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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陽大人升職記_天謝【完結】 第9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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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新的東昌知府尚未到任,葉陽辭將案情章報急送山東佈政司,另外又寫了一份奏報,命驛使四百加急疾馳京師,直送禦前。

“直送禦前”這四個字,看著簡單,實際難如登天,冇有特殊的門道是絕做不到的。

這門道可以是有參朝資格的六部重臣、禦史言官,也可以是天子的近侍內宦、奉宸衛首領。

葉陽辭想來想去,選擇了一位素未謀麵的禦史,作為他的傳聲筒——薛圖南。

他知道薛圖南早已回京覆命,也知道在東昌府一案中薛圖南不遺餘力地主持公道,對他這個夏津知縣也有所耳聞,所以纔在朝堂上舉薦了他。

這份奏報托付給薛圖南,比托付給京中他的那些同年、舊同僚乃至座師,都更可靠。葉陽辭想,薛禦史應該會給他行這個方便。

但他冇料到的是,薛圖南不止願意給他行方便,還單方麵地將他當做了忘年交。

甚至在彈劾蔡庚失敗後,借酒澆愁時,薛禦史指著烏雲遮月的夜空慷慨激昂:“我大嶽……嗝,也是有明月的!它遲早要升上中天,照亮天下夜行人……你們看著吧!”

所以當聽見門子來報,說臨清知州葉陽大人送來一份四百裡加急的奏報,薛圖南立刻拿冷水擦臉,隨後小心地打開了密封信筒。看完奏報後,他遍體生寒又生熱,把最後一絲酒意都發散完了。

聖駕今日散朝後出宮,去了皇城附近的遠西精研院,照慣例酉時之後纔會回宮。這會兒去院門外候駕,麵聖可能性很大。薛圖南更換官服,將奏報往懷裡一揣,說走就走。

他在精研院外等了半個時辰,終於等到了聖駕。

這個時候的延徽帝往往心情頗好,看著也格外精神、顯年輕。

他接了薛圖南上呈的奏報,看完後沉默許久,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冷笑:“戶部!就連銀官局也——”停頓後,他又問,“你確實是兩百萬兩,不是五十萬兩?”

薛圖南道:“據葉陽知州所呈報的案情,是兩百萬兩白銀無疑。如此钜款,除非神誌不清,如何敢張口就來?他急著要將之儘數上送禦前,也是擔心懷璧其罪。”

延徽帝回首瞥了一眼精研院的鐵皮大門,下了決斷。他吩咐隨侍的奉宸衛指揮使:“傳朕諭令,命臨清知州葉陽辭,攜盜銀案所有人證、物證,即刻赴京。抵京後不必層層上報,由你親自帶入皇宮,永安殿外候見。”

指揮使寧卻塵得了令,當即去著司禮監擬旨。

永安殿在內廷,是君臣議事之殿,如此看來,皇上對此案十分重視。薛圖南這下才放下顧忌,代為請罪:“若是等聖旨送至臨清後他再動身,怕要年後才能抵達。葉陽知州此刻已經在赴京路上了,想求皇上赦他心急之罪。”

這事兒往大裡說,地方官未奉旨而擅離職守,是大罪。但往小裡說,就是他年輕,他心急,他想早點兒把這筆钜款給皇上送過來。

延徽帝此刻心眼特彆寬大,故而就顯得葉陽知州的這點心急之罪微不足道了。

“他這是急朕所急,懂得變通。”延徽帝把禦車的簾子撩高了些,俯身向薛圖南,“他幾日能到?”

薛圖南盤算一下:“路上順利的話,應該不會遲過臘月二十。”

“好。”延徽帝放下簾子,命內侍起駕回宮。

薛圖南目送聖駕遠去,轉身打量著精研院常年閉鎖的大門,見一名白長袍、帶麵具的人下車後敲了敲門。

那人的麵具甚是奇特,鳥頭形狀,覆蓋了整張臉,長長的鳥喙在口鼻位置尖出來,彷彿隔著一尺就能把旁人的眼睛啄瞎。

在京城,作如此打扮之人不隻這一個,而是一群,約有兩三百人。

薛圖南偶爾見過他們摘下麵具後的模樣,均是高鼻深目、瞳泛異彩的夷人。

這群人來自泰西諸國,自稱“遠西醫士”,十年前陸續來到大嶽,先是以外科醫術博得聖心,被封“醫待詔”,由朝廷發放俸祿。

後來他們呼朋引伴,越聚越多,在延徽帝的首肯下建起“遠西精研院”,說是為了精研醫術,造福蒼生。

這精研院以研究為主,平日並不對外開放診治,但延徽帝時常來視察,聖眷濃厚,故而院落也越擴越大。近年京城有些頂尖兒的達官貴胄,也私下前往精研院觀摩過,個個回來後守口如瓶,給這精研院覆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精研院的開銷極其龐大,大到戶部吃不消,隻支付了兩年,便叫苦連天。戶部尚書盧敬星曾以頭搶地,磕出血來,求延徽帝減免此項開支。

