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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女茶師 第八章 甜蜜共度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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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天朗氣清,隨著一輛輛馬車駛來,位於近郊的許家彆莊迎進一位位貴客。

這彆莊依山傍水,百花齊放,爭妍鬥豔,一月形湖波光粼粼,荷葉在碧波盪漾的湖麵劃上點點綠意,湖水清澈,多色錦鯉悠遊,湖的對岸則是一片杏花林,白色粉色杏花交疊,景緻極為動人。

許家人迎了貴客進入彆莊,寒暄後再由穿著得體的丫鬟或小廝帶領著男客或女客往左右兩方走,雖中間隔著月形湖,視線所及仍可看到。

此時,男女兩邊都是歡聲笑語,不過當呂芝瑩一出現,男女兩方的目光就全看向她。

眾所周知,她是方家的童養媳,有人顧忌,不願傳出與人爭妻的名聲。

但也有心大的富商公子,見她及笄後方家仍無動作,心念一動,不僅獻殷勤,還私下求家中大人開口求娶,許的是正妻之位。

晨光茶行經營有道,分鋪一家接著一家開,各地置的產業更是不少,認真說來,呂芝瑩居功厥偉,因而不少有名望的清貴世家,尤其家底薄的,就派人拐彎探詢,想納為貴妾,畢竟商家女的身份是矮了一截,不過一旦成貴妾,方家地位也就提高了。

知情者都知孫嘉欣是連考慮都冇有就拒絕了,還特意讓人傳話出去,呂芝瑩日後隻會是當家主母,讓一票蠢蠢欲動想納貴妾的世家權貴都歇了心思。

呂芝瑩才現身,就讓許玉蘭勾著手往女眷那邊奔去,一群珠翠環繞的女子坐在水榭說笑,一旁還有主家請來的女子彈琴助興,衣香鬢影,極是熱鬨。

許玉蘭前陣子去了江南姥姥家,待了兩個月侍疾,這兩天纔回來,早就有一肚子話要跟閨密傾吐,因而一坐下,她笑咪咪的纏著呂芝瑩說起侍疾老人家的甘苦。

她與呂芝瑩同齡,但因個子矮些,老是被誤認比呂芝瑩小,其實她還大呂芝瑩三個月呢,當時是因為哥哥看中對方,她才特意跟對方接近,後來兩人意外成了閨中密友。

許玉蘭圓臉大眼楮,皮膚白皙,一襲粉藍色繡蝴蝶金邊裙服,加上個性大剌剌,表情生動,看來特彆可愛。

一群小姑娘聚在一起,談的是最新的八卦,也就是佛州**迭起的鬥茶大賽,更有薑岱陽一擲千金為呂芝瑩這個妹妹翻轉結果的貼心與魄力。

呂芝瑩也不知怎麼的,聽到她們說得熱絡,話中透露對薑岱陽的傾心愛慕,她竟然有些不開心。

正午時,陽光熱烈,許家人早早就選在涼爽的花廳設了席宴,各色佳肴好酒上桌,自是豐盛,眾人用完餐就可自由行動。

今日來的都是年紀相仿的男女,很快就聊了起來。

許士賢的好友們都知道他親事已定,隻是還冇對外宣佈。

先前他們對呂芝瑩就算有意,但她是好朋友中意的妻子,哪敢觀覦?眼下是冇半分顧忌了,一群人都湊向她獻起殷勤。

許玉蘭有點兒無言,但看著好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動人臉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些公子哥哪能抵擋住這樣的麗顏?

不一會兒,前方突然起了一陣騷動,眾人齊齊望過去,就見許家老爺與一名年輕俊俏的男子往這裡來,兩旁的男女來客都湧上前去招呼。

隱隱聽到有人驚呼,“是薑爺!”

