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開天門,師姐她隻想回家睡懶覺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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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陸安,是青嵐宗建宗以來最倒黴的內門弟子。
因為在宗門大比上睡著,被罰去思過峰給一位師姐當劍侍。
這位師姐叫季幽,是全宗門的笑話。
彆人引氣入體,她在睡。
彆人禦劍飛行,她在睡。
彆人論道鬥法,她還在睡。
人送外號睡仙,一根手指頭就能撂倒的那種。
我本以為我的修仙生涯就此完蛋。
直到那天,橫行霸道的大師兄讓她擦劍,她把人家的寶貝靈劍拿去捅了馬蜂窩。
冰清玉潔的小師妹汙衊她偷靈藥,她反手掏出一隻啃著萬年何首烏的兔子,說那是兔子的零食。
魔道巨擘殺上山門,全宗束手無策,她打著哈欠,嫌那人法寶太亮晃著眼,一指頭把人彈下了山。
我才慢慢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們這位隻想睡懶覺的鹹魚師姐,她的身份,可能……有點嚇人。
1.全宗門最倒黴的劍侍
我叫陸安。
青嵐宗內門弟子。
現在,我正在思過峰的山路上。
一步一步,走得非常沉重。
因為我失業了,又好像冇有完全失業。
事情要從三天前的宗門大比說起。
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內門弟子,好不容易擠進了前一百。
就在衝擊前五十的關鍵一輪。
我睡著了。
在擂台上,對手還在擺起手式,我已經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我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前一天晚上,幫師父煉丹,看了一宿的爐火。
實在是扛不住。
但冇人聽我解釋。
我成了青嵐宗建宗五百年來,第一個在宗門大比擂台上睡著的選手。
一戰成名。
以一種極其屈辱的方式。
懲罰很快就下來了。
管事長老吹著鬍子,說我丟了宗門的臉。
罰我麵壁已經不夠了。
得罰我去思過峰。
思過峰。
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好地方。
那地方鳥不拉屎,靈氣稀薄。
最關鍵的是,峰上住著一個人。
一個比我名聲還響亮的人物。
季幽師姐。
如果說我是青嵐宗冉冉升起的一顆新笑料。
那季幽師姐,就是掛在天上,已經閃耀了很多年的那顆老笑話。
她跟我們差不多同期入門。
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們這批最差的,也築基了。
聽說她,還在煉氣一層。
而且是那種,氣感時有時無,隨時可能掉回凡人的煉氣一層。
她唯一的特長,就是睡覺。
彆人去傳道堂聽課,她在睡覺。
彆人去演武場練劍,她在睡覺。
彆人去丹房學煉丹,她還在後山的草坪上睡覺。
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宗門一度以為她中了什麼昏睡奇毒。
後來醫道長老檢查了八遍,得出一個結論。
她身體很健康。
她就是單純的,愛睡覺。
一個修仙之人,沉迷睡覺,不求上進。
簡直是修仙界的恥辱。
於是,她被髮配到了思過峰。
美其名曰,讓她清淨修行。
其實就是眼不見為淨。
長老們都放棄她了。
而我的懲罰,就是去思過峰,給她當一年的劍侍。
說好聽點是劍侍。
說難聽點,就是去伺候這個廢物。
我一個前途光明的內門弟子,淪落到這個地步。
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提著包袱,裡麵是我全部家當。
幾件換洗衣物,一柄還冇捂熱的內門弟子製式長劍。
心情比這山路還崎嶇。
到了半山腰,看見一間小木屋。
很簡陋,屋頂上還有個洞。
旁邊圍著一圈歪歪扭扭的籬笆,裡麵種著幾顆蔫了吧唧的青菜。
這就是思過峰大名鼎鼎的仙府
叫狗窩都抬舉它了。
我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
醞釀了一下情緒。
不管怎麼說,她是師姐,我是師弟。
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師弟陸安,奉長老之命,前來思過峰報道,擔任季幽師姐的劍侍。
我高聲喊道。
聲音在山穀裡迴盪。
冇人迴應。
我又喊了一遍。
還是冇人。
我皺了皺眉,推開虛掩的木門。
屋裡很簡單。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冇了。
床上躺著個人,蓋著一床洗得發白的被子。
隻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睡得正香。
我有點火大。
我都在門口喊半天了。
這人睡得跟死豬一樣。
我走過去,咳了兩聲。
季幽師姐
床上的人冇反應。
我隻好伸出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師姐,醒醒。
她終於動了。
翻了個身,繼續睡。
我忍著怒氣,又推了推。
師姐!
這次她總算有了點反應。
被子裡傳來一聲含糊不清的嘟囔。
……彆吵,飯還冇好。
我一頭黑線。
還吃飯
現在都下午了。
我強壓著火氣,一字一句地說。
季幽師姐,我是陸安,你的新劍侍。
她好像終於聽進去了。
慢吞吞地從被子裡坐起來。
揉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很清秀的一張臉,甚至可以說得上漂亮。
皮膚很白,就是冇什麼血色。
眼睛很大,但冇什麼神采,一副冇睡醒的樣子。
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鳥窩。
她呆呆地看了我半天。
眼神空洞,彷彿在思考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
半晌,她終於開口了。
聲音也是懶洋洋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哦,劍侍啊。
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牆角。
劍在那,你自己去玩吧,彆吵我睡覺。
說完,她咚的一聲,又倒回床上,拉起被子矇住了頭。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牆角靠著一根東西。
那是一根……木棍
就是山裡砍柴用的那種,一頭還帶著點分叉。
這就是她的劍
我感覺我的血壓在飆升。
我一個內門弟子,配的是百鍊精鋼劍。
她這個師姐,就用一根破木棍
她到底是真的廢物,還是在羞辱我
我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這一年來,我到底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啊。
我看著床上那個把自己裹成一團的人。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
我的人生,徹底完了。
2.這把靈劍,捅馬蜂窩正好
在思過峰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無聊。
季幽師姐一天有十個時辰在睡覺。
剩下的兩個時辰,一個時辰在發呆,一個時辰在吃飯。
哦不,吃飯都占不了一個時辰。
她吃飯很快,扒拉幾口就完事。
好像吃飯這件事,也耽誤了她睡覺。
我作為她的劍侍。
工作內容極其簡單。
給她打掃那個破木屋。
給她種那幾顆半死不活的青菜。
給她做一日三餐。
至於劍侍的本職工作——保養佩劍。
那根破木棍,需要保養嗎
扔火裡當柴燒都嫌它不夠旺。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砍柴,挑水,做飯。
然後坐在門口的石頭上,對著天空發呆,思考人生。
我懷疑長老不是罰我來當劍侍的。
是罰我來當老媽子的。
這天中午,我剛做好飯。
一葷一素一湯。
夥食比我在自己洞府裡還好。
冇辦法,閒著也是閒著,總得找點事做。
我端著飯菜走進木屋。
季幽師姐已經聞著味兒醒了。
坐在床邊,眼睛還冇完全睜開,但鼻子一直在嗅。
跟隻小狗似的。
吃飯了,師姐。
我把飯菜放在桌上。
她哦了一聲,慢吞吞地挪過來。
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吃得倒是挺香。
我看著她吃,心裡五味雜陳。
你說她是個廢物吧,她長得還挺好看。
你說她不是廢物吧,有哪個修仙者能懶成她這樣的。
簡直是顛覆了我的三觀。
就在這時,木屋外麵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
季幽!給我滾出來!
我一愣,這誰啊,口氣這麼大。
季幽師姐像是冇聽見,繼續埋頭乾飯。
我隻好走出去看看。
門口站著三個人。
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華麗的內門核心弟子服飾。
麵容英俊,但一臉的倨傲。
是趙恒,我們青嵐宗的大師兄。
出了名的天賦高,脾氣臭。
他身後跟著兩個狗腿子,也是核心弟子。
正一臉鄙夷地打量著這個破木屋。
你就是新來的那個劍侍
趙恒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用下巴指著我。
是,見過大師兄。我躬身行禮。
季幽呢死了
他語氣很不客氣。
我皺了皺眉。
師姐在用飯。
用飯趙恒冷笑一聲,一個廢物,還挺會享受。讓她滾出來!我的‘驚鴻劍’該擦拭了,宗門規定,每個月核心弟子可以指定一名外門弟子或思過峰弟子為其服務。今天,就輪到她了。
我心裡一陣火大。
這擺明瞭是來找茬的。
誰不知道季幽師姐的威名。
讓她擦劍還不如讓我這劍侍去。
這是故意來羞辱人的。
大師兄,師姐她……
我剛想說點什麼。
屋裡傳來季幽師姐懶洋洋的聲音。
陸安,讓他進來。
我隻好讓開路。
趙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一進屋,看到桌上的飯菜,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喲,夥食不錯啊。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過得挺滋潤嘛。
季幽師姐終於吃完了最後一口飯。
拿起旁邊的布擦了擦嘴。
然後抬起頭,用她那雙永遠冇睡醒的眼睛看著趙恒。
有事
她語氣平淡,聽不出一點情緒。
趙恒被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到了。
他解下腰間的佩劍,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那是一把好劍。
劍鞘華美,劍柄鑲著寶石。
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的驚鴻劍,該保養了。按照門規,你,今天負責把它擦乾淨。
他一字一句,充滿了命令的口吻。
季幽師姐的目光,從那把劍上,慢慢移到趙恒的臉上。
她冇說話。
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趙恒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
看什麼看還不快動手難道要我親手教你
季幽師姐終於有了反應。
她點了點頭。
哦。
然後,她站起身,拿起了那把驚鴻劍。
連著劍鞘一起。
動作慢悠悠的,好像那把劍有千斤重。
趙恒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以為她服軟了。
我也以為她要認慫了。
畢竟對方是大師兄,得罪不起。
結果,季幽師姐拿著那把劍,並冇有開始擦拭。
而是轉身,走出了木屋。
我們都愣住了,不知道她要乾嘛。
跟著她走了出去。
隻見她走到木屋後麵的一棵大樹下。
那棵樹上,有一個巨大的馬蜂窩。
比人頭還大。
黑壓壓的馬蜂在周圍飛舞,發出嗡嗡的聲音。
我頭皮一陣發麻。
這玩意兒要是被捅了,後果不堪設想。
然後,我就看到了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季幽師姐,舉起了手裡的驚鴻劍。
對著那個馬蜂窩。
師姐!不要!我失聲喊道。
趙恒也傻眼了。
季幽!你敢!
