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妖後居然是我的青梅竹馬?! 第5章 影國之主 IV
仁的心劇烈地收縮著,恐懼與厭惡在胸腔中翻騰成一股無法壓製的浪潮。他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嘶啞卻堅定,每一個字都帶著絕望與反抗的鋒芒。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他用儘全身力氣怒聲道,掙紮著試圖擺脫那無形的束縛,「他們——那些人——生活在恐懼之下,被你的殘酷壓迫、碾碎!」
幽冥華的眉微微揚起,纖細的弧線劃出一絲淡淡的驚訝。隨即,她輕笑出聲——那笑聲美得幾乎聖潔,卻又冷得令人脊背發涼。那是一種空靈的笑,如鈴音般清澈,從殿堂的穹頂回蕩下來,優雅而無情。
「真是……耳目一新。」她輕聲呢喃,幾乎帶著一絲柔和的愉悅。紫色色的目光重新凝聚,鋒銳得像能看透靈魂。
「我已經有上千年沒有遇到過,敢於這樣直接向我挑戰的凡人了。」她的語氣裡沒有怒意,隻有譏諷與淡淡的欣賞。「是勇氣,還是愚昧呢?我分不清。」
她緩緩俯下身,龐大的麵容幾乎貼近仁的身體。那雙眼在近處閃爍著危險的光,撥出的氣息帶著冷香,如冬日的花朵——美麗,卻沒有一絲溫度。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呢喃,又像是神在耳邊輕吟。
「或許,我該提醒你——你那脆弱的存在,是多麼容易被捏碎。」
她抬起一根修長的手指,指尖泛起淡淡的光。那光並不炙熱,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仁倒吸一口氣。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襲來,冰冷而堅定,環繞住他的胸口——然後開始收緊。
空氣被擠壓出顫音,他的肺幾乎要塌陷。「呃——」他艱難地吐出破碎的聲音,疼痛如鋒刃在神經中擴散。
幽冥華沒有動,隻是看著他,表情寧靜,像是在欣賞一場細致的實驗。那種冷漠,比任何殘忍都更令人戰栗。
終於,她輕輕一揮手。
那股束縛的力量忽然消散,空氣湧入肺腔。仁劇烈地喘息,胸膛劇烈起伏,心跳如戰鼓般敲擊。
他渾身顫抖,汗與血混在一起,眼神依然倔強,死死盯著那高座上的女神。
幽冥華微微後仰,重新端坐,神態平靜如水。
「不過,也罷,」她的聲音柔和下來,恢複了那種冷靜的威儀,「無論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事實。」
她的指尖輕輕一轉,金光在掌間緩緩流動。
「你來到這裡,已經把‘重界的共鳴之鑰’——天界休化,親手獻到了我麵前。」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譏笑,卻又優雅而從容。
「光是這一點,我就該賜你一點恩典——一份短暫的寬恕,一點允許反抗的餘地。」
她的眼神溫柔而冷漠,唇角的弧度像嘲弄,又像憐惜。
「把它當作獎勵吧。」
仁艱難地吞嚥,胸口的疼痛仍在延續。
那種壓迫感,如鐵環一樣箍緊著心臟。
他竭力讓聲音不至於顫抖,卻仍帶著深深的懼意。
「……你打算,對我做什麼?」
幽冥華再次笑了。那笑容緩慢、優雅,卻掩不住其中的掠食者氣息。
「哦,不過是取回本當屬於我的東西罷了。」她輕聲說,步伐緩緩向前。
「我要把天界休化,從你體內取出。」
「不——!」仁驚呼,瞳孔驟然收緊。恐懼在體內炸裂開來,他的思緒一片混亂。「我不會讓你這麼做!」
幽冥華再一次笑了,那笑聲豐潤而悠揚,充滿某種殘酷的愉悅。
「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決定什麼嗎?」她的聲音低沉而甜膩,帶著致命的輕蔑。「祈禱吧,仁。祈禱在抽離的過程中,你還能活下來。若是你幸運,也許我會留你一命——」
她的金眸在昏光中微微一閃,語氣如絲般輕。
「——好讓我親眼讓你見證,我的統治如何越過這片世界,蔓延至所有的存在。」
仁來不及回應。
劇痛突如其來。
那種感覺,像有什麼東西從靈魂深處被強行撕扯出來——既不是血肉,也不是意識,而是一種更深層的存在被剝離。