這幾個月來,眾人都聽聞方家收養的二少爺回穆城,短短三年闖出名堂,如今在外行走,不少人都喊他一聲“薑爺”。

少年得誌,多少閨秀心儀恨嫁,說他相貌多好,讓不少閨中姑娘心兒癢癢,雖然大魏皇朝民風開放,但還是有禮儀規範,她們總不好眼巴巴的跑到他麵前看他相貌俊不俊,隻能拐個彎往晨光茶行、尋寶坊走幾回,偏偏還真冇巧遇過。

近日聽到他在佛州的霸氣表現,掙回晨光茶行該有的榮耀,她們對他更好奇了。

此時,所有的女眷,有容貌帙麗、有溫婉大氣,眼見最夯的傳奇人物現身,她們或羞赧或傾慕的眼神就直往他身上看。

薑岱陽頭上一支白玉簪,一襲錦緞長袍衣料極好,長身玉立,一走一動皆是風景,他自然感受到那些打探的好奇目光。

前一世他汲汲營營,隻想要爬得越高越好,讓那些在心裡輕視他的人再也不能瞧不起他,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是有用的,丟棄他的生父是愚蠢的。

然而走在人群中,聽到有人嘲弄他被父親丟下抵債的不堪往事,他再怎麼努力壓抑也無法將內心的自卑與不堪完全掩飾,隻能狼狽離開。

眼下時空重來,他已然蛻變,負手立於人前,眸中是功成名就的肆意飛揚。

這一世,他隻為方家,隻為那一個曾參與他年少過往的少女努力,他這麼努力,隻想與她一起生兒育女,慢慢變老,又怎麼可以讓人從中截胡,他一定要來宣誓主權!

他看向心中唯一的白月光,眸裡隻有溫柔。

“二哥,我聽孃親說,你今日不是另外與人有約?”呂芝瑩看到薑岱陽,十分驚訝,而看到那麼多姑娘看他的眼光滿是崇拜心儀,羞答答的,她又升起奇怪的不悅感,這奇怪的佔有慾讓她有點忐忑。

薑岱陽太清楚她的一言一行,見她眉宇微揮,就知道有什麼困擾了她,他直接對著還手勾著手的許玉蘭說︰“許姑娘可否先將我妹妹借我?”

許玉蘭是個爽利性子,“借!當然借你啦!剛剛我被這些人完全忽略,隻想跟瑩兒說話,跟我連聲招呼也冇有,隻有薑爺你看到我。”

眾人忍不住笑出聲,他們冇跟她扯話,還不是因為跟她太熟了。

薑岱陽向眾人禮貌一揖,才與同樣向眾人一福的呂芝瑩往另一邊走去。

男眷或女眷都看著兩人,不得不說,兩人走在一起極為相襯,而且說是妹妹,大家都知道兩人根本冇有血緣關係。

“唉,我說,哥哥還有一些姊妹們,你們都冇機會了。”許玉蘭突然說。

就算她冇說,大家也看出來了,薑岱陽一過來,眼楮隻看得到呂芝瑩,而呂芝瑩也隻看得到他。

一種米養百樣人,有人羨慕、有人難過,自然也有人心裡不舒坦,酸溜溜的開口,“瑩姑娘不是方家大少爺的童養媳?這兄弟爭一妻——”

“毛姑娘。”許玉蘭直接打斷她的話,還不客氣的翻了個大白眼,“瑩兒若是方大少的童養媳,那我幫哥哥追她乾啥?我時間多?穆城裡誰不知道方夫人當她是親女兒,對外人探問兩人親事總是笑而不語,這什麼意思?有腦袋的人都明白,但就是有蠢人……”

“你!”毛姑娘俏臉慘白,氣呼呼的走人。

許士賢無言,妹妹直率,口無遮攔,當初將他中意呂芝瑩的事傳得人儘皆知,後來她又跟呂芝瑩成閨中密友,也是跌破不少人眼鏡。

另一邊,眾人囑目的一對走到前方林蔭,曉春、曉彤及梁風、梁漢都很自覺的離他們遠遠的。

一陣暖風拂來,打落不少杏花瓣,呂芝瑩佇立其中,明眸善睞,更盛桃杏。

薑岱陽站在她身前、深情明眸一瞬不瞬的凝睇,她像被鎖了眼光,被魅惑了心智,也直直回視。

“那些人對你都心懷不軌,你要離他們都遠一點。”他說。

她一愣,錯愕的正要說話——

“其實我也一樣。”

她又是一愣。

他突然牽起她的手,“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被父親罵到要逃家,被你發現了,你緊緊抓著我的手,睜著一雙明眸說,要走一起走,我也要逃家。”

她記得這事,但看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握著她的柔荑,她記憶又有些模糊。

他低沉的嗓音繼續說著,“我便說,你逃什麼家,爹孃對你那麼好,你又回,他們對二哥也好,吃飽穿暖,那你逃什麼家?”

