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求生指南 第77章 降臨（5）混亂的時間
隻見在政府大廳側麵的一個不起眼的廊柱陰影下，站著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警服的老警察。他看上去約莫六十歲，帽簷下露出花白的鬢角，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但身板依舊挺直。他正用力地朝他們揮著手，臉上帶著一種看到救星般的急切。
“在這兒！在這兒！”他又喊了兩聲，聲音在空曠的廣場上顯得有些突兀。
這與預想中在建築內等待的情況不同。向傑與葉霖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四人立刻改變方向，朝著老警察走去，步伐沉穩，但全身的肌肉都處於隨時可以反應的戒備狀態。
走近了，纔看清老警察的警服雖然舊，但很整潔，隻是眼底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嘴唇也有些乾裂。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幾人身上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裝備和製服，尤其是在葉霖手腕和陳男眼部停留了一瞬，隨即目光落在向傑身上，似乎憑直覺認定了他是領頭人。
“你們……是上麵派來的？就你們四個？”老警察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高山縣人特有的口音。
“是的，我們是市公安局異常事件部門的。”向傑出示了一下證件，語氣儘量平和，“您就是……”
“我叫趙德柱，以前是鎮上的老片警。”老警察連忙自我介紹，然後緊張地回頭瞥了一眼寂靜的政府大廳，又看了看廣場，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這裡不能待了，不安全。跟我來。”
他領著四人繞過主樓，走向後院一棟更不起眼的附屬建築。推開一扇綠色的、漆皮脫落的鐵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上麵堆滿了泛黃的卷宗盒。唯一的光源來自桌子上一盞應急燈，投下慘白而有限的光暈，將房間的大部分割槽域留給濃重的陰影。
不過雖然陳舊，這裡確實是堅固的工事，看起來像是戰時修建的。
一個穿著沾了些灰塵的白大褂、戴著眼鏡的年輕女人從桌後站了起來。她看起來二十七八歲，麵容清秀但異常憔悴，黑眼圈很重，嘴唇缺乏血色，束在腦後的長發也有些淩亂。她扶了扶眼鏡，警惕地打量著進來的四人，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身前，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這位是鎮衛生所的蘇染，蘇醫生。”老趙連忙介紹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蘇醫生，這幾位是上麵派來的……特彆調查員。”
“你們好，”蘇染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儘量保持著鎮定，“我是蘇染。”她的目光在四人身上快速掃過，尤其在葉霖幾人手上的紋身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又垂下眼簾，似乎不想引起過多注意。
而在蘇染身旁，靠著一個檔案架站著的，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穿著不合身的、略顯寬大的舊外套，臉色蒼白，低著頭，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身體微微縮著，一副受到驚嚇、不願與人交流的模樣。
“這是……劉遠，”老趙指了指少年，歎了口氣，語氣帶著憐憫，“是鎮上民宿老闆家的遠房侄子，前幾天剛來玩，沒想到就碰上這事……唉，孩子嚇壞了。”
名叫“劉遠”的少年聽到提到自己，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些，含糊地“嗯”了一聲，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話語。
“全鎮就剩下這些人？”
老趙點了點頭，“我隻知道最後的事情，在這之前我們都在區大隊裡麵。”
“全鎮就剩下這些人？”向傑的目光掃過老趙、蘇染，以及那個縮在陰影裡、名為“劉遠”的少年，語氣沉凝。
老趙沉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彷彿更深了。“我和蘇醫生，最後見到其他還能動彈的人，是在區大隊的臨時安置點，隊裡的人和消防隊基本都上山了，然後再也沒下來過，隻留了身體不便的我來負責安置點的運營，我們最開始隻是以為就是以前常見的搜救任務。後來……後來聯係就斷了，我們不敢再出去，就躲回了這裡。再後來，就隻剩下我們倆……還有這孩子。”他指了指“劉遠”，語氣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縮在民宿的櫃台後麵，嚇得不輕，話都說不利索了。”
化名“劉遠”的劉浩，適時地將身體又往檔案架的陰影裡縮了縮，肩膀微微聳動，彷彿回憶起了極其可怕的經曆。他藏在口袋裡的手，卻悄然握緊。
就在這時，葉霖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精準：“趙警官，你最後一次確認區大隊安置點還有其他倖存者，是什麼時候？”
老趙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憶：“大……大概是三週前的下午？對，三天前！當時我們還通過無線電聯係過，那邊說還有七八個人……”
“精確時間。”葉霖打斷他，目光如同手術刀。
老趙被她看得有些發毛，結結巴巴地說：“下……下午四點左右？”
葉霖的視野中調出了附近的生命探測資料，“根據我們接收到的最後訊號記錄，龍門鎮區大隊的對外通訊裝置，在四天前下午兩點十七分就已經完全靜默。生命跡象掃描顯示，該區域在靜默前後，已無集群生命活動特征。”
檔案室裡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冰冷。
老趙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不……不可能！我們在這兒呆了至少好幾周了！我認得！”
蘇染也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她看向老趙，又看向葉霖，似乎在判斷哪一方的話更可信。
這個時間差，這個矛盾，像一道裂痕，瞬間動搖了兩位“倖存者”證詞的可靠性，也讓這座死鎮的迷霧更加撲朔迷離。
向傑的眼神銳利起來，他緩緩看向臉色慘白、喃喃自語的老趙，又看向一臉震驚的蘇染，最後，目光似是無意地掃過那個依舊低著頭、彷彿對外界一切毫無反應的少年“劉遠”。
“我有工作日誌，應該是不會出錯的。”蘇染拿出身後的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上麵的日期準確的寫著幾號，記錄一直持續到了10月24日。
但今天明明是10月13日，程墨檢視起手腕的機械表，“表確實開始不準了。”
“有沒有可能是認知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