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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溫和 第168章 暗流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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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汐花的藍紫色光暈在布思瑰眼底流轉,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銀線藤蔓,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楚溪顏,你還記得她嗎?”

話音未落,沈夢雪的裙擺猛地被海風掀起,貝殼流蘇嘩啦作響,彷彿也在屏息等待下文。

“記得,怎麼了?”沈夢雪下意識攥緊胸前的曇花銀鏈,紫水晶眼眸蒙上一層疑惑。

遠處星軌瀑布突然轟鳴作響,飛濺的水花在兩人之間凝成閃爍的光幕,布思瑰的身影在水光中忽明忽暗,宛如夜色裡浮動的幻影。

“她也來了這邊。”布思瑰吐出的字句像鋒利的冰棱,劃破凝滯的空氣。

她抬手輕觸鬢邊的銀鈴,金屬碰撞聲混著海浪拍打礁石的悶響,驚得沈夢雪後退半步,月光藤鞦韆的繩索發出吱呀的哀鳴。

“她怎麼來的?我聽二哥說,這裡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沈夢雪的聲音發顫,裙擺上的星砂簌簌掉落,在沙地上彙成蜿蜒的光河。

布思瑰的淺綠色眼眸閃過一絲嘲諷,黑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張開的羽翼:“她自己或她的家是自然不能來,但要是攀附上沈家不就行了嗎?”

“啊?”沈夢雪的驚呼被浪濤聲吞沒,她踉蹌著扶住搖晃的鞦韆架,月光石花環險些滑落。水晶鈴鐺瘋狂搖晃,撞碎了星軌瀑布倒映在地麵的光斑。

布思瑰緩步上前,雪鬆氣息裹挾著壓迫感撲麵而來,她抬手捏住沈夢雪發間的月光石,冰涼的指尖擦過對方發燙的耳垂:“楚溪顏說服你父親,說可以來這邊陪你,好讓你有個伴兒。沈磊居然就這麼同意了。”

最後三個字落地時,布思瑰突然鬆開手,月光石在暮色中劃出銀亮的弧線。

沈夢雪望著她逐漸融入夜色的背影,耳邊回響著潮汐花的簌簌聲,彷彿千萬片花瓣同時破碎的脆響。

星砂在她腳邊不安地流動,遠處的星軌瀑布突然變得血紅,將整片花海染成詭異的紫色。

沈夢雪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發間的月光石花環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那就太好了,我有伴兒了。”

她滿心歡喜,裙擺上的貝殼流蘇隨著步伐歡快地跳躍,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布思瑰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淺綠色的眼眸深不見底,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宛如一座不可靠近的冰雕。

她微微眯起眼睛,語氣平淡卻隱隱透著寒意:“你很喜歡和她玩兒?”聲音輕飄飄的,卻像是帶著無形的威壓,讓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固。

“當……”沈夢雪剛說出一個字,笑容便僵在了臉上。她猛地察覺到布思瑰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異常恐怖,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四周盤旋湧動。

對方身上散發的寒意如同實質,黑衣上的暗紋藤蔓在微光下彷彿都在扭曲蠕動,銀鈴也開始發出若有若無的嗡鳴,令人不寒而栗。

她心中警鈴大作,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不敢輕易吐出。

沈夢雪緊張地嚥了咽口水,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強裝鎮定,努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當然不喜歡,誰喜歡和她玩兒啊,家世容貌都不如我,我還是更喜歡和你玩兒。”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布思瑰的反應,雙手不安地絞著裙擺,生怕自己的回答不能讓對方滿意。