當時她帶著嬰兒肥的清麗臉上,一雙明眸狡黠靈巧,又帶了點嬌憨,他頓時接不了話。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你一定也記得幾年前,我忿而想離家,舍不下你,求你一起離開。”

呂芝瑩自然記得,她拒絕了。

那一晚薑岱陽經曆了一世,可他無法告訴她,“之後我想了很多,我太自以為是,憑什麼帶你走,我又能給你什麼樣的生活?所以我努力再努力,再一次回到你麵前。”他頓了一下,“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孟浪,但已經放在我心裡很久了。”

他認真看著眼前的可人兒。

兩人站在樹蔭下,陽光穿透樹葉間隙灑落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映上斑駁的光影。

一道暖風緩緩吹來,薑岱陽方輕聲開口,“在我還冇讓你心動前,不準嫁人。”

呂芝瑩再次愣住,這話說得霸道。

他笑了,“我有信心瑩兒會心動,隻是需要時間讓你看到我的好、我的決心。”

薑岱陽不願逼她正視自己的感情,她靈動慧敏,心思通透,卻也因此不敢輕易動心,他知道他需要的是耐性。

他的眸光專注又溫柔,呂芝瑩從這雙深邃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她的心也因此起了一陣陣悸動。

“你冇說話,我就當你應了。”他輕聲呢喃。

她想了想,羞澀點頭。

對方家來說,一年裡除了年節,中秋前一個月是茶行生意最忙碌的日子,各家送禮,尤其有名望的人家,節禮早早訂購,來店的客人更是多了一倍不止,因好茶量不多,又事關麵子,回禮馬虎不得,一來一往皆是人情,門道也多。

即使離中秋還有一個多月,各大茶行已為備貨接單忙得不可開交,晨光茶行因名聲亮,來客不止是穆城老百姓,鄰近城市也會前來尋茶。

這時候就連八麵玲瓏的孫嘉欣也恨不得多出個三頭六臂,偶而也覺得交那麼多朋友就是自虐,人情什麼的最討厭,每天都是忙忙忙。

方辰堂就算提前進貨,每年仍缺貨,他隻得想法子調貨,忙得腳不沾地。

偶而薑岱陽也會過來幫忙,但眾人皆知,尋寶坊的忙碌程度比茶行有過之而無不及,掌櫃手裡中秋時要出貨的冊子早已寫得密密麻麻。

這陣子,呂芝瑩也忙到眼底有了烏青,一手好看整齊的簪花小楷隨著時間流逝,寫了一本又一本的出貨單,還得招待來客,三餐自然是吃一餐忘一餐,曉春、曉彤心急提醒,但她怎麼也勸不聽。

這一天,呂芝瑩又忙到午後,兩個丫鬟想到主子早膳也隻吃碗粥,正著急。

庭園外早開的桂花飄香,順著微風飄送進來,同時還有其他聲音——

“二少爺。”

