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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鳥與金絲雀 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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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

陳煜眼底有一層霧氣,陰鬱的目光,將這整個京城繁華都儘收眼底,有一種被隔絕於人世之外的蒼涼。

隔了一會兒,他說道:“她以為熬一熬,熬到成年,日子總會變好的,結果又碰上了那個人販子,一個男人對她流露出那樣貪婪的眼神,不軌之心昭然若揭,我勢必不能容他。”

說到這裡,陳煜眼光有些狠戾。

可惜,可惜當年讓他跑了。

趙今越聽著那些往事,身體裡的血液一點一點往上湧動,錐心刺骨的痛蔓延至全身。

他比從姍年長幾歲。

她在經曆那些噩夢一般的痛苦時,他還在國外唸書。

生活優渥,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同在美國留學。

相處的圈子都是高智商人群,家族未來繼承人。

衣香鬢影,觥光交錯。

當然也有私生活混亂的留學生,但他一向自律,不與他們打交道,生活簡單而充實。

那些社會底層裡的肮臟,不見天日的泥濘不堪,是他從未想象過的,可這這世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黑暗,他彼時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太太,正在地獄裡掙紮求生。

趙今越閉了閉眼,薄薄的唇瓣緊抿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以前他視陳煜為眼中釘肉中刺。

可如今得知真相,才知道自己過去有多過分。

“趙先生,善善,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她長這麼大,走到今天這一步,很不容易,我隻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善待她。”

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聽不出陳煜的話外之音?

半晌,趙今越對他說:“陳煜,我說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他強調道。

說完,趙今越又頓了下,說道:“陳先生,你過去待她的好,我很感激你,謝謝你救她於水火之中。她的過去冇有參與過,可如今他是我的太太,是我的妻子,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該我出麵去解決。”

見陳煜無動於衷,趙今越嗓子有些發乾,他繼續耐心說道:“當年你為她付出的代價,她一直感到愧疚自責,你如果再出事,你叫她餘下一生,怎樣釋懷?”

肖寅興出獄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去恐嚇從姍。

製造事故,就說明他這個人十分狡詐陰險。

這種窮凶極惡的人,光腳不怕穿鞋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一旦和他正麵交涉上,趙今越無法想象,如果陳煜出事,從姍又該是怎樣絕望?

大約是見趙今越太過執著,陳煜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笑了下,他說:“好。”

答應得那樣爽快。

趙今越離開後,陳煜在廊道上站了很久。

入獄六年,他拒絕探視,他不想看見她為自己殫精竭慮自責不已。

他希望他的善善,可以好好去生活,快樂地過好每一天。

出獄後,外麵的陽光很熱烈,他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可就是那一天,走在喧囂的人群之中,擡頭看見大螢幕上,她即將大婚的訊息。

他心底有一絲酸澀,可更多的,是替她開心。

他想給她一份祝福,想著遠遠看她一眼就好,看看她穿著白紗的樣子,那樣子一定很美。

鐘家認回了小女兒的事,京城的娛樂雜誌新聞都曾報道過。

他幾乎冇費什麼功夫,就瞭解到了她已經找到親人,認祖歸宗的事情。

她的善善再也不用顛沛流離。

他是想去婚禮現場送一份祝福給她的,卻冇曾想到,她並不快樂。

臉上也冇有即將成為新孃的喜悅。

陳煜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看到她穿著那件潔白的婚紗,坐在化妝間的鏡子前哭紅了眼。

等察覺到門口的人時,從姍眼中滿是驚喜。

想問他許多話,問問他這些年好不好?

可話到嘴邊,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他怎麼會好呢?

他因為她受了那麼多的苦。

從姍喜極而泣,吸了吸鼻子,問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陳煜說:“今天。”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善善結婚,我當然要來看看,還好我提前出獄,差點兒冇趕上。”

一時之間,所有情緒湧上心頭。

從姍眼妝都哭花了。

“剛纔為什麼哭?”他問她。

他站在那裡,看見從姍低眉垂目,好半晌之後,她才問他:“陳煜,有辦法帶我離開嗎?”

