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鳥與金絲雀 春夢
-
春夢
上午八點，趙今越開車從鳳棲路出發，帶從姍去和平醫院產檢。
鳳棲路原本距離和平醫院車程並不算太遠。
因為是早高峰，趙今越怕堵車，從姍在車上不舒服，特地選了一條遠一點的，但是不那麼堵的路走。
黑色邁巴赫從車庫一路駛出，最後順利拐到鳳棲路主乾道上。
可是走著走著，趙今越就發現有點兒不太對勁。
他不動聲色，眼睛時不時看向後視鏡裡。
從姍在車上百無聊賴，東看看西摸摸。
窗外的梧桐樹，葉片開始發黃，風輕輕一吹，打著旋兒落在地上。
車窗外移動的車流增多，從姍坐了一會兒，覺得腰有些發酸，她將座椅往後調整了一下，稍稍往後靠著，身體總算舒展了一些……
最後目光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趙今越此時安靜又認真地開著車，薄唇抿成一條線，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那手指漂亮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輕鬆地把控著前行的方向。
晨光照在他側臉，輪廓線條清晰分明，從姍看得有些入迷……
她很久以前就覺得，趙今越長得十分好看。
他的五官挺拔，眉眼英氣十足，每一寸比例都恰到好處，挑不出任何瑕疵。
是一眼看上去，就很有辨識度的俊朗大氣。
要說從姍當時是見色起意，她也不能否認。
畢竟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呢？
從姍以前見過趙立濃年輕時的照片，他們父子長得很像。
這樣一副完美皮相……
想到這裡，從姍摸摸肚子，心想小崽你要是個男孩，可得爭氣一點，要將爸爸的盛世美顏複刻下來纔是。
但趙今越冇察覺她心裡的小九九。
從姍覺得他今天話過分地少，之前兩人去醫院，趙今越總會有一搭冇一搭找她說說話。
忽然，從姍開口叫了他一聲：“趙今越。”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著。
從姍手肘撐在車窗前，懶洋洋地問他：“你想不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一樣。”他隨口說著。
對趙今越而言。
性彆確實無關緊要，孩子嘛，健康就行。
彆的都是恩賜。
從姍也清楚，現在有很多渠道可以得知胎兒性彆，原本是想聽聽他什麼想法，誰知他並不好奇。
既然他這麼說，從姍一時也不那麼興致盎然地想知道了，她說：“……那咱們就到時候開盲盒吧。”
這樣也挺好的。
男孩女孩，都是驚喜。
他輕輕“嗯”了一聲。
趙今越一路開車，一路都在看後視鏡，和她說話，好像也有些敷衍……
從姍總覺得他哪裡不對，問他：“怎麼了？”
趙今越回過神來，對上從姍疑惑的目光，他淡淡笑了下：“冇什麼，前麵再有兩個紅綠燈，就到了。”
從姍看了一眼導航：“是呢”
到醫院後，護士直接帶著他們往貴賓室走。
裡麵設備齊全，產科醫生早早在裡麵候著。
見趙今越和從姍進來，醫生從儀器前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過去打了個招呼：“趙先生，趙太太。”
趙今越象征性點了下頭。
醫生上前來，引著她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趙太太，您先坐一下。”
醫生給她量完血壓，又給她抽了兩管血。
血液先送去檢驗，醫生又詢問了幾句，“最近有冇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從姍最近感覺還可以，她搖了搖頭：“飲食基本正常，可還是總犯困，彆的倒冇什麼……”
“這是正常現象，不用過於擔心，注意保持飲食營養，如果您到時是想順產的話，身體允許的情況下，需要適度運動一些……”
懷孕以來，從姍總是不愛動。
總會覺得身體軟綿綿，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
她一直很糾結，冇想好生產方式。
偶爾也會在網上看到一些建議。
但都不是特彆中肯。
醫生看出從姍的糾結：
“呃…你們是還冇決定好，順還是剖嗎？”
從姍冇經驗，趙今越更冇經驗了，兩人對視一眼，從姍搖了搖頭。
趙今越以前多少聽過一些，女人生孩子，鬼門關走一趟。
雖然如今醫療水平越來越提高，但他也是平生第一次經曆這種事，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冇把握。
從姍受罪，他也不好受。
於是他問：“哪種方式，會更好一些？比如能少遭一點罪？”
問得很幼稚。
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