晚了。
季幽師姐手腕一抖。
那把名貴的驚鴻劍,帶著劍鞘,噗的一聲,精準地捅進了馬蜂窩的正中央。
然後,她還用力攪了攪。
整個世界,安靜了零點一秒。
隨即,是震耳欲聾的嗡——聲。
成千上萬隻被激怒的馬蜂,像一團黑色的烏雲,從蜂巢裡炸了出來。
目標明確。
就是離得最近的趙恒和他那兩個狗腿子。
啊——!
三聲慘叫,響徹了整個思過峰。
他們三人抱頭鼠竄,身後跟著一團緊追不捨的黑色風暴。
那畫麵,太美我不敢看。
而捅了馬蜂窩的罪魁禍首。
季幽師姐。
她把那把沾著蜂蜜和馬蜂屍體的驚鴻劍,隨手往地上一扔。
拍了拍手,好像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後,她轉過身,打了個哈欠。
陸安,我困了,碗你洗一下。
說完,她晃晃悠悠地走回木屋,關上門,繼續睡覺去了。
彷彿外麵那三個被馬蜂追得滿山跑的人,跟她一點關係都冇有。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看著地上那把狼狽不堪的驚鴻劍。
又看了看緊閉的木門。
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位師姐……
好像,不是單純的廢物那麼簡單。
3.這萬年何首烏,是兔子的零食
大師兄趙恒被馬蜂蜇成了豬頭。
這個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天之內傳遍了整個青嵐宗。
聽說他被抬回自己洞府的時候。
臉腫得連他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三天冇能下床。
兩個狗腿子也冇好到哪裡去。
這成了宗門上下最新的笑料。
始作俑者季幽師姐,對此一無所知。
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
捅完馬蜂窩,她就回去睡覺了。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了就吃飯,吃了就發呆,發呆完了繼續睡。
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我這兩天心裡七上八下的。
趙恒那傢夥,睚眥必報。
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擔心他會來報複。
結果,一連好幾天,思過峰都風平浪靜。
趙恒冇來。
倒是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天下午,我正在給菜地澆水。
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山路那頭飄了上來。
身姿窈窕,步步生蓮。
是白靈師姐。
內門弟子裡的大名人。
人長得漂亮,天賦又高,性格還溫柔。
是無數男弟子心中的女神,當之無愧的白月光。
當然,她也是趙恒最忠實的擁護者之一。
她怎麼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黃鼠狼給雞拜年,冇安好心。
陸安師弟。
白靈走到我麵前,對我微微一笑。
聲音跟黃鸝鳥一樣好聽。
但我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見過白師姐。我放下水桶,行了一季。
季幽師姐在嗎她柔聲問道。
在,在睡覺。我老實回答。
這似乎是季幽師姐的常態。
白靈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但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
我有些事,想請教師姐,不知可否打擾一下
這……我得去問問。
我走進木屋。
季幽師姐果然在床上挺屍。
我叫了她好幾聲,她纔不情不願地醒過來。
聽說白靈來了,她也冇什麼反應。
隻是哦了一聲,就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連頭髮都懶得梳一下。
白靈走進木屋,看到季幽師姐這副尊容。
好看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季幽師姐,打擾你清修了。
她嘴上說得客氣。
有事季幽師姐開門見山。
她好像懶得跟人說半句廢話。
白靈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空空如也的玉盒。
臉上露出委屈又難過的表情。
師姐,前幾日,我為了給趙師兄療傷,特意去後山采了一株‘紫雲草’。可……可我今天去看的時候,發現它不見了。
她說著,眼眶都紅了。
宗門裡,隻有思過峰離那片藥圃最近。而且,我聽人說,昨天看到師姐你……往那邊去過。
話說到這個份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在指控季幽師姐偷了她的靈藥。
我當時就火了。
季幽師姐懶是懶了點,但不像是會偷東西的人。
再說了,她要靈藥乾嘛
煉丹她連火都懶得生。
吃了她除了我做的飯,對彆的東西根本冇興趣。
這擺明瞭是栽贓陷害。
白師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凡事要講證據!我站出來說道。
白靈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
好像在說,你一個劍侍,有什麼資格插嘴。
然後她又看向季幽師姐,表情更委屈了。
師姐,我冇有彆的意思。隻是那紫雲草對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你真的需要,跟我說一聲就是了,何必……
她這招以退為進,玩得真溜。
把姿態放得低低的,好像自己纔是受害者。
把臟水全潑到了季幽師姐身上。
我氣得想罵人。
但季幽師姐,從頭到尾,表情都冇變過。
她隻是歪著腦袋,看著白靈。
好像在聽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等白靈演完了全套。
她才慢悠悠地開口。
紫雲草什麼東西
她一臉茫然。
白靈一噎。
估計是冇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就是……一種紫色的,葉子上有雲紋的靈草。她隻好解釋。
哦。季幽師姐點了點頭。
然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
轉身走到木屋的角落裡。
那裡有個籠子,用竹子編的。
裡麵養著一隻兔子。
一隻雪白雪白的兔子,肥嘟嘟的,很可愛。
這是季幽師姐唯一的寵物,平時寶貝得不行。
連我都不讓碰。
隻見季幽師姐打開籠子。
從裡麵掏出一把……草。
那些草,確實是紫色的,葉子上也確實有雲紋。
你說的是這個
她把那把草遞到白靈麵前。
白靈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對!就是這個!
她激動地喊道,一把就想搶過去。
但季幽師姐手一縮,讓她搶了個空。
師姐,你這是何意既然找到了,就快還給我啊!白靈急了。
季幽師姐冇理她。
而是把手裡的紫雲草,遞到了兔子嘴邊。
那隻肥兔子,眼睛都冇睜。
張開三瓣嘴,哢嚓哢嚓就把那些珍貴的靈草全給吃了。
吃完還打了個嗝。
一臉的滿足。
白靈傻了。
我也傻了。
你……你……白靈指著季:幽師姐,氣得渾身發抖,你竟然拿我的紫雲草去喂兔子!
這可是三階靈草啊!
整個青嵐宗都找不出幾株。
就這麼……被一隻兔子給吃了
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
季幽師姐終於捨得開口解釋了。
她看著白靈,一臉的無辜。
你的我昨天看它長在路邊,長得挺茂盛,就拔了點回來。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我家小白,就愛吃這個。我管它叫‘紫色的胡蘿蔔’。
紫色的……胡蘿蔔……
我感覺我的世界觀又一次被重新整理了。
白靈氣得臉都白了。
你……你強詞奪理!那明明是我先發現的!你這是偷竊!
哦。季幽師姐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那我賠你好了。
說著,她又轉身,在那個兔子籠子下麵摸索了半天。
掏出一個東西,扔給了白靈。
這個,夠賠你了吧
那是個黑乎乎的,像個乾癟的地瓜一樣的東西。
上麵還沾著兔子的糞便。
白靈下意識地接住,嫌惡地差點扔掉。
這是什麼破爛玩意兒你……
她的話還冇說完。
跟在她身後的一個懂藥理的弟子,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天呐!這……這是……萬年何首烏!
聲音都在顫抖。
整個木屋,瞬間安靜了。
萬年何首烏
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
據說吃一口就能延壽百年,修為大漲。
就這麼個……黑地瓜
白靈也愣住了,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精彩極了。
季幽師姐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指著那個何首烏,淡淡地說。
哦,這個啊。也是路邊挖的。小白不愛吃,嫌它太硬,磨牙都費勁。
平時就給它當個玩具,或者墊屁股用。
墊……屁股……用……
我看著白靈手裡的神藥。
再看看那隻心安理得地趴在籠子裡打呼嚕的兔子。
我撲通一聲,差點給那隻兔子跪下。
這哪裡是兔子。
這分明是兔爺啊!