陳煜那一瞬間,目光是錯愕的。

他知道她認了親,找到家人,即將嫁給門當戶對的人。

他以為她這些年應該過得很好。

陳煜對從姍的話感到詫異,但兩人多年默契,他很快察覺這場盛世婚禮,隻是虛有其表。

新郎從頭到尾,不見蹤影。

女孩眼底冇有新娘該有的幸福感。

於是當機立斷。

帶著她逃出飯店。

他祖籍是春城,他帶著從姍去那裡生活了三個月。

他冇有想到,回到鐘家那些年,她其實過得也並不快樂。

他看在眼裡,很是心疼。

思緒迴旋,陳煜喉嚨滾了滾,哽得他絲絲髮疼。

可是愛情這件事啊,毫無道理可言,它冇有先來後到,那個人,愛上了就是愛上了。

陳煜想起那個男人,剛纔對她的百般維護,對她的愛屋及烏,忽然這天光刺得他眼睛酸脹……

他笑了,她的善善,終是得償所願了。

找到了親人,也擁有了和她兩情相悅的人。

他曾經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可是肖寅興隻要一天還活在這世上。

他就會興風作浪,對她造成威脅和傷害。

他又怎麼能忍心,看著她的美夢破碎?

那麼,讓所有一切,都終結在他這裡好了。

……

澳元城賭場內。

鐘清許穿一件墨綠色吊帶長裙,靠在二樓扶手上,她腰身纖瘦,姿態懶洋洋的,站在那兒,端著一杯香檳,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樓上樓下的客人,眼睛都頻頻地在往她這邊看。

而她卻對那些人不感興趣。

目光時不時落在樓下一個矮小又精瘦的男人身上。

袁成傑從不遠處往這邊走過來,順著鐘清許眼光往下看了看,那人是今年才跑到澳元城投靠他的。

很精明的一個人,麵相狡猾,據說在內陸有案底。

下麵的人說,他做事倒是利落,袁成傑就將他留在了賭場看場子。

“鐘小姐這麼盯著一個男人看,就不怕我吃醋嗎?”袁成傑手裡依然握著一根杵棍,另一隻手裡還把玩著兩顆磨盤,話裡話外都是不樂意,可臉上卻帶著笑意,看上去,很是寵溺。

鐘清許聽見聲音回過頭,她本來個子就挺高,淨身高有170,眼前這個矮上她一截的男人,眉目帶著笑意,嘴裡的話,像極了吃味。

可鐘清許卻無動於衷。

她倚在那扶欄上,晃了晃手裡的酒杯。

麵子功夫總是要做足的,畢竟他們之間,還有約定在。

鐘清許也笑了笑,“我不過是隨便看看,袁先生,心眼兒這樣小?”

袁成傑走到她身邊,似乎有些無奈,他說:“鐘小姐,不要低估一個男人的佔有慾。”

鐘清許冇再接他這話,伸手隨便指了指樓下的那個人,“那人瞧著眼生,之前好像冇見過?”

袁成傑看過去,眯了眯眼,然後回過頭,漫不經心對她說:“……他啊,一個內陸來的混子而已,冇什麼特彆之處,下麵的人覺得他腦子挺好使,就留在賭場了。”

“噢?”鐘清許說:“袁先生場子做這麼大,來者不拒?”

“鐘小姐自然是不一樣的,在我心裡,冇有人能比得上你。”

油嘴滑舌。

鐘清許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正好有侍應生路過,她將手裡的酒杯順手放了過去,對男人說:“我有點兒累,先回去休息了。”

袁成傑望著鐘清許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

鐘清許的才氣和身段,都是袁成傑欣賞的。

他的確對她情有獨鐘。

可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女人高傲,他屢次碰灰。

直到鐘啟年在他的賭場出事,她才終於肯放下身段,回頭看他一眼。

他這輩子還冇這麼抓心撓肺過。

心心念唸的女人自己送上門來,他冇有不接受的道理。

那次去鐘家,他也大可不必親自過去的。

完全是為了逼她主動……

意料之中,她果然給他打了電話。

鐘清許回到賭場休息室裡,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間休息室,是袁成傑特地為她準備的。

裡麵的東西應有儘有。

鐘清許心裡卻冇有任何波瀾。

來澳元城多時,鐘清許知道他對她有幾分意思,但她摸準了這男人的心思,雖然在這裡基本一手遮天,卻也很講江湖道義規則。

不會強迫女人,他要鐘清許心甘情願。

她心裡嗤笑一聲:做夢。

想到這裡,她打開手機,手機裡裝有雙係統,她切換了一下,螢幕很快就跳到了一樓賭場的監控。

她來這裡後,費了好大心血,才弄到這些。

忽然,外麵有人敲門。

鐘清許麵不改色,將手機切換回常規係統。

袁成傑從外麵進來,身後跟著一眾服務生,手上端著各種美味佳肴。

袁成傑招了招手,那些人開始上菜。

他很自然地走到鐘清許身旁坐下:“快到午餐時間了,想著鐘小姐還冇有吃飯,就過來陪你一起,不介意吧?”

鐘清許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菜都上了,介意有什麼用?

可嘴上卻說:“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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