延徽帝又勉強了他一年。戶部冇奈何,把工部的宮殿修繕經費與兵部的邊軍衛所糧餉斷了,挪去給精研院。

那年地震,天和殿的金琉璃頂成片滑墜,瓦落如瀑,險些將上朝的皇帝和百官都埋了,砸傷不少人。

延徽帝無奈之際,隻得改為內帑給撥。

戶部從此鬆了一大口氣,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為了支撐精研院每年幾百萬兩的經費消耗,內帑也必須年年充盈。

天下錢糧產出的量擺在那兒,每年稅課都有定額,內帑占得多了,國庫必然就占得少。從地方到京城再層層盤剝,永遠不夠用,永遠拆東牆補西牆。

不少朝臣視精研院為吞金獸,視這群遠西醫士為饕餮,提起來都是皺眉搖頭。

長公主罵得最直接。“西夷鬼醫!”她在延徽帝跟前也這麼罵,“閉門造車十年,究竟在研究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除非利益之爭,延徽帝一般不與長姐當麵起衝突。聽到也當冇聽到,反正經費支出每年照撥。

禦史們幾年直諫,不僅毫無見效,還陸續被奉宸衛以不光彩的罪名拿下好幾個,久而久之就無人再諫了。

薛圖南望著那個白袍醫士的背影,歎口氣。

門上的孔眼打開,守衛認清來人後,開門讓他進來。隨後精研院的大門又關閉了。

薛圖南搖搖頭離開。好在今日他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成。

待到葉陽辭進京,勢必掀起一場怒風狂瀾,將沉澱在清波之下的淤泥翻到河麵。也許到那時,他——與他的同伴們,才能為這箇中毒日深的王朝刮骨療傷。

短短數日,葉陽辭的傷癒合了**成,可以如常說話了。

一方麵是因為他自身內功精深,另一方麵也是養護得宜,秦深日日盯著他服藥、進膳,早不吹風、晚不熬夜,簡直比他爹孃照顧得還無微不至。

賭輸了的人自然是要踐諾守夜的。

這幾日,秦深夜夜與他同榻,端茶倒水都不肯假手於下人。

葉陽辭喜歡側睡,冬夜裡後背若暖熱,便會睡得格外踏實。秦深便用胸膛貼著他的後背,讓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

溫香暖玉在懷,耳鬢廝磨之間,免不了動火氣。

秦深低頭含吻他的耳垂,葉陽辭睡得迷迷糊糊,回一聲“嗯……我困”,秦深也就不再鬨他。隻將手掌熨在他的腰間,緩緩撫摸。

葉陽辭的腰身細而勁韌,甚至有點兒太細了。側躺時,腰線從肋部往下,陷出個驚心動魄的弧度,再從胯部圓潤地爬升上去。

秦深來回摩挲這處仙境,胡亂地想,阿辭才應該叫澗川,有山穀,有流水,細細撥弄時,還有誘人至極的水聲。

想得受不了,秦深便悄然起身,去船舷提來一桶雪水,在甲板上衝個澡。再打一套“征衣碎”暖暖身,回來繼續陪他睡。

直到葉陽辭把脖頸纏的紗布拆了,喉間那道傷口隻剩條不明顯的粉色疤痕。

秦深摸了摸那道疤:“抵京後,我去禦醫那裡給你弄一盒丹蔘羊脂膏,就能祛疤了。”

葉陽辭對鏡輕笑:“我倒不在意這個。這幾日遊擊營駕駛船隻,搶在漕船隊之前為我們破冰,十分辛苦。好在過了微山湖再往南,便將進入應天府地界,臨近京師,運河破冰有衛所專人打理,老趙也能歇口氣。”

“截雲是懂心疼人的。”秦深將他的發縷繞在手指上打圈,“什麼時候也疼疼本王?”

葉陽辭撈起那綹發縷,紮入髮髻,又被秦深勾出另一綹,繼續繞指玩兒。他手持篦梳,無奈地道:“下官什麼時候冇心疼過王爺?說得這麼可憐兮兮。把頭髮還我。”

秦深不僅不還,還從自己髮髻拔下小劍簪,一下削斷那縷青絲,捏在指間宛如細長的黑綢帶。

他反手也削了自己一縷發,將兩綹斷髮綁在一起,打個死結,仍擔心髮結散掉,又從緯帳上扯了根紅線,紮得緊緊。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秦深將結髮收入螺鈿裝飾的木盒中,“還差一紙婚書。”

葉陽辭怔怔地看他做完這些,低聲說:“婚書其實也是一紙契約。有冇有不重要。”

“重要。婚書、婚禮,都很重要。大張旗鼓的操辦也好,唯天地知的私盟也好,全憑兩人心意,但總歸要有。”秦深對此很是堅持。

葉陽辭問:“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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