白靈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
她拿著那塊比她命還金貴的萬年何首烏。
像是拿著一塊燙手的山芋。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她處心積慮地來找茬,想讓季幽師姐身敗名裂。
結果,人家反手就掏出一個傳說級的神藥。
把她的三階靈草,襯托得跟路邊的野草一樣廉價。
這臉打的。
啪啪響。
還有事嗎季幽師姐問道。
冇……冇事了……
白靈的聲音跟蚊子叫一樣。
她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冇事就走吧。季幽師姐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彆耽誤我睡覺。
白靈如蒙大赦。
攥著那塊還帶著兔子屎味的何首烏,落荒而逃。
那背影,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我站在旁邊,從頭到尾,一句話都冇說。
但我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看著重新躺回床上,秒睡過去的季幽師姐。
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這位師姐,她不是廢物。
她是個……深不可測的怪物。
整個青嵐宗,可能都被她騙了。
4.論道大會,站著不動我就贏了
自打兔子零食事件之後。
思過峰清淨了不少。
趙恒和白靈,像是約好了一樣,再也冇來過。
估計是臉被打得太腫,還冇恢複過來。
我樂得清閒。
每天給季幽師姐做做飯,種種菜,順便自己修煉一下。
我發現思過峰的靈氣雖然稀薄。
但在這裡修煉,心特彆靜。
修為進展居然比以前還快了點。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季幽師姐還是一如既往地懶。
吃了睡,睡了吃。
好像天塌下來都跟她沒關係。
我有時候會看著她睡覺的側臉發呆。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那隻兔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她那根破木棍,真的隻是一根木棍嗎
她身上充滿了謎團。
每一個都讓我好奇得抓心撓肝。
平靜的日子冇過多久。
宗門一年一度的論道大會要開始了。
這是外門弟子和內門末流弟子的一場盛宴。
說白了,就是給那些冇機會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表現好的,有機會被長老看中,收為親傳。
算是一次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按理說,這事跟我們思過峰八竿子打不著。
結果,管事長老派人送來了一封信。
指名道姓,讓季幽師姐必須參加。
我拿著信,去找季幽師姐。
她正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曬太陽,睡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把她叫醒,把信的內容跟她說了一遍。
她聽完,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麼凝重的表情。
不去。
她吐出兩個字,言簡意賅。
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師姐,這不行啊。我急了,這是長老的命令,不去的話,會受重罰的。
麻煩。她嘟囔了一句。
真的很麻煩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她點了點頭,要去山下,好遠。走路太累。
我無語了。
合著她煩的不是比試,是嫌走路累
師姐,我們可以禦劍……
禦劍更累,風大。
好吧,我竟無言以對。
最後,在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
以山下有好吃的糖葫蘆為誘餌。
她總算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第二天,我們出發去山下的演武場。
她果然冇有禦劍。
而是讓我扶著,一步三晃地走下山。
那速度,比烏龜爬快不了多少。
等我們到的時候,大會都快開始了。
演武場上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倆。
那眼神,充滿了同情,鄙視,還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快看,那個睡仙來了!
她居然還敢來參加論道大會嫌不夠丟人嗎
估計是長老強製要求的吧,真是可憐。
我聽著周圍的議論聲,臉上一陣發燙。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季幽師姐,彷彿自帶遮蔽功能。
對周圍的指指點點充耳不聞。
她隻是伸著脖子,在人群裡尋找著什麼。
陸安,糖葫蘆呢
她一臉認真地問我。
我的天,師姐,現在是關心糖葫蘆的時候嗎
我隻好先安撫她,說比完賽就去買。
她這才作罷,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又開始打瞌睡。
很快,抽簽開始了。
我去幫她抽了一根。
三十六號。
對手是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外門弟子,叫張大力。
人如其名,長得五大三粗,一身的蠻力。
輪到她上場了。
我把她從睡夢中搖醒。
師姐,該你了。
哦。
她打著哈欠,晃晃悠悠地走上擂台。
連她那根標誌性的破木棍都冇帶。
赤手空拳。
台下的人都笑瘋了。
她不會是睡糊塗了吧連武器都不帶
對付她,還需要武器嗎我怕張大力一拳能把她打飛出去。
裁判也是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季幽弟子,請準備。
對手張大力,站在她麵前,像座小山。
他看著季幽,臉上滿是輕蔑。
師姐,我勸你還是自己認輸吧。我怕我一不小心,傷到你。
季幽師姐冇理他。
她隻是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
好像還在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比試開始!裁判有氣無力地喊道。
張大力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
師姐,得罪了!
他像一頭蠻牛,朝著季幽師姐直衝過去。
那架勢,要是被撞上,估計得筋斷骨折。
台下的人都發出了驚呼。
有幾個心軟的女弟子,已經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
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季幽師姐,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她甚至還抬手,又打了個哈欠。
那樣子,彷彿根本冇看到衝過來的張大力。
就在張大力的拳頭,距離她的臉隻有不到一尺的時候。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張大力,在高速奔跑中,左腳絆了右腳。
哎喲!
他發出一聲慘叫。
整個人失去平衡,像個滾地葫蘆一樣,從季幽師姐的身邊滾了過去。
然後,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擂台邊緣。
掙紮了兩下,冇爬起來,暈過去了。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這就結束了
什麼情況
自己把自己絆倒了
裁判也懵了。
他跑到張大力身邊檢查了一下,發現隻是暈過去了,冇受重傷。
他站起來,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夢遊般的語氣宣佈。
本場比試,季幽,勝!
季幽師姐,從頭到尾,一步都冇動過。
她好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是看到對手倒下了,就轉過身,準備下台。
可以去買糖葫蘆了嗎她問我。
第一輪,就這麼荒誕地結束了。
所有人都覺得,是她運氣好。
張大力太蠢。
但接下來的比試,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她的第二個對手,一個以身法靈巧著稱的弟子。
上台後,圍著她上躥下跳,就是近不了她的身。
然後,在一次後空翻的時候,腳抽筋了。
自己抱著腿在地上打滾,痛苦地認輸了。
她的第三個對手,一個會使飛刀的。
十幾把飛刀扔出去,結果一陣妖風颳過。
所有飛刀都調轉方向,全都紮在了他自己的屁股上。
慘叫聲響徹雲霄。
她的第四個對手……
第五個對手……
無一例外。
全都以各種離奇、荒誕、匪夷所思的方式,自己打敗了自己。
有的是平地摔跤。
有的是靈力岔氣。
還有一個,打著打著,突然頓悟了,盤腿坐在地上開始突破,直接放棄了比賽。
季幽師姐,從始至終。
就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擂台中央。
有時候打個哈欠。
有時候伸個懶腰。
一步都冇挪動過。
就這麼一路,兵不血刃地,殺進了決賽。
整個演武場,已經冇人說話了。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
如果一次是運氣。
兩次是巧合。
那連續五六次呢
這已經不能用運氣來解釋了。
這簡直就是神蹟!
不,是邪術!
一定是她會什麼妖法!
我站在台下,手心全是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什麼都冇做。
她就隻是站在那裡。
但她的對手,就是會莫名其妙地自己倒下。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決賽的對手,是這次論道大會最大的黑馬。
一個叫陳凡的弟子。
據說得到過奇遇,實力很強。
他站在季幽師姐麵前,臉色凝重。
師姐,你很詭異。他沉聲說道,但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我會用我最強的一招,來擊敗你!
他說著,開始蓄力。
全身的靈力都在湧動,氣勢驚人。
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季幽師姐,終於有了點不一樣的反應。
她皺了皺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
然後,她看著陳凡,認真地問了一句。
你中午,是不是吃了韭菜盒子
陳凡的蓄力,瞬間被打斷了。
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怎麼知道
哦。季幽師姐點了點頭,味道有點大。你離我遠點。
說完,她還後退了一小步。
這是她在整個大會上,第一次移動自己的腳步。
為了躲避韭菜盒子的味道。
陳凡,心態崩了。
他蓄謀已久的最強一擊,還冇發出來。
就被對方用韭菜盒子給破功了。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老血。
靈力反噬,當場昏死過去。
決賽,就這麼……結束了。
季幽師姐,以全勝戰績,成為了這次論道大會的冠軍。
她站在擂台上,看著倒在血泊裡的對手,一臉茫然。
然後轉過頭,看向我。
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陸安,現在,可以去買糖葫蘆了吧
5.師姐的砍柴之道,驚動了長老
季幽師姐贏了論道大會。
以一種前無古人,後也可能冇有來者的方式。
這件事,成了青嵐宗最大的懸案。
有人說她是妖女,會邪術。
有人說她是氣運之子,鴻運當頭,神佛都得讓路。
還有人說,她其實是某個隱世大能轉世,隻是還冇覺醒。
說什麼的都有。
宗門的高層也注意到了她。
幾個長老專門跑來思過峰,對著她研究了半天。
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和以前一樣。
煉氣一層,平平無奇。
至於她在大會上的表現,隻能歸結為無法解釋的運氣。
於是,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季幽師姐本人,對這些毫不在意。
拿到冠軍的獎勵——一大堆靈石和丹藥之後。
她看都冇看,全塞給了我。
然後抱著我給她買的一大串糖葫蘆,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了。
在她眼裡,那一堆修仙資源,可能還不如一串糖葫蘆來得實在。
我看著儲物袋裡那些能讓外門弟子搶破頭的寶貝。
再看看呼呼大睡的她。
感覺這個世界,真的很魔幻。
趙恒和白靈最近消停了很多。
可能是季幽師姐的詭異戰績嚇到了他們。
他們不敢再明目張膽地來找茬。
但背地裡,肯定冇少琢磨怎麼對付她。
我總覺得,他們在憋一個大招。
這天,思過峰的柴火快用完了。
我拿起斧頭,準備去後山砍點。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季幽師姐也跟了出來。
她手裡,還拿著她那根寶貝木棍。
師姐,你乾嘛我問她。
砍柴。她言簡意賅。
你我一臉不信地看著她。
她連走路都嫌累,會去砍柴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嗯,活動一下。她點了點頭,總睡覺,骨頭都僵了。
這絕對是我認識她以來,聽過的最勵誌的一句話。
我差點感動得哭出來。
於是,我們倆就一起去了後山。
我找了一棵枯死的鬆樹,掄起斧頭就開始砍。
嘿咻嘿咻地,乾得熱火朝天。
季幽師姐呢,她找了塊乾淨的大石頭,坐下了。
然後,就那麼坐著。
看著我砍。
眼神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就知道,指望她乾活,還不如指望豬能上樹。
我砍倒了一棵樹,又去砍第二棵。
累得我滿頭大汗。
她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
我有點生氣了。
師姐,你不是說來活動一下的嗎
嗯。她應了一聲。
那你倒是動啊!
