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到了一千年後 異端(2)
異端(2)
“撒尿”二字一出,現場氣氛瞬間凝固。
彼得一時語塞,臉色都變黑了。
雖說這座工坊已經廢棄,可能路邊那些野狗野貓會跑來這拉屎撒尿,甚至來個流浪漢也算正常,但你堂堂天空之塔塔主、大陸最大的組織的首領,不挑場地撒尿,也太……有**份了吧!
織格在說完那兩字後,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平時厚臉皮沒個正形的藍家四少爺,此刻臉上竟少見地染上一抹紅暈,尤其是耳根,紅得簡直快要滴血。
剛剛情形之下,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脫口而出。
一名騎士湊到彼得耳邊,半掩著嘴低聲道:“今夜卡德維亞公爵舉辦舞會,舞會名單裡有塔主。他現在多半是在舞會上喝多了。”
彼得掃了織格一眼,他臉上戴的半張麵具隻遮掩住上半張臉,下半張臉已經紅透了,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樣。
彼得向織格行了個軍禮:“我們也是執行公務,還望塔主見諒。”說罷便不顧織格阻攔向他身後走去。
“欸……”織格沒來得及攔住他,隻能和他一起繞到煉金爐的背麵。
一個人影都沒有。
一隻老鼠從腳下跑過,彼得厭惡地皺了皺眉。他擡了擡手,示意撤退。
織格不虧是織歌,頂著“喝醉”的藉口,很快就恢複平日裡沒臉沒皮的樣子,在他們離開之際,嘴裡念念有詞:“撒尿就是撒尿,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大男人撒尿嗎?”
彼得繃著一張黑臉,再次向織格行了個軍禮:“帝國與天空之塔即將聯盟,提前預祝塔主合作愉快。”
等一乾人離去後,塔塔洛斯鬆開手中的冰蝶吊墜,現出身形,臉上還隱忍著笑意。
織格:“……”
織格默默等她笑完,道:“很好笑麼?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啊?”
塔塔洛斯手握拳狀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咳嗽幾聲:“謝謝織格少爺,不過少爺是怎麼想出用這個理由的?”
織格不願再提起:“行了,這個話題就跳過吧,以後誰都不要再說了。話說,你剛剛怎麼消失的?”
塔塔洛斯神秘地眨眨眼:“秘密。”
織格無奈:“不願意說就算了。現在外麵他們追得緊,先在這裡將就一晚上吧。”
兩人倚著牆壁坐下來,這一晚上經曆的事情太多了,誰都睡不著。
尤其是塔塔洛斯,她今天已經睡了一下午了,這時候隻能兩眼乾瞪著某處角落。
“睡不著?”織格挑眉。
塔塔洛斯輕輕“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話說,你剛剛翻牆的時候怎麼這麼熟練啊?”
織格不明白她怎麼提起這個:“我小時候父親總逼我學習魔法,他是個嚴厲又刻板的人,有哪裡學得不好就揍我,一揍我我就哭,一哭我就翻牆離家出走,一走我就喜歡跑到這來。這座煉金工坊在十幾年前就荒廢了,也沒有人來,誰都找不到我。”
塔塔洛斯聽著他講述小時候的故事莞爾一笑:“原來你的翻牆技術是從小練出來的啊。”
織格見她笑,眼底染上一片柔和:“那你呢?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塔塔洛斯歪頭想了想:“我啊,我小時候沒什麼好說的。被家裡人拋棄,連自己親身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織格一噎,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話,提起了塔塔洛斯的傷心事。
“幾乎每天我都吃不飽飯,不過幸好我流浪的那條街上的叔叔阿姨人都很好,他們有時看我可憐就會把家裡的剩飯留給我。”塔塔洛斯倒沒有覺得難過,反而很認真地在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
她原本精心打扮的編發已經散落得不成樣子,便索性一把把頭發都攏在後麵,隨意紮了個低馬尾:“魔法也是靠自己學的。不過,在你還沒考上聖魔法學院的年紀,我就已經被皇帝欽點為宮廷法師了。那時候我才十七歲。”
要說天才,塔塔洛斯是真正的天才。
先不提創造魔偶術,單單從宮廷法師上來說,宮廷法師在王宮待遇極高,通常由資質高、能力強的魔法師擔任。
一般來說,三四十歲能成為宮廷法師就很了不起了,像西莫裡這樣三十歲就成為宮廷法師的,在帝國裡很是少見,更彆說年僅十七歲、沒接受過任何魔法教育的塔塔洛斯了。
“我在王宮裡待了一年後,就被指派到星穀地,說那裡魔族不太安分,需要鎮壓。再後麵的一些事,我都記不太清了。”
雖然塔塔洛斯也很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但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她也不會自找煩惱強迫自己去想。
織格目光下斂,安靜地聽塔塔洛斯講述。
兩人就這樣,有一陣沒一陣地搭著話,聲音輕如月光,隨夜風飄散。
塔塔洛斯再次睜眼醒來,自己的腦袋正歪在織格肩膀上,她一擡頭就能看見他櫻色的薄唇。
殘夜逐漸消退,一絲天光刺破雲層,落在織格睫毛上,在他眼底撒下一小片細而密的陰影。
塔塔洛斯不得不承認,織格的樣貌放在人群中的確出眾,他不是那種硬朗的好看,相反的,他的五官透著一股精緻,甚至可以說得上漂亮,隻有高挺的眉骨和鼻梁能凸顯出一些男性特征。
再加上粉色長發的加持,更顯得他魅惑如海妖。
果然,美人兒都是雌雄莫辨的。
織格忽輕顫著睫毛睜開雙眼,粉眸因不適應光線而微微眯起,在有限的視線內,他和塔塔洛斯四目相對。
“……”
眼見偷看被發現,塔塔洛斯急中生智,擡手一巴掌扇過去。
“啪——”
織格頓時清醒:“……”
塔塔洛斯一臉認真地看他,一字一句道:“你臉上有蚊子。”
織格:“…………”
秋天哪來的蚊子?
