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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陽大人升職記_天謝【完結】 第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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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州吐了口長氣,說:“孰輕孰重,本官心裡有數。等避過日頭最毒的這個時辰,再下地割兩把麥子也不遲。”

日頭都快落山了,許大人!屬官們無奈,但也著實不想陪著下地了,於是隻好吩咐衙役在州城外的各條驛道上再多留意,遇上疑似人物,及時來報。

日頭落山,徒駭河上暮色漸起,微渾的水麵上泊著一艘遊舫,艙內燈光亮了起來。

船身頗為寬敞,艙內佈置也精緻舒適,秦湍披著鬆垮垮的羅衣,倚榻翻看墨工們新設計的《傀骨機關圖》。

左長史瞿境去了高唐州傳令,尚未回來。右長史在魯王府操持日常事務。船上隨侍的是典簿鐘曉,按照秦湍的吩咐,把船停靠在離聊城不遠的徒駭河南段。

鐘曉剛命人伺候過魯王殿下的晚膳,不到兩刻鐘又來稟報:“王爺,狄花盪到了,正在岸邊候著,是否召見?”

秦湍頭也不抬,指尖在圖紙線條中劃動:“一個人?”

“是。”

“讓她上船,但不準帶刀。”

片刻後,狄花蕩一身豎褐短打,推開艙門進來。背後雙刀空了,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但還算平靜。

兩掌上下相疊,頷首微躬,她朝秦湍行了個簡單古樸的肅拜禮:“見過钜子。”

墨家摒棄繁文縟節,也不太講究上下尊卑,但隻一條鐵律——钜子之令,所有墨者必須絕對服從。

秦湍手握圖冊,抬眼看她:“終於來了。”

“終於”二字隱含指責之意,狄花蕩的臉色又沉了幾分,解釋道:“曆龍寨被濟南府圍剿,傳信遊隼失蹤。我們也是到了登州一個月後,才輾轉聯絡上信使,接到钜子的命令。當時登州已爆發礦亂,我們擴充人馬後就趕回東昌府,也是想著能多些助力。”

秦湍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狄花蕩討厭這種不陰不陽的態度,念及對方的钜子身份,咬咬牙忍了。

秦湍道:“既然新添置了兵器,那就試一試刀刃。夜襲高唐城,屠了州府衙門,我記你一大功。”

屠衙?狄花蕩撩起半邊弓眉,似乎有了點興趣:“從上到下,把那些狗官全殺了?”

“我要知州許慰平的屍體漂浮在這徒駭河上,嘴裡塞滿穀種和淤泥。”秦湍說。

“奉钜子令。”狄花蕩再行肅拜禮,走出船艙。

在甲板上,她與一名身穿黑底織金彪紋曳撒,頭戴大帽的青年男子擦肩而過。

男子腰間所配的刀,讓她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男子也同時回首,朝她佻薄一笑:“狄大首領,幸會。”

狄花蕩抬起下頜,眯著眼眸打量他:“哪個衛所的鷹犬,平山衛?”

男子浮笑不減:“同為一主,何必言語攻擊。若是被钜子知曉,想來他也是不高興的。”

狄花蕩的積怒不能對著秦湍發,對這個官場打扮的“同僚”便毫不客氣:“哪來的‘同為一主’?我隻奉钜子命,而你效力的是小魯王。”

“有區彆嗎?”男子反問。

钜子是钜子,小魯王是小魯王,狄花蕩心裡分得清清楚楚,但冇法對任何人說。她桀驁地哼了一聲,縱身跳上舷欄,飛掠下船。她在岸邊取回仆役手裡的配刀,向東北方策馬而去。

男子收回視線,神情莫測。隨後他轉身進入船艙,對秦湍行禮:“臨清千戶所鎮撫蕭珩,參見魯王殿下。”

“蕭鎮撫,你是葛千戶信得過的人。”他有官身,秦湍便多給了兩分薄麵,朝旁邊的方凳揮了揮袖,“坐。”

蕭珩坐下,說:“多謝王爺。能得王爺與千戶大人看重,是卑職的福氣。但凡吩咐,卑職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請王爺示下。”

秦湍放下圖冊,端詳他:“本王聽說你潛伏高唐州半年多,把我三弟盯得緊,也傳遞了不少情報,怎麼還冇摸清他王府裡的底細?他的產業、帳本、庫銀、存糧,京師中的眼線,還有暗地勾搭的人脈……什麼時候能打探清楚,交到本王手上?”

蕭珩道:“高唐王府戒備森嚴,又飼養凶獸,對仆從也嚴加管理,想要潛入打探而不打草驚蛇,的確有些棘手。卑職準備另換一個身份,再找機會接近。”

“機會就快來了,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桌上油燈有些暗了,秦湍示意般抬了抬下巴。

蕭珩心領神會,拿起桌麵的小銀剪,“哢嚓”一下剪短燈芯。光焰搖曳著,重又亮起來。

秦湍繼續說:“方纔你上船時,見到‘血鈴鐺’了,對吧。尾隨她,待她攻破高唐城,把守軍都吸引去州府衙門,你就可以對高唐王府下手了。”

蕭珩道:“響馬賊攻城,高唐王不警覺麼,王府內外還有三百精兵呢。”

秦湍露出個古怪笑意:“秦深那時在本王府上,連同他的內眷和侍衛……而高唐王府就成了隻扒了皮的刺蝟,任人烹煮。你蒐羅完有用之物後,給我一把火燒了他的王府。”

蕭珩手裡把玩著小銀剪,麵不改色地聽完,問:“高唐王不在,府上也會留屬官與仆役坐守。王爺是要卑職隻燒房子呢,還是連人帶房一起燒?”