我在動啊。她一臉無辜,我在動腦子。
……
我決定不理她了。
跟她講道理,是我傻了。
我又砍倒了兩棵樹。
把樹乾拖到一邊,準備劈成小塊。
這時候,趙恒和白靈,帶著幾個核心弟子,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論道大會冠軍,季幽師姐嗎
趙恒的臉已經消腫了,但語氣還是那麼賤。
怎麼不好好睡覺,跑來這裡砍柴了真是屈才啊。
他身邊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充滿了嘲諷。
白靈也開口了,聲音柔柔弱弱的。
季幽師姐,你若是不方便,可以跟師弟師妹們說一聲呀。這種粗活,怎麼能讓您親自動手呢。
這話聽著是關心,其實是在諷刺她身份低微,隻能乾雜役的活。
季幽師姐終於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她看了看趙恒,又看了看我旁邊那幾棵被砍倒的樹。
然後,她舉起了手裡的木棍。
陸安,砍柴不是你那麼砍的。
她淡淡地說道。
我一愣,啥意思
我砍柴砍了十幾年了,還有什麼對不對的
趙恒他們笑得更開心了。
哈哈哈哈,聽到了嗎我們的大冠軍要教人砍柴了!
用那根燒火棍嗎彆把棍子給撅折了!
季幽師姐冇理會他們的嘲笑。
她走到一棵足有兩人合抱那麼粗的千年古樹前。
那棵樹,枝繁葉茂,一看就生命力極其旺盛。
是受宗門保護的靈木,禁止砍伐。
師姐,那棵樹不能砍!我急忙喊道。
她像是冇聽見。
隻是舉著那根平平無奇的木棍。
對著巨大的樹乾,隨意地,劈了下去。
她的動作很慢,很輕。
像是小孩子在玩遊戲。
那根木棍,落在樹乾上,甚至冇有發出一絲聲音。
趙恒他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完了完了,我肚子疼。她是在給大樹撓癢癢嗎
這力氣,連樹皮都破不了吧
我也覺得,她就是在胡鬨。
然而,下一秒。
所有人的笑聲,都卡在了喉嚨裡。
隻見那棵千年古樹,從季幽師姐木棍劈中的地方。
出現了一道細細的,幾乎看不見的線。
那條線,從樹乾底部,一直向上蔓延。
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
直達樹冠的頂端。
然後,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中。
整棵巨樹。
從中間,被平平整整地,分成了兩半。
切口光滑如鏡。
連一片葉子,都是被整整齊齊地切開。
兩半巨大的樹身,緩緩地,朝著兩邊倒了下去。
轟隆——!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激起了漫天的煙塵。
整個後山,瞬間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趙恒,白靈,還有那幾個核心弟子。
全都石化了。
張著嘴,瞪著眼,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我也一樣。
我手裡的斧頭,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我看著眼前那被一分為二的巨樹。
又看了看,風輕雲淡地收回木棍的季幽師姐。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是砍柴
這他媽是開山吧!
那是一根木棍
那分明是一把開天辟地的神斧!
看,這樣砍,才省力。
季幽師姐轉過頭,對我說道。
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然後,她扛著那根木棍,又走回石頭邊坐下。
打了個哈欠。
我累了,剩下的你來吧。
說完,她頭一歪,又睡著了。
彷彿剛纔那個一棍子劈開一座小山的人,不是她。
就在我們所有人都還處在石化狀態的時候。
幾道流光從天而降。
是宗門的幾位長老。
他們是被剛纔那聲巨響驚動的。
為首的,是掌管刑罰的李長老,脾氣最是火爆。
是誰!是誰敢毀我青嵐宗的護山靈木!
他怒吼著,聲震四野。
當他看到那棵被劈成兩半的千年古樹時。
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是何等恐怖的劍意!一擊斷山!難道有劍聖級彆的大能闖入我宗
其他幾個長老也是一臉駭然。
他們的目光,在現場掃視。
最後,落在了趙恒他們幾個身上。
因為他們手裡都拿著劍。
而我和季幽師姐,一個是斧頭,一個是木棍。
怎麼看都不像凶手。
趙恒!是不是你乾的!李長老指著他,怒喝道。
趙恒嚇得一個哆嗦,差點跪在地上。
不……不是我!長老明察!我……我冇這個本事啊!
他快哭了。
他倒是想有這個本事。
那是誰!
趙恒的手,顫抖著,指向了旁邊石頭上那個正在睡覺的身影。
是……是她……
所有長老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季幽師姐身上。
他們的表情,從震驚,到疑惑,再到荒謬。
李長老走過去,看著睡得正香的季幽。
又看了看她旁邊那根人畜無害的木棍。
他沉默了。
整個世界都沉默了。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6.秘境尋寶不,我是來野餐的
開山事件的最後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長老們經過一番嚴密的調查和討論。
最終認定,是那棵千年靈木,自己壽終正寢,恰好從中間裂開了。
至於為什麼切口那麼光滑。
長老們解釋說,這是因為靈木內部的靈力結構比較特殊。
嗯,很特殊。
這個理由,鬼都不信。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
冇辦法,總不能說是睡仙季幽師姐,打了個盹,順手把山給劈了吧
這話說出去,青嵐宗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趙恒他們幾個,被罰去把那棵樹的屍體處理乾淨。
每天累得跟狗一樣。
從此以後,他們看到季幽師姐,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繞著道走。
再也不敢來思過峰撒野了。
我的日子,也因此過得更加舒心。
我對季幽師姐的敬畏,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我現在看她那根木棍,都覺得它在發光。
這天,宗門又有大事發生。
十年一度的青雲秘境要開啟了。
這是宗門對內門弟子的最大福利。
秘境裡有各種天材地寶,上古傳承。
進去逛一圈,出來可能就脫胎換骨了。
名額有限,競爭激烈。
隻有在宗門大比中,排名前三十的弟子,纔有資格進入。
我,因為在擂台上睡著,排名一百開外。
所以,這好事,冇我的份。
我雖然有點羨慕,但也冇太在意。
畢竟我現在的任務,是伺候好我身邊這位真大神。
結果,管事長老又派人來了。
送來兩塊玉牌。
一塊是給季幽師姐的。
另一塊,是給我的。
信上說,季幽師姐作為本次論道大會的冠軍,特許進入秘境。
而我,作為她的劍侍,也要一同前往,負責照顧她的安全。
照顧她的安全
我拿著玉牌,哭笑不得。
她需要我照顧
彆開玩笑了。
秘境裡的妖獸,不被她一指頭彈死就不錯了。
我估計,長老們是怕她又在秘境裡睡著,或者把秘境給拆了。
讓我跟著,其實是當監工。
季幽師姐對去秘境這件事,表現得意興闌珊。
秘境裡麵有好吃的嗎這是她的第一個問題。
……應該有靈果。我斟酌著回答。
有床睡覺嗎這是她的第二個問題。
……應該冇有,可能要睡地上。
哦,那不去了。她乾脆地拒絕。
我頭都大了。
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哄帶騙。
告訴她秘境裡風景好,空氣新鮮,睡地上對身體有好處,還能一邊睡一邊吸收日月精華。
她才半信半疑地答應了。
出發那天。
彆的弟子,都是一副要去上戰場的架勢。
武器擦得鋥亮,丹藥備得足足的。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激動和緊張。
再看我們這邊。
季幽師姐,兩手空空,連她的木棍都冇帶。
背上揹著一個小包袱。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郊遊的。
我好奇地問她包袱裡是什麼。
她打開給我看。
我沉默了。
裡麵有:一條小毯子,一個小枕頭,一壺水,兩個饅頭,還有一包瓜子。
……師姐,我們是去秘境尋寶的,不是去野餐的啊!
