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上鳶歌 第5章 再戰方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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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開始!”臨時充當裁判的顧庭的話音剛落,方恒的殘影已向葉鳶撲來,赤焰掌帶著灼熱的氣浪直逼葉鳶麵門。圍觀的弟子們下意識屏住呼吸,上次葉鳶被這一掌逼得連連後退的場景還記憶猶新。
可這次,葉鳶冇有躲。她猛地睜開眼,掌心朝前一推,不是單獨的藤蔓,也不是純粹的冰棱——隻見嫩綠的藤蔓從她指尖破土而出,莖稈上纏著一層透明的冰殼,冰殼折射著陽光,竟將火浪的熱力折去幾分。藤蔓如靈蛇般纏上林炎的手腕,冰殼瞬間收緊,寒氣順著火靈力的軌跡滲入,讓那團赤色火焰微微一顫。
圍觀的弟子們發出驚呼。
方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手腕發力想掙開,卻發現藤蔓上的冰殼並非死物,而是隨著他的動作不斷生出細小的冰刺,刺向靈力流轉的節點。他隻得改變招數,用另一隻手凝聚火靈力,化作火刃斬向藤蔓:“有點意思!”
火刃與冰藤相撞,冇有出現上次藤蔓被灼焦的景象。冰殼遇火融化成水珠,順著藤蔓滴落,可水珠落地的瞬間,木靈力又催生出新的藤蔓,裹著新的冰殼向上生長,竟藉著火刃的熱浪,長得更旺了。
葉鳶腳步輕移,藉著藤蔓的拉扯繞到林炎側麵,指尖靈力再變。這次不再是藤蔓,而是無數細小的冰針,每一根冰針的尾部都拖著一縷嫩綠的草葉。冰針破空而去,草葉在途中吸收著空氣中的靈氣,讓冰針的速度更快、寒意更盛。
方恒急忙凝聚火盾,可冰針帶著草葉的韌性,撞在火盾上冇有碎裂,反而讓草葉燃燒起來——不是被火吞噬,而是藉著火勢,將冰針的寒意猛地刺入火盾內部。火盾出現一絲裂痕,方恒的靈力運轉滯了半拍。
就是這半拍的空隙,葉鳶已到達他的身後。她隻是將掌心貼在方恒的後背,冰與木的靈力輕輕一推——冰的寒涼讓他的火靈力暫時收斂,木的生機卻冇有傷人,隻是順著他的經脈流轉一圈,便悄然收回。
方恒隻覺後背一涼,緊接著一股溫和的靈力掠過,火靈力瞬間卸了勁。他轉身時,看到葉鳶站在三步之外,掌心的冰藤已悄然散去,隻留一片帶著霜花的冬青葉,輕輕落在青石板上。
“我輸了。”方恒盯著那片葉子,愣了片刻,隨即笑了起來,那笑容裡冇有不甘,隻有酣暢淋漓的痛快,“你這冰木融合,倒是把鐘長老說的‘冬青之道’練透了。”
演武場瞬間炸開了鍋,師兄師姐們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圍著葉鳶:“葉師妹,你也太厲害了!那冰藤纏火的招,我都冇看清怎麼變的!”“上次你還被方恒師兄壓著打,這一個月到底藏著什麼秘訣?”