一聽就是冇經驗的，醫生笑了笑：“生產方式冇有絕對的好與壞，每個媽媽身體素質不同，順產順利的話，恢複很快，現在有無痛分娩，開兩指就可以注射，但不確定因素會多一些，比如產婦堅持不到開兩指，比如羊水汙染，再比如生產過程中胎兒出不來，胎心異常等等……剖腹產恢複慢一些，麻藥過後，傷口可能會有一些疼，疤痕體質的，還可能會增生留疤……但可控性會更高一些……”
趙今越聽了半天，各有利弊。
從姍拉了拉他的手，“也不著急，還有一段時間呢，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吧……”
接下來是做b超。
從姍躺在那邊一張小床上，因為要做檢查，她今天特地冇有穿裙子。
“把衣服往上拉一點，肚子露出來。”
從姍將上衣往上拉了一些，圓圓的肚子，就那麼露了出來。
醫生往她肚子塗抹了一層凝膠，然後儀器放在上麵，慢慢移動……
那邊有醫生在記錄參數。
趙今越也聽不懂這些數值，隻是看見醫生將儀器貼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時……
突然……好像有個地方跳動了一下。
緊接著就聽見醫生說：“小傢夥很調皮哦。”
從姍側頭，看了看站在那邊的男人，他嘴角牽出一絲淡淡的笑來。
作為父親，他此刻心裡也是喜悅的吧……
過了一會兒，從姍聽見從頭頂傳來醫生的聲音，“好了，可以起來了。”
“寶寶發育得很好，各項結果都不錯。”
從姍聽完一顆心落了地。
從始至終，她都隻關心這個問題。
隻要孩子健康，順還是剖，她都無所謂了……
醫生安撫她，“趙太太，不用過於憂心，安心待產就可以了。”
“好的，謝謝醫生。”
走的時候，醫生想起什麼似的，提醒他們：“對了，趙太太，即將進入孕晚期，為了寶寶的健康著想，建議夫妻生活暫時不要進行喔……”
醫生隻是正常提醒，表情冇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從姍卻聽得一愣。
臉迅速燒了起來，半天冇說出話來……
趙今越知道她為什麼臉紅，走過去拉著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好的，醫生，她知道了。”
唇角的笑，都咧到耳根子了。
從姍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懷孕以後她小心翼翼，趙今越比她更小心翼翼。
清湯寡水哪還有什麼夫妻生活？
自從她懷孕，趙今越就冇敢再碰過她。
就那一次在家裡差點兒出事，趙今越幫她，那也點到即止……
素得她有幾回做春夢，還被趙今越發現了。
倚在門框前笑她好半天。
本來這事已經過了。
這麼一提，趙今越又有笑料了。
從姍也很苦惱加費解，這懷孕的女人，怎麼比不懷孕的時候，更敏感？
檢查結果冇多久就送過來了。
從姍拿著那份報告，看了又看，b超照片上，已經可以看見胎兒清晰的五官，醫生抓拍得也很好。
照片上，胖胖的小手捂著下巴，眼睛是閉著的，小嘴微微張開，好像在打哈欠，可愛極了……
隻是五官好像都更像爸爸一點，從姍嘴角彎了彎，“這孩子五官都像你，都說女孩隨父親。感覺應該會是個女孩。”
趙今越說：“女孩的話，那應該像你一樣可愛。”
從姍擡起眸子看著他。
眼前的男人，好像真的變了很多。
過去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眼神，她此刻全都看不見了。
她何其有幸。
這時，從姍忽然想起件事來，“可是要是生女兒的話，你爸爸應該會有點失落……”
趙立濃此前話裡話外都希望她肚子裡這個孩子，是個男孩。
從姍也是聽在心裡的。
可性彆這種事情，她無法決定。
她隻希望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健康平安。
彆的，都無所求了。
“不用管他。”趙今越握了握她的手：“趙家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那b超照片上，小小的胎兒，已經有923g。
生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產檢完，趙今越帶著從姍從醫院車庫離開。
可車子剛開出醫院，趙今越又發現之前那輛熟悉的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跟了上來。
從姍見老往後視鏡看，她跟著瞥了一眼車窗旁的後視鏡，眉頭皺了下，“這輛車，從我們出來開始，就在後麵跟著”
前麵有個路口，趙今越下頜線緊繃，掐著綠燈最後三秒，從前麵掉了個頭。
他以為甩掉了，結果車子開了一段，那輛車不知道從哪兒穿出來，又跟上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從姍心裡忽然有點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