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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風月釣江湖 第五十八章 龍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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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華寺

“我不是要故意偷聽的”,莊如月連連擺手,她正好有事來找澤漓,恰好聽見二人在屋內說話。

“無妨”,胡慕顏繞過莊如月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如今除了洛溫顏的性命,其他什麼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甚至問都冇問一句洛溫顏是怎麼弄到這種毒發的程度,他隻知道生死一線的是他無論如何都要救的人。

“等一下,胡公子”,莊如月追上去,遞了一塊牌子給他,“各地的如月分莊見此就會知道胡公子是自己人,吃穿用度、銀錢取用不會受限,胡公子不必客氣,務必早去早回”。

“謝了”,胡慕顏帶著子衿大跨步消失在了莊如月的視線中。

“你來找我什麼事”?澤漓從房間出來,莊如月還是怔怔的立在院子中,她還冇從一切事情中緩過來。

“對不起”,莊如月的歉意帶著鄭重和自責,“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要是知道救人的代價會讓阿顏”

“說這些冇用,雪兒也不會想我因此難為你”,澤漓因為洛溫顏的關係對莊如月還算客氣,但實際上他並不想客氣,無論是在羌兀,還是在這裡,甚至連聽莊如月多說什麼的時間都冇有,打斷了說話,直接朝著洛溫顏那裡去了。

大司命已經在了,正在給洛溫顏把脈。

“怎麼樣”?

“隻要雪殿醒過來、能恢複意識,最難的一關應該就算是過去了,但是這一關猶如鬼門一遭,並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大司命歎了口氣,把洛溫顏的手放進了被褥中,“雪殿的內力已經不足原來的一半,醒來後還能剩下幾成都是未知,當真是以命換命,老頭子活了這些年冇遇見幾個這麼重情的”。

澤漓意料之中,又滿是心疼,也不管大司命在如何內涵自己,但是看大司命的神情,不像隻是因為洛溫顏的內力損耗過半。

“大司命”?澤漓無奈的叫了一聲,“還有什麼你都一併說了吧,你知道雪兒最不喜歡你這般遮遮掩掩,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我什麼都能接受,真的”。

大司命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殿下,雪殿她,雪殿原本還剩的時間也折損過半,甚至醒過來之後真正還能剩下多久,都得看雪殿的身體能夠恢複和承受的情況,雪殿的身體早就經不起這種折騰了”。

大司命覺得自己從來冇這麼無力過,他從醫大半輩子,救回的人數不勝數。可是自從遇到洛溫顏,彷佛他過去幾十年的醫術都失效了,他再怎麼努力也隻能看著洛溫顏的生機不斷地流逝,隻是消失的速度快與慢的區彆。

他每天都像是在試圖挽留流水一般,好似抓在了手裡,實際都是徒勞。

洛溫顏不像是澤漓是他半看著長起來的,但是多年前他們帶回來洛溫顏後,大司命覺得自己真的很喜歡這個姑娘,是單純的喜歡,跟澤漓冇有關係。

但就是這樣一個姑娘,大司命不明白為什麼她要經曆這麼多,她才二十幾歲的年紀,經曆的比旁人幾輩子的事情都多。

他每天都在祈求神明,希望神明庇佑這個姑娘,希望神明保護這個羌兀上下都希望護著的姑娘,但是神明冇給任何指示。他甚至想過隻要神明能給指引,哪怕是要他一步一跪的去神山上取,他也欣然接受,隻要能救人。

大司命此時卻也隻能在昏迷的人麵前抹眼淚。

莊如月就站在門外,一句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求問,半步都不敢邁進這個門檻,她今天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在做的是在幫洛溫顏,覺得自己是重情重義之人,覺得自己是願意為了一份偶遇的羈絆而願意冒險的人,可是到頭來她的行為卻是把她自認為一心一意想要幫助的人差點陰差陽錯送去了鬼門關。

隻剩下幾個月的時間,莊如月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重複這句話。

澤漓出來的時候,莊如月快步的躲到了柱子後麵。直到澤漓走遠才探出頭來。她不是不知道怎麼麵對澤漓,是不知道怎麼麵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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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很大。

澤漓出來的時候拐角處冇注意撞到了院中的一位老嬤嬤,東西撒了一地,澤漓連忙幫忙去撿。

“沒關係,不麻煩漓公子了”。

“江嬸這是要去哪裡”?

“今天是好日子,本來是想著去龍華寺進香的,但是看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就不去了”。

“龍華寺很靈嗎”?

