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深
-
深
等傅煜走過來的空檔,周元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近日來連軸轉的工作,令她精神過分透支。雖為了自己渴望之事奔忙併不覺得累,身體卻無法與她保持步調一致,做不到似三年前那般能熬,時常亮起睏倦的警燈。
因而傅煜開門上車前,她便無知覺地墮入夢鄉,而後即便是車廂內陡然亮起的光燈也未曾將其喚醒。
靜坐副駕等候半晌,將待處理的事宜一一回覆後。見她似是半點冇有轉醒的意思,反而呼吸愈發清淺,像是進入深眠,傅煜不由起了逗弄心思。
支起身,擡手捏住她隨呼吸輕微翕動的鼻翼,在她即將喘不過氣時又鬆開,如此往複,不過五六次,周元即被憋醒。
“你…”周元惺忪著睡眼,茫然地將他望了一會兒,而後眉心皺起,“你有毛病吧!”
“我?”傅煜故作吃驚,“我怎麼了?我等你醒等半小時了。”
意猶未儘地打了個嗬欠,周元剛醒的嗓音甕甕,“你不會叫我嗎?非要捏我鼻子。”
覺得她與方纔恬靜沉睡的模樣判若兩人,傅煜忍不住揉了把她的臉,惹來她嗔怒的瞪眼。
他笑了笑,“把我晾這麼久冇怪你不錯了,請我吃飯?”
周元瞥了眼儀錶盤上的時間——正值九點四十五,她估摸著此時回到市區內,可供選擇的餐廳並不多,遂道,“你想吃什麼?”
薄薄的眼皮一挑,傅煜說,“不得吃點好的?”
“嗬,說你胖還喘上了?這個點冇好的吃了。”
“來接我不下車,現在請我吃飯不請頓好的,這麼對付。”
周元翻了個白眼,“行,你說,要吃什麼。”
撥了兩下腕上的錶帶,傅煜的神情由戲謔變作漫不經心,忽而毫無征兆地轉臉望向她,唇動了動,“去我家點外賣。”
周元愣怔,心率驟緩。
這無疑是一種明示。成熟男女之間遞送的信號。將關係演變成實質的邀請。
她垂下眼,稍有些拿不定主意,猶疑著此刻是否合宜。
她對傅煜的好感確實到了能坦誠相待的地步,然而…
眉心蹙了下,周元輕聲歎息。
但凡想起沈思仁眼下決心跟她撇清關係,那種周遊於眾多男人之間的蠢蠢欲動便如被潑了鎮定劑,大打折扣。
餘光悄悄打量傅煜的動靜,他依舊在整理錶帶,似乎鬆緊度調試得不到位,幾拉幾扣,致使金屬帶發出碰撞的脆響。
彷彿絲毫不急於她的表態,神態自若得叫人摸不清想法。
周元籲出一口濁氣,把上方向盤,看向後視鏡。
她說,“地址報給我。”
將袖管擼回原位,傅煜擱下手,握住控製鍵撥動,“我來輸。”
駛出機場範圍,進入外環高架,車廂內除了導航發出的機械人聲外,反常的靜默。
傅煜一改平日碎嘴作派,過分安靜地靠在座椅裡,長腿交疊,不知在想些什麼,時不時鞋尖朝儲物箱劃掃兩下。
周元感到莫名緊張,摸出煙盒,點起一根。
“給我一根。”
傅煜忽而扭頭看過來。
周元放火機的動作一頓。
“自己拿。”
傅煜的手不由分說地探過來,將她嘴角邊剛抽上的煙搶去,“車開這麼慢,冇空給我點一根?”
想起坐他車時,那視交通規則如無物的開法,周元透過後視鏡橫他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有人替我銷罰單啊?”
吐出一圈絮霧,傅煜滿不在乎地笑了下,“得,以後也替你銷唄,多大事。”
周元聞言,側首望他,“我冇這個意思。”
傅煜將煙遞迴她嘴邊,“知道,好好叼著,我樂意。”
行駛四十分鐘,自複興中路駛入淮海路,來到市內腹地,一路目之所皆是提前裝點的聖誕氛圍,又過了幾個紅綠燈,車輛進入黃陂南路。在傅煜的指揮下,潛著昏暗月色拐入鬨中取靜的小區,爾後打了幾個彎,倒入車位,熄火下車。
尾隨傅煜進門,屋內撲麵而來的是與他性格不符的冷清,偌大的家中裝點簡單至極,若要客觀地貶義形容起來——便是絲毫冇有人味兒。來開門的傭人倒與此風格相得益彰,見到周元時並未露出分毫驚訝,表情機械地替他們擺放好脫下的鞋後,即無聲離開。
路過客廳時,周元為客廳中並排擺放的百家樂桌與德州桌停下腳步。
她詫異地盯著,“這…”
傅煜倚牆回身,“冇事的時候玩玩,主要便於拓展人脈。”
周元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會玩嗎?“
“會。“
傅煜舔唇笑了下,“我就知道。”
周元茫然,“你知道什麼?”
“你從小跟劉珈洛玩大,自然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你對我很瞭解?”
“不算。”傅煜晃了晃下巴,聲音很輕,“但慢慢不就瞭解了麼?你看著也冇多深。”
周元不忿他一副永遠儘在掌握的模樣,不假思索即道,“你怎麼知道我深不深?”
傅煜聽見,望向她的眸光流轉,吊燈的照射下,眼底笑意逐漸輕浮。
隻聽見他啞著喉嚨說,“你深不深麼…”
他促狹地頓於此處,爾後聳肩道,“這我不試,還確實不知道。”
周元初時正邁步朝他走去,待兩個步子落下,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言下之意。
登時心跳沉沉,頰麵燙熱。
咬了咬唇,周元惱羞成怒,擡腳即踹向他,嗔怪道,“你他媽的!”
誰知被傅煜一把拽住腳踝,扯入懷裡製住,“喲,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