塔塔洛斯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天亮了,我們出去吧。”
織格沒有戳破她,左邊的肩膀又酸又痛,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傑作。他簡單活動活動肩膀,應道:“好。”
塔塔洛斯剛把頭探出門,就遠遠看見不少騎士在巡街。光明巡騎軍搜捕一夜無功而返,又增派了不少人手。
他們身上還穿著禮服,上麵沾染了不少汙漬。這個打扮出去肯定要被人懷疑。外麵已有不少店鋪開張,倆人特地繞過巡騎軍,偷偷摸摸地溜進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老闆是一名長著紅色卷發的中年女性,見店門剛開就有人來,立即笑臉相迎,跑來向塔塔洛斯推銷衣服。
“哎喲這位小姐,你這氣質看著就不一般啊,要買什麼樣的衣服?可以看看本店新進的這一件啊,顏色百搭還顯身材……欸旁邊這位是……”
老闆注意到與少女同來的還有一名少年,這名少年氣質高貴優雅,容貌更是讓人一眼忘不掉。
年輕漂亮的少男少女一起來買衣服,老闆一眼瞭然,自然而然地腦補出了倆人的關係。
“噢噢,本店還有情侶服裝啊。”老闆放下手中的衣服,扭頭拿起另外兩件,“這都是這一季的熱門款式,你們倆穿著正合適。”
織格看著那兩件老闆口中的“熱門款式”,眼角不自覺地抽搐兩下。
誇張的高領,上半身的緊身設計,老土的顏色,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鏈條裝飾,哪個沒眼光腦子抽了的會買它。
塔塔洛斯眼中明顯也對這衣服有些抗拒,但恰巧這時候外麵巡騎軍踏著步子走過,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拿起女裝就往店鋪裡麵走:“老闆,試衣間在哪?”
“這邊這邊!我帶你過去。”老闆欣喜,笑眯眯地給她帶路。
織格內心掙紮了一會,不情不願地帶著那一套男裝,走進隔壁的試衣間。
塔塔洛斯換完衣服後,故意在試衣間裡多磨蹭了一會兒,為的就是等巡騎軍走遠一點再出來。
結果她出來後,發現織格還在試衣間裡。
她耐心等了一會,見織格還是不出來,忍不住叫他:“織格?還沒好嗎?”
試衣間的門緩緩開啟,塔塔洛斯看到織格繃著一張臉走出來。
衣服雖醜,但有織格的臉頂著,也沒有難看到哪去。但是塔塔洛斯看到他一副吃屎的樣子就想笑。
老闆似乎沒看懂織格的臉色似的,一個勁地誇,恨不得吹到天上地下。
做戲就要做全套,塔塔洛斯走到織格麵前,轉了一圈向他展示,問:“親愛的,我這身怎麼樣?”
這聲“親愛的”喊得織格身形一頓,臉上的鬱氣消散一大半。他言簡意賅地評價道:“好看,買。”
老闆笑眯眯地伸手:“一共是七百九十九銀幣,打折後六百三十九。”
織格聲音震驚:“這衣服值七百九十九?”
老闆:“哎呀,剛剛都說了,這是本店的熱門款式,你穿出去看看誰不說時尚啊。”
織格剛要反駁,奈何自己剛剛還說這衣服好看來著,反駁的話又嚥到肚子裡。
他把十枚金幣放入老闆手心,揮揮手道:“不用找了。”
老闆不可置信地大張著嘴巴,把金幣拿起看了又看,然後又迅速收到口袋裡,滿臉堆笑道:“哎呀這位少爺出手就是闊綽啊,相貌又好又有氣質,還有這位小姐,要我說,那教堂彩窗上的女神畫像都比不上啊!兩位真是般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