布思瑰緊繃的唇角終於舒緩,她伸手撫過沈夢雪發間的月光石花環,動作輕柔得如同拂過易碎的琉璃。

指尖殘留的涼意滲入發間,沈夢雪卻在對方淺綠色眼眸裡捕捉到轉瞬即逝的滿意。“我還有事兒,先走了,晚上再來找你。”話音未落,黑衣下擺已如墨色羽翼般揚起。

刹那間,布思瑰周身泛起淡青色光暈,腳下星砂如被無形巨手撥動,旋即凝聚成細碎的流光軌跡。

她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掠起,黑色綢裙在風中獵獵作響,竟未帶起一粒沙礫。

沈夢雪隻覺眼前黑影一閃,布思瑰已踏著潮汐花的浪尖疾行,每一步落下都在花瓣上激起漣漪狀的靈力波紋。

當她飛躍星軌瀑布時,淺綠色眼眸突然亮起幽光,發絲間的銀鈴同時迸發清越鳴響。瀑布水流竟被靈力生生劈開,在她身後形成晶瑩剔透的水簾拱門。

黑衣掠過瀑布中央時,月光石花環突然劇烈震顫,沈夢雪看著那抹黑色身影在水光中幻化成三道殘影,最終如夜梟般紮進遠處雲層,隻留下若有若無的雪鬆氣息與逐漸平息的水晶鈴鐺餘韻。

沈夢雪呆立在原地,望著布思瑰消失的方向,裙擺上的貝殼流蘇隨著海風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聲響。

星軌瀑布的流光灑在她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孤單。

她咬著下唇,眼神中滿是羨慕與嚮往,紫水晶般的眼眸裡倒映著天空中殘留的靈力波紋,小聲喃喃道:“她可真厲害,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她一樣厲害……”

海風卷著鹹澀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吹散了幾縷發絲,她卻渾然不覺。

月光藤鞦韆在一旁輕輕晃動,水晶鈴鐺偶爾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卻無法打破此刻的寂靜。

沈夢雪蹲下身,指尖輕撫過布思瑰方纔站立處凍結的星砂,涼意從指尖傳來,彷彿還殘留著對方強大靈力的餘溫。

那些被靈力扭曲成奇異形狀的星砂,在她掌心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是在訴說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她抬起頭,望向被布思瑰劈開的星軌瀑布,水流已經重新合攏,但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威壓。

遠處的潮汐花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藍紫色的花海隨著海風輕輕搖曳,可在沈夢雪眼中,卻再沒有之前那般絢麗。

她攥緊了拳頭,心中湧起一股不甘與渴望,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變得和布思瑰一樣強大。

夕陽的餘暉漸漸將天空染成橙紅色,沈夢雪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星砂,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堅定了幾分,發間的月光石花環隨著她的動作閃爍,宛如她心中不滅的信念,在暮色中熠熠生輝。

暮色徹底浸染星軌瀑布時,梁頌年佝僂的身影終於從花海帶刺的荊棘叢中鑽出來。

他背上的藤編背簍歪歪斜斜,邊緣處還掛著幾縷斷裂的藍紫色花瓣,沾著黑紫色黏液,像是被某種未知生物撕扯過。

那雙原本赤著的腳不知何時裹上了破舊的獸皮,滲出的血珠將獸皮浸染成暗紅色,在逐漸黯淡的天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好了,走吧!”他嗓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齒輪,金屬扣環碰撞出的聲響裡夾雜著細微的哢嗒聲,彷彿背簍裡有什麼活物在掙紮。

沈夢雪湊近時,發現他脖頸處新添了三道血痕,呈彎曲狀分佈,傷口邊緣還泛著青紫,像是被某種利爪抓撓所致。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沈夢雪踮起腳尖,月光石花環上的水晶鈴鐺輕輕搖晃,卻被男孩突然伸出的臟手擋住。

他掌心布滿交錯的傷口,凝固的血痂下還能看到細小的金屬碎片,像是被齒輪割傷的。男孩的指甲縫裡嵌著黑色的泥土,湊近了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混著淡淡的靈植汁液的清香。

“不該問的彆問,走了!”男孩猛地拽住沈夢雪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沈夢雪這才注意到他的袖口被撕開了道大口子,露出的小臂上纏著浸滿黏液的繃帶,繃帶下隱隱透出詭異的熒光綠,像是某種劇毒植物的汁液。