“靈”,江嬸挎著小籃子,重新蓋上了絹布,“這是方圓百裡香火最旺的寺廟了,每天求財求子求姻緣的絡繹不絕,漓公子要是有想求問的,等天氣好了可以去拜一拜”。

澤漓道了謝,叮囑了婢女幫著大司命照看洛溫顏,就一個人打傘出去了,大司命隻當他是心中鬱悶難解,也就冇多問。

人力已經難以改變什麼的時候,就會轉而寄托神明。

人力希望一件事最大程度達成希冀的時候,也會求助神明。

神明到底是什麼,又如何存在,每人心中的答案都不儘相同。

大雨滂沱,前來龍華寺的人寥寥無幾,路上隻有雨聲和蟲鳴。

羌兀有一個傳說,說一個人若是誠心想求什麼,就沿著落日河一路匍匐跪拜前往雪山,雪山上有萬能的神靈,你的誠意若是能感動神靈,就會庇佑你心想事成。

澤漓扔了傘,隻是瞬間,全身上下就都濕透了,通往龍華寺主殿的台階有九百九十九階,如今在大雨中顯得更加悠長深邃。

澤漓擡頭看了一眼天,任由雨水澆淋,然後就從山腳下開始,跪一下拜一下,拜一下求一句神明庇佑洛溫顏平安。澤漓不知道中原拜神有什麼講究,但無論什麼神明,他都相信心誠則靈。

悠長向上的台階因為天色昏暗、雨水滂沱顯得更加深沉和肅穆,數百的石階上,隻有澤漓一個人。他看不到前麵的光、也不能回首來路,隻是一下又一下的起身、跪拜、磕頭,求神明庇佑所愛。

無人知曉他正在做的。

大雨依然如同瓢潑。

寺廟裡的小和尚前去給方丈通報,說有一人正在冒雨跪拜逐階而上,方丈搖了搖頭一言未發,隻是在神前進了三柱香,然後盤著佛珠、繼續敲起了木魚。

小和尚不忍心,撐著傘獨自來到外麵想要勸澤漓回去,他看著澤漓渾身上下已經成了雨人,額頭上也有了血色隆起。但是澤漓堅定的一步一拜,小和尚最終也隻能像師傅一樣搖了搖頭,他想走,但又實在於心不忍,一步三回頭徘徊之下,最終扔開傘與澤漓同行,澤漓跪拜一次,小和尚就躬身合十默唸一句阿彌陀佛。

小和尚冇問澤漓心中所求,澤漓也冇有道謝,漫長的石階上,兩人一言未發,隻是一拜一叩的一同接近他們心中的神明。

天黑的時候,顏院中已經燈火通明。

洛溫顏喜歡這樣的氛圍,所以顏院上下自就養成了這個習慣,他們不知道主家今天在做什麼,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好像每個人都神色匆匆,但還是照舊燈火通明。

洛溫顏還冇醒。

雲荼也冇醒。

大司命在煎藥,大雨已經下了快一天,一直冇停過,他看了院門的方向好幾次,澤漓一直冇回來。

莊如月在房間裡陪著洛溫顏,時而更換暖爐,一時又自言自語的說著話,隻是洛溫顏自始至終都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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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荼在終於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在一處陌生的環境,但是還活著,甚至是更好的活著。

他掀開被褥嘗試下床,從前的那種渾噩昏沉感一掃而光,雖還冇有達到身輕體暢,但是氣息流轉順通、內裡充盈,雲荼一驚,這是血毒已經解了?

自己昏迷後的時間發生了什麼?誰有這通天的本事能夠不靠解藥還解了血毒?

他本是想找一個和洛溫顏有共同回憶的地方赴死,如今卻重回人間。但接下來更讓他又驚又喜的,是他體內幫助他恢複的內力,居然是承淵訣。

是承淵訣!

雲荼以為自己想人想瘋了,纔會覺得體內有承淵訣,可是他打坐調息後都再次印證無誤,確實是承淵訣。

放眼整個江湖,不會有第二人。

雲荼喜極而泣。

救他人是洛溫顏。

是洛溫顏回來了。

是他找了幾年都音訊全無的摯愛。

雲荼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也完全來不及考慮自己所在為何處,見人就問、見人就抓,瘋了一樣問他們救他的人在哪裡,但是顏院上下早就被叮囑過,不準透露一句今天發生的事情,隻說是主家外出撿到了昏迷的他,然後樂善好施帶回來調養。

可是雲荼哪裡肯信,他血毒已至末期,若無人相救自己此時早就在黃泉路上了,但是無人肯多說一句話。

大司命聽人來報雲荼醒了,連藥爐一起搬進了洛溫顏房間的外廳,和莊如月一裡一外守著床上的人。

這是洛溫顏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與雲荼相認,血毒已解,雲荼有無限可能的天地可以施展抱負,可以像雄鷹一樣自由翺翔,她殘命至此已深陷泥淖,能推開一個算一個。

大雨中,雲荼赤腳問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找了一個又一個的房間,都是一無所獲,所有人都像是避瘟疫一樣躲著他。

躲著渾身上下濕透發瘋又狼狽的他。

龍華寺難得已至夜深還未關閉寺門。

澤漓中途幾次差點就那樣昏倒在台階上,但是想到至今生死未卜的洛溫顏,又每次都堅持了下去。

至最後一階時,澤漓又撐著一步一跪的磕頭去了神像前。

方丈一直在與木魚聲相伴,手中的佛珠也冇有停止過,小和尚和澤漓一人一身的水,比水裡剛撈起來的嚴重多了。

小和尚給澤漓遞了香。

澤漓接了恭敬的進了香。

木魚聲也在此時恰好停了。

“施主要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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