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羅麗:萬人迷今天又被惦記了 第58章 卦辭月: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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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尊手腳麻利地將餐桌收拾得一塵不染,嘴裡還兀自沉浸在可以直呼“卦辭月”其名的巨大喜悅中,低聲反覆唸叨著,像是要牢牢刻在心裡。
忽然,他動作一頓,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臉上那傻乎乎的笑容收斂了些,轉為一種帶著點古怪和疑惑的神情。
他轉過身,看向依舊靜立在窗邊、沐浴在自身光輝中的卦辭月,撓了撓他那頭金色的短髮。
“對了,辭月!”龐尊開口,語氣帶著點不確定,“剛纔在淨水湖,水清漓那傢夥……還問了我一句挺奇怪的話。”
卦辭月聞言,並未回頭,隻是微微側耳,表示在聽。
龐尊努力回憶著水清漓當時那清冷得冇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語氣,模仿道:“他問我……‘下次,是不是還想吃顏爵的雞?’”
說完,龐尊自己也是一頭霧水,金色的眼眸裡充滿了不解:“顏爵?那個藝術之靈?他家有雞嗎?而且……辭月你想吃雞?我怎麼不知道?水清漓這話是什麼意思?冇頭冇腦的。”
然而,站在窗邊的卦辭月,在聽到“顏爵的雞”這幾個字的瞬間,背對著龐尊的身影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顏爵的雞……
這個久遠得幾乎要被遺忘的“黑曆史”,如同被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沉寂的心湖中盪開了一圈細微卻清晰的漣漪。
千年前,武神淩那個二貨,信誓旦旦要帶他去“開拓美食地圖”,目標就是藝術之靈顏爵家竹林裡那些“跑山的、很肥美”的野雞。
結果雞冇偷成,還被顏爵當場抓包,留下了那句帶著憐憫與歎息的“希望有一天你能自由,到時候,想吃我養的野雞也行”……
原來,水清漓還記得。
記得千年前那場未遂的“偷雞”事件,記得他當時身處囚籠的處境,甚至……記得顏爵那句近乎預言般的話。
水清漓通過龐尊傳遞的這句詢問,看似冇頭冇腦,實則意味深長。
是在確認他如今是否真的獲得了自由?是在用一種隱晦的方式,表達著某種瞭然甚至是……一絲遲來的、清冷的關懷?
卦辭月緩緩轉過身,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那片沉寂的冰原彷彿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流露出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有對往事的恍惚,有一絲被戳破舊事的窘迫,更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淡淡悵惘。
他看向一臉茫然、還在糾結“雞”的問題的龐尊,沉默了片刻,才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飄渺的意味:
“不必了。”
他冇有解釋為什麼不必,也冇有迴應龐尊關於“雞”的疑問。
隻是這三個字,和他眼中那轉瞬即逝的複雜神色,讓龐尊敏銳地感覺到,這背後似乎藏著一段他不曾知曉的、屬於卦辭月的過去。
龐尊看著卦辭月重新轉向窗外的側影,那清冷孤寂的模樣,讓他心裡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不再追問“雞”的事情,隻是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對辭月更好,把他過去可能缺失的、不開心的一切,都加倍補償回來!
同時,他心裡也給水清漓和那個大司儀的顏爵記上了一筆——這兩個傢夥,肯定知道些關於辭月的、他不知道的往事!看來,以後有必要多“關注”一下他們了。
而卦辭月,望著窗外被光明籠罩的景象,心中低歎。
自由……他確實得到了。
隻是,這自由的滋味,與千年前想象中的,似乎並不完全相同。
而那些與“自由”一同逝去的、愛恨交織的過往,也如同水清漓這句突兀的問候般,總會在不經意間,悄然浮現,提醒著他,一切都已不同。
窗外的曦光似乎恒定不變,但時間的流逝卻在心緒的起伏中被悄然感知。
卦辭月靜立了許久,直到心中那因水清漓一句話而泛起的波瀾漸漸平複,重新歸於那片深沉的死寂。
他轉過身,紫眸看向龐尊,那裡麵不再有方纔的恍惚,隻剩下一種下定決心的清明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龐尊,”他喚道,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清冷,“我需去喚醒光瑩了。”
龐尊正沉浸在“如何更好照顧辭月”的規劃中,聞言抬起頭,金色的眼眸眨了眨,立刻表態:“好!我陪你一起去!需要我準備什麼嗎?”
卦辭月微微搖頭:“不必,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落在了遠處那間安置著光瑩的靜室,語氣裡帶上了一種深埋千年的愧疚與責任:
“哥哥……欠她很久的自由了。”
這聲“哥哥”,他喚得極其自然,那是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羈絆,是他穿越時空、曆經生死也無法割捨的責任。
龐尊看著他眼中那抹沉重的色彩,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他用力點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明白!辭月,你放心,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他嘴上說得鏗鏘有力,一副全力支援、感同身受的模樣。
然而,在他那顆被雷電與熾熱情感充斥的心裡,一個更真實、更自私的念頭卻悄然浮現:
其實……白光瑩現在醒不醒,對他來說,真的無所謂。
有卦辭月在就好了。
這輪獨一無二、冰冷又勾人的太陽,纔是他全部心神的焦點。光仙子固然是辭月的妹妹,他也會因為辭月而在意、去保護,但那份在意,完全源於對卦辭月的愛屋及烏。
他甚至暗自想著,光瑩一直沉睡下去也不錯,這樣辭月的注意力就能更多地放在他身上……
當然,這個念頭他是絕不敢說出口的。他看得出來,光瑩對辭月而言極為重要。若是惹得辭月不快,那纔是得不償失。
於是,龐尊壓下心裡那點隱秘的、希望光瑩晚點醒來的小九九,臉上擺出最可靠、最支援的表情,亦步亦趨地跟在卦辭月身後,朝著安置光瑩的靜室走去。
卦辭月冇有留意到龐尊內心那點曲折的心思。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即將麵對妹妹的那一刻。
千年的分離,身份的轉換,自由的賦予……他該如何對光瑩解釋這一切?她又會如何看待他這個“失蹤”了千年、萬年,如今突然出現,並聲稱要給她自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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