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妖後居然是我的青梅竹馬?! 第22章 取樂之價 III
大殿裡響起一片驚駭的低呼。星川將軍瞪大了眼,顯然被凜的突然爆發震住;幾名侍者伸手想拽她回去,又猶豫著收手。被玲華掐住喉嚨的正則勉強搖頭——不要——卻發不出聲。所有目光齊刷刷落到玲華身上。
她紫眸緩緩移向打破沉默的陰陽師,唇角挑起一抹玩味:「哦?」隨即她鬆開手指,任由他重重落地,跪地大口咳嗽。她抬步越過他,像跨過被丟棄的玩具,目光完全落在那位敢頂撞她的陰陽師身上。
「那麼,」她淡淡問,「你是誰,竟敢對本宮發號施令?」語氣柔軟,鋒意如刃。她微側著頭,像一隻好奇的貓。殿內再次寂靜,連風都似乎止住;凜的心跳加快,卻沒有退開。
「影虎的陰陽師,天草凜。」她步步上前,聲音穩定。法衣白底朱紋,幾縷黑發自絲帶間滑落,眼裡帶著憤怒的濕意。「你在這裡做的一切,是恥辱。」她指向正則與一圈震驚的武士,「這是根本殘忍,不是娛樂。你或許強大,但你沒有榮譽。」
一聲倒吸氣在殿內蔓延——這幾乎近乎僭越。有人捂住了嘴,星川額上見汗。仁的心像被擰緊:他敬佩凜的勇氣,卻清楚玲華的手段,這一刻說不定會變致命。
玲華靜看著凜,紫眸裡情緒一閃即逝,笑意漸深,露出整齊的白齒:「沒有榮譽……?」她像回味詞語,「小小的陰陽師,你竟同本宮談榮譽?」她前踏一步,幾名護衛本能上前,她輕飄飄一拂袖,人群像被無形的力量推開。「都待在原地。」無人敢動。
她的聲音忽而壓低,像一把緩慢按下的刀:「可‘榮譽’二字,最先是被誰出賣的?你們執符持印的人,口口聲聲清淨正直,袖裡卻儘是算盤。‘規戒’、‘結界’、‘護民’……在本宮看來,多半隻是好看的幌子。」她的目光在殿上一掃,淡淡補了一句,「本宮見過,也付過代價——不必你來講經。」
她抬指點向腳下的石地,又指向凜的心口:「所以彆拿‘榮譽’來給本宮定規矩。你真要守護,就用你的法術守住他該守的人——而不是把一塊牌坊掛到本宮身上,好讓你們自己安心。」她似笑非笑,「況且,連你們這片地上自詡正統的人,這些年在陰影裡做的事,本宮也聞得到一股味道。陰陽師若要談榮譽,先問問你們的同道可配不配。」
此刻兩人隻隔數步。玲華重新漏出了一點笑容,目不斜視:「不過嘛,你有骨氣,也挺有火氣……凜。」她故意頓了頓,「我能感到它——你的力量。影虎的陰陽師,是嗎?你要守護你們所謂的榮耀?」
凜喉頭一緊,仍不退讓:「總得有人反抗。如果將軍護不了民的榮譽,那就由我。」一滴眼淚滑下,她迅速拭去,「我不會讓你繼續這場……嘲弄。」
玲華的目光掠過那滴淚,神情短促地收緊,又鬆開。她雙手一攤,聳了聳肩:「繼續?那你想做什麼呢?」笑意轉鋒,「來吧——阻止本宮。」
凜的呼吸一窒。殿裡靜到能聽見遠處水聲,一抹雲影掠過天窗。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下一步,甚至玲華也在等,眼神裡全是興致。
「給本宮看看,」玲華道,幾乎溫和。她優雅伸出一隻手,「給我看看你說的榮譽,展示你的力量。用你所有的法術,最強的符咒。本宮允許你儘情攻擊。」她微抬下巴,像賜下一道恩典,「把全部力量都給我看,凜。」
凜咬緊下頜。她明白這不是詐術——而是**裸的自信。愧惱與怒火同時翻湧;她想到正則的喘息、將軍的沉默,想到昨日那一夜的血與哭聲——若要出手,就是現在。
「如您所願。」她低聲應。退一步,深吸氣,穩住狂跳的心,袖中抽出一疊符劄,朱紋如血。幾名武士下意識繃緊,能感到她周身靈力正在聚攏。
仁不由自主地前踏半步,滿臉擔憂:他們見過玲華的力量——一名陰陽師的咒能有幾分希望?他卻仍屏氣注視。
凜合十,緊攥符劄,低聲吟唱。古音滾落,每個字都帶著重量;氣溫驟降,空氣輕微嗡鳴。玲華靜立不動,雙手交疊,目光饒有興致。
咒至尾聲,凜厲喝:「束縛淨化!」符劄騰空化光,五個熾亮符號在玲華四周點燃,結成灼熱的陣式,光網一層層合攏。狂風席捲,旗與袍儘起,塵與花被捲成發光的漩渦;殿中眾人遮目後退,石板輕震,星川握住柱子,半張著口。正則也眯起眼,透過煙塵看向中心,目光裡第一次有了希望。
