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驚鴻半生覆 015

    第二天早上，顧寒聲透過貓眼看到蘇霧眠正在收拾東西，指揮工人打包行李。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拉開門衝了過去。

他扯下口罩，語氣急切，“霧眠，彆搬了！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你們......彆麻煩。”

蘇霧眠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顧寒聲在她的沉默中敗下陣來，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道，“我下午就搬走。”

他轉身離開，背影竟有幾分倉皇。

蘇霧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對工人擺了擺手，“辛苦你們跑一趟，不搬了。”

她關上門，靠在門板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她弟弟需要治療，現在好不容易有一點起色。

如果不是顧寒聲的再次出現，她也不想折騰搬家。

過了幾日，x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蘇霧眠沒有提前做準備，車子拋錨在路邊，她站在漫天風雪裡打電話。

顧寒聲出現在路邊，他降下車窗，“上車吧，我送你，這種天氣叫不到拖車的。”

蘇霧眠看了看錶，采訪還有四十分鐘開始。

她猶豫片刻，還是拉開車門坐進後座。

顧寒聲從後視鏡裡看著她低頭整理資料的樣子，喉結輕輕滾動，這是他來到這座城市以來，第一次獨處。

以往，蘇霧眠隻要看見他，即使隔得好遠就會避開。

他想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被拒之門外。

他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她還願意上他的車，是不是代表著對他還有一絲留戀？

車子在雪中緩慢前行。

快到電視台的時候，蘇霧眠突然從錢包裡抽出兩張紙幣放在中控台上，冷淡道，“車費。”

紙筆輕飄飄的，顧寒聲心中卻像是落了一塊巨石。

他握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蘇霧眠即將開啟車門的前一秒，他鎖住了車門。

蘇霧眠開了兩下紋絲不動後，皺著眉頭看向他，“彆這麼幼稚，開門。”

顧寒聲聲音乾澀，“霧眠，我們......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絕無可能。”她轉過頭，眼神平靜無波。

“顧寒聲，我寧願從沒認識過你，那些受過的傷，被強行抽走的骨灰，還有我的弟弟......你告訴我，這些要怎麼重新開始？”

等了幾秒，車門的鎖哢嗒一聲彈開。

蘇霧眠推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漫天大雪裡。

第二天，顧寒聲找到了蘇霧眠弟弟的主治醫生，他瞭解到弟弟真實的身體情況，以及這些年蘇霧眠的不容易。

他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自己怎麼能這麼畜生？

他特意去商場買了最流行的遊戲機，然後去了蘇霧眠門前。

他敲門後，是蘇霧眠的弟弟開了門。

少年歪著頭看著他，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咧著嘴傻笑，“你找誰呀？”

顧寒聲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住，他記得上次見到蘇霧辰時，少年還在奮戰高考，現在卻生活都不能自理。

蘇霧眠從廚房出來，手上的水珠還沒擦乾，見到他的瞬間，臉上的笑意立刻凝結。

顧寒聲舉起手裡的遊戲機，“我來看看他，聽說玩遊戲可以鍛煉反應力......”

“不需要！”

蘇霧眠把弟弟護在身後，“我們承受不起顧總的好意，您還是自己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