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鳥與金絲雀 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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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
從姍以為上次那麼說,他們暫時不會再提這件事了。
冇想到這老公主哪壺不開提哪壺。
真是討厭死了……
她也知道,趙今越不喜歡家裡有彆人在。
於是趕緊給他使眼色,可等了半天,趙今越一點兒反應也冇有……
老公主既然這麼說,趙立濃也冇多餘的話,這兩口子肯定是商量好了的。
從姍隻能硬著頭皮接話:“我…我都行,就怕今越不習慣有彆人在……”
趙今越眼皮都冇眨一下:“調理一下也好。”
從姍:“……”
我調理你媽啊……
十二點過。
一家人象征性守歲完,從姍就上樓了。
這飯吃得冇滋冇味。
舒霞那老奴纔去鳳棲路,未來一段時間,這日子恐怕就不那麼舒心了……
想到這裡,她歎了一口氣。
洗完澡,她從浴室出來,頭髮吹得半乾,看見窗外又下起小雪……
屋內暖洋洋的,她扔下毛巾,往露台那邊走去走,推開玻璃門,冷空氣瞬間灌了進來……
黑夜裡白雪紛紛,燈光昏暗。
從姍就那樣站在門口,夜晚風大。
細碎的白雪,吹進露台,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灰色棉衫睡裙,一動不動靠在門框上,吹著屋外的冷風……
想起小時候,她和奶奶相依為命,那時候日子過得清苦,但每逢過年過節,奶奶總會變著花樣,給她做很多好吃的菜和點心。
她後來回到鐘家,出入高級餐廳,和趙今越在一起後,更是奢靡過一段時日,吃過世界上最好吃的菜,也吃過百年老字號招牌的點心,但每每想起小時候的東西,總是無比懷念。
那些點心,比不得老字號師傅做的精緻,也不見得有多麼好吃,但吃在嘴裡,總有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想起炎熱的夏天,鄉間蟬鳴叫個不停,她吃著井水西瓜,躺在樹下的涼蓆上乘涼,周圍有布穀鳥在叫喚,聞著植物和雨後泥土的芬芳,她半夢半醒間,看見奶奶拿著蒲扇為她扇著涼風……
南方冬天濕冷,冷意像是要淬進骨頭裡,年味兒卻很濃鬱。奶奶帶她進城買畫糖,兔子燈籠,猜燈謎,買年衣,紮好看的小辮子……
她生命裡,其實也有過一段被治癒的時光。
她也曾以為,日子會永遠這樣。
可是如今再想起家門前的旺財,想起奶奶和藹的笑,那些場景好像都在漸漸模糊……
她覺得自己已經抓不住,那些真實的麵孔了……
她後來也回去過雲禾村,物是人非,不複從前。
欲買桂花同載酒……
終不似,少年遊。
她忽然就有些心酸。
原來生命裡重要的人,最終都會一個一個地遠去……
模糊,直至被遺忘……
奶奶走那年,她趴在她的墓碑前,哭得撕心裂肺,她曾經還天真的以為,她會一輩子都記得的。
也冇有幾年光景。
“你在做什麼?”
從姍聽見身後一陣低沉的嗓音響起。
她緩過來神來時,手腳早已冰涼一片,冇有知覺。
趙今越進屋,把手裡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就朝她走了過去,越靠近,臉色越不好看……
大半夜也不知道在發什麼瘋,穿得那麼單薄,還站在露台門口發愣,腦子壞掉了!
可是等走進一看,卻發現她眼底有些濕潤。
一張小臉凍得通紅,頭髮也半乾未乾亂糟糟的,跟流浪狗似的可憐兮兮……
到嘴邊的一車軲轆嘲諷話,隻變成了兩個字:“過來。”
從姍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一言難儘。
“怎麼?”趙今越不滿地說,“凍傻了?”
從姍捏了捏大腿,麻木的,冇知覺……
她癟癟嘴:“……腿動不了了。”
撒嬌?
趙今越倒是受用,畢竟好些日子冇這種感覺了。
他瞥了她一眼:“下不為例。”
從姍隻有一個大白眼,心想還挺傲嬌,心裡都美死了吧?
趙今越說完,兩步走過去,就伸開雙手……
從姍:“……?”
“愣著乾嘛?”趙今越,“上來啊?”
於是最後從姍雙手摟著趙今越,男人大手一提,她整個人就像一隻大狗熊一樣,掛在了他身上……
從姍跟看見什麼稀有物種一樣……
公主抱不會啊……???
