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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妖後居然是我的青梅竹馬?! 第27章 柔韁相牽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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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霧還沒散。榻榻米上餘溫已冷,旁邊那一側被褥整齊疊起,隻餘一縷淡淡的檀香——是她的味道。

仁睜開眼,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玲華已經離開。她昨夜說過「天亮後去趟影虎」,說時像說一句不相乾的閒話。她若要走,連腳步聲都不會留下,黑霧一合,便不見了人影。

紙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內侍低聲請安:「高橋大人,早膳已備妥。」一名侍從把漆盤捧到前簷。盤裡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麥飯,一小盞味噌湯,湯裡有豆腐和海帶;一尾鹽烤的小魚,皮處微微起泡;一碟醃菜,黃與紫紅相間;另有一小碟煮青菜,淡淡的醬香;一壺茶,隨熱汽冒著清香。侍從俯身極低:「請慢用。」

「……謝謝。」仁回了一句。侍從退下,屏風外隻剩鳥鳴與風聲。

他坐在矮案前,端起味噌湯抿了一口,鹹香暖進胃裡,喉嚨卻一陣發澀。筷子撥了撥魚背上的焦皮,剝下一塊送入口中,嚼了半天,沒有味道。他勉力把飯吃下幾口,放下筷子,心裡仍然想著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

她可以傳送。她要從影虎回來,不必走很久。既然如此,自己不如在房裡把話想好——昨夜她說要把「附屬」改成「結盟」,這是第一步;正則與凜的事,也要趁她心軟時一口氣說清。去光正的路上,還得想辦法拉上他們,至於天界休化……他揉了揉太陽穴,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捋順,準備起身。

這時,紙門被輕輕叩了兩下。

「高橋殿。」聲音壓得很低,像怕驚動誰,「是我。星川明理。」

仁怔了一下,去開門。明理站在廊下,衣著整潔,眼神卻有些疲憊,像是一夜未眠。她看了看走廊兩頭,像在確認無人,才彎腰行禮:「冒昧打擾,恕罪。」

「……請進。」仁讓開身。明理卻搖頭,目光滑過屋內的屏風與花幾,似笑非笑:「殿下的客房,耳目太多。若不介意,能否移步城外?那裡……更安靜。」

仁這纔看清她袖口與下擺沾著一路塵土,鬢角有幾縷汗濕的碎發,唇色淡得發白,呼吸裡還帶著夜路的冷意——顯然是連夜趕來的。他不由一怔:「……你是連夜來的?」

明理隻點頭,語氣依舊壓低:「是的。途中不敢耽擱。請移步。」

仁皺了皺眉:「出城?現在?」

「隻是走走。」她抬起眼,壓低嗓音,「有些話,隻能說給您聽。再不說的話就晚了。」

她的語氣不像尋常請托,更像在押解一隻將斷的線,既用力,又害怕。仁有片刻遲疑,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取了披風,還有一把佩刀。他在出門前回望一眼房內,確保門閂落下,才隨她沿著側廊向後門去。

晨霧尚未散儘,日影的城牆像淺灰的獸脊伏著,城門邊執哨的士卒看他們一眼,並未阻攔。出了門,泥路上掛著昨夜的潮濕,鬆針上落著一層細白。兩人一路無語,直到遠離了牆頭的視線,明理才停下。

「高橋殿,」她開口時,聲音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您相信夢嗎?」

仁忽然被提醒了,前天晚上做的夢又是怎樣的一種預兆呢?他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我昨夜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低下眼睫,手握在袖口裡,「夢裡,影虎的旗在火裡燒,城牆支離破碎。有人說,這是『平衡』,有人說,這是『秩序』。可我醒來時,心裡隻剩一個詞:『破滅』。」

她抬眼看他,那眼睛裡有風暴壓下來的前夜:「世原的人類,有時會叫她——『破滅女神』。不是我起的,是那些活下來的人起的。」

仁的喉嚨被什麼堵了一下。他昨天晚上才和玲華談過,談得他幾乎失掉嗓子,談到最後她說會把「附屬」改成「結盟」。他本該把這個訊息馬上告訴明理,以安她心。但他看見她此刻的樣子,忽然覺得任何文字都像紙糊的門,輕輕一戳就破。