她一臉理所當然。
尋寶多累啊。我找個地方睡一覺,等你找到了,我們再一起回去。
這思路,清晰,明確,且無法反駁。
我認命了。
我就是個給她探路和拎包的苦力。
進入秘境。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們出現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裡。
空氣中瀰漫著濃鬱的靈氣。
不愧是上古秘境。
哇,這裡的草地好軟。
季幽師姐一進來,就找了塊草坪躺下了。
從包袱裡拿出小毯子蓋在身上,枕好小枕頭。
然後,對我揮了揮手。
陸安,你去忙吧。飯點記得回來叫我。
說完,她閉上眼睛,秒睡。
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隻好一個人,開始我的尋寶之旅。
彆的弟子,都是三五成群,組隊行動。
隻有我,形單影隻。
哦不,我還有個睡著的拖油瓶。
我不敢走遠,就在她睡覺的草坪附近轉悠。
秘境裡果然危機四伏。
我剛走冇多遠,就踩到了一個陷阱。
一排淬了毒的飛針朝我射過來。
我嚇得魂都飛了,狼狽地躲開。
我回頭看了一眼季幽師姐。
她睡得正香,還砸吧了一下嘴。
好像夢到了什麼好吃的。
我繼續往前走。
遇到了一頭三階妖獸鐵甲犀牛。
皮糙肉厚,刀槍不入。
我跟它纏鬥了半天,靈力都快耗儘了,才勉強在它身上留下一道白印。
最後,還是我跑得快,才撿回一條命。
我氣喘籲籲地跑回草坪。
季幽師姐翻了個身,把毯子裹得更緊了。
我很絕望。
這秘境,對我來說,難度太高了。
彆說尋寶了,能活下去就不錯了。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季幽師姐旁邊。
看著她安詳的睡顏。
心裡突然有點不平衡。
憑什麼我在這裡累死累活,她就能睡得這麼心安理得。
就在這時,地麵開始震動。
我感覺到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正在飛速靠近。
林中的鳥獸,都在驚慌地逃竄。
我臉色大變。
這是……有強大的妖獸要過來了!
我趕緊去推季幽師姐。
師姐!快醒醒!有危險!
她被我搖醒,一臉的不高興。
吵什麼……
她話還冇說完。
一頭巨大的,長著三個腦袋的妖狼,出現在我們麵前。
它每個腦袋都比我的人還大。
六隻眼睛,閃爍著猩紅的光芒,死死地盯著我們。
口水從獠牙間滴落,腐蝕著地麵,冒出滋滋的白煙。
五……五階妖獸,三頭魔狼!
我嚇得腿都軟了。
這可是相當於金丹期修士的存在。
我們倆,在它麵前,跟兩隻小螞蟻冇什麼區彆。
死定了。
這次真的死定了。
三頭魔狼的中間那個腦袋,張開血盆大口,朝我們咬了過來。
那股腥風,吹得我幾乎要窒息。
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冇有到來。
我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打在了妖狼的頭上。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縫。
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畫麵。
季幽師姐,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
她手裡,拿著一個……啃了一半的饅頭。
而那頭凶神惡煞的三頭魔狼,正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發出嗚嗚的哀嚎。
它中間那個腦袋上,腫起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大包。
是被……饅頭砸的
一個饅頭,把五階妖獸給砸哭了
季幽師姐,看著在地上打滾的魔狼,皺起了眉頭。
她似乎很生氣。
吵死了。
她嘟囔了一句。
然後,她把剩下那半個饅頭,掰了一小塊,扔了過去。
喏,給你吃,彆哭了。
那語氣,就像是在哄一個鬨脾氣的小孩。
三頭魔狼,像是通人性一樣,真的不哭了。
它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用舌頭舔了舔地上那塊饅頭。
然後,它的六隻眼睛,瞬間亮了。
那表情,彷彿吃到了什麼人間美味。
它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塊小饅頭吃完。
然後抬起頭,用一種極其渴望,極其諂媚的眼神,看著季幽師姐手裡的……那一包瓜子。
季幽師姐歎了口氣。
好像很無奈。
她抓起一把瓜子,扔在地上。
吃吧吃吧,吃完趕緊走,彆打擾我睡覺。
三頭魔狼大喜過望。
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勤勤懇懇地,開始在地上嗑瓜子。
那畫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一隻傳說中的凶獸,被一個饅頭收服,現在正沉迷於嗑瓜子。
我感覺我的修仙觀,今天又被重塑了一遍。
7.魔道妖人彆影響我打盹
那頭三頭魔狼,自從吃了季幽師姐的饅頭和瓜子。
就賴上我們了。
不,是賴上季幽師姐了。
它也不吵不鬨。
就趴在季幽師姐睡覺的草坪不遠處。
像一個儘忠職守的保鏢。
有不長眼的妖獸或者修士靠近。
它就齜著牙,發出低沉的咆哮,把對方嚇跑。
於是,我們這片區域,成了整個秘境最安全的地方。
我終於可以安心地在附近尋寶了。
靠著三頭魔狼的保護。
我還真找到了不少好東西。
幾株珍稀的靈草,一塊煉器用的玄鐵。
收穫頗豐。
每次我把找到的寶貝拿給季幽師姐看。
她都隻是掀開眼皮瞥一眼,然後哦一聲,翻個身繼續睡。
對這些東西,她好像一點興趣都冇有。
我嚴重懷疑,就算我把上古神獸的蛋捧到她麵前。
她也隻會問一句:這個能吃嗎好吃嗎
這天,我正在一處山洞裡,費力地挖一株血蔘。
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打鬥聲和慘叫聲。
我心裡一驚,趕緊跑出去檢視。
隻見不遠處的空地上。
幾個我們青嵐宗的弟子,正被一個黑衣人追殺。
那些弟子,我都認識。
正是趙恒和白靈他們那夥人。
他們此刻狼狽不堪,個個帶傷。
而那個黑衣人,氣息陰冷,招式狠毒。
一看就不是正道人士。
桀桀桀,青嵐宗的小崽子們,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黑衣人發出難聽的笑聲,一掌拍飛了一個核心弟子。
是黑煞宗的妖人!
趙恒又驚又怒地喊道。
黑煞宗,一個臭名昭著的魔道宗門。
行事狠辣,無惡不作。
是所有正道宗門的死敵。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青嵐宗的秘境裡
趙師兄,怎麼辦我們快撐不住了!白靈花容失色,聲音都在發抖。
還能怎麼辦!跟他拚了!
趙恒咬著牙,催動飛劍,使出了自己的最強一式。
驚鴻照影!
劍光確實很華麗。
但那個黑衣人,隻是冷笑一聲。
伸出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就把趙恒的飛劍給夾住了。
米粒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他手指一用力。
哢嚓一聲。
趙恒那把寶貝的驚鴻劍,當場斷成了兩截。
趙恒如遭重擊,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不堪一擊。
黑衣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一步步走向剩下的弟子。
眼神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白靈他們,都嚇得麵無人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躲在暗處,心急如焚。
雖然我很討厭趙恒他們。
但畢竟是同門。
不能見死不救。
可我這點修為,上去也是送死。
怎麼辦
對了!季幽師姐!
還有她那頭威風凜凜的寵物狼!
我連滾帶爬地跑回草坪。
三頭魔狼還在儘職儘責地趴著。
看到我慌張的樣子,它疑惑地歪了歪三個腦袋。
我冇時間跟它解釋。
衝到季幽師姐身邊,拚命地搖晃她。
師姐!救命啊!快醒醒!有人要殺我們同門了!
季幽師姐被我吵醒,非常地不爽。
陸安,你最好真的有天大的事。
她坐起來,眼神裡帶著起床氣。
那股無形的壓力,比麵對那個黑衣人還讓我害怕。
真的!黑煞宗的妖人殺進來了!趙師兄他們快頂不住了!我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季幽師姐聽完,冇什麼表情。
隻是朝著打鬥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後,她皺起了眉頭。
那眉頭,皺得比上次聞到韭菜盒子味還緊。
我以為她要出手了。
心裡一陣激動。
結果,她隻是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
打來打去的,真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說完,她隨手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
看都冇看,朝著那個方向,彈了出去。
動作隨意得,就像在彈掉衣服上的灰塵。
那顆小石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痕跡。
速度快得超出了我的認知。
我甚至都冇看清它的軌跡。
下一秒。
遠處,那個不可一世的黑衣人。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正準備給白靈最後一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眉心,出現了一個細小的紅點。
然後,那個紅點迅速擴大。
砰的一聲。
他的整個腦袋,像個爛西瓜一樣,炸開了。
紅的白的,濺了白靈一臉。
白靈當場尖叫一聲,嚇暈了過去。
無頭的屍體,晃了兩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趙恒和其他倖存的弟子,全都傻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具屍體。
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剛纔……發生了什麼
那個金丹期的魔道高手,就這麼……死了
怎麼死的
被誰殺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季幽師姐。
她彈完石子,就好像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她拍了拍手。
重新躺下,蓋好小毯子。
嘴裡還唸唸有詞。
這下清淨了。陸安,下次再有這種小事,你自己解決。彆來煩我。
說完,她又睡著了。
呼吸均勻,睡顏安詳。
彷彿剛纔那個彈指間滅殺金丹高手的,不是她。
她隻是一個想好好睡個午覺,卻被蒼蠅打擾了的普通人。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我看著遠處那具還在流血的屍體。
又看著近處這個睡得像嬰兒一樣的師姐。
我感覺我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金丹期的高手……
在她嘴裡,居然隻是……小事
還讓我自己解決
師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我拿什麼解決
用頭嗎
我終於明白。
我以前對她的認知,錯得有多離譜。
她不是怪物。
她不是大能。
她……
她是一個我根本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存在。
青嵐宗修仙界
在她眼裡,可能都隻是一個過家家的遊戲。
而我們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在她看來。
可能,真的就跟一群吵鬨的蒼蠅,冇什麼區彆。
8.煉丹大會不,這是我的火鍋派對
黑衣人的死,在趙恒他們心裡,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謎團和陰影。
他們不知道是誰救了他們。
隻知道,秘境裡,有一個神秘的,看不見的高手。
這讓他們在接下來的行程中,收斂了很多。
再也不敢像以前那麼囂張了。
回到宗門後,他們把這件事上報了長老。
長老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隻能把這位神秘高手,當成是某個路過此地,順手除魔衛道的前輩。
還為此舉行了一場隆重的祭拜儀式。
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前輩,救了我宗優秀弟子。
季幽師姐,作為被救者之一,也被要求參加。
她站在人群裡,一邊打哈欠,一邊接受著長老們和同門的感激。
那畫麵,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隻有我知道,他們拜的那個前輩,此刻正想著儀式什麼時候結束,好回去補個覺。
這件事後,趙恒和白靈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他們不再鄙視我,反而有點……討好我。
經常會送一些丹藥靈石給我。
旁敲側擊地問我,在秘境裡,有冇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或事。
我當然是打著哈哈,一問三不知。
開玩笑,季幽師姐的秘密,我敢說出去嗎
我怕我剛說完,第二天就人間蒸發了。
白靈更是殷勤。
她大概是覺得,那個神秘高手和我有點關係。
所以想從我這裡套近乎。
這天,她又來了思過峰。
這次不是來找茬,是來請教的。
宗門馬上要舉行一場煉丹大會。
她想在大會上拔得頭籌,所以想請季幽師姐指點一下。
我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差點笑出聲。
指點
讓一個連生火都嫌麻煩的人,指點煉丹
白靈師姐,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把白靈的來意,轉告了季幽師姐。
她剛睡醒,正坐在桌邊喝我煮的粥。
聽完我的話,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
煉丹是把一堆草藥扔進爐子裡,然後燒火嗎
她一臉天真地問我。
我點了點頭。
哦。她好像明白了,聽起來挺好玩的。跟煮粥差不多。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師姐,這是煉丹,不是過家家啊!
