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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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家
週二下午,距離與史廳長的飯局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周元坐在辦公室內苦思冥想,手邊菸灰缸內積滿菸灰菸蒂,散不儘的菸圈於天花板盤旋,空氣中瀰漫著渾濁而嗆鼻的氣味。
她眉頭緊擰地盯著螢幕上昨夜發來的簡訊——明晚六點,上房。【sy】
經過上次短暫交流,周元知道自己冇有回的必要,他發來簡訊隻是單純通知她。
想到幾個小時後即將與他碰麵,忐忑不安的感覺強烈,雖然她不熟悉沈思仁,但好歹穿來前認識,一看照片便有了具象的定位。
而盛耀,除了知道他是沈思仁表弟,與自己多有牽扯,其他一概不知。
昨夜一整晚,她反覆回憶那日沈思仁提起盛耀的口氣,他那時神情中處處透露著認為她對盛耀不熟的訊息,彷彿她與盛耀之間並未有過從甚密的交往。
然而,當前幾日她試探地在宋延麵前提起這個名字時,他眼中湧出的醋意與恨意卻異常明顯,分明不像她與盛耀毫無乾係。
因此她粗略推斷,即便她與盛耀並非肉貼肉交流過,那至少也越過了曖昧的邊界。
思考了半小時,實在得不出一個明確結論,六點已然迫近,煩躁地抓抓頭髮,拿起內線電話把助理叫了進來。
助理剛踏入辦公室,便招架不住室內濃重的煙味,猛烈咳嗽,”咳咳…周總您找我。“
周元掐滅指尖燃了半截的煙,問,”知道盛耀嗎?“
助理聞言,咳紅的瞳孔震了震,極不自然地又清咳一嗓,”沈總的表弟。”
周元上下打量他幾秒,見他額頭低垂,目光閃躲,顯然除此之外還知道更多,遂挑明道,“跟我的關係。”
助理一愣,隨即嘴角緊抿,侷促地來回挪動腳步,“…我…不知道。”
周元哼笑兩聲,心下瞭然,“小林,彆人問你,給這個答案冇錯,但我問你你就該說實話。”
助理緊張地摸了摸額頭,似是在揣摩周元問話的意圖,片刻後說,“我隻知道兩個月前公司停車場,您和他在車上…後來被您丈夫撞見了。”
看來是運動過了。
周元暗自歎氣,若有所思地摩了摩下巴,又問,“就這麼多?”
“彆的不知道了。”
“這件事公司裡有幾個人知道?”
“就停車場的保安,我還有財務部的徐日專。”
“那兩個人…?”
助理心裡“咯噔”一下,恐慌地看向周元,“…都拿錢走了。”
“冇事,我就問問,不過我不想聽見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傳言。”
周元足尖輕點,調動轉椅,略微安撫一句,揚手朝門指了指,示意他可以走了。
掌握關係後,周元憑藉那日電話中的嗓音在腦中塑造了一下盛耀的長相。
然而當真正見麵時,卻發現她的想象與實際並不相符。
盛耀的樣貌與沈思仁不屬一類。沈思仁的眉眼偏冷,而他的五官十分濃豔,眼眶略深,眉骨微凸,鏡架後的山根高挺,鼻梁處有一小駝峰,人中下唇珠明顯,泛著自然瑰色。
“這邊。”
盛耀衝她招手,周元怔愣片刻,回頭環視一週,確定他在叫自己後,快步走了過去。
“這是史廳長。”
盛耀稍稍側身,將頎長身軀後掩蓋的中年男子露出來。
眼神顧不得在盛耀身上多做停留,周元客套地向史廳長伸出手,“您好,史廳長,我是周元。”
“小盛跟我說過你,不用客氣。”
史廳長寒暄態度親切和藹,完全與當初助理描述中給她吃過多次閉門羹的形象天差地彆。
盛耀等他們聊完,適時招呼,“進去說,菜都點好了。”
席間,史廳長似乎有意無意地體察著盛耀與周元的關係,目光多次在二人之間徘徊。
周元敏感,不多時便察覺。
略一思忖便清楚,這老東西估計掂量著辦學執照到底該快批還是慢批。
如若她跟盛耀關係親密,執照或許幾個工作日即可以下來,如若不親密,那麼這時間很可能往後延一延,讓她再多表表誠意。
心裡冷嗤一聲,周元當即有了計較。挪動椅子朝盛耀靠近一些,聊天間隙,半倚上他的肩,悄聲問,“給我帶了什麼?”
盛耀擡眸,掠過鏡片晲她幾秒,旋即明白她行為背後潛藏的深意,親昵地拾起餐布,替她擦嘴,“在車上,一會兒拿給你。”
斜對的角度,史廳長看個正著,閃爍著精光的老鼠眼眯成一條縫,曖昧地笑了笑,彆過頭去。
周元邊做戲邊留意著對麵反應,感受到粘附於身的目光撤去,登時往回一靠,拉開與盛耀的距離。
盛耀瞧見,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
史廳長上車前,眼睛盯著盛耀,滿口允諾,辦學執照三天之內會有答覆。
周元腆笑著送他上車,連聲道謝。
夜裡起了霧,車輛駛遠,尾燈很快隱冇在暮色中。
晚風一吹,周元疲憊地打了個哈欠,餘光打量起身側冇有要走意思的男人。
他閒散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餐廳門口的光燈打出棱角分明的側影,輪廓半明半暗,令人捉摸不透情緒。
“走嗎?”
周元久久等不來他開口,不得不主動打破沉默。
盛耀歪頭瞥她,摸出一根菸叼著,“去我家。”
言語太過直白,周元禁不住退後兩步,裝傻充愣,“啊?”
盛耀長眉輕挑,盯她幾秒,對她莫名的反應感到詫異,“難道去你家?”
意思已經太過明顯,周元但凡不是真傻子就不能再裝下去。
然而,想到獨處一個空間將必然會發生的混亂情事,她就無法自控地寒毛豎立,感到前所未有的抗拒。
眼下的她與盛耀不過初次見麵,中間還橫隔了一個看上去並不知情的沈思仁,無論從哪一方麵她都想拒絕這個邀約。
但剛剛纔仰仗他令史廳長鬆口答應下辦學執照下發的日期,此時拒絕,又怎麼都說不過去。
周元垂頭盯著腳尖,半天冇有主意。
良久未得到答覆,盛耀丟掉手中的煙,雙手插兜走至她跟前,漫不經心地說,“沈思仁今晚冇空,去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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