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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陽大人升職記_天謝【完結】 第1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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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鹿鳴的另一隻手屈指成爪,做好了對方一撤手,就瘋狂撓癢的準備。怎料葉陽歸兩根手指搭來搭去,預料中的瘙癢感卻遲遲未降臨。

他第一次在女子手下倖免於難,好端端的像個冇事人,於是一臉詫異地盯著葉陽歸的胸口,細緻入微地打量,確定這位侍醫並非男扮女裝,的確是葉陽大人的姐妹。

為何在她手上就能全身而退?難道因為她是醫者,自己的毛病就能不藥而癒嗎?

葉陽歸順著韓鹿鳴直勾勾的視線,低頭一瞥,繼而深呼吸,背誦起了孫思邈的《大醫精誠》:“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

“皆如至親,皆如至親……”她唸咒似的,把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了,起身去開了幾張飲食調理、溫補元氣的藥膳方子,標註上日期。

裴去拙拿起方子,讚道:“葉陽侍醫精通岐黃,德術雙馨,為人又溫柔和善,實是天下女子的典範。”

葉陽歸聽這話,心裡更不高興了,擱筆,走到榻邊,對韓鹿鳴鄭重說道:“看診完畢。現下你不是我的病人了。”

韓鹿鳴還在琢磨著自己莫名消失的毛病,隨口應了聲:“然後呢?”

葉陽歸出拳時,在閃念中想到對方並非練家子且此刻體虛。未免出人命,她改拳為掌,清脆的響聲中,在韓鹿鳴臉上印了個輪廓鮮明的巴掌印。

裴去拙被“天下女子的典範”驚呆了。

葉陽辭背過身偷笑。

韓鹿鳴震驚地捂著臉頰,喃喃道:“真的不癢……”

葉陽歸以為是“不痛不癢”的“不癢”。敵人非但不投降,還敢出言挑釁。於是她在他另一邊臉上補了個對稱的巴掌印,還多使了三分力。

韓鹿鳴雙眼一閉,向後躺倒。

“哎,韓先生!”裴去拙心痛地叫起來,快步走到榻邊檢視情況,“葉陽侍醫手下留情哪!”

葉陽歸下手有分寸。她隻想給對方點教訓,好叫他今後把目光放尊重點,冇想傷人。

她翩然轉身,走到葉陽辭身邊,語聲輕快:“這下氣順了。我們走。”

葉陽辭哂笑著拎起包裹,頭也不回地,對裝昏給自己救場的韓鹿鳴說了句:“這次我不想幫你。下次你自己知情識趣一點,不要招惹大夫,尤其是會武的女大夫。”

翌日雨停,葉陽辭上街買了個藤編箱子,箱蓋上帶鎖釦的那種,把連體鼠裝進去,拿殘羹冷炙餵養。

兩隻鼠都搶著進食,尤其是年邁的那隻,胃口相當好。

葉陽辭戳了戳它的背,見它不怎麼怕人,像是被養熟了的。

不知像這樣的連體鼠,精研院還有多少,或者還有其他連體成功的畜生?此術一旦成熟,運用於人,不知多少年輕平民將淪為權貴的回春藥!葉陽辭一念及此,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近午時分,蕭珩從宮中回來,不等歇口氣,就來敲他屋門。

葉陽辭扣好藤箱蓋,走過去開門。

蕭珩眼底殘留著一夜未眠的些微疲倦,進屋向他討了杯茶水,坐下說:“昨夜幸虧我早到場,處理妥當,冇出什麼事。本想歇息一兩日,卻忘了明日是花朝節。宮中貴女們照慣例出城踏青,聖駕也要同去,奉宸衛真是片刻不得閒。”

其實葉陽歸一大早就打探清楚了,昨夜宮中並無賭鬥之事,也非輪到蕭珩值守。

但明日二月十二,的確是花朝節,家家戶戶祭祀花神“女夷”,京城百姓結伴到郊外踏青,姑娘們還剪五色彩紙粘在花枝上,稱為“賞紅”。後宮嬪妃們自然也要踏青,這是她們一年之中難得能出宮的機會。

葉陽辭知道蕭珩嘴裡真真假假,不動聲色地道:“明日護駕責任重大,今日你便在府內好好休息吧。”

蕭珩注視葉陽辭,眼神晦暗不明,像極深的水底搖曳著火光,他得百般忍耐,才能讓那團火不要破水而出。他說:“有些事宜要提前做準備,一會兒我用完午膳還得進宮。你陪我用膳嗎?”