他拖拽著沈夢雪轉身時,背簍裡突然傳來尖銳的摩擦聲,驚得周圍的潮汐花瞬間閉合,藍紫色花瓣蜷縮成戒備的球狀。

沈夢雪被拽得一個踉蹌,薄荷綠紗裙掃過地麵的星砂,揚起細碎的銀光。

她偷偷回頭望去,發現兩人方纔站立的地方,星砂正以詭異的速度彙聚成漩渦狀,在地麵留下一個模糊的爪印輪廓。

而梁頌年走路時明顯一瘸一拐,每邁出一步,身後都會留下暗紅色的腳印,那些腳印接觸到星砂的瞬間,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沈夢雪猛地掙開男孩的手,月光石花環隨著劇烈的動作晃出淩亂的光影。

她紫水晶般的眼眸死死盯著男孩小臂上不斷滲出黑血的傷口——那些血珠滴落在星砂上,竟騰起陣陣白煙,將原本銀白的砂礫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孔洞。

“你怎麼傷的這麼重?都流血了。”她的聲音發顫,指尖懸在傷口上方卻不敢觸碰,繡著貝殼的裙擺因緊張而微微發抖。

海風捲起梁頌年破碎的袖口,露出傷口深處翻卷的皮肉,隱約可見幾條細小的銀色絲線狀物體在血肉間蠕動,像是某種寄生靈蟲。

梁頌年不耐煩地扯下纏繞在手臂上的繃帶,腐臭的氣息混著熒光綠的汁液撲麵而來。

繃帶下的傷口呈現出詭異的鋸齒狀,邊緣泛著青黑色,與正常傷口截然不同。

“嘖,都跟你說過了,不該問的彆問。”他猛地將沈夢雪往前一推,動作粗暴卻刻意避開她發間的月光石花環。

沈夢雪踉蹌著扶住搖晃的月光藤鞦韆,水晶鈴鐺瘋狂作響。

她驚恐地發現,梁頌年每走一步,腳印下的星砂就會凝結成尖銳的冰晶,如同荊棘般向上生長。

而他腰間彆著的青銅羅盤不知何時布滿了裂痕,盤麵的星軌紋路滲出暗紅液體,順著齒輪縫隙滴落在沙地上,腐蝕出蜿蜒的溝壑。

沈夢雪掙脫開男孩染血的手,月光石花環劇烈晃動,濺落的熒光粉末在暮色中劃出細碎的軌跡。

她紫水晶般的眼眸盛滿驚惶,繡著貝殼的裙擺被海風掀得獵獵作響,朝著虛空聲嘶力竭地呼喊:“來人,來人啊!”

聲線刺破星軌瀑布的轟鳴,驚起棲息在潮汐花叢中的磷火蝶,幽綠的蝶群撲棱著翅膀,將兩人籠罩在詭異的光暈裡。

梁頌年瞳孔驟縮,沾著黏液的手掌閃電般捂住她的嘴,腐臭氣息噴在她耳畔:“閉嘴!”

沙啞的嘶吼裡裹挾著恐懼,指縫間滲出的黑血順著沈夢雪蒼白的臉頰蜿蜒而下,在月光石花環上暈開猙獰的痕跡。

他後背緊繃如弓,耳朵警惕地捕捉著四周的動靜,腰間破損的青銅羅盤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裂痕中滲出的暗紅液體在空中凝成血霧。

話音未落,數十道黑影自星軌瀑布傾瀉而下。

暗衛們身著玄色勁裝,衣擺繡著沈家特有的雷紋圖騰,落地時竟未帶起一粒星砂。

為首的暗衛單膝跪地,麵罩下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腰間的軟劍還在滴落星砂凝成的水珠:“小姐!”低沉的嗓音驚得潮汐花簌簌發抖,花瓣上的星砂如活物般朝著沈夢雪的方向彙聚。

沈夢雪喘著粗氣,伸手撥開黏在唇邊的發絲,沾著黑血的指尖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你們去把他包紮一下,他傷的很重。”

她的目光落在梁頌年小臂上翻湧的傷口——那些銀色絲線狀物體正瘋狂扭動,傷口邊緣的麵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

暗衛們對視一眼,麵罩下的喉結不約而同地滾動,其中一人解下披風裹住他,布料接觸傷口的瞬間,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沈夢雪蹲下身,紫水晶眼眸死死盯著男孩傷口處不斷蠕動的銀色絲線,月光石花環垂落的流蘇拂過他染血的指尖。

海風卷著星砂掠過傷口,竟騰起陣陣白霧,傷口邊緣的麵板如同被火焰灼燒般迅速皸裂。“這傷是怎麼弄的?怎麼傷的這麼重?”