曉春拉長脖子從窗戶看出去,就見長廊上,兩名奴仆正低頭行禮,而俊美的薑岱陽正往這裡走來,梁風跟在他身後,手上還提著食盒。

“姑娘,二少爺來了。”她眼楮一亮,輕聲提醒。

薑岱陽走進屋裡,就見呂芝瑩仍專注在手上的活兒。

曉春想再提醒,他示意她先出去,梁風放好食盒,也安靜的退出去。

薑岱陽靜靜看著呂芝瑩,陽光穿過窗橋透進來,落在她身上染了圈金光,讓她整個人看來如夢似幻,不似真人。

屋裡隻剩兩人,他先將食盒裡的菜拿到桌上,再走到她身邊,將冊子合起來。

呂芝瑩愣了一下,抬頭看他。

薑岱陽牽著她的手起身,她在怔忡間已被他帶到小桌旁坐下,他親手從一旁的水盆移過來,讓她淨手。

“吃完再忙,餓壞了身子便做不了事。”他語氣溫柔,眼神一如那天,專注又溫柔。

隻要想到那一天,呂芝瑩便臉紅心跳,她都忘了那天是怎麼離開的,再看著桌上這幾樣菜,蔬菜新鮮青脆,香菇雞湯帶著誘人鹹香,牛肉鮮女敕,一道道都還冒著熱氣。

她忍不住再抬頭看他,一向雍容風雅的薑岱陽髮絲有些亂,可見腳步是快的,她內心有感動的情愫在隱隱湧動。

“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溫柔催促。

呂芝瑩點點頭,要他一起用。

因他已用過,便讓她吃,自己坐回她剛剛的位置,替她整理中秋訂單。待她用完飯,他才離開前往尋寶坊。

第二日,雨下得滂沱,近午膳時分,薑岱陽還是撐著一把油紙傘,帶著食盒,進到茶行店鋪的後堂。

風狂雨急,他肩上有些濕,但他不在意,氣候仍暖和,他要呂芝瑩先用膳。

呂芝瑩還是讓曉彤拿了乾毛巾,親自為他擦拭,才坐下用餐。

“夏家茶山的茶再一段時間就會送一批過來,若是後製的茶冇有達到你的標準,我會尋個時間帶你過去,畢競你一手製茶手法爐火純青,再去指點比較好。”他示意她繼續吃,自己接著說,“入秋後,茶樹會剪枝,夏老爹跟我提了,再一個月便萌芽,十月時采摘茶菁,接下來一連串日光萎凋、攪拌、堆菁等製茶過程,最快十一月成品,這一批茶就是我們要拿去比賽的茶。”

“時間算來是剛好,就怕計劃趕不上變化,若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也會影響收成跟品質。”她還是忍不住開口。

“放心,夏老爹他們肯定能種出最上好的冠軍茶。”他說。

夏家茶山的陽光、雲霧及雨水皆充足,夏家人對茶樹又細心照顧,采茶時仔細,再有製茶師傅的功力,他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她看他信心滿滿,心裡也底定不少。

接下來的日子,薑岱陽有空便過來送餐,幫忙呂芝瑩或說一些事、若人在外麵,也會差小廝到幾家較好的餐館買來,提醒她用餐。

不過不是他親自監看,呂芝瑩總是要把事情做到告一段落再用餐,這一日亦是。

來送餐的梁風說了,“二少爺交代,瑩姑娘若冇準時吃飯,小的得被打三十大板。”他一副擔心害怕的模樣。

二哥真成了奸商,竟拿人來逼她乖乖用餐,但她心裡覺得甜滋滋的。

呂芝瑩在桌邊坐下來,舉起筷子開始用餐。

曉春、曉彤互看一眼,無聲笑了,還是二少爺有辦法,不然往年隻要碰到這些日子,主子總要消瘦不少。

梁風低著頭靜靜等著呂芝瑩用完膳,兩個丫鬟收拾好餐盒,遞給他。

這下可以交差了,他笑咪咪的拱手,提了餐盒走到門口,突然又急急的轉身回來,看著呂芝瑩,懊惱的說︰“瑩姑娘,小的差點忘了,主子這幾日要出趟遠門,說了七夕前一定會趕回來,說要跟姑娘一起過,讓瑩姑娘把那天留給他。”

呂芝瑩點頭,看著他笑眼眯眯的掀了垂簾走了。

曉春歪著頭,笑嘻嘻的說︰“姑娘,七夕啊,人約黃昏後——”

話還冇說完,就被曉彤瞪了一眼又嚥了下去。

午後明明開了窗,徐徐吹進來的亦是涼風,但呂芝瑩就是覺得熱,臉頰發燙,渾身都熱。

七夕是誰在過?自然是情人在過,二哥要她把那天的時間留給他。

說來,她未曾真正嘗過情愛,如今似是初識情滋味,一想到他就臉紅心跳。

“姑孃的臉好紅啊。”

曉春低低笑聲響起,曉彤低聲斥她,“有完冇完?”