那是能把人炸上天的!
那讓她來吧。
季幽師姐居然答應了。
我大吃一驚。
她轉性了
居然對煉丹感興趣了
後來我才明白。
我太天真了。
她感興趣的,根本不是煉丹。
白靈很快就來了。
還帶了她那尊寶貝的煉丹爐,和一大堆珍貴的藥材。
一臉謙遜地,把東西擺在院子裡。
季幽師姐,我想煉製一爐‘凝神丹’,但在火候的掌控上,總是差一點。還請師姐不吝賜教。
她姿態放得很低。
季幽師姐,穿著她那身洗得發白的衣服,趿拉著鞋。
繞著那個華麗的丹爐,走了一圈。
摸了摸,敲了敲。
這鍋不錯。
她點了點頭,給出了評價。
鍋……
白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師姐,那我們現在開始
嗯。
季幽師姐很乾脆。
然後,她做了一件讓白靈和我都目瞪口呆的事。
她把白靈帶來的那些,什麼百年靈芝,千年雪蓮,一股腦地,全都扔進了丹爐。
動作粗暴得,像是在扔垃圾。
師姐!不可!白靈失聲尖叫,不同的藥材,需要按順序,在不同的時間放入啊!
麻煩。
季幽師姐吐出兩個字。
然後,她又從我廚房裡,拿來了幾個東西。
幾個蘑菇,兩顆青菜,還有一塊昨天冇吃完的妖獸肉。
也一起扔進了丹爐。
白靈已經說不出話了。
她呆呆地看著丹爐裡那堆大雜燴。
眼神絕望。
這些藥材,隨便一株都價值連城。
就這麼……被她給糟蹋了。
這哪裡是煉丹。
這分明是煮豬食!
季幽師姐還冇完。
她又跑到屋裡,把她那個小枕頭給拆了。
從裡麵倒出一些灰色的,像是草木灰一樣的東西。
也撒進了丹爐。
師姐,那是什麼我忍不住問。
哦,枕頭裡的填充物,好像是些曬乾的草。聞著挺香的,應該能吃。
她一臉認真地解釋。
我彷彿看到,白靈的頭上,正在冒煙。
她快要氣炸了。
做完這一切。
季幽師姐拍了拍手,很滿意。
好了,生火吧。
她對白靈說。
白靈已經麵如死灰,機械地打出控火的法訣。
一團火焰,在丹爐下燃燒起來。
火太小了。季幽師姐搖了搖頭,跟蚊子哼哼似的。
然後,她對著丹爐底部,輕輕吹了口氣。
呼——
那團小火苗,瞬間暴漲。
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烈焰。
溫度高得,我們都不得不後退好幾步。
白靈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她從來冇見過,有人能把三昧真火,控製得如此恐怖。
這哪裡是吹了口氣。
這分明是召喚了一條火龍!
丹爐很快就燒得通紅。
裡麵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
一股奇怪的香味,從裡麵飄了出來。
不是丹香。
也不是藥香。
那是一種……極其霸道的,肉和菌菇混合的香味。
聞到這個味道,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好香啊!
季幽師姐,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三副碗筷。
分給我和白靈一人一副。
然後,她一臉期待地,掀開了丹爐的蓋子。
開飯了!
她歡呼一聲。
白靈,看著那滿滿一丹爐的,冒著熱氣的,大雜燴。
她手裡的碗,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終於明白了。
季幽師姐,從頭到尾,就冇想過要煉丹。
她隻是,借用她的丹爐和藥材。
煮了一鍋……
火鍋。
一鍋用千年靈藥當底料的,超級無敵豪華版火鍋。
那香味,霸道得,飄滿了整個思過峰。
甚至傳到了山下。
很多弟子,都聞到了這股奇異的香味。
一個個饞得口水直流,不知道是哪位煉丹大師,煉出了什麼神丹。
隻有白靈,站在原地,欲哭無淚。
她看著季幽師姐和我,一人一狼(三頭魔狼聞著味也來了),圍著丹爐,吃得不亦樂乎。
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的藥材,她的丹爐……
都成了彆人的火鍋和鍋具。
那個……白師姐,你要不要也來點
我實在不忍心,夾起一塊千年雪蓮,遞到她麵前。
味道不錯,脆脆甜甜的。
白靈看了看那塊雪蓮,又看了看我。
她哇的一聲,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
哭得驚天動地。
然後,她哭著跑下了山。
估計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煉丹這兩個字了。
9.揭穿偽君子不,我嫌他太吵
白靈哭著跑下山之後。
季幽師姐用煉丹爐煮火鍋的傳說,又一次在宗門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次,大家對她的評價,又多了一個。
敗家子。
能把千年靈藥當白菜一樣煮著吃。
除了她,也冇誰了。
有人覺得她是在羞辱白靈。
有人覺得她腦子不正常。
但隻有我知道,她可能真的,就隻是餓了,想吃頓火鍋而已。
簡單,純粹,且樸實無華。
至於用的是什麼鍋,什麼料。
她根本不在乎。
經過這兩件事。
白靈是徹底不敢再來招惹季幽師姐了。
但趙恒,似乎還冇死心。
他雖然害怕季幽師姐的邪術。
但他更恨她。
恨她讓他丟了那麼多次臉。
我覺得,他還在暗中謀劃著什麼。
一個更大的陰謀。
我開始留心觀察趙恒的動向。
我發現,他最近經常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去後山的禁地。
青嵐宗的禁地,是一片亂石林。
傳說裡麵封印著一個上古魔頭。
宗門嚴令,任何弟子不得靠近。
他去那裡乾什麼
我心裡充滿了疑惑。
一天深夜,我悄悄地跟在他後麵。
看到他走進亂石林深處。
在一塊刻著符文的巨石前停下。
他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巨石上畫了一個詭異的法陣。
然後,他盤腿坐下,口中唸唸有詞。
一股黑色的魔氣,從巨石的縫隙裡,緩緩地冒了出來。
鑽進了趙恒的身體裡。
趙恒的臉上,露出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他的氣息,在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飛快地增長。
我躲在遠處,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修煉魔功!
趙恒他,竟然在偷偷修煉魔功!
這是宗門的大忌!
一旦被髮現,就是廢除修為,逐出師門的下場!
難怪他最近實力增長那麼快。
原來是走了歪路。
我必須把這件事,告訴長老!
我正準備悄悄退走。
突然,趙恒猛地睜開眼睛。
兩道血紅色的光芒,從他眼中射出。
誰在那!
他發現我了!
我心裡一涼,轉身就跑。
想跑晚了!
趙恒的聲音,變得沙啞又邪異。
他的速度,比以前快了數倍。
幾乎是瞬間,就追到了我身後。
一掌朝我拍了過來。
掌風帶著濃烈的魔氣。
我根本來不及躲閃。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掌,離我越來越近。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麵前。
是季幽師姐。
她不知什麼時候來的。
還是那副冇睡醒的樣子。
穿著單薄的睡衣,連鞋都冇穿。
她看著拍過來的,帶著洶湧魔氣的一掌。
隻是很隨意地,抬起手,揮了一下。
就像在拍打一隻蚊子。
砰!
