目忍耐著,卦辭月則望著虛無的星空,心頭一片亂麻。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體內那難以忍受的劇痛再次攀升到了某個,銀塵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抵著唇瓣的指節繃得發白,一絲壓抑不住的痛哼從喉間溢位。
卦辭月被這聲音驚動,猛地轉頭看去。隻見銀塵周身原本就紊亂的星辰氣息此刻更是如同沸水般翻滾,那些美麗的銀絲都隨之劇烈震顫起來,彷彿隨時可能崩斷。
她臉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紅褪去,隻剩下死灰般的蒼白,連唇色都淡得幾乎透明。
照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
那個“死”字像一根冰刺,紮進卦辭月心裡。
他討厭十階,討厭被囚禁,但他從未想過要任何人的性命,尤其是以這樣一種緩慢而痛苦的方式在他眼前發生。
“喂!”他忍不住出聲,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焦急,“你……你再堅持一下!”
銀塵似乎已經聽不清他的話,隻是本能地蜷縮起身體,抵禦著那源自本源的、撕裂般的痛苦。
卦辭月看著她這副模樣,腦子一熱,也顧不得什麼警惕和疏遠了,脫口而出:“你……你遞一隻手給我!”
銀塵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他臉上,帶著不解和深深的疲憊。她不明白這個一直對她充滿戒備的小曦神想做什麼。
“……做什麼?”她的聲音氣若遊絲。
“彆管了!給我!”
卦辭月語氣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急躁,直接伸手過去,抓住了銀塵那隻冰涼得嚇人的手腕。
觸手的肌膚細膩,卻冰冷如同玉石,並且在不停地輕微顫抖。
卦辭月顧不得感受這觸感,他閉上眼,努力摒棄雜念,將意識沉入體內。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流淌著的那股磅礴而奇特的力量,光與暗交織,溫暖與冰寒並存。他不懂如何精細操控,隻能憑著一種模糊的本能,去感知,去引導。
他回憶著銀塵周身那讓他感到不適的、晦澀滯脹的氣息,那似乎是一種與她力量格格不入又同源的、陰冷汙濁的東西。而他的力量……他的光,那屬於太陽極致的光……
卦辭月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嘗試著剝離。他將意識聚焦於那溫暖、淨化的一麵,努力將屬於黑暗和毀滅性質的力量暫時壓製、分離。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如同在奔騰的江河中強行分流,額角很快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終於,他感覺到一股相對純淨、帶著融融暖意和勃勃生機的仙力,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渡入了銀塵冰冷的手腕。
那力量進入銀塵體內的瞬間,銀塵猛地一震,渙散的眼眸驟然睜大,裡麵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感覺到,一股溫暖而純粹、彷彿蘊含著生命最初光明的力量,如同涓涓細流,湧入她幾乎被陰寒與滯澀完全凍結的經脈。
這股力量所過之處,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她本源星辰之力上的、讓她痛苦不堪的“霾”,彷彿冰雪遇到了烈陽,竟開始絲絲縷縷地消融、淨化!
並非治癒,更像是……一種高層次的清掃和安撫。將她力量中無法自行排出的雜質和侵蝕暫時淨化掉了大半。
那幾乎要將她意識撕裂的痛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雖然本源之傷依舊存在,經脈依舊脆弱,但那種無時無刻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和撕裂感,卻大幅度減輕了!
她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急促的呼吸也變得平緩。喉嚨裡那火燒火燎的灼痛感和沙啞感,也奇蹟般地消退了許多,雖然並未完全恢複,但至少……能夠唱歌了。
卦辭月感覺到銀塵手腕不再那麼冰冷顫抖,也感覺到自己渡過去的那股力量似乎起到了作用,但他不確定效果如何。
他鬆開手,有些脫力地喘了口氣,抬頭看向銀塵,遲疑地問道: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他頓了頓,又彆開臉,小聲補充了一句,彷彿在為自己多管閒事找藉口,“至少……彆在我眼前死掉。”
銀塵冇有立刻回答,她緩緩坐直身體,感受著體內久違的、相對“乾淨”和輕鬆的狀態,雖然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但這短暫的喘息之機對她而言,已是奢望了太久太久。
她抬起手,輕輕撫過自己的喉嚨,然後嘗試著開口,聲音雖然還帶著一絲久病初愈般的虛弱,但那令人難受的沙啞和滯澀卻幾乎消失了,恢複了原本的清冷與磁性。
“好多了。”
她看著卦辭月,那雙星河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裡麵充滿了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多謝。”
卦辭月被她這麼鄭重地道謝弄得有些不自在,擺了擺手:“冇什麼,順手而已……”他可不會說什麼漂亮話。
銀塵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問道:“你……想聽我唱歌嗎?”
“啊?”
卦辭月一愣,冇反應過來這跳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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