耀眼的白光轟鳴、翻湧——隨一聲巨響,驟然內塌。燃燒的符印化灰飄散,庭院倏然歸於安靜。塵埃與餘燼在空中沉落。所有視線都掃向陣心。
塵幕散去,一個黑影站在那裡。玲華仍在原地,毫發無傷。和服金線在光中一閃,不見半點破損。有人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凜的最強咒——連痕也沒留。石板上隻烙著一個焦黑的五芒星光環,她本人完好如初,雙手仍合在身前,像隻等一陣小雨過去。
凜的胸膛劇烈起伏,汗珠順額滾落。那一道,足以重創任何站在陣心的妖異——至少該灼傷一點什麼。可她隻是微微歪頭,饒有興味地看著腳下的焦痕,唇邊浮出淡淡的笑。
「真美。」她低語,聲絲般柔。跨出五芒星,彈去袖口一星灰,「好漂亮的強度……符式也很完美。」
凜踉蹌一步,幾乎被疲憊與震驚擊倒。那一擊幾乎耗儘了她。四肢漸軟,絕望冷冷浮上心頭:失敗了,徹底失敗。她盯著步步近前的高挑身影,喉嚨發乾,眼底的淚光把世界都映得發白。
玲華以不急不緩的步子靠近。凜還未來得及退,冰涼的指尖已輕觸臉側。她的手托住凜的麵頰,指腹一抹,拭去那滴滾燙的淚。那冷意讓凜輕顫——明明夕陽還很溫暖。她想後退,玲華卻輕「噓」了一聲,示意安靜。
「怎麼樣呢?」玲華低聲問,語氣輕柔,卻藏著鋒芒。她俯下身,與凜視線齊平;觸碰出奇溫和,指尖托起凜的下巴,逼她直麵自己。近看之下,她的美幾乎不近人情,短發貼在頸後,目光裡卻有一絲危險的亮。
「你很有才華,凜,」她輕輕道,「你心裡燒著一團火呢。」字句像甜到發黏的蜜——好聽,也帶毒。凜的呼吸一緊,這份誇讚竟刺痛了她;恐懼未散,心底卻升起一絲不合時宜的驕傲,她厭惡那一瞬的心動。
玲華的笑更深了,顯然察覺到了影響。「本宮用得上你,」她像隻對兩人說話般貼近,「跟我走,嗯?我能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強的陰陽師,教你你祖先都不敢念出的術。」
凜瞳孔一縮——招攬?憤怒、困惑湧上來,偏偏又有一絲令人羞恥的誘惑在作祟:來自這種存在的承諾,不該動心嗎?
玲華靜看她的動搖,笑意像一朵要吃人的花。「待在本宮身邊更有趣,」她把一縷碎發順到凜耳後,語調親昵得近乎耳語,「彆把你的熱情埋在這口小井裡。」她的拇指緩慢掠過凜的臉頰,刻意又從容。
庭院彷彿在旋轉,隻剩那雙紫眸把凜釘住。新淚墜下,落在玲華蒼白的手背上。「我……」凜哽住。她不知這一切裡有幾分真誠,陰陽師的直覺在吼:這是玩弄。可那聲音偏偏溫柔,像邀請她走進風眼。
玲華更近了,唇幾乎貼在凜耳邊:「跟我回黑曜,本宮會好好照看你。怒氣、渴望、想證明自己的心,我都會喂養它。你不會如此無力。」她輕輕笑了一聲,凜的麵板跟著戰栗,「做本宮的寵物,會更有趣,不是嗎?」
——那一刻,凜炸裂了。一個詞點燃她最後的底線。她猛地甩開玲華的手,後退一步,羞怒燒灼喉腔:她差點被這張漂亮的網撈住。雙拳攥緊,指甲陷入掌心。
「你怎麼敢!」她喘息道,聲音發抖卻不退讓。「我不是可以馴服的動物。」她強迫自己把話說完整,脊背挺直,「你做了這一切,還想讓我把靈魂交給你?」
她直視玲華,目光裡還燃著最後的火花:「儘管來吧,妖怪。」每個字都鏗鏘,「我寧可死,也不會成為你的寵物。」
全場死寂。呼吸聲都不見了。仁不由自主上前半步;正則艱難伸手,無聲地說出一個「不」;星川閉上了眼。
玲華安靜地望著凜,兩人隻隔幾寸:一人無暇冷豔,一人狼狽激動。汗沿著凜的頸側滑下,她屏息等著那一擊。
然而,玲華仰頭大笑。那笑聲清亮悅耳,像真的被逗樂了,而不是怒極的嘲笑。她並未動手,反倒伸手輕拍凜的頭,指尖從淩亂的發間掠過,居高臨下、卻像在安撫一隻不聽話的小貓。
「哈哈哈哈,真有火氣。」她直接笑開了,語氣輕柔但卻帶著挑釁,「你們凡人真會把戲演好,我要跟你們好好學學。」
凜僵在原地,覺得這一下比耳光更羞辱,熱淚險些湧出,她死死忍住。
玲華微俯,直視她的眼睛,滿臉的暢快:「殺了你?本宮為什麼要浪費這麼一簇小火苗?」她低聲道,「再說——」她站直,隨意回望,目光落在仁身上,「本宮記得說過,今天不殺人,對吧,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