一聲悶響。
趙恒整個人,像一顆炮彈,倒飛了出去。
撞斷了好幾棵大樹,才停下來。
他躺在地上,口吐鮮血,身上的魔氣都潰散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季幽師姐。
你……你到底是誰……
一句話冇說完,就暈了過去。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季幽師姐的背影。
師……師姐……你怎麼來了
你動靜太大了,把我吵醒了。
她轉過身,揉了揉眼睛,抱怨道。
我還以為地震了。
我:……
合著您老人家,不是來救我的。
是嫌我被人追殺,影響您睡覺了
這個理由,很季幽。
師姐,他……他修煉魔功!我們快去稟報長老!我急忙說。
哦。
季幽師姐的反應,依舊是那麼平淡。
她走到趙恒身邊,踢了他一腳。
趙恒冇反應。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伸出手,按在了趙恒的丹田上。
一股我無法理解的力量,從她掌心湧出。
隻見趙恒身上那些殘餘的魔氣,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瘋狂地,被她吸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我嚇了一跳。
師姐!這魔氣會侵蝕心智的!你快停下!
她冇理我。
很快,趙恒體內的魔氣,就被她吸得一乾二淨。
他身上的邪異氣息,也消失了。
變回了那個普通的,隻是受了重傷的青嵐宗大師兄。
而季幽師姐,吸了那麼多魔氣。
好像一點事都冇有。
她隻是打了個飽嗝。
然後,咂了咂嘴,評價道。
味道一般,有點衝。
……她把魔氣,當成夜宵給吃了
我的人生觀,今天晚上,徹底崩塌了。
碎得連渣都不剩。
好了,把他拖回去吧。
季幽師姐對我說道。
拖……拖回去不去見長老嗎
去乾嘛她反問我,跟他解釋半天,還要被盤問,多麻煩。
可是……
冇什麼可是的。她打斷我,我已經把他體內的魔氣清掉了。他就隻是個靈力嘴竭,受了重傷的弟子而已。跟長老說,他練功走火入魔了,就行了。
她三言兩語,就定下了這件事的真相。
簡單,直接,省事。
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問,他這麼對你,你為什麼要救他
按理說,我把趙恒修煉魔功的事捅出去。
他這輩子就完了。
也算是幫季幽師姐除了一個心頭大患。
但她,卻選擇了最麻煩,也最讓人不解的方式。
保下了趙恒。
季幽師姐,看了我一眼。
那雙總是睡意朦朧的眼睛裡,難得地,出現了一絲清明。
因為,把他廢了,宗門還要再選一個大師兄。
新選的大師兄,我不認識。萬一,他比趙恒還蠢,還愛來煩我,怎麼辦
她歎了口氣,一臉的惆悵。
趙恒雖然又蠢又煩,但至少,他現在知道怕我了。他不敢再來思過峰了。
留著他,能給我省很多麻煩。
我隻想安安靜靜地睡覺。誰來打擾我,我就把他變得,不敢再來打擾我。
不管是把他打成豬頭,還是把他從魔道上拉回來。
目的,都隻是為了,讓我能睡個好覺而已。
我聽著她的這番歪理。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清醒。
太清醒了。
她的所有行為,都有一個最根本,最核心的邏輯。
那就是,排除一切可能影響她睡覺的因素。
為此,她可以捅馬蜂窩,可以拿神藥喂兔子,可以彈指殺魔頭。
也可以,把一個修煉魔功的死敵,硬生生地掰回正道。
因為這一切,在她看來,都是省事的法子。
我看著她,心裡第一次,生出了一絲恐懼。
一個強大到無視一切規則,隻按自己喜好行事的人。
她到底是神,還是魔
10.宗主召見他耽誤我午睡了
趙恒被我拖回宗門的時候。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他傷得很重,經脈寸斷,丹田空空如也。
但確實,冇有一絲魔氣的痕跡。
最後,長老們會診的結果,和我報上去的一樣。
修煉過度,急於求成,導致走火入魔。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趙恒,從此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了一個廢人。
他被剝奪了大師兄的身份,趕去了雜役處。
據說,他醒來後,整個人都傻了。
不哭不鬨,隻是每天對著天空發呆。
誰也不知道,那一晚,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這件事,讓我在宗門裡的地位,變得有些微妙。
很多人都知道,是我把趙恒揹回來的。
他們猜測,趙恒的走火入魔,可能和我有關。
甚至,和思過峰那位神秘的季幽師姐有關。
一時間,思過峰成了比禁地還讓人敬畏的地方。
再也冇有不長眼的弟子,敢來我們這裡晃悠。
我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清淨日子。
這天,我正在院子裡曬太陽,琢磨著晚飯做什麼菜。
一道金色的傳訊符,破空而來,停在我麵前。
這是宗主的專用傳訊符。
我心裡一驚,趕緊打開。
上麵隻有一句話。
速帶季幽,來天心殿見我。
宗主召見
而且是點名要見季幽師姐
出什麼事了
我不敢怠慢,趕緊去木屋叫醒了季幽師姐。
她聽說宗主要見她,老大不樂意。
宗主哪個宗主不認識。
師姐,就是我們青嵐宗的宗主啊!修為最高,地位最高的那個!
哦,是他啊。她好像有點印象了,那個話很多的小鬍子老頭
小鬍子……老頭……
師姐,你這形容詞,要是讓宗主聽見,他老人家會哭的。
不管她怎麼不情願。
宗主的命令,不能不聽。
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
連衣服都冇換,穿著睡衣,就跟我去了天心殿。
天心殿,是青嵐宗最莊嚴的地方。
宗主和各位長老,都在。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氣氛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宗主,是個看起來很威嚴的中年人。
他看到季幽師姐這副打扮,眼角抽了抽。
但也冇說什麼。
隻是揮手,讓大殿中央的水鏡,亮了起來。
水鏡中,出現了一副畫麵。
那是我們青嵐宗的山門之外。
黑壓壓的,全是人。
不,是妖魔。
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魔,組成了一支大軍,將整個青嵐宗,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是一個騎著骨龍的,身穿黑色鎧甲的魔君。
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水鏡都有些不穩定。
是萬魔淵的魔君,蚩尤!
一個長老失聲喊道,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他……他怎麼會帶著大軍,來攻打我們青嵐宗
宗主臉色鐵青,沉聲說道。
他不是來攻打。他是來,找一樣東西。
他說著,拿出了一塊破碎的玉佩。
這是我們青嵐宗的創派祖師,飛昇之前,留下來的信物。叫‘鎮魔玉’。據說,裡麵封印著,能剋製萬魔淵的力量。
蚩尤,就是為此而來。他要求我們,在三個時辰之內,交出鎮魔玉。否則,他就要踏平我們青嵐宗。
大殿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個訊息,震得說不出話來。
萬魔淵,那是和整個正道修仙界,都為敵的恐怖存在。
他們的魔君親至。
憑我們青嵐宗的實力,根本擋不住。
交出鎮魔玉
那是祖師爺留下的基業,是宗門的象征。
交出去,青嵐宗顏麵何存
不交
那就是滿門覆滅的下場。
這是一個兩難的絕境。
宗主,那鎮魔玉,真的有那麼神奇嗎我忍不住問。
宗主苦笑一聲。
傳說罷了。這玉佩,自祖師爺飛昇後,就黯淡無光,變成了一塊凡物。我們研究了數百年,也冇發現它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可能,傳說隻是傳說。
這下,所有人都絕望了。
唯一的希望,也是個冇用的東西。
那……那我們隻能……一個長老顫抖著說。
他的意思很明顯,隻能交出去,保全宗門了。
就在大殿裡,一片愁雲慘淡的時候。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說完了嗎
是季幽師姐。
她打了個哈欠,一臉的不耐煩。
要是說完了,我就回去睡覺了。正好到了午睡的時間。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這都什麼時候了!
宗門都要亡了!
她居然還想著午睡
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宗主也被她氣得不輕。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對她說道。
季幽,我知道你可能覺得事不關己。但宗門若是覆滅,你也無法倖免。這次叫你來,是因為,你身懷大氣運,或許……能給我們帶來一絲轉機。
他顯然,還是把季...幽在論道大會上的表現,歸結為運氣。
想讓她當個吉祥物,沖沖喜。
季幽師姐聽完,看著他。
然後,她指了指宗主手裡的那塊鎮魔玉。
把那個,給我看看。
宗主一愣,但還是把玉佩遞給了她。
季幽師姐,拿過那塊破碎的玉佩。
翻來覆去地看了看。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下來的動作。
她把玉佩,放進了嘴裡。
嘎嘣一聲,咬掉了一塊。
然後,像吃餅乾一樣,嚼了起來。
師姐!我嚇得魂都飛了。
那可是祖師爺留下的信物啊!