他仍舊說了:「明理,其實昨夜我勸過她,她現在已經回影虎去了,會當眾宣佈……不是附屬,是結盟。至少在名義上,不會讓你們那麼難堪。」

明理先是怔,隨後眉峰輕輕一鬆,但那鬆不過半寸,馬上又收回來:「……感謝您。這是第一步。」她的眼神卻仍然警惕,「可第一步之後呢?高橋殿,您知道神海道嗎?」

仁一驚:「神海道?」

「神海道是南方的一座島嶼,那裡層有著豐富的文化。直到那一夜,」她說,「有人叫它『破滅之夜』。火,不是火;光,不是光。街道像被巨人的影子抹過去,城門像紙做。我們後來打撈過記載,可拿到手的,隻有空白。沒有人記得細節,隻有恐懼。」

仁覺得手有點冷。他並不清楚細節——誰也沒有仔細告訴過他,隻是換了地方,人們口袋裡的故事變了,帶著更多灰燼的味道。「……你怎麼知道?」

「這是世原的人都知道的傳說,一個城市無人生還。」明理搖頭,「但我聽過它的故事。聽見老人說,聽見小孩哭。我不是來爭辯的,」她看他,目光真誠得甚至有些殘忍,「我是來求您。求您緊緊抓住她,求您不要讓她再把『一個世界』,當作她的玩具。」

仁的胸口像被人握住。他知道她的意圖——她沒有說出「請救影虎」這四個字,卻用每一個吐出的氣告訴他:影虎現在需要一種名叫「希望」的東西,整個國家正在鋼絲上小心行走。他想告訴她:「我會儘力。」他想告訴她:「她願意聽我。」他不確定這些話裡有多少是真的,可他仍準備開口。

就在這時,林子裡忽然響起了一串極輕的摩擦聲,像乾草被人推開。明理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你聽到了嗎?」她壓低聲。

仁點頭,手自然而然地摸向腰側的太刀。他們目光一觸,默契地往小路旁挪了一步,把背靠在同一棵鬆樹背上。

低吼從灌木叢深處發出。幾隻形體扭曲的小妖,勉強能看出人形,眼珠浸著暗綠色的光,在霧裡蹣跚。它們像聞到肉味的野狗,先用鼻翼嗅,隨後露出牙齒,慢慢圍攏過來。

「退後。」仁半拉半擋,把明理向後護了護。第一隻撲來的時刻,他橫刀去擋,刀身在妖的骨上震得發麻,腕骨一酸。他咬牙往下一壓,擦著對方的肩落到了地上。小妖被劃出一條淺痕,尖叫一聲,立刻又撲回來。

明理也從腰間抽出短刀,姿勢端正,眼神不亂。她身形比仁瘦小,卻穩穩地頂了一下,刀柄在掌中轉了個半圈,斜挑去刺另一隻的喉嚨。那隻躲得極快,反而繞到了她側麵。明理身體一沉,險險避開,發髻旁落下一縷亂發。

霧越來越厚,影影綽綽的身形從樹後鑽出,數量多到讓人心頭突突。兩人退到小溪邊,腳後跟碰到水,冰涼透過鞋底。仁喘著氣:「往右有一塊高地,先過去——」

話沒說完,三隻幾乎同時撲來。他來不及想,刀橫在胸前,硬接了一下,臂彎幾乎發出聲響。他聽見明理輕輕吸了一口冷氣,想要回頭看,卻不敢——在這樣的縫隙裡,抬眼是死。

「你先跑!」他咬牙喊,「我來擋著!」

明理的回話極短:「不,一起。」

這是不理智的。他明白。他卻沒有反駁。他再次揮刀,肌肉像剛拔出的釘子,一下一下帶著疼。眼角餘光裡的妖影像潮在漲,水麵被踩得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再這樣下去,他們會被推到溪裡,腳陷進泥裡,刀也握不穩。仁感覺到喉嚨裡有一絲乾澀的甜味,那是疲憊與恐懼混在一起的錯覺。

然後——世界忽然靜了一瞬。

靜得像有人用布把聲音矇住。隨即,一股看不見的壓力從四麵合攏,空氣輕輕顫了一下。所有的小妖的動作同時停在半空裡,眼珠白得發灰,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勒住。瞬間它們全都化成了黑色的血霧。

黑色能量的無聲地落下,覆蓋住地麵,像一張冷柔的毯,把最後所有尖牙利爪輕柔而不容拒絕地按回影子裡。

陰影裡有人落到地上,彷彿從一處看不見的高處走下一階。衣袂擦過霧,扇骨在指間輕輕一敲。

「……嗯?」她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彷彿在問候,又彷彿在打量,「這麼早就出來散步?」

仁的心猛地一縮,他幾乎本能地後退半步,卻很快站穩。他認得這道氣息——即使在絕望的邊緣,也認得。

「玲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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