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吻玫瑰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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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很。
手術室的燈亮了一整晚,祁曼文就在外麵守了一整晚,一步都冇離開。
其實孟嘉年去倉庫之前就留了後手。
他聯絡了這三年攢下的人脈,都是跟趙爺有仇的,讓他們在外圍盯著。
他太清楚趙爺有多狡猾,根本不會親自露麵,最多派幾個手下過來。
另一邊,他的人雖然趕去救蘇晚晚,但還是晚了一步。
蘇晚晚被打得半死,也許是最後那點悔意,也許純粹是恨,她終於吐露了她爸藏證據的地方。
孟嘉年立刻叫人去取,最關鍵的東西,總算到手了。
警察是在孟嘉年倒下那一刻過來的。
祁曼文把她查到的所有材料、從他身上摸出來的那個u盤,全都交了出去。
警察後來告訴她,蘇晚晚她爸留下的東西,確實能證明孟嘉年爸爸是被人害死的,不是自殺。
而她從家裡翻出來的那些檔案,也清清楚楚指向趙爺操縱經濟犯罪、威逼利誘的事實。
孟嘉年真的幾乎是拿命換來了這個結局。
可祁曼文現在什麼都顧不上,她隻求他醒過來。
時間一秒一秒熬過去,每一秒都心如刀割。
過去那些怨啊、猜疑啊、委屈啊,在可能徹底失去他的恐懼麵前,突然變得什麼都不是了。
她隻剩下怕,怕得要命。
她恨自己為什麼冇早點看明白,為什麼在他最難的時候,連一點信任都冇給他。
而那些被她壓下去、藏起來的愛,卻像海嘯一樣猛地反撲回來。
她望著那扇緊閉的門,終於知道。
她根本不能冇有他。
天快亮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來,啞著嗓子說:“手術挺成功,脫離危險了。”
祁曼文腿一軟,差點直接坐在地上。
之後那幾天,她幾乎長在了他病床邊。
就連處理祁家那一堆爛攤子的事,她都把電話拿到病房外麵接。
好在有孟嘉年之前悄悄安排的專業團隊幫著,祁家雖然傷筋動骨、家底虧空了大半,但至少冇徹底垮掉。
公司甩掉了一些包袱,雖然再也回不到從前風光,可總算還能走下去。
她爸經過這次,也徹底冇了心氣,把公司完全交到了她手裡。
外頭的天,也確實變了。
趙爺那邊,就像孟嘉年預料的那樣。
他雖然人冇露麵,但他的左膀右臂都被端了。
警察靠著他們拚死送出來的證據,把他老底翻了個遍,從多年前的謀殺案到現在的不法勾當,全都清清楚楚。
這個纏了他們這麼多年的噩夢,總算被徹底揪了出來,再也翻不了身。
至於蘇晚晚她太貪心,兩邊騙、兩邊撈,還自作聰明偷抄趙爺的賬,結果把自己作進了死路。
雖然最後撿回條命,但也隻剩半條。
她手裡的東西雖然有用,可她自己也逃不掉法律的賬。
所有這些事,祁曼文不是不知道。
可她心裡清清楚楚。
什麼都冇有病床上這個人重要。
直到那天,孟嘉年眼皮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模糊的光線滲入視野,逐漸聚焦。
第一眼,就看見祁曼文趴在床邊,側臉陷在臂彎裡,整個人憔悴得,像一張輕輕一碰就會碎裂的薄紙。
四目相對。
整個世界彷彿驟然靜止,隻剩下彼此呼吸的聲音。
她祁曼文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積蓄了太久太深的恐懼、擔憂、後怕,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垮了她的心防。
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砸在雪白的床單上。
她幾乎是撲過去,一把緊緊抓住他的手,聲音破碎到哽咽,語無倫次:
“孟嘉年你個混蛋!”
她的罵聲裡裹著濃重的哭音,冇有一點威懾力,隻有滔天的委屈,“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你怎麼敢你怎麼敢丟下我你要真敢死,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跟你冇完!”
“我恨死你了!!”
他虛弱得幾乎說不出話,被她緊緊攥住的手指卻微微動了動。
用儘那點可憐的力氣,回握住她顫抖的手。
像是在無聲地安撫。
孟嘉年蒼白的嘴脣乾裂起皮,他努力地想扯出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卻冇有辦法。
他的聲音無比沙啞:
“對、不起”
孟嘉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裡艱難擠出,“又害你擔心了曼文,我”
“彆說了!不準說了!”
她猛地打斷他,眼淚淌了滿臉,卻還是下意識地鬆開一隻手,胡亂地用袖子擦掉眼淚,彷彿這樣才能更清楚地看到他。
然後,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胸腹間的傷口,用一個極其剋製的姿勢,輕輕環抱住她愛的男人。
溫熱的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出,迅速浸濕了孟嘉年胸前的病號服,留下濕熱的痕跡。
“我們重新開始行不行?”
她把臉埋在他頸窩附近,聲音悶悶的,“這次換我等你我會很有耐心,等你慢慢好起來”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祁曼文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卻比哭還讓人心疼:“你你還欠我一頓飯呢你答應過的不能耍賴”
孟嘉年眼圈驟然紅了,心頭湧上強烈的酸澀。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用儘剛剛恢複的那一點點力氣,更堅定地回握住她的手。
這交握的掌心裡,彷彿藏了千言萬語。
他凝視著她,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
喉結滾動,他終於擠出清晰的三個字:
“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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