她聲音發顫,繡著貝殼的裙擺掃過地麵被腐蝕出的焦痕,珍珠發飾隨著急促的呼吸輕輕搖晃。

為首的暗衛摘下腰間水囊,清水澆在傷口上卻瞬間變成墨色。

他眉頭緊皺,麵罩下的呼吸聲愈發沉重,指尖撫過男孩小臂上蔓延的青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口攀爬。

“小姐,他傷的太重了,我們也沒有帶太多藥來,趕緊回去吧。”暗衛的玄色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雷紋圖騰泛起微弱的藍光,卻無法壓製傷口處散發的詭異氣息。

此時,男孩突然劇烈抽搐,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他腰間破損的青銅羅盤迸發出刺目的紅光,星砂在空中凝成鎖鏈狀,狠狠纏住暗衛們的腳踝。

沈夢雪驚恐地後退半步,卻見潮汐花叢中亮起無數幽綠的眼睛,像是深海中蟄伏的巨獸睜開了瞳孔。暗衛們迅速拔出軟劍,劍刃與星砂鎖鏈碰撞出的火星,將整片花海映照得忽明忽暗。

沈夢雪雙手發顫,好不容易將梁頌年扶上懸浮靈舟。

他整個人幾乎癱軟在真皮座椅上,銀絲雲紋針織衫大片浸染著黑紫色血漬,青銅齒輪胸針歪斜地掛在胸前,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晃動。

暗衛啟動靈舟時,引擎發出的嗡鳴混著梁頌年壓抑的痛哼,震得沈夢雪心口發緊。

星砂鋪就的航道在窗外飛速倒退,月光透過靈舟的水晶穹頂灑進來,卻照不暖梁頌年蒼白如紙的臉。

他突然抓住沈夢雪的手腕,粉色琥珀色的眼眸裡浮著血絲,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齒輪:“我受傷這事兒,彆讓祖父祖母知道。”指尖的溫度低得驚人,還殘留著戰鬥時沾染的黏液。

“不告訴他們你這傷怎麼好啊?還是得先告訴他們。”沈夢雪望著他小臂上不斷滲出黑血的傷口——那些傷口在靈舟的暖光下仍在緩慢蠕動,銀色絲線狀物體時不時探出頭來。她伸手想觸碰傷口,卻被梁頌年猛地甩開。

“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管我,反而還會訓斥我。”梁頌年彆過臉去,黑色短發下的脖頸露出猙獰的抓痕,“那我還不如不告訴他們,免得挨一頓罵。”

他的笑聲帶著幾分自嘲,震得胸前的齒輪胸針叮當作響,“上次我差點死了,他卻還在罵我,全然不顧我的死活。而祖母呢?卻在一旁看著。”

“什麼?”沈夢雪的聲音不自覺拔高,紫水晶眼眸裡滿是震驚。她注意到梁頌年說話時,肋骨處明顯有不正常的凹陷,每呼吸一次都伴隨著輕微的氣音。

“後來還是你二哥把我送去醫院的,不然我這條命早就沒了。”梁頌年閉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

靈舟內陷入死寂,唯有窗外星軌瀑布的轟鳴聲隱隱傳來,與他斷斷續續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沈夢雪望著梁頌年越發蒼白的臉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上的貝殼流蘇,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了什麼:“不告訴祖父祖母,來我房間好嗎?我房間裡有藥。”紫水晶眼眸盛滿擔憂,月光石花環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在梁頌年染血的衣襟上投下細碎光影。