秦湍道:“我要整個高唐王府化為灰燼,花鳥蟲魚一個不留。”

蕭珩笑起來:“王爺好狠的心。”

秦湍從這抹笑中嗅出了熟悉氣味,竟冇有計較他犯上的言辭,反而打趣道:“若是冇有一把夠狠的刀,本王的狠心又如何能化無形為有形呢?蕭鎮撫,你說是吧?”

“卑職……”蕭珩傾身過去,把小銀剪放在秦湍掌心,“願為王爺手中刀。”

秦湍說:“去吧,本王等你的好訊息。”

蕭珩離開甲板,跳入來時的河船,命船工順流向東北方向行駛。船上另有五十名穿曳撒、戴大帽的佩刀漢子,是他在臨清所裡挑選出的精銳。

“通知高唐城裡的暗哨,到時接應我們。”他吩咐一名小旗。

小旗寫好密信,放走信鴿,又問:“鎮撫大人,可要先去夏津縣城,把方總旗救出來?”

蕭珩望向黑暗的河流,城頭劍光在回憶中凝成了一雙春冰般的眼睛,美而冷靜。他嘴角微揚:“暫時不必。押著個對我知根知底的人質,對方放三分心,我也能賣三分情。

第34章

誓與夏津共存亡

高唐州府衙門,值夜的壯班衙役懷中抱著棍子,背靠廊柱,坐在地麵打瞌睡。

外麵傳來“咚咚”的砸門聲,伴隨著淩亂叫喊。

那衙役從美夢中被驚醒,眼睛未睜先開罵:“大半夜的鬼吵什麼,還讓不讓人歇口氣了!孃的,白日麥田邊守涼棚,夜裡還要衙門值崗……”

他罵罵咧咧起身,剛打開門,喧嘩聲與火光一同撲麵而來。門外幾名傳信的鋪兵,驚駭的臉色被火把映亮:“響馬賊攻城了!”

“——什麼?”

“烏泱泱一片,也不知多少人馬,直接用檑木撞破城門衝進來,守城的弓兵完全擋不住!快,快喊知州大人起來!”

值夜衙役大驚失色:“眼下城裡什麼情況?”

“亂成一鍋粥!弓兵隊、鋪兵隊,還有巡夜的捕快都被響馬賊衝散了,也不知該聽誰指揮。我們隊正,”他喘口氣,“王隊正在織錦樓附近撞上了醉酒的通判大人,說趕快請知州大人來主持大局!”

值夜衙役提著棍轉身就跑,邊跑邊喊:“響馬賊殺進城了!大家快起來,有敵——”

一支箭矢從洞開的衙門口射入,正中他的背心。他噴出嘴裡最後一個“襲”字,向前踉蹌幾步,栽倒在地。

馬蹄聲碾壓在衙門口的石板路,刀光捲起血花,門外報信的鋪兵隻一個照麵便人頭落地。腥血濺上府衙的硃紅大門,夜色中看不分明。

“高唐州府衙門。”一匹高大的赭紅馬越眾而出,狄花蕩手掣雙刀,挽了個刀花,指向銅釘朱門,“圍住。從官老爺到衙役走狗,一個不留!把知州許慰平拎出來,交給我。”

響馬賊們興奮怪叫,下馬持刀,蜂擁衝入了官署。

新投靠不久的阮氏兄弟驅馬湊過來。阮大問:“大首領,隻殺官?庫房銀子和大倉存糧也一併搶了吧?”

狄花蕩掃過兄弟倆因熱切而猙獰的臉色。

他二人本是登州招遠最大的一股礦匪,也投資民營,也劫掠其他礦主,平日舉臂一呼便有數百個礦工響應,亡命徒般在礦區間縱橫來去。

朝廷礦改令一下,阮氏兄弟成為當地衛所率先打擊的對象,要拿他們殺雞儆猴。他二人被攆得受不了,聽說赫赫有名的“血鈴鐺”到來,乾脆率部投奔響馬賊,又幫著狄花蕩拉攏了不少當地流匪。

狄花蕩接納了他們,唯一要求就是必須服從自己的命令。若不服管,可明說之後自行離去。但若是抗令不遵,或是陽奉陰違,就彆怪她按響馬的規矩,三刀六洞清理門戶。

阮氏兄弟初次見她時,驚覺“血鈴鐺”竟是女子,心生不服,被狠狠揍過兩頓後,揍服了——至少是明麵上服了,率麾下近兩千人,成為了響馬賊這股統稱中,聽命於狄花蕩的,類似於獨立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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