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葉陽大人升職記_天謝【完結】 > 第169頁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葉陽大人升職記_天謝【完結】 第169頁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我也是這麼反駁的。結果那驛兵差點跳起來,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證自己冇胡扯,還說現在全京城誰人不知葉陽大人與蕭大人是破鏡重圓的老相好,同進同出的。不信的話,散衙時分去翰林院門外,準能看見蕭大人的馬車,等著接葉陽大人回府呢!”薑闊磨了磨後槽牙,忍不住問,“這怎麼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王爺哎,長期遠隔兩地最是消磨感情,當心有人趁虛而入。”

薑闊說到“破鏡重圓”“老相好”“同進同出”時,秦深掌力失控,險些把座下枯木震斷,發出嗶剝開裂之聲。

空穴來風,未必無音。況且可能趁虛而入的那廝,的確對阿辭懷著彆樣心思,在他麵前也不曾掩飾乾淨。果然是雞鳴狗盜之輩,整日記掛彆人的媳婦兒——他秦澗川還冇死呢!

此刻的薑闊像隻尷尬的鸕鶿,隻想把頭夾進翅膀裡,嘀咕道:“我覺得還是‘不當說’……”

秦深猛地起身,踩著厚實雪地走出去幾步。就在薑闊以為他忍無可忍準備殺回京時,他又霍然停下,停頓須臾,折返回來,重新坐回枯木上。

他把手伸入衣襟,摩挲著懷中一把摺扇。烏木扇骨已被撫摩得光滑包漿,扇麵上的一筆一劃,他閉著眼都能描摹出來:世人怎會僅黑白,黑白之外彆有道。

阿辭。

但阿辭不僅是他的阿辭,也是多謀善斷的截雲,更是誌在千裡的葉陽大人——他明辨黑白,行事卻從不囿於黑白;外表看似穠麗,內心卻如鬆柏不屈、如磐石堅硬。他值得這世上最堅定的信任,與最默契的支援。

冷冽風雪將最後一絲衝動腦熱也捲走了,秦深思索片刻,沉聲道:“那驛兵說,‘被皇上抓了包’,也就是說這件事最早是在宮中被髮現的。截雲出於什麼原因,必須在延徽帝麵前承認自己與蕭珩的私情?無論是何原因,定是有他的謀算,也許他需要用這段關係遮掩什麼,也許他需要從中取利。”

薑闊瞠目看他:“什麼利益不惜犧牲名譽與夫妻關係去取?這王爺也能忍?”

“不是忍。”秦深說,“我對他從未有過忍,而是信。”

薑闊搖頭:“換我是做不到的,隻能說……王爺與王妃天造地設的一對。”什麼鍋配什麼蓋,反正能嚴絲合縫就行。後半句被他咽回肚子裡。

秦深泰然道:“是吧,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要迴應他,向他展示我的信任——本地有個擅觀天氣的嚮導,說一場巨大的暴風雪即將來臨。”

薑闊頭疼地齜牙:“還有暴風雪?巨大?這鬼地方到底什麼時候才入春回暖啊?”

秦深回首南望:“這場暴風雪過後,就是春天了。”

程重山打開飛鴿傳訊,大驚,隻見上麵寫道:金牌已送達淵嶽軍中,伏王殿下麵南而拜,泣曰‘北狄已除,不負聖恩’,當即奉旨班師。回程途中於赤馬古道遭遇百年一遇暴風雪,人馬四散,不知所蹤。彼處天塹險峻、斷崖無數,當地人皆言墜、凍死者無數,恐難生還。

好訊息是伏王與淵嶽軍依然忠君,壞訊息是伏王與淵嶽軍一夕覆冇。就算忠君,也隻能做守皇陵的陰兵了。程重山腦子裡跑馬,但思路還是清晰的:事關重大,必須即刻上呈。

正值罷朝期間,他隻能親自趕往午門,經由羽林衛上報麵聖。

延徽帝召見了他和閣相容九淋。

“你覺得可信嗎?”延徽帝將小竹筒與紙條遞給容九淋,“一場暴風雪與天塹之險,令我大嶽損失數萬精騎。若是屬實,實在令朕痛心!”

容九淋思來想去,說:“僅是驛兵的傳訊,未必可信。皇上不妨傳令仍在遼北的總兵師種旋,令他前往北壁打探情況。但凡有分毫不實,這伏王必有反意。”

程重山插話道:“北壁腹地的那處赤馬古道,臣十幾年前曾命斥候繪製過地形圖,的確鬼斧神工般的險峻。行軍在其間,突遇暴風雪,迷失方向的話十有**要摔死、凍死。若天氣無差,這條情報很可能是真的。不過容相說得對,還是要多方印證。”

延徽帝眉頭微皺,不置可否。

容九淋見延徽帝麵色陰晴不定,揣摩聖意後又道:“皇上,這伏王殿下若真忠君,幾萬精騎的確可惜。可臣瞧著他的舉動,嘴上說得好聽,始終陽奉陰違,說明其麾下兵馬隻奉軍令而不奉皇命,那麼殞於天災也算他們應有的歸宿。否則萬一鬨出什麼兵變,朝廷還要花費不少力氣去收拾難堪局麵。”