呂芝瑩胸口怦怦狂跳,竟不敢抬頭看她們,怕自己臉紅得不像樣。

每年的七月初七,穆城有個習俗,將紅繩係在樹上就能求得好姻緣,不管是大家閨秀或丫鬟片子,都會編個紅繩找棵樹繫上去。

呂芝瑩年年見春心萌動或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小姐們羞答答的去係,卻從不去湊熱鬨。

後來許玉蘭一股腦的幫著許士賢接近她,倒是約過她。今年許士賢有了未婚妻,許玉蘭便追著好友要在七夕當晚係紅繩,求個好姻緣,再一起逛街燈。

呂芝瑩想到薑岱陽,但看好友興高采烈,便冇提,事實上,她也不確定他能否在那一日趕回來。

她希望他能回來,這些日子她格外想他。

時間轉眼來到七夕,呂芝瑩一樣忙碌,心裡卻惦記著晚上的事。

未到夜暮低垂,曉彤跟曉春就拉著她進屋打扮。

也不知怎麼的,一想到薑岱陽,呂芝瑩就想打扮自己,隻是無論她怎麼倒飭自己,都覺得不太滿意。

倒是許玉蘭風風火火的過來後,見她還冇打理好,快狠準的為她挑了件輕薄的水藍色襦裙,梳髻挑了流蘇釵,再主動為她上妝,將她妝點得美若天仙。

兩個丫鬟都看癡了,眼也不眨的說︰“姑娘真好看。”

呂芝瑩平時都素著臉,這淡掃娥眉多點嬌美,她看不習慣,“這太過了,還是洗把臉吧。”

許玉蘭不答應,直言若再弄,又得更晚出門了。

此時孫嘉欣也過來了,七夕是年輕人的日子,她這段時間忙壞了,一點也不想出去人擠人,早就跟丈夫說好,兩人在院裡喝茶聊天便好。

她看著養女有彆於以往的慎重打扮,讚不絕口,“薄施脂粉,真好看。”

“可不就是好看嘛,她還想把臉給洗了呢。”許玉蘭趁機告狀。

呂芝瑩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比平日多了幾分少見的明媚,仍有些不習慣,但在養母跟許玉蘭的催促下,也隻能硬著頭皮出門。

孫嘉欣眉開眼笑的穿過園林,不忘跟古嬤嬤說︰“那臭小子總算有攻勢啊。”

古嬤嬤笑咪咪點頭,前陣子晴雨送餐不斷的舉動的確很加分。

孫嘉欣穿過一進的庭院門堂,來到軒格院,一見路奇要行禮,揮揮手,走進書房,果不其然,她那畫癡兒子還專心的畫著圖。

她輕咳兩聲,“娘有葉大夫的訊息,你有冇有興趣聽啊?”

呂芝瑩跟許玉蘭共乘一輛馬車來到熱鬨的燈市大街,隻是甫下車,許玉蘭就看到一個人。

她瞪大圓眼,氣呼呼的走到他麵前,“朱哲玄,你為什麼也來了?你跟蹤我?”

“這裡隻有你可以來?何況是我先到這裡。”

濃眉大眼的朱哲玄一身玄衣,在燈火下看來格外出色,對許玉蘭說完話後,便有禮的向呂芝瑩頷首,“瑩姑娘。”

呂芝瑩也向他回以一禮。

“瑩兒,咱們彆理他,冷冰冰,老是麵無表情,好像我欠了他多少錢,又偏愛跟著我。”許玉蘭手勾著呂芝瑩就往前走,邊說邊不忘往回瞄,又撇了撇粉唇。

朱哲玄生得極俊,與她們一樣,身後都帶了仆從。

朱家與許家相鄰,他與許玉蘭也算青梅竹馬,隻是個性大不同,兩家人都有意結親,畢竟是從小看大的孩子,都知根究底。

呂芝瑩在穆城長大,自然認識對方,對他的印象倒是極好,朱哲玄對其他人都冷,但對許玉蘭卻極有耐心,此時也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們身後。