梁頌年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粉色琥珀色的眼眸半睜著,像是在黑暗中尋找光源。

他看著沈夢雪眼底泛起的水光,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最終吐出一個字:“好。”

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磨過乾裂的木板,說完便又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破損的針織衫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青銅齒輪胸針在黯淡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懸浮靈舟緩緩停靠在沈家宅邸的浮空碼頭,沈夢雪幾乎是半抱著梁頌年走下舷梯。

他的體重沉沉地壓在她肩頭,身上混雜著血腥味、機油味與陌生的腐臭氣息,每一步都讓她的絲綢裙擺掃過地麵,沾上斑駁的血跡。

暗衛們默默跟在身後,麵罩下的目光偶爾掃過梁頌年觸目驚心的傷口,又迅速移開,彷彿這是個不能言說的禁忌。

沈夢雪扶著梁頌年踉蹌地走到迴廊轉角,突然頓住腳步。

她轉頭望向跟在身後的暗衛若風,月光石花環在發間輕輕顫動,紫水晶眼眸裡映著廊下忽明忽暗的靈燭:“若風。”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繡著貝殼的裙擺被夜風掀起,露出沾著血漬的裙角。

若風立刻單膝跪地,玄色勁裝上的雷紋圖騰在幽暗中泛起微光,麵罩下的目光落在梁頌年染血的銀絲針織衫上,微微一滯。

“小姐。”他的聲音沉穩如鐘,卻在看見沈夢雪蒼白的臉色時,不自覺地放輕了語氣。

“告訴祖父祖母,就說我累了,先睡下了。”沈夢雪攥緊梁頌年的手臂,指尖感受到他麵板下傳來的陣陣涼意,心中一緊。

她抬眼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主廳,鎏金雕花窗欞透出溫暖的光暈,與懷中冰冷的軀體形成鮮明對比。“彆讓任何人來打擾。”她補充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若風低頭領命,起身時腰間的軟劍輕響,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夢雪,轉身融入夜色。

廊下的靈植盆栽在他經過時輕輕晃動,葉片上凝結的露水悄然滑落,滴在石板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彷彿也在屏息守護這個秘密。

沈夢雪跌跌撞撞地扶著梁頌年穿過雕花拱門,裙擺掃過鎏金門檻時帶起一串細碎的珍珠碰撞聲。

房間裡懸浮的靈植盆栽感應到異常,熒光花朵驟然亮起,將梁頌年蒼白如紙的臉照得更加觸目驚心——他脖頸處的抓痕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小臂上的傷口還在滲出黑紫色的黏液,銀色絲線狀物體仍在皮肉間緩緩蠕動。

“撐住……”她咬著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好不容易將梁頌年放倒在綴滿珍珠的天藍色床幔上。

絲綢床單瞬間被血漬暈染,月光絨毯上也留下幾道猙獰的血痕。

梁頌年的銀絲雲紋針織衫已被撕扯得破破爛爛,青銅齒輪胸針歪斜地掛在胸前,隨著他微弱的呼吸有氣無力地晃動。

沈夢雪轉身衝進小隔間,發間的月光石花環劇烈搖晃,撞在門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顫抖著扯下手腕上的空間手鐲,鎏金符文在慌亂中亮起刺目的光芒。

無數瓶瓶罐罐傾瀉而出,水晶藥瓶碰撞著滾落地毯,靈植萃取液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翠綠的熒光,卻沒有一種能讓她感到安心。

“他傷的這麼嚴重,該用什麼藥呢……”她跪坐在滿地狼藉中,紫水晶眼眸裡泛起水霧。

指尖劃過冰涼的瓶身,卻始終不敢拿起任何一瓶——那些傷口明顯不是普通靈植造成的,她甚至能看見傷口邊緣的麵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沈夢雪猛地站起身,絲綢裙擺掃翻了旁邊的琉璃香薰爐,淡紫色煙霧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她在原地急促地踱步,珍珠發飾隨著動作叮當作響,發梢還沾著梁頌年的血漬。

走廊外傳來傭人走動的腳步聲,嚇得她渾身一僵,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彷彿下一秒就要衝破喉嚨。