他這話再一次說進延徽帝心坎裡去了。

新組建的淵嶽軍,就不該叫淵嶽軍,更不該升黑龍旗!秦深此舉無論有意無意,都是往他陳年的、血痂覆蓋的癰疽處,深深紮入一根鋼針,流出的膿不僅帶著噬人的毒,也將他自己陷於坐立不安的境地。

如今這個情報若是坐實,捲土重來的陰影終於可以徹底散去,是好事啊。

容九淋體察上意——但會不會太體察了些?簡直是朕肚子裡的蛔蟲。

延徽帝仔細打量了容九淋幾眼,看得他有些緊張,還以為自己官儀不整,低頭檢查發現自己破爛麻布裹身,也無所謂官不官儀了。

“就依容相所言,多派些人探清情況,訊息確鑿再來報朕。”延徽帝最後說。

容九淋與程重山一同告退。

出了永安殿,容九淋斜眼看程重山:“程尚書,方纔你是真確信伏王已全軍覆冇,還是故意要與本相抬杠?”

程重山哈哈一笑:“容相說笑了,下官抬什麼杠?”

容九淋警告他:“我知道令尊當年與禦史薛圖南同去遼北監軍,與先魯王有過交往。秦大帥已仙逝,父是父、子是子,如今的淵嶽軍,也不再是當年的淵嶽軍。你是陛下的重臣,可彆犯糊塗。”

程重山說:“幾十年前父輩的一點香火情,哪裡還值得一提?正如容相所言,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不必擔心。”他朝容九淋拱手,“下官還要去安排打探的斥候,就此告辭。”

容九淋目視程重山粗壯的背影,搖搖頭:“應該不至於……”

身後腳步聲傳來,他嚇一跳,轉身見是一隊奉宸衛,鬆口氣。領頭的正是蕭珩,同樣穿著衰服,向他問了個安。

容九淋與他並無交情,矜持地點過頭就算還禮了,徑自離開。

兩人擦肩而過後,蕭珩的腰帶內多了個小竹筒,內中是一卷印著飛鴿鈐記的紙條。容九淋今日進出宮禁,遇見的人多了,未必就會記著他一個。

蕭珩膽大、好弄險,不僅從中尋得了懸崖上走繩索的樂趣,更需要這份傳訊,來驗證他方纔在窗外聽見的隻言片語。

繼續帶隊巡視一圈,他回到自己的廨舍,打開傳訊一看,險些笑出了聲。

他用手掌捂住下半張臉,雙眼在帽簷與掌緣之間,如岩縫間透上來的地火,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幽光。

出宮之後,蕭珩連車也不坐,策馬疾馳,直奔自家府邸。

推開廂房的門時,他見葉陽辭正斜倚在羅漢榻上看書,一身粗糙、帶毛邊的骨白色麻布喪服,腰間綁著草繩。頭戴同樣麻布製成的一梁冠,在耳際垂落兩個毛茸茸的木棉球,正隨著翻書頁的動作而輕微起伏。

葉陽辭未綰髮髻,披髮以示悲痛之意,但神色平靜得很。蕭珩仔細端詳他,第一次覺得竟有人能把如此簡陋的斬衰,穿成仙氣飄飄的模樣。

“早上去西角門外哭臨過了吧,怎麼不見眼腫鼻紅,假哭的?”蕭珩不懷好意地問。

葉陽辭眼皮也不抬,又翻過一頁:“彆造謠。給國母服喪,文武百官誰敢假哭,不怕被奉宸衛逮住,按律治罪嗎?”

蕭珩愛信不信地輕“嗬”了聲,從腰帶間掏出一個小竹筒遞過去,說:“剛從驛兵那裡收到的加急情報,就是‘馬上飛遞’去送金牌的那些人。”

葉陽辭這下終於抬眼看他:“這種情報該直送禦前,怎麼會被你拿回府來……你偷的?玩火者必**,適可而止吧蕭楚白。”

“你關心我啊?”蕭珩再次提醒他,“就是從禦前得到的真情報,打開看看。回頭我還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還回去。”

葉陽辭合上書,坐起身,接過小竹筒,展開了那捲紙條。

蕭珩再次仔細端詳葉陽辭的神色,見他沉默地盯著紙上文字,如冰雪雕砌一般麵無表情。就在蕭珩以為對方毫無反應,悻悻然地伸手拿回紙條時候,一滴水珠落在他的手背,將他狠狠灼傷。

於是蕭珩懷著疼痛與快慰,追問:“葉陽大人,你這是哭國母,還是哭老公?”

第139章

你想夜踹寡婦門

葉陽辭不搭理他,隻是將那張紙條捏得緊。

蕭珩一下冇能取回,手背上又多了幾顆水漬。每一點滾燙的熱度落下,都彷彿穿過肌理,將他的心砸得顫動,那些幸災樂禍的嫉恨便如沙築之塔,隨著地基的顫動而逐漸崩解。

他五味雜陳地注視葉陽辭的臉——那張臉依然冰冷如霜雪,除了不斷滾落的淚珠外,並無絲毫動容之色。

Top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