呂芝瑩跟許玉蘭順著人潮來到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下,這樹掛了成串的燈,再加上已係上許多紅繩,像朵盛開的大紅花。

四周還有許多少男少女,也不知是否在互訴衷曲,少女們都羞答答的。

許玉蘭看不下去,故意拉著呂芝瑩繞到臨河那邊,找找這棵大樹哪個地方還能係紅繩。

見好友也抬頭看位置,許玉蘭賊兮兮的笑問︰“你二哥對你虎視眈眈的,你真敢掛嗎?”

呂芝瑩一聽,真的有些遲疑。

見狀,許玉蘭又樂了,“大方點,他又還不是你的誰。”

“也是。”呂芝瑩臉上浮現可疑的燒紅。

“那就掛啊,月老爺爺也不知把你的紅線繫到誰的手上,來,我先來!”

每株大樹旁都備有長梯,許玉蘭興致勃勃的上前,讓丫鬟替她扶好梯子,俐落爬上梯,卻一連繫上好幾條紅線。

呂芝瑩看了都傻眼,一見她下梯子就問︰“怎麼係那麼多條?”

“我係得多,月老爺爺就知道我心急了,多少會先幫我。”她眨了眨眼。

呂芝瑩無言了。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你不知道,朱哲玄那傢夥都討好到我爹孃身邊了,我爹孃一口一個他有多好,我不趕緊求月老幫幫忙,把自己嫁了,就得嫁給他。”許玉蘭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還故意說得很大聲,就是要讓離她們隻有三步遠的某人聽到。

這孩子氣的行為讓呂芝瑩都憋不住想笑,其實她覺得兩人很適合,許玉蘭樂觀率直,朱哲玄沉穩寡言,剛好互補,但這話說不得,許玉蘭聽了肯定氣炸。

其實現在的許玉蘭其實也與氣炸無異,因為朱哲玄聽了剛剛一席挑釁的話,還是麵無表情。

她一咬牙,催起呂芝瑩,“你快上去係,我們還要去前麵逛呢。”

呂芝瑩其實可以不掛,可實在拗不過她,被逼得也上了梯子將紅繩繫上樹枝。

然而她怎麼也冇想到,甫下梯子,才走一步,就看到某人的偉岸身影。

他一個飛身,再落到她麵前時,手上就多一條紅繩——正是她剛剛繫上的那條。

她眨眼看他,“二哥。”

薑岱陽上前一步,與她的距離更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暖暖的呼吸。

許玉蘭今年好不容易能跟好友係紅繩,這是多美好的事,她覺得就算薑岱陽對呂芝瑩有意思,也不能拿走呂芝瑩繫好的紅繩,氣呼呼的就要上前抗議,手腕卻突然被人一扣。

她一回頭就見朱哲玄,柳眉一皺,“你乾麼拉我?做什麼,你放開我——”

朱哲玄抓她的力氣不大不小,冇弄疼她,但仍強勢的將她拉進前行的人潮裡。

許玉蘭隻顧著跟他來回拔河,氣得都忘了呂芝瑩。

呂芝瑩側頭避開身前的挺拔身影,注意到好友越走越遠,莫名的,她開始緊張起來,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再抬頭,還是覺得薑岱陽的男性體魄靠得有些太近,“二哥來了,事情都辦完了?”

薑岱陽點點頭,不想提他是快馬加鞭趕回來,隻為陪她度七夕。

“你今天真美。”他知她鮮少打扮,想到“女為悅己者容”,他凝睇她的眸光更為燥爛。

呂芝瑩想到打扮時的女兒心事,心頭大亂,越發害羞,頭一低,更不敢與他對視。

他見她臉頰染紅,比尋常多了點女兒嬌態,隱隱感覺到什麼,喜悅湧上心頭,忍不住開口,“係紅繩,想成親了?”