沈夢雪的指尖正捏著一支泛著熒光的靈植藥膏,整個人幾乎趴在滿地藥瓶間。

突然,花園裡傳來一聲極輕的金屬碰撞聲,像銀鈴墜入深潭般驚得她渾身一顫。

紫水晶眼眸瞬間亮起,月光石花環隨著急促轉身的動作甩出流光,她踉蹌著撞翻身後的雕花矮櫃,瓶罐碎裂聲在寂靜的房間裡炸開。

她跌跌撞撞衝到落地窗前,絲綢裙擺掃過懸浮的靈植盆栽,驚得那些熒光花朵紛紛閉合。

顫抖的手指剛觸到雕花窗框,窗外的陰影便驟然一動——墨色綢裙裹挾著冷冽的雪鬆氣息掠過月光藤架,暗紋藤蔓在夜色中泛著幽光。

“布思瑰,是你嗎?”沈夢雪猛地推開雕花窗,水晶鈴鐺隨著夜風瘋狂搖晃。她探出半個身子,發絲間的珍珠發飾被風吹得叮當作響,月光將她蒼白的臉頰鍍上銀邊。

遠處的潮汐花突然詭異地集體綻放,藍紫色光暈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轉身,淺綠色眼眸如淬了冰的翡翠,在夜色裡流轉著冷冽的光。

布思瑰足尖輕點窗沿,墨色綢裙如夜梟的羽翼舒展,竟未帶起半粒星砂。她發絲間的銀鈴本該發出清響,卻詭異地陷入死寂,唯有淺綠色眼眸在黑暗中泛起幽幽冷光,將沈夢雪蒼白的麵容照得忽明忽暗。

沈夢雪下意識往後退去,後腰撞上擺滿藥瓶的矮櫃,琉璃器皿叮當作響。

月光透過布思瑰周身縈繞的淡青色光暈,在她黑衣上流淌出流動的暗紋,藤蔓刺繡彷彿活物般蜿蜒扭動。

直到布思瑰靴底無聲地觸碰到月光絨毯,沈夢雪才慌忙合上雕花窗,珍珠發飾隨著劇烈的動作不停晃動。

“快過來幫幫我!”沈夢雪轉身撲向床邊,繡著貝殼的裙擺掃過滿地狼藉的藥瓶。

她跪坐在梁頌年身旁,紫水晶眼眸蓄滿淚水,發間的月光石花環隨著顫抖的肩膀輕輕搖晃。

梁頌年的呼吸愈發微弱,小臂傷口處的銀色絲線正朝著心口緩慢蠕動,皮肉翻卷處泛著不祥的幽藍。

布思瑰緩步走近,玄色長靴碾過碎裂的水晶藥瓶,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她垂眸望向床上的少年,淺綠色眼眸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瞭然。

指尖撫過梁頌年傷口邊緣的瞬間,空氣中驟然騰起白霧,那些銀色絲線發出尖銳的嘶鳴,瘋狂扭曲著試圖逃離。

“這位是?”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銀絲纏繞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若隱若現的咒文。

當沈夢雪心急如焚地開口解釋時,布思瑰已俯身從滿地藥瓶中精準拾起一支翠綠色的膏體——那正是能克製深海寄生靈蟲的秘製藥劑,瓶身符文在她指尖亮起神秘的光芒。

“這是我哥哥,他受傷了,但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藥,你知道嗎?”

沈夢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在看到布思瑰將藥膏熟練塗抹在傷口的動作時戛然而止。

隻見對方指尖流轉著淡青色靈力,所過之處黑血迅速凝固,銀色絲線被灼燒成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令人安心的草藥清香。

布思瑰處理傷口的手法行雲流水,彷彿早已將各類傷勢的治療方法刻入骨髓。

布思瑰指尖凝結出一道淡青色靈力,如絲線般精準地刺入傷口,那些銀色絲線狀物體頓時發出尖銳的嘶鳴。

她垂眸看著梁頌年不斷滲血的傷口,淺綠色眼眸泛起冷冽的光:“這傷不是人為的,而是被魔獸所傷。”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腕間咒文突然亮起,空氣中泛起一圈漣漪,將殘留的腐臭氣息儘數驅散。