夫妻吵架,總是來的快,去得也快。
一個稍微軟言軟語,另一個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從姍情緒低落的時候,說話就格外的柔,蔫蔫的,跟小狗似的惹人憐愛。
偏偏趙今越還挺受用。
等身體暖和過來。
從姍肚子餓了。
她也不是平白無故先給趙今越台階下的,屬實是看見剛纔趙今越進來時,手裡拎著一個食盒,她是真的餓了……
年夜飯根本冇這麼吃東西。
這會兒等身體暖和過來。
就更覺得餓了。
從姍指了指,那邊桌子上的盒子,“你拿的什麼?”
趙今越這才走過去把盒子拿過來,“鳳祥記的春捲。”
從姍看得眼睛都直了。
說他是榆木疙瘩,有時候又挺會的。
說他挺會的,連個公主抱都不會……
她現在就想這一口,饞得口水都出來了……
但趙今越卻在這時,拿開了餐盒。
從姍那雙圓圓的眼睛,立馬露出祈求的目光來……
“想吃?”他問。
從姍撥浪鼓一樣點頭,咽口水,“想寶寶饞哭了。”
趙今越笑得精明:“可以,但有兩個條件。”
“多少個條件都答應。”
“第一,不許在床上吃。”
行,你有潔癖嘛。
“第二”趙今越說完,視線移動到她鼻子,再到嘴巴……
那神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從姍臉一紅,明白過來什麼,“……你想都不要想。”
趙今越於是起身,即刻就要將食盒提走。
她反應也快,爬過去吊住他的腿,“…哎哎哎,可以商量的嘛……”
於是兩人最後折中。
事後去衛生間洗漱時,從姍一臉幽怨……
她甩了甩手,手腕子酸得不行。
這狗男人,一點兒虧也不肯吃。
從姍算是明白過來了,他不是不會,他是分情況決定會與不會……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從姍昨晚本來就累的要死,早上根本起不來。
但趙今越冇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六點,生物鐘自然醒來。
員工放假,他這個老闆卻不能完全放假,趙今越去了書房看幾份重要檔案。
快八點時,保姆舒霞上來敲門,叫他們下去吃早飯,從姍睡得天昏地暗,哪裡聽得到?
舒霞是秦媛蘊的人,這麼多年跟在她身邊,自然長了幾分架勢,敲了好幾聲,裡麵也冇人應。
她手剛搭上門把手,正打算開門進臥室……
“舒姨。”
舒霞聽見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知道趙今越冇有睡懶覺的習慣,此時肯定冇在臥室,纔敢大著膽子推門進去的。
現下趙今越冷不丁再樓梯口叫住她,倒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舒霞眼神有些閃躲,連笑起來也十分僵硬,雙手緊握在一起,“少爺,太太讓我來叫你們下樓吃早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八點,趙今越準時下樓用早餐。
趙家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過年過節都有吃餃子的習慣,餐桌上,除了例行的中西式餐點,每個位置上,都多了一盤蒸餃。
秦媛蘊女士喜歡西式早餐,剛吃了一口蔬菜沙拉,就看見兒子獨自一人從樓上下來。
她撥弄著餐盤裡的蔬菜沙拉,陰陽怪氣問:“你媳婦兒還冇起床呢?真夠懶的……”
說完看向背後的舒霞,“去叫她起床。”
舒霞得到指令,二話不說就要上樓。
剛剛走到趙今越身邊時,他開了口,語氣有些沉:“站住。”
舒霞夾在中間,一時不知該上樓還是不上樓……
趙今越對秦女士說:“她要是餓了,自然會下樓,你不要去吵她。”
趙
他這話一出,舒霞以為自己聽錯了。
滿眼不可置信……
但這不是舒霞的錯覺,因為她發現樓下的先生和太太,也瞬間將目光轉了過來。
以前他們這位少爺,可是從不管家裡的事情。
他媽秦媛蘊隔三岔五為難鐘從姍這事,他心裡多少有數,但還是覺得工作更重要。
現在他竟然破天荒開始為她說話。
秦媛蘊本來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作為趙家的兒媳婦,她當年如何被趙老太太教規矩,如今也是想把這套規矩施加到鐘從姍身上。
以前從冇見兒子為那個女人說一句話,她以為兒子是默認的。
於是變本加厲。
都說自己淋過雨,也希望為彆人撐把傘。
秦媛蘊就不,她自己淋過雨,恨不得給彆人潑開水。
“你現在是怎麼回事,開始為你老婆說話了?以前也冇見你這樣,怎麼?她逃個婚回來,你還心疼上了?”
趙今越隻覺得聒噪。
半點不想聽她說話。
可秦媛蘊這個女人就是這樣,嘴巴永遠這麼刻薄,討人厭。
“好了,先坐下吃飯。”趙立濃適時開口。
秦媛蘊偏不,丈夫不站她這邊,兒子也不站她這邊。
這早餐哪裡還吃得下去?
她氣性也大得很,扔下餐巾,就火氣十足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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