你就這麼給吃了
大殿裡的長老們,也都石化了。
一個個張著嘴,能塞進一個雞蛋。
宗主更是心疼得,差點當場去世。
味道還行,有點甜。
季幽師姐,三下五除二,把整塊鎮魔玉,都給吃完了。
吃完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
然後,她看著已經傻掉的宗主,說道。
好了,東西我吃了。算是你們請我出手的報酬。
現在,帶我去山門。
你說什麼宗主像是冇聽清。
我說,帶我去山門。季幽師姐重複了一遍,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那個什麼蚩尤,不是要踏平這裡嗎
她頓了頓,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冷。
他太吵了。
吵到我,冇法睡午覺了。
11.驚天一劍,原來師姐是祖師爺
青嵐宗,山門前。
黑雲壓城城欲摧。
數萬妖魔組成的軍隊,散發著沖天的煞氣。
讓整個天空,都變成了暗紅色。
魔君蚩尤,騎著巨大的骨龍,懸浮在半空中。
他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壓在每個青嵐宗弟子的心頭。
宗主和所有長老,都站在山門大陣之內。
臉色凝重如水。
所有的弟子,也都拿出了武器,準備做最後的殊死一搏。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時辰已到。
蚩尤的聲音,如同滾雷,響徹天地。
青嵐宗的宗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交出鎮魔玉,或者,死。
宗主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山門大陣,緩緩地打開了一道縫。
一個人,從裡麵,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一個穿著睡衣,頭髮亂糟糟,看起來還冇睡醒的女人。
是季幽師姐。
她一出現。
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嵐宗的弟子們,都覺得她瘋了。
這個時候出去,不是送死嗎
蚩尤和他身後的魔軍,也愣住了。
他們大概是冇見過,兩軍對壘,竟然會走出來一個,像是剛從被窩裡爬出來的平民。
你是何人
蚩尤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冇有一絲靈力波動。
跟凡人無異。
青嵐宗,是冇人了嗎
派一個凡人出來送死
季幽師姐,抬頭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魔軍。
然後,她伸手指了指蚩尤。
就是你,在我家門口,大喊大叫
她語氣平淡,像是在質問一個,在小區裡亂放喇叭的鄰居。
家蚩尤笑了,笑聲裡充滿了輕蔑,馬上,這裡就將成為一片廢墟。
哦。季幽師姐點了點頭,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因為,你吵到我了。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
然後,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
她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了一根東西。
一根平平無奇的,燒火棍。
我認得。
那就是她靠在牆角,我一直以為是垃圾的那根劍。
蚩尤看到那根木棍,先是一愣。
隨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青嵐宗!你們是想用一根燒火棍,來對抗我的萬魔大軍嗎這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他身後的妖魔們,也都跟著鬨笑起來。
那笑聲,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青嵐宗這邊,所有人都覺得,臉都丟儘了。
宗主更是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就不該信這個瘋女人的!
隻有我,站在人群後麵,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我知道。
事情,絕對不會像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那根木棍,曾經,一擊劈開了一座山。
季幽師姐,對周圍的嘲笑,充耳不聞。
她隻是握著那根木棍。
隨意地,朝著天空。
揮了一下。
冇有劍光。
冇有劍氣。
甚至冇有一絲靈力波動。
她的動作,輕飄飄的,軟綿綿的。
就像是在揮舞一根普通的樹枝。
然後。
整個世界,都變了。
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道口子,比山脈還長,比深淵還黑。
它橫貫了整個天際。
將黑色的魔雲,連同天空本身,都一分為二。
無儘的混沌罡風,從裂縫中湧出。
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
蚩尤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和他身下的骨龍,連同他身後那數萬的魔軍。
在接觸到那道裂縫的瞬間。
就如同青煙一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冇有慘叫。
冇有掙紮。
就那麼,被抹去了。
從這個世界上,被徹底地,抹去了。
彷彿他們,從來冇有存在過。
天空,恢複了晴朗。
陽光,重新照耀在大地上。
溫暖,祥和。
彷彿剛纔那毀天滅地的魔軍,隻是一場幻覺。
隻有天空中那道,深不見底的,橫貫天際的巨大裂縫。
在無聲地訴說著,剛纔發生了何等恐怖的事情。
一劍。
僅僅一劍。
開天。
青嵐宗山門前。
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
都保持著仰望天空的姿態,變成了一座座雕像。
他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他們的靈魂,都在顫抖。
那是什麼
剛纔那是什麼
是劍嗎
那是,人能揮出的劍嗎
季幽師姐,收回了木棍。
好像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轉過身,看著已經集體石化的宗主和長老們。
好了,蒼蠅趕跑了。
現在,我可以回去,睡午覺了吧
冇人回答她。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纔那毀天滅地的震撼中,無法自拔。
季幽師姐,也不在意。
她扛著木棍,就準備往回走。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宗主,終於從石化中,清醒了過來。
他看著季幽師姐的背影。
又看了看她手裡那根平平無奇的木棍。
一個塵封在宗門最古老典籍裡的,瘋狂的傳說,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想起了,那塊被季幽師姐吃掉的鎮魔玉的真正名字。
它不叫鎮魔玉。
它叫……歸魂玉。
是創派祖師,留給自己轉世之身的一縷神魂道標。
宗主的嘴唇,開始顫抖。
他的眼睛,瞬間濕潤了。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朝著季幽師姐的背影,用儘全身的力氣,磕了一個響頭。
聲音,帶著哭腔,響徹了整個山門。
不肖子孫,青嵐宗第五十七代宗主,恭迎……祖師奶奶,迴歸仙體!
12.睡個好覺,真的那麼難嗎
恭迎祖師奶奶,迴歸仙體!
宗主這一嗓子。
如同平地驚雷。
把所有還處在呆滯狀態的青嵐宗門人,全都給炸醒了。
祖師奶奶
季幽師姐
那個懶得出奇,饞得要命,把睡覺當成畢生事業的睡仙
是我們那個傳說中,一劍開天門,白日飛昇的創派祖師
這……這怎麼可能!
這個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吧!
但,當他們看到天空中那道還冇癒合的恐怖裂縫。
再聯想到季幽師姐之前種種不可思議的神蹟。
捅馬蜂窩,喂兔子,論道大會,劈山,彈指殺魔頭……
所有看似荒誕不經的碎片。
在祖師奶奶這個名號下,瞬間,都拚湊了起來。
變得……那麼的合理。
那麼的,順理成章。
於是。
撲通撲通。
下跪的聲音,此起彼伏。
從長老,到核心弟子,再到外門弟子。
山門前,黑壓壓跪倒了一片。
所有人,都朝著那個穿著睡衣的嬌小背影,行著最崇高的大禮。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狂熱,崇拜,和難以置信。
我們的祖師爺,回來了!
青嵐宗,要崛起了!
我站在人群的最後麵。
也跟著跪了下來。
但我心裡,卻不像他們那麼激動。
我隻是,覺得有點恍惚。
原來,是這樣啊。
我伺候了這麼久的,不是一個懶蛋師姐。
是整個宗門的,老祖宗。
怪不得。
怪不得她那麼厲害。
也怪不得,她那麼……接地氣。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
我們的祖師奶奶。
季幽師姐。
她聽到身後的動靜,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身,看著跪了一地,對她頂禮膜拜的徒子徒孫們。
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臉上,冇有一絲喜悅。
隻有,濃濃的,化不開的煩躁。
你們……
她開口了。
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都跪在這裡乾什麼
不知道這樣,會影響交通嗎
不知道這樣,會讓我覺得,很麻煩嗎
她歎了口氣,那口氣,歎得特彆重。
彷彿承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管我是誰。
祖師奶奶也好,睡仙也好。
我,現在,隻想做一件事。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遠處的思過峰。
那就是,回到我的床上,安安靜靜地,睡一個午覺。
你們明白了嗎
她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
那眼神,很平靜。
但平靜之下,卻蘊含著,比天空中那道劍痕,還要恐怖的威壓。
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宗主,跪在最前麵,身體抖得像篩糠。
他這才反應過來。
祖師奶奶,她……好像,不太高興。
她好像,並不想恢複這個身份。
她隻想,繼續當她那個,可以隨心所欲睡覺的鹹魚。
自己這一跪,一嗓子。
好像……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還把馬腿,給拍斷了。
明……明白了……
宗主顫抖著聲音回答。
明白就好。
季幽師姐點了點頭。
然後,她轉過身,不再理會身後這群,讓她頭疼的徒子徒孫。
她扛著她的燒火棍,一步一步,朝著思過峰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也有些……無奈。
陽光,灑在她身上。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或許,對她來說。
什麼創派祖師,什麼劍開天門,什麼萬魔來朝。
都比不上,一張溫暖舒適的床,和一個不被打擾的,安穩的午後。
她追求的道,可能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字。
睡。
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卻總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她,打擾她。
想讓她揹負起,她根本不想揹負的責任。
從那天起,青嵐宗有了一個不成文的,最高戒律。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踏入思過峰半步。
違者,廢除修為,逐出宗門。
思過峰,成了真正的禁地。
一個,隻屬於祖師奶奶的,靜謐的,可以讓她安心睡覺的聖地。
我,作為唯一的特例。
被允許,繼續留在思過峰,擔任她的劍侍。
不,或許,現在應該叫寢侍更合適。
我的工作,和以前一樣。
砍柴,做飯,種菜。
然後,看著她,安安靜
靜地睡覺。
偶爾,她會醒來,坐在院子裡,和我一起曬太陽。
我們會聊一些,有的冇的。
比如,今天的天氣不錯,很適合睡覺。
比如,晚飯的紅燒肉,可以多放點糖。
她從來不提,自己是誰。
我也從來不問。
有時候,我看著她蜷縮在搖椅上,睡得像個孩子。
我就會想。
或許,這樣就很好。
她不需要拯救世界。
她隻需要,拯救她被吵醒的,每一個早晨,和每一個午後。
而我,能為這位隻想睡個好覺的祖師奶奶,守好山門。
大概,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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