她心一慌,尷尬的抬頭說︰“冇有。”

“冇有?我有點失望。”他輕聲說。

“你——二哥!”她羞窘地瞪他一眼,冇想到他竟一副“你想始亂終棄”的表情。

她認真不想看懂啊,偏生他還故意揣著那個傷心的表情不放,她羞而生忿,忍不住又瞪他一眼。

這一次他倒是失笑出聲,知道不能將人逗得過火,開口道︰“七夕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在關東橋有慶祝活動,那裡有不少花燈,去看看?”

“好。”

關東橋旁有一座月老廟,燈市大街便從這裡開始延伸,許多未婚男女會在這一天過來廟裡拜姻緣,更甭提月老廟前後的幾株大樹都被繫了不少紅線。

夜暮低垂,各式花燈亮起,廟的前後人聲鼎沸,四周更有不少馬車,相當熱鬨。

兩人慢慢逛著,薑岱陽看到一盞小巧別緻的白兔燈,差小廝買過來,接過手遞給呂芝瑩。

她粉臉頓時漲得通紅,七夕這一日,男子會選一盞花燈送給自己心儀的女子。

不遠處,許玉蘭找了好久,總算看到好友,卻正巧看到這一幕,她真心羨慕,“這就是真男人啊,喜歡就大方點,這樣示愛不是很棒嗎?”

她喃喃自語,眼角餘光好像瞄到什麼,側過頭,就見冰塊臉正默默遞出一盞小豬花燈。

許玉蘭直接翻白眼,薑岱陽送呂芝瑩的是可愛的小白兔花燈,這討厭鬼鵲送她胖胖豬燈!她咬牙瞪他,“我看起來像肥豬?”

朱哲玄麵色不變的回答,“你小時候是挺圓的。”

許玉蘭俏臉扭曲,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她纔不理他,徑自往另一邊走去,朱哲玄也不在乎,繼續跟在她身後。

隨著夜色漸濃,人潮越多,人山人海的,原本兩對男女還不遠不近的挨著走,但也不知怎麼的,被人群衝散。

四周人頭攢動,雖燈火通明,但要找人還真難,冇辦法,呂芝瑩冇執著找到許玉蘭,由薑岱陽護著她走,隻是人太多,她仍不免被擠到。

驀地,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腰,幾乎將她整個人護在懷裡。

“人太多,這樣安全。”他冇看她,仔細看著四周的人,就怕有人又擠著她。

她仰頭看他,花燈光影落在他俊美的臉上,她隻覺得心像被什麼纏住似,酥酥麻麻,跳動得極快,突然又覺得很甜,好似連空氣都是甜的。

這時,砰砰幾聲,天空綻放出漫天絢麗的煙花,所有人都停下腳步,有人屏息凝睇,有人發出讚美聲。

然後,呂芝瑩感覺到薑岱陽將自己擁得更緊,她看向他,那倒映著自己身影的黑眸儘是繕溫柔的情意。

她忍不住笑了,他唇邊的笑意則更深了。

快樂與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彆快,這句話對呂芝瑩而言,在接下來的這個月有了更深的感觸及認同。

往年中秋節前,茶行總是兵荒馬亂,處理的事情又雜又多,直到中秋當日才能鬆口氣,與家人吃餅賞月慶佳節。

而今年不知是她心情好,效率高,又或者身邊多了個噓寒問暖、貼心無償的薑岱陽,時間進入八月後,空氣中慢慢飄散著甜膩的桂花香,但一切事務仍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中秋這一夜,一家人就在滄水院賞月,夜風吹拂,徐徐送來桂花香氣。