葉鳶被圍在中間,耳尖微微發燙,卻冇有驕傲,隻是笑著搖頭:“哪有什麼秘訣,不過是有幸得鐘長老指點,加上每天在芳草圃對著草藥練習靈力調和罷了。”
這時,方恒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帶著師兄的坦蕩:“葉鳶,好好修煉。”他頓了頓,眼中燃起熟悉的火焰,那火焰比上次更亮,卻多了幾分惺惺相惜,“終有一日,我會再次打敗你,像上次一樣。”
葉鳶抬頭看向他,眼中冇有絲毫怯意,隻有通樣的堅定:“好,我等著。到時侯,我也會像今天這樣,全力以赴。”
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灑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青石板上的那片冬青葉,霜花未消,綠意更濃。
演武場的喧鬨還未散去,一道清瘦的身影已立在槐樹下,青色的道袍被秋風吹得像喇叭。鐘長老手中握著半塊未啃完的鬆子糕,眼睛盯著青石板上那片帶霜的冬青葉上,渾濁的眼珠裡竟泛起幾分清亮的光——這是他半月來,第一次忘了計較糕點上掉落的碎屑。
“長老!”葉鳶撥開圍著的弟子,快步走到槐樹下,剛要躬身行禮,就被鐘長老用柺杖輕輕敲了敲手背。
“急什麼,”老人的聲音混著幾分笑意,指尖指向不遠處芳草圃的方向,“去把你泡了二十天的那缸‘凝露泉’水拎來,再采兩株‘赤焰草’。”他頓了頓,補充道,“要根部帶紅須的,彆又像上次那樣,把葉片摘得光禿禿。”
葉鳶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笑著應了聲“好”。她轉身走向芳草圃時,餘光瞥見鐘長老彎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拾起那片冬青葉,像對待珍貴的藥引般,輕輕放進了袖袋裡。
籬笆上爬著紫色的牽藤花,二十天前那口用來浸泡靈力的青石缸還在原地,缸壁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花,那是她每日注入冰靈力時,悄悄留下的印記。葉鳶俯身拎起缸邊的木桶,剛要打水,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方恒。
“原來你的秘訣藏在這兒。”方恒的目光落在青石缸上,伸手碰了碰缸壁的冰花,指尖傳來的涼意讓他挑了挑眉,“鐘長老讓你用泉水調和靈力?”
“不止泉水。”葉鳶笑著指向藥畦,“前七天,我嘗試著用冰靈力給‘玉露草’降溫,可剛注入,葉片就凍得發黑;後來長老讓我先澆木靈力,等草葉舒展了,再把冰靈力像撒鹽一樣,一點點摻進去。”她蹲下身,指著一株葉片帶白紋的草藥,“你看這‘霜紋草’,它的葉脈既要木的生機,又要冰的寒氣才能長出白紋,我練了十天,纔敢讓兩種靈力在它葉片上通時流轉。”
方恒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草葉上的白紋如冰棱交錯,卻又透著鮮活的綠意,竟和她方纔用的冰藤如出一轍。他忽然笑了:“難怪你剛纔的冰針帶著草葉,原來是從這兒練的。”
兩人正說著,鐘長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磨蹭什麼?赤焰草要蔫了!”
葉鳶連忙起身,采了兩株根部帶紅須的赤焰草,和方恒一起拎著泉水回到槐樹下。老者接過赤焰草,直接扔進木桶裡,又從袖袋裡取出那片冬青葉,輕輕放在水麵上。
“看好了。”鐘長老指尖凝聚出一縷淡綠色的木靈力,剛觸到水麵,木桶裡的泉水就泛起了漣漪。葉鳶清晰地看到,赤焰草的紅須在水中舒展,釋放出淡淡的熱氣,而那片冬青葉上的霜花卻冇有融化,反而順著葉脈,生出細小的冰絲,與赤焰草的熱氣纏在一起,化作了一縷縷白霧。
“冰與木,從來不是相剋,是相濟。”鐘長老的聲音難得嚴肅,“你用木引冰,是守;借火生藤,是進。可這還不夠。”他看向葉鳶,又看了看方恒,柺杖指了指木桶,“赤焰草喜熱,冬青耐寒,兩者放在一處,能生出‘溫霜氣’——下次再和方恒交手,試試用這股氣裹著你的冰藤,既能卸他的火,又能護你的木,纔算真的把‘冬青之道’練活了。”
葉鳶盯著木桶裡的白霧,眼中亮了起來。她終於明白,這一個月在藥園裡的摸索,從來不是簡單的調和靈力,而是要讓兩種力量在“相生相剋”中找到平衡,就像霜與綠,火與藤,看似對立,卻能在彼此的碰撞中,生出新的可能。
方恒也看得入神,忽然拍了拍葉鳶的肩膀:“看來下次交手,我得更拚命才行。”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興奮,掌心的火靈力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這次的火焰,不再是單純的灼熱,竟也摻了幾分韌勁。
鐘長老看著兩人,又從懷裡摸出一塊鬆子糕,咬了一大口,碎屑掉了記身也不在意。秋陽透過槐樹葉,落在木桶裡的白霧上,折射出淡淡的虹光。葉鳶彎腰,輕輕碰了碰水麵的冬青葉,指尖傳來的涼意裡,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那是冰與火、木與霜交融的溫度,也是她修行路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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