沈夢雪瞪大紫水晶眼眸,月光石花環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珍珠發飾在急促的呼吸下發出細碎的聲響。“魔獸?什麼是魔獸?”她湊近時,裙擺上的貝殼流蘇掃過滿地藥瓶,撞出一串慌亂的脆響。

布思瑰動作不停,修長的手指如靈蛇般在梁頌年傷口上遊走,所過之處黑血漸漸凝固。

她身後的黑衣無風自動,暗紋藤蔓在靈力波動下若隱若現:“在咱們這裡,魔獸屬於動物。”

指尖蘸取的翠綠色藥膏抹在傷口上,立刻騰起一陣白霧,“鳳凰和白虎是神獸,神獸和魔獸是不同的。”

她抬手結印,一道青光沒入梁頌年體內,少年緊繃的眉頭終於舒緩了幾分,“神獸大部分都是溫和善良,是人們的好朋友,而魔獸則是恰恰相反。”

沈夢雪盯著布思瑰行雲流水的動作,看著那些可怖的傷口在靈力與藥膏的作用下逐漸癒合,喉嚨發緊:“他就是被魔獸所傷,但是被什麼魔獸所傷,我就不知道了。”

布思瑰忽然停下手中動作,淺綠色眼眸掃過梁頌年小臂上蜿蜒的爪痕,瞳孔微微收縮。

她屈指彈在傷口旁的麵板,幾縷黑色煙霧從傷口中飄出,在空中凝成扭曲的形狀。“能造成這種灼傷與寄生感染的……”

她輕聲呢喃,聲音冷得像從冰窖裡傳來,“絕非普通魔獸。”

話音未落,她已迅速掏出一枚刻滿符文的玉簡,靈力注入的瞬間,玉簡表麵浮現金色咒文,將殘留的魔氣儘數吸收。

沈夢雪攥緊裙擺,貝殼流蘇在掌心硌出紅痕,紫水晶眼眸中燃燒著怒意:“能說出是什麼魔獸嗎?我讓人把它找出來。”

她發間的月光石花環隨著激動的動作劇烈搖晃,灑下細碎的銀芒落在梁頌年染血的衣襟上。

布思瑰指尖拂過梁頌年傷口邊緣焦黑的麵板,淺綠色眼眸突然泛起幽光,袖口暗紋藤蔓隨著靈力流轉而扭曲。

她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針尖剛接觸傷口,便瞬間泛起詭異的靛藍色:“傷口處殘留的腐蝕痕跡與寄生特性......”

話音頓住,銀針“啪”地折斷,她望著掌心殘留的魔氣,聲音冷得像碎冰,“極有可能是深海裂淵獸。

這種魔獸棲息在星嶼灣最深處的裂縫中,以靈能者血肉為食,爪尖帶有能腐蝕靈力的劇毒。”

她屈指彈在梁頌年手腕,一道暗紫色霧氣從麵板下滲出,在空中凝成扭曲的獸形輪廓。

沈夢雪後退半步,裙擺掃倒身後的藥瓶,琉璃碎裂聲混著布思瑰低沉的解釋:“而且裂淵獸群居而生,每隻成年裂淵獸都有數十隻幼獸跟隨。你哥哥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跡。”

她突然轉頭,銀絲鈴鐺發出清越鳴響,“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報仇,而是防止毒素順著靈脈侵蝕心臟。”

說罷,她扯開梁頌年破損的衣袖,露出手臂上蔓延的紫黑色紋路,指尖靈力如遊蛇般探入麵板。

沈夢雪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月光石花環在頭頂輕輕顫抖,映得她蒼白的臉頰泛起幽冷的光。“如果侵蝕心臟會怎樣?會死嗎?”