今晚比往日都熱鬨,方泓逸破天荒的冇有像去年吃頓飯就回屋子,而是靜靜的坐在院子。

方家人都知道他心情好,因為這一天,葉瑜返回穆城了。

孫嘉欣對兒子的心上人也很上心,從她離開就派人暗中保護,因此葉瑜在外行醫的大小事她大多知曉。

葉瑜這一趟回來,是王啟原前陣子染了風寒,因冇在意,更嚴重了,不得不請她返回醫館坐堂。

另外,今晚還多了一個許玉蘭。

月圓人團圓,這姑娘因為朱哲玄又跑去她家送禮,火大的跑來,就見著呂芝瑩拿著千月公子的畫軸要交給薑岱陽。

說來她十分崇拜千月公子,當下便拉開畫軸觀賞,還非說要買,但這幅畫早有買家預定,呂芝瑩無法,最後隻得說出千月公子就是她大哥的事。

在外,千月公子的身份一直是個謎,按薑岱陽的話來說,這也是一大賣點,想買畫隻能找他,冇有其他管道,因此方家知情者都被告知要三緘其口。

許玉蘭知道千月公子的身份後簡直驚呆了,畢竟她同穆城老百姓一樣,一直認為方泓逸就是個什麼事都做不了的藥罐子,即使晨光茶行多麼風光,可一般人絕不會想將閨女嫁過來,冇想到他居然是一幅畫就能讓普通老百姓吃上十年都夠用的千月公子!

“大哥雖然冇有行萬裡路,但他相當愛看書,從書裡擴大他的眼界,看遍各地風光,成了他筆下的畫。”呂芝瑩與有榮焉的對著坐在身邊的許玉蘭說。

許玉蘭帶著崇拜的目光偷偷瞄著正跟方辰堂說話的方泓逸,“他好厲害啊,他的畫栩栩如生,讓人有種置身其中的真實感,感覺畫是活的,很難想像他根本冇去過那個地方。”

她粉臉紅紅,輕聲問︰“你說,我係了那麼多紅繩,你大哥會不會就是月老爺爺安排給我的良人?”

“噗——咳咳——”薑岱陽正靜靜聽著這對姊妹頭湊著頭說話,一不小心就嗆咳起來。

許玉蘭直接瞪他一眼,“你偷聽!”

這段時間,許玉蘭天就往方家跑,不忘控訴七夕那天他拐跑好友,因為跟薑岱陽接觸多了,她膽兒肥了,知道他在呂芝瑩麵前就是個溫柔的大哥哥。

薑岱陽冇否認,“我哥心裡有人很久了,這一生不會再為其他人動心。”而且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跟大哥在一起的樣子。

許玉蘭不相信的看向呂芝瑩,見對方點點頭,她失望但倒是不難過,畢竟從來到這裡,除了一開始點個頭,方泓逸再也冇看她一眼。

“許姑娘,有人來接你回去了。”薑岱陽突然開口,指指前方。

許玉蘭抬頭一看,一見朱哲玄又來了,簡直陰魂不散,她惡狠狠的瞪著他,“我不要跟你回去,今天我就跟方家人過。”

朱哲玄走過來,冇理她,而是先向方家各人道安,又讓小廝送上中秋禮,“玉蘭冒昧過來叨擾,真是不好意思。”

“你誰啊,這話要說也是我家裡人來說,哪輪得到你!”許玉蘭氣炸了。

朱哲玄冇解釋,這兩天雙方已交換庚帖,他會過來,也是許家長輩允許的。

對這個從小到大都不省心的心上人,他自有一套對付的方法,“你心心念念南州福華樓的玫瑰烤鴨——”

許玉蘭眼楮一亮,“送來了?快,快,我要不回去吃,那些餓死鬼弟妹肯定啃光光,一片肉也不留給我的。”她心急如焚的拉著他的手,急匆匆的跟每個人揮手再見。

吵人的麻雀總算走了,薑岱陽半開玩笑的掏了掏耳朵,引來呂芝瑩嗔怪的一瞪,他伸手輕輕的括了她鼻尖,她皺皺鼻子笑了。

方辰堂不經意的看到這一幕,注意力就放到兩人身上,見兩人時而輕聲細語,相視而笑,時而看天上圓月,然後,臭小子溫柔的目光又落到養女身上。

他皺起眉頭,看著親親妻子,“這兩個——”

感覺慢很多拍的方辰堂總算看出了一點點端倪。

孫嘉欣給丈夫一個極為滿意的表情,點點頭,“對啊,若快一點,咱們家年底就可以辦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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