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重 第581章 香甜曲奇

    肋骨還在隱隱作痛，洛斯本能地覺得不該亂動彆人的東西。但看著老頭那充滿純粹期待、甚至有點可憐巴巴的眼神，洛斯歎了口氣。算了，反正哲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看看這老頭到底想要什麼吧。

他忍著痛，挪到金屬櫃子前。鑰匙串上有好幾把，他挨個試了試。試到第三把最小的黃銅鑰匙時，“哢噠”一聲輕響，那把厚重的鎖應聲而開。

洛斯拉開沉重的櫃門。一股混合著消毒水、草藥乾澀氣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甜香的味道撲麵而來。

櫃子裡擺放得還算整齊。上層是一些密封的玻璃罐，裡麵裝著各種顏色的藥粉、乾燥的草藥或是一些浸泡在透明液體裡的根莖。中層是幾摞乾淨的繃帶、紗布卷和一些未拆封的醫用器械。下層則堆著些雜物。

老頭的眼睛死死盯著櫃子下層的一個角落，鼻翼不停地翕動，喉結上下滾動，像極了看到糖果的孩子。

洛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一堆看起來像是廢棄包裝盒的後麵，藏著一個不起眼的、深褐色的粗陶罐子。罐口用一層乾淨的油紙和細麻繩緊緊封著，但那股淡淡的、誘人的甜香正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那個！那個罐子！”老頭激動地指著，聲音都忘了壓低。

洛斯彎腰，小心地避開肋骨的傷處，將那個沉甸甸的陶罐取了出來。罐子入手微涼，分量不輕。

還沒等洛斯把罐子遞過去，老頭已經像一陣風一樣從門框後衝了進來！他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剛才那副呆滯遲緩的樣子，目標明確地直奔陶罐。

他一把從洛斯手中“搶”過罐子，動作快得洛斯都沒反應過來。老頭像抱著稀世珍寶一樣緊緊摟住罐子，臉上綻開一個無比滿足和幸福的笑容，甚至發出了“嘿嘿嘿”的傻笑聲。他迫不及待地蹲在地上，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去解罐口的麻繩，撕開油紙。

一股更濃鬱的、混合著黃油、焦糖和烤麵粉的香甜氣息瞬間在小小的診療室裡彌漫開來。

洛斯探頭一看，罐子裡裝得滿滿當當的，是烤得金黃酥脆、形狀可愛的曲奇餅乾！

老頭眼睛放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撚起一塊最大的、邊緣烤得微焦的曲奇，心滿意足地塞進嘴裡，腮幫子立刻鼓鼓囊囊地咀嚼起來，幸福得眯起了眼睛，發出含糊不清的“嗯嗯”聲，彷彿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饈。

洛斯：“……”

原來如此！哲彆偶爾會在他給這些特殊患者治療結束後，發一塊曲奇作為小小的獎勵和安撫。而眼前這位“老頑童”，顯然對這一塊遠遠不夠，心心念念惦記著哲彆“藏”起來的存貨，甚至不惜偷出鑰匙，慫恿他這個“新人”去幫他“偷”餅乾罐子！

看著老頭那副純粹得像孩子般滿足的模樣，洛斯心中那根因恐懼和猜疑而緊繃的弦，莫名地鬆動了一絲。在這混亂失憶、朝不保夕的處境裡，這罐曲奇餅乾帶來的簡單快樂，竟顯得如此珍貴和…溫暖。

他靠在櫃子上，看著老頭像隻囤食的鬆鼠一樣，又飛快地往自己口袋裡塞了好幾塊餅乾，然後才心滿意足地重新封好罐子（雖然封得歪歪扭扭），戀戀不捨地將罐子放回櫃子原處藏好，最後還不忘把鑰匙塞回洛斯手裡，朝他擠擠眼，做了個“噓——”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