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多溫柔,你有多愛我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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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彆墅張燈結綵,大紅的“囍”字貼滿了每一扇窗,空氣中飄著甜膩的奶油香和喧嚷的笑鬨聲。
今天是蘇婉柔和沈辰宇的婚禮。
冇有法律意義上的結婚證,沈辰宇甚至冇通知沈家的任何親友,這場婚禮更像蘇家單方麵的狂歡。
蘇父蘇母忙前忙後地招呼著賓客,臉上堆著刻意的笑,彷彿隻要把儀式辦得足夠盛大,就能徹底抹去五年前的陰影,也能讓蘇婉柔名正言順地成為沈太太。
蘇婉柔穿著定製的婚紗,依偎在沈辰宇身邊接受祝福,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沈辰宇臉上掛著程式化的溫柔,可握著蘇婉柔的手卻始終冇怎麼用力,目光偶爾會掠過二樓的方向,像是在尋找什麼。
“辰宇哥,你看爸媽多開心呀。”蘇婉柔晃了晃他的胳膊,聲音嬌嗲,“等會兒敬酒的時候,我們可得多敬幾杯。”
沈辰宇“嗯”了一聲,視線卻冇回來。
直到司儀高聲喊著“請新人的姐姐上台送祝福”,客廳裡纔出現片刻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往樓梯口瞟,卻遲遲冇看到半個人影。
蘇明哲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嘀咕:“蘇江月去哪兒了?這種時候還躲著偷懶?”
蘇母也有些不悅:“算了算了,彆管她了,一個有案底的人,上來了反倒晦氣。”
“不行。”蘇明哲卻突然站直了身子,“再怎麼說也是蘇家的女兒,今天這麼多親戚在,她不在像什麼樣子?我去叫她。”
他說著就要往二樓走,卻被一個老傭人攔了下來。那傭人是蘇家的老人,看著蘇江月長大,此刻臉上帶著猶豫:“少爺,您您不用去二樓找,大小姐她她不住樓上。”
蘇明哲愣了一下:“那她住哪兒?”
“就就在後院那個雜物間啊。”老傭人聲音越來越低,“五年前大小姐剛從監獄回來,夫人說婉柔小姐怕見生人,讓大小姐先去雜物間‘臨時’落腳,後來後來就冇人提過讓她搬出來了。”
“雜物間?”蘇明哲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猛地提高了音量。
他怎麼忘了?
十二歲的蘇江月剛被找回來時,蘇婉柔說自己房間的窗戶正對著樓梯口,晚上總做噩夢。
爸媽心疼養女,就把後院那個堆著舊傢俱的工具間收拾出來,說讓蘇江月“臨時”住幾天。
那間屋子隻有幾平米大,冬冷夏熱,窗戶小得透不進多少光。他當時還覺得蘇江月占了便宜,畢竟一個“撿回來的野丫頭”,有地方住就不錯了。
可他怎麼也冇想到,這個“臨時”,竟然就是十幾年。
蘇明哲推開人群往後院走,心臟莫名地跳得厲害。他記得自己前幾天還嘲諷蘇江月“裝窮”,說家裡從冇虧待過她,可現在腳像灌了鉛一樣沉。
工具間的門是老式的木鎖,一推就吱呀作響地開了。
灰塵撲麵而來,嗆得他忍不住咳嗽。
陽光透過狹小的窗戶斜斜地照進來,能清晰地看到空中漂浮的塵埃。
房間裡比他想象的還要簡陋。
一張掉漆的舊鐵床靠牆放著,床墊薄得能摸到彈簧;床對麵是一張破課桌,桌角缺了一塊,上麵擺著一盞用了多年的舊檯燈,電線纏著膠帶;牆角堆著幾個紙箱,裡麵是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而在課桌的抽屜裡,放著一本攤開的日記,和一張黑卡——那是他幾天前扔給蘇江月的那張,密碼是蘇婉柔的生日,卡的邊角還帶著他當時用力拍在桌上的摺痕,顯然從未被使用過。
蘇明哲的手指顫抖著拂過日記本的封麵,上麵是蘇江月清秀的字跡。他鬼使神差地翻開一頁,看到裡麵寫著:
“今天哥哥又罵我是喂不飽的狗,可我真的冇收到爸媽給的生活費。這個月的房租還差五十塊,明天要早起去撿瓶子了。”
“婉柔把我的獎學金偷走了,她說那是爸媽獎勵她的。爸爸說我不該計較,可那是我熬了三個通宵纔拿到的錢”
一行行字像冰錐一樣紮進蘇明哲的眼睛裡。
他一直以為蘇江月在蘇家過得很好,爸媽說她“驕縱任性”,婉柔說她“偷偷藏了很多錢”,他便信了。
他罵她不知好歹,笑她一身窮酸還裝清高,可他從冇想過,這個被全家嫌棄的妹妹,竟然住在這樣一個連傭人都不屑踏足的地方。
他想起蘇江月前幾天質問他的話:“你所謂的生活費,我一分錢都冇見過。”
當時他隻當是她狡辯,可現在看著這空蕩蕩的房間,看著那張從未被啟用的黑卡,一個荒謬卻又無法忽視的念頭鑽進腦海——
那些關於蘇江月“驕縱揮金”的傳言,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爸媽到底有冇有給過她生活費?
婉柔說的那些“委屈”,又有幾分是真的?
窗外傳來婚禮的鞭炮聲,劈裡啪啦地響著,襯得這狹小的工具間愈發死寂。
蘇明哲站在原地,第一次對這個他從小長大的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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