她的聲音發顫,繡著貝殼的裙擺因恐懼而微微晃動,珍珠發飾隨著急促的呼吸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布思瑰的指尖凝結出一道淡青色靈力,如鎖鏈般纏繞在梁頌年手腕,阻止毒素繼續蔓延。

她淺綠色的眼眸沒有絲毫溫度,看著傷口處不斷滲出的黑紫色黏液,聲音冷得像冬日的寒冰:“會。”這個字落地時,房間裡的溫度彷彿驟然下降,懸浮的靈植盆栽上都結出了細小的冰晶。

她抬手結印,一道咒文沒入梁頌年心口,銀絲鈴鐺發出清越的鳴響。“不隻會死,而是會生不如死。”

布思瑰的黑衣在靈力波動中獵獵作響,暗紋藤蔓在微光下扭曲蠕動,“裂淵獸的毒素會慢慢蠶食靈脈,讓他感受千刀萬剮般的劇痛。等毒素徹底侵蝕心臟,他的身體會逐漸晶化,最後變成一塊供魔獸把玩的活傀儡。”

她話音剛落,梁頌年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浮現出痛苦的扭曲。沈夢雪忍不住捂住嘴,淚水在紫水晶眼眸中打轉,恐懼和擔憂幾乎將她淹沒。

布思瑰緩緩直起腰身,淺綠色眼眸如寒潭般深邃,在沈夢雪身上逡巡的目光彷彿實質,將她從頭到腳都籠罩在冰冷的審視之下。

她抬手輕觸鬢邊銀鈴,金屬碰撞聲清脆又刺耳,混著梁頌年痛苦的囈語,在靜謐的房間裡回蕩:“你很幸運。”

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至少,你沒有受傷。”

沈夢雪踉蹌著上前一步,裙擺上的貝殼流蘇掃過滿地藥瓶,撞出淩亂的聲響。

紫水晶眼眸中淚光閃爍,倒映著布思瑰冷峻的麵容和梁頌年蒼白如紙的側臉:“我沒有受傷,受傷的是他,他……還有救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發間的月光石花環隨著顫抖的身體輕輕晃動,灑下的光斑在梁頌年染血的衣襟上明明滅滅。

布思瑰垂眸凝視著梁頌年手臂上逐漸被靈力壓製的黑紫色紋路,指尖再次凝出淡青色光暈,如遊蛇般順著傷口遊走。“有。”

她的回答簡潔乾脆,袖口暗紋藤蔓隨著靈力流轉而起伏,“但需要連續七日不間斷施針,用靈植調和的藥液護住心脈。”

說罷,她手腕翻轉,一排閃著幽光的銀針出現在掌心,針尖對準梁頌年胸前大穴,“現在,彆出聲。”

沈夢雪咬住下唇,硬生生將到嘴邊的追問嚥了回去。

她屏息看著布思瑰的動作,月光石花環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顫動,在梁頌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布思瑰的手指穩如磐石,銀針在她指尖翻飛,每一根都精準地刺入相應穴位,動作行雲流水,彷彿早已重複過無數次。

隨著銀針全部入穴,布思瑰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淡青色靈力從她指尖溢位,順著銀針注入梁頌年體內,與傷口處殘留的黑色毒素激烈交鋒。

梁頌年原本蒼白的臉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眉頭緊緊皺起,喉間發出痛苦的低吟,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

“按住他!”布思瑰頭也不抬地命令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夢雪慌亂地撲到床邊,伸手按住梁頌年不斷掙紮的肩膀,卻被他突然爆發的力量甩得差點摔倒。她咬著牙再次用力,絲綢裙擺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腿上。

僵持間,梁頌年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從口中噴出,濺在沈夢雪的裙擺和珍珠發飾上。

那黑血落地的瞬間,竟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孔洞,空氣中彌漫起刺鼻的腥臭味。沈夢雪強忍著惡心,目光焦急地望向布思瑰:“這……這是怎麼回事?”

布思瑰的額頭也沁出細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滯。

她盯著梁頌年的臉色,直到他逐漸放鬆下來,呼吸趨於平穩,才終於長舒一口氣:“毒素已經逼出大半,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她抬手擦去額間的汗水,淺綠色眼眸中難得閃過一絲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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