他嘶喊,卻發不出聲音。
熾烈的光在胸口爆開,疼痛從骨骼延伸到每一根神經。他的視野模糊成一片白光,世界失去了形狀。
鮮血從他的眼角、鼻腔與唇邊同時湧出,卻不是墜落,而是在空中緩緩上升。
那些血珠在空氣中旋轉、融合,彙聚成一個暗紅的光球,表麵閃爍著深層的血色光。仁的喉嚨裡溢位一聲被壓抑的嘶鳴,聲音被痛苦徹底撕碎。
幽冥華靜靜注視著他。她的目光無悲無喜,像在欣賞一場必然的儀式。金色的光影在她眼底流動,她的唇輕輕彎起,帶著幾乎溫柔的冷酷。
「看到了嗎?」她低聲說道,語氣平穩得近乎寧靜。
「已經開始了。」她的聲音穿過疼痛,如神諭般在空氣中回蕩。
「神器在拚命抵抗我的力量……但那是徒勞的。」她的語調溫柔而平靜,幾乎像在安慰。可在那無波的聲線之下,卻是一種絕對的毀滅意誌——一種不容抗拒的神性。
而仁,隻能在那光與痛之中,被迫目睹自己的靈魂被一點點撕開。
仁的四肢劇烈抽搐,被無形的力量懸空固定,無法掙脫。那痛楚如火山爆裂,從骨髓深處席捲全身。鮮血從他的眼、鼻與唇角自由流淌,卻不是墜落,而是逆著重力緩緩上升,在他與幽冥華之間彙聚成一枚暗紅的光球。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鋒利的玻璃碎片劃破肺葉;每一次心跳,都讓意識的邊緣更加破碎。殿堂的輪廓在視野中逐漸模糊,黑暗像潮水一樣漫上來。仁竭力抵抗那份墜落的眩暈,隻憑著最後一點求生的本能死死抓住意識。
在逐漸黯淡的視線中,他看見那枚血光之球在空氣中顫動,脈搏與他殘餘的心跳同頻。它微微跳動,緩緩漂浮向幽冥華伸出的手指。
「不……」
他虛弱地吐出聲音。恐懼與絕望交織,忽然在他瀕臨崩潰的腦海中引燃了一絲殘火。
記憶蜂擁而至——玲華的眼神,那份倔強與驕傲;她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在光與影之間不肯低頭的身姿。
那一瞬,他緊抓住這些影像。那是他唯一的支撐,是他仍要活下去的理由。
他要見她。
無論在什麼世界。
「放棄吧,」幽冥華輕聲說道,語調溫柔得幾乎像撫慰,「沒有必要再承受這樣的痛苦。臣服於我,痛就會立刻結束。」
她的聲音低沉、平靜,帶著神隻式的憐憫——那種憐憫不帶情感,隻是一種俯瞰生命的冷靜。
仁咬緊牙關。
他拒絕。
痛覺再次爆發,如火焰撕裂血肉,身體被光焰吞噬。在那極限的瞬間,某種更古老、更原始的東西從他靈魂深處覺醒——一種求生的本能,一種與神器之間的共鳴。
他以最後的意誌,向那仍在掙紮的天界休化發出一念:
——讓我到玲華身邊。
那血光之球驟然一震。
原本緩緩流向幽冥華的軌跡猛然逆轉,像被無形的引力狠狠拉回。金色的光一瞬間失序。
幽冥華的眼瞳猛然一張,金光迸裂。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驚異。「不可能——!」
她幾乎是低吼般地吐出這句話,猛然伸手去抓那枚逆流的光球。
然而一切已經太遲,現實本身在那一刻崩裂。
空間如鏡子般碎裂,碎片在他們之間急速旋轉——黑影與光線交錯,如星辰墜落的風暴。仁的身體被那狂暴的力量捲入其中,瞬間掙脫了她的掌控。
「不——!」
幽冥華的怒吼在殿堂中回蕩,她伸手追去,卻再也無法跨越那道界限。她被囚困於自己的領域之中,註定無法追隨。
光與影塌陷成漩渦。仁被那力量吞噬,身體被拖向虛空深處。
意識的最後一絲光芒在痛苦中搖曳,他的心智一點點崩散,疼痛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靜而空洞的麻木。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腦海中浮現出最後的畫麵——玲華,被鎖鏈束縛,拖入黃泉。
然後,一切寂滅。
黑暗將他整個吞沒,隻剩下靜默。
殿堂裡,神隻獨坐於王座之前,目光陰冷。她的手中空無一物,隻留下一縷殘留的血光在空氣中消散。
幽冥華低聲撥出一口氣,笑意幾乎難以察覺。「……有趣的凡人。」
她的聲音輕得如風,在空曠的殿堂裡飄散。
然後,連那聲音也消失了。
世界歸於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