葉陽辭微笑道:“巧了,我先答應了載雪同去集市上買五色彩紙,順道去吃南市樓的鰣魚,那玩意兒多刺,你吃不來。”

蕭珩知道是托辭,但勉強不得,隻好說:“那你們兄妹倆去吧,都記在我帳上。”

葉陽辭與葉陽歸在南市街口碰頭,隨意買了些五色彩紙。葉陽歸去祈福樹上粘紙花,葉陽辭便混在熱鬨的人流中出了集市,確定無人盯梢後,一路隱匿蹤跡來到了裴家。

韓鹿鳴正在吃桂圓紅棗粥,臉頰上的掌痕已經淡去大半,細看還殘留幾道紅印子。他拿個剝了殼的白水煮蛋,在兩邊臉上來回滾,滾差不多了,用茶水洗洗,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也吃了。

葉陽辭在窗外見這一幕,忍著笑敲門,被他迎入竹林小築。

韓鹿鳴似乎意識到昨日失禮之處,用自嘲掩飾尷尬:“令妹是佛陀轉世,賞了晚生兩座五指山,可見晚生比孫猴子受教得多。”

他自己既不道歉,也不要求對方道歉,就這麼打個趣輕輕揭過。

葉陽辭喜他瀟灑,便道:“你放心,我妹妹不記仇,出完氣就翻篇了。”

韓鹿鳴著實不希望葉陽歸記恨他,聞言鬆口氣,說:“那就好。葉陽侍醫的藥膳十分見效,我今日自覺好轉許多,可以議事了。大人說得對,會武的女大夫,千萬不能得罪。”

他盤腿坐回羅漢榻上,請葉陽辭隔炕桌落座,給彼此斟了一杯桂末與白蜜熬製的渴水。

葉陽辭喝了口溫熱的桂香渴水,便知此人嗜甜,與自己能吃到一處。他問:“容九淋為何要軟禁你?”

韓鹿鳴道:“大人可知他這閣相之位是怎麼來的?十二年前我恩師告老還鄉,按例可以向朝廷舉薦繼任者,且以他的資曆與聲望,這個舉薦的分量頗重。容九淋當時是吏部侍郎,年幼時又曾拜飲溪先生的座下弟子為蒙師,便厚著臉皮叫上了師祖,又是程門立雪,又是張良拾履,求我恩師舉薦他繼任。”

葉陽辭倒不知這個閣相位置,有一半是容九淋軟磨硬泡得來的,他說:“若飲溪先生致仕時真舉薦了容九淋,說明他當年還是個能臣,畢竟道德能掩飾,能力掩飾不了。”

韓鹿鳴點頭:“不錯,容九淋是有能力,且很會察言觀色,否則皇上也不會批準我恩師所請,讓他統領吏部,也不會越用越覺順手,又讓他在閣相之位上穩坐多年。其實老師回想此事,還是有幾分後悔之意,說容九淋過於媚上,為了趨利避害,從不諫言君王過失,反倒一應順承,‘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

葉陽辭頗為認同。容九淋若是諫臣,彆說把各產礦省弄得亂七八糟的礦改之變了,國稅入內帑、豢養精研院……這樁樁件件亡國之事,就算延徽帝做得出,他若能帶領著百官極力諫駁,拚死反對,延徽帝也不會暢通無阻地走到如今這一步。

“容九淋該因此感激飲溪先生纔是,為何要軟禁你?”葉陽辭忽地想起昨日韓鹿鳴所言,“莫非為了你身上那封舉薦信?”

韓鹿鳴放下杯子,歎道:“還真是。他知道這份信在朝堂百官與士林學子心中的分量,就算我冇有因此一蹴而就,對他也是個隱患。況且他常年在禦前伏低做小,卻發現皇上仍是僅僅覺得他‘好用’,對他並無多少君臣情義,他擔心若是出現一個更好用、更年輕的,自己就會被踢去角落裡吃灰。”

“還有第三個原因嗎?”

“有。一開始,容九淋帶著人堵住我,隻說請小師叔去家中做客。尚未圖窮匕見時,他曾拐著彎兒問我,對戶部要職可有興趣?我知道去年戶部出了盜銀大案,換了一批官員,但新任的戶部尚書不得聖心,連同手下侍郎也時常被皇上訓斥。我感覺容九淋對此有些緊張,便假意回答說,我就是奔著戶部尚書的位置來的。然後他就在飯菜裡下了蒙汗藥。

“當然,他若是不下藥,命護院將我硬綁起來,我也反抗不了。至於囚禁我的這兩個月,我隻能儘量不碰容易藏味的菜肴酒水,以免神誌不清時被他套話,把我藏老師的舉薦信與禦賜信物之處供出來。不過我也快撐不下去了,還好你們來得及時。”

葉陽辭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旋即凝眉思索:“新上任的戶部大員們,想必是容九淋的黨羽,他要牢牢把著國家的錢袋子,才能在延徽帝麵前坐穩閣相之位。如此說來,前任戶部尚書盧敬星呢,是否也是容九淋的人?等等,我好像回憶起了什麼……

“盧敬星因為膿毒症發作,病死在大理寺的牢裡。臨終前,東方淩哄他招供,他說‘當年我能坐上這個位置,是因受他的恩。事發後他對我不管不顧,或許還想著等我死後,接手我的十年成果。我是他池塘裡養的,最大的那條魚……’,再逼問下去,他隻說了個‘天’字就嚥氣了。所以那個冇說完的‘天’,並非‘天子’,而是指代吏部尚書的‘天官’?”葉陽辭理順思路,長出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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