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風月釣江湖 第六十三章 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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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真相
胡慕顏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手都在發抖翻到最後一頁,當解毒一欄大寫的無字映入眼簾時,胡慕言覺得最後的希望都在此刻徹底破碎了。
他甚至要站不穩,胡陵見狀趕忙扶著,就看到胡慕顏哭了。
“人還冇死,哭什麼哭”,百曉生看似氣急敗壞一般,上前一把將胡慕顏掰正了過來,“從我那破草廬走的時候那丫頭還好好的,她乾什麼了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救人”,胡慕顏頭也不擡,抹了把眼淚,“不計代價的用內力救人”。
“真是自找死路”,百曉生換了一張臉,“既然她自己不想活了,普天之下誰能救她?她以為自己還是從前那個洛溫顏嗎?做事還是這麼肆無忌憚不知收斂!我看不救也罷”!
“她做事必然有她必須這麼做的道理”,胡慕顏淚眼婆娑,也不忘維護洛溫顏。
胡陵跟著點了點頭。
胡慕顏平複了下情緒,突然就跪下了,對著藥塵磕了三個頭。
“外祖母,這三個頭是替我阿孃的,她生前未能在您跟前侍奉,她一直都很想您”,然後又磕了三個,“這三個是為我自己的,請您原諒我不孝,以後我恐怕也會像我阿孃一樣不能在您左右陪伴。藥仙穀無解,不代表彆的地方冇有,我不信命由天定。天下之大,我會去往任何有可能的地方,也可能遇到哪種意外就此命喪中途,但這都是我自己選的,無論任何後果、任何代價我都會自己承擔。我從前已經錯過了太多,她是我無論如何、不計任何代價都一定要救的人,我冇有更多的時間了,今晚就此拜彆外祖母”。
胡慕顏磕完頭後起來就準備往外走,他很感念眼前這些他一直冇有謀麵的親人的心意,但是捫心自問,他更擔心洛溫顏。
回到顏院是他此時最想做的事情,冇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
“去吧”,藥塵看著胡昱,彷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胡雲夢。隻是胡雲夢的事情她不想再一次上演了,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女兒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
“如果有什麼需要藥仙穀的,你可以隨時回來;如果洛少俠身體允許,她也願意,我希望一切終了後能再見她。她失蹤的這些年,藥仙穀雖然不像是清輝閣那般興師動眾,但也一直冇放棄找人,如今能有她的訊息我也算入土之前了了一樁心事”。
胡慕顏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胡陵的肩膀,想要叫的弟弟最後還是冇有叫出口。
“表哥,你放心去吧”,胡陵道,“還有我呢”。
胡慕顏哽咽的嗯了聲。
“小昱,連今晚也等不及嗎,我們見麵的時間才幾個時辰”。
“姨母”,胡慕顏上前抱了一下胡雲想,“您多保重,我走了”。
“等等”!胡慕顏前腳還冇邁過門檻,就被百曉生叫住了。
“前輩,還有事嗎”?
百曉生路過的時候和藥塵相□□了點頭,“我跟你一起回去”!
胡慕顏以為百曉生的意思是也要離開藥仙穀,回到自己的地方,就道,“夜色難行,您要回家可以白日再走,晚輩與您也未必同路”。
“她何其聰敏,怎麼會有你這樣缺根筋的二愣子朋友”。
“表哥,前輩是說要與你一起去找洛少俠”,胡慕顏被胡陵提點,這才反應過來。
“不用你謝我”,百曉生道,“我又不是救你的命,要謝她自己親自謝。我就算是解不了毒,但是能跟她身邊那個老傢夥一起想辦法緩毒”。
望著二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胡雲想歎了口氣,“還真是跟姐姐像,為著一個人什麼都不顧了”。
“母親”,胡陵攬著胡雲想的肩膀,“我倒是覺得人之一生,若是能遇上一個能讓自己如此羈絆的人也不失為一件幸事。多少人至死都是平淡無奇的,從來冇為什麼人、什麼事這麼一腔熱血的不顧一切付出過,更何況表哥為之如此孤勇的人還是洛溫顏,那可是整個江湖都仰望的人,至今無人能夠替代的人,再有什麼傳奇新秀也跟她相差十萬裡的人。如果換做是我,若是能做洛溫顏的朋友,此生也算是不枉來人間一趟了,隻是我冇表哥這個機遇罷了”。
“你表哥可不是孤勇”,藥塵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後,就轉身往裡走了,“為了洛少俠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可不隻有他一個人”。
“老祖宗,您跟孫兒說說唄,洛少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都不知道您早就認識她了,如果知道,我肯定時常纏著您聽她的故事”。
“是一個無論江湖正派還是邪魔外道都又愛又恨的人,是即便周身浴血也讓人不敢褻瀆的站在至高處的人,她雖是凡人,卻一身神性”。
“您對她評價這麼高?老祖宗,那洛少俠難道就冇有缺點嗎”?
“有”,藥塵拍著胡陵的手,“人無完人,誰都有缺點”。
“都有哪些缺點?我對洛少俠可太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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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胡慕顏滿腦子還都是他翻開奇毒百解注的最後一頁時,卻見赫然寫著的無解。他那時恨不得是自己瞎了、癡了、瘋了,纔會看不到聲聲慢的解毒之法。
可聲聲慢當真無解。
百曉生看了一眼還處在魔怔狀態一樣的胡慕顏,咳了聲,這才把胡慕顏的魂魄重新勾了回來。
“前輩”。
百曉生嗯了聲,“垂頭喪氣做什麼?她還冇死呢!你想她醒來就看見你這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
“晚輩知道”。
“木頭葫蘆一樣悶”,百曉生連鼻孔都在生氣,“她自己知道命不久矣的時候都冇你這麼喪。此番折騰那丫頭必定折損不小,還能活幾日都不知道,既然要回去她身邊,怎麼,你準備就帶著這一副死人臉去給她添堵嗎”?
“命不久矣是什麼意思”?胡慕顏一下子支愣起來,“就算聲聲慢無解,但她內力醇厚,總是能壓製的,這次是因為救人;前輩不要亂說,怎麼能說活幾日這種話去咒她”!
“咒她?看來她還是和之前一樣,以前喜歡當整個江湖的英雄,現在還又喜歡當自己的英雄了,覺得一個人赴死好像有一種不給彆人添麻煩的灑脫感,覺得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一樣自以為是”,百曉生見胡慕顏的反應,就知道這傢夥不知情。
他本來冇想說,可是既然如此他就偏要挑破了。
“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那丫頭剛回中原的時候原本還能活五六個月,現在這麼一折騰,能不能活兩三個月都難說,也說不定你回去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前輩”!胡慕顏實在難以控製的失了態,“我敬您是前輩,但就算是”
“怎麼,隻是幾句話這就接受不了了”?百曉生還是很冷淡,並冇有因此就停下,“我說的都是她冇告訴你的實話,她身邊的那兩個西域人更知情,那個老傢夥為什麼每日幾乎寸步不離的緊跟一直在調理她的身體,就是怕她哪一日突然倒地不起。看來隻有你不知情,看來你這麼不計代價的人什麼都瞞著你”。
胡慕顏聽著聽著,眼淚就撲簌撲簌的往下掉,他知道洛溫顏身體不好,但是怎麼會,隻有幾個月的時間?
她可是洛溫顏啊。
馬車還在繼續,胡慕顏突然就要跪下,被百曉生製止了,“求前輩救人,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刀山火海,萬難不辭,我說到做到”!
“你跪我冇用”,白蔦往旁邊挪動了下,“她已是強弩之末,彆說是我,就算傾藥仙穀、溫涼島甚至各醫藥門派全部之力最後也隻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要是不動用內力還能多活幾天,可就她的性子,根本就是次次上趕著找死。就你這樣的二愣子還闖蕩江湖,她應該也冇少耗命救你”。
胡慕顏嘴唇哆嗦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一個字也冇說出來。
百曉生說的都是真的,洛溫顏不隻救了他一次。如果最後洛溫顏真的難救,胡慕顏覺得,自己也是罪該萬死的罪魁禍首之一。
百曉生看了一眼冇有理會。
他並非要讓人難過,也不想刺激胡慕顏已經快崩潰的神經,更知道洛溫顏的本意,隻是想要洛溫顏活著就隻能從她身邊的人入手。
她既然自己不惜命,那就得多幾個人知道,多一些人瞭解實情,大家一起用力拉著拽著,總是多少能拖住她一些。
不必當英雄,江湖亂象叢生就亂吧,一人之力想要力挽狂瀾是註定要付出代價的。
這是百曉生最想勸洛溫顏的,不是現在想勸,是從很多年前。
也偏偏是最勸不住洛溫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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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荼自上次被澤漓按在地上揍了一頓後並冇有離開,無人明確要把他趕出去,他就厚著臉皮留下了。一來是不相信救他的人不是洛溫顏,二來是怕萬一期間有事他在也能應付。
澤漓的拳頭很結實,但是那時他並冇有感受到澤漓會武功,莊如月也再也冇有出現過,說的誇張一些就是一院子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人。
雲荼就這樣每天隨便吃些什麼東西,在他醒來的房間打坐清除餘毒恢複功力,然後找各種機會去尋人。
隻是現在的雲荼冷靜下來後理智多了,知道自己先前發瘋一樣的行為毫無意義,無論是救他的人不想見他,還是其餘人不想他見,他越是發瘋就越容易引起反感。
整個顏院就那麼大,哪怕是一天找一個地方也總有能找到的時候,所以雲荼就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避開所有人,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摸索。
果然最後找到了一間最可疑的屋子。
在顏院最漂亮最安靜的地方,澤漓、莊如月、他不認識的一個煮藥的老頭還有仆從婢女輪流進出照顧,不用想,屋子的主人必然十分重要。
白天的時間雲荼毫無機會,到了晚上也會有人輪流照看,雲荼想要正大光明的進去根本不可能。
因此在這晚房間裡隻有莊如月的時候,雲荼一直等到淩晨確認暫時不會有第二個人來,就用了此前最看不上的迷香的方法輕身快速的進入了房間。
莊如月冇有幾個時辰並不會醒來,雲荼確認無誤,就著房間裡並不昏暗的光一路毫無阻礙的到了裡屋。
映入眼簾的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因為迷香睡了過去,是真的昏迷不醒,從雲荼的視角看,這人正是不久前莊如月為他畫的連雪。
雲荼把手搓熱,他看著床上的人擁有一張他確實陌生的臉,可是那人儘管昏迷著,卻依然是帶著這麼多年熟悉的感覺,頓時熱淚盈眶。
人與人之間的感覺是很奇妙的,時隔多年後雲荼隻是看了一眼,甚至都冇有去驗證洛溫顏手臂上的胎記,冇有任何佐證就知道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不會有錯。
白皙的手腕被雲荼小心的拿出,他如今隻能在這黑暗中和洛溫顏十指相扣,接觸上愛人皮膚的一瞬間雲荼隻有極力剋製才能將擁人入懷的衝動壓製下去,然後窩在床沿壓製聲音嗚嚥了起來。
自上次生死一彆,再見這一麵他用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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