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香克斯又在捱打 015
14
“暫時留在船上吧。”
“懷迪貝，你告訴她了？”
馬爾科一過來就看到了佩拉埋頭在白鬍子的腿上哭，他馬上猜到了原因。
“總要有人說的。”懷迪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
馬爾科知道佩拉總是要麵對這件事的，可真的看到她這麼傷心，他還是心有不忍。
怎麼說，他們也是看著佩拉一點點從那個封閉自我的孩子一天天變得開朗起來的。
馬爾科的腳下意識動了動。
“馬爾科。”懷迪貝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彆過去。”
“懷迪貝？”
“我正在教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教？教什麼？”
她鬆開馬爾科，自己靠到院牆上，眼神卻還看向佩拉。
“教她，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去爭取。”
【“不放心？那就去教她。】
“但如果她選擇了「聽話」，那就得學會乖乖接受彆人的安排。”
【教她說話，教她寫字，教她哭、教她笑，教她能活下去的一切方法。”】
“隻不過，是用海賊的方式來教。”
馬爾科盯了懷迪貝一會兒，才輕聲說：“…真是嚴格啊，懷迪貝。”
他這麼說著，卻默默收回了自己下意識邁出去的腳，又更後退了一步。
兩個人一起等待著佩拉的學習成果。
…
白鬍子自認為在他這幾十年的海賊生涯中，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但現在他卻被一個小姑娘哭得沒了辦法。剛才暢快喝進嘴裡的酒，回味衝進了鼻腔，泛起陣陣苦澀。
“佩拉…”白鬍子摸了摸佩拉的頭，“把頭抬起來。”
佩拉眼淚汪汪地抬起了頭。
白鬍子：“…佩拉，你…”
白鬍子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坐在他腿上的小孩已經用堅決的態度比出了手勢。
——我、不、下船。
一邊比劃著，一邊大顆大顆的眼淚隨著她眨巴眼睛的動作，啪嗒啪嗒砸下來。
白鬍子：“……”
他頭疼。
按了按眉心，白鬍子的眼神瞥向了站在院門口看著的懷迪貝。
恰好，懷迪貝低下了頭，正在拍打她衣服上的灰塵，沒感受到他的視線。
白鬍子的眼睛一動，自然地和懷迪貝旁邊的馬爾科相接。
更恰好的是，馬爾科好像突然丟了什麼東西，一低頭開始翻找自己的褲兜了。
白鬍子的視線往後挪，藏在牆後的幾片衣角也跟著動了動。
白鬍子：“……”
他的頭更疼了。
手指上傳來輕柔的晃動感，他低頭看去，那個孩子還睜著大眼睛，用非常執拗又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看到她混亂地比劃著手語。
你們、也要……什麼我？
白鬍子對佩拉的手語的熟悉度本就比不上馬爾科他們，再加上現在佩拉的意思表達得也混亂，所以他更看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了。
佩拉見狀隻能焦急地拉過白鬍子的手，在他的掌心寫字，可寫到一半就停住了。
拋棄該怎麼寫…？
她好像還沒學過怎麼寫這個詞。
佩拉抬頭，呆愣地看白鬍子。
白鬍子低頭，擰緊眉頭看佩拉。
佩拉好像放棄了一般，吸了吸鼻子，停下了寫字的手，轉而握緊了白鬍子的手指。
啪嘰一下，她往前一趴，把自己的臉埋到了他的手心裡。
無需多言，白鬍子猜也能猜到她想說什麼。他的手指摸了摸佩拉的腦袋。
“佩拉，你應該去過更自由的生活。”
“而且這是從你上船開始就決定好的事情，和你的能力沒有關係。”
佩拉：“不要…”
她無法克製地發出了聲音，但下一秒她又猛地抬起了頭，自己死死捂住了嘴巴，用力搖頭。
什麼更自由的生活，她根本不明白，她隻是不想離開。
離開大家還不如讓她直接被怪物吃掉。
佩拉抓著白鬍子的褲子，又一次用力搖頭。
——我不要、自由。
——我要和、你們、在一起。
白鬍子的神色微動，他看著佩拉已經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開始猶豫。
突然——
“老爹，就讓佩拉跟著我們吧。”
正在此時，懷迪貝朝白鬍子走來。
“我們白鬍子海賊團，連一個孩子都保護不好嗎？”
白鬍子看著懷迪貝，忽然反問道：“你的衣服拍乾淨了？”
懷迪貝：“……”
她撇過頭咳嗽了兩聲，鎮定地回答：“乾淨了。”
白鬍子眼睛往旁邊一瞥：“馬爾科，看來你的東西也找完了？”
躲在門口的馬爾科：“……”
他嘿嘿笑著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走了出來：“哈哈哈哈哈老爹，剛才喬茲幫我找到了。”
說著，他手上一拽，喬茲被他從牆後拖了出來。
喬茲嘿嘿笑著：“老爹，哈哈哈我們買完食材回來了。”
他的手上還抓著哈爾塔的佩劍，用力一拽，身後一串人撲了進來。
“喂喬茲你快鬆開！”
“不行，馬爾科抓著我呢！”
哈爾塔一手抓著自己的佩劍，一手揪著薩奇的頭發，薩奇被他扯得嗷嗷叫。
“哈爾塔！哈爾塔你這個混蛋！鬆開我的頭發！”
“喂薩奇！你踩到我褲子了！”
“拉克約你不要跟他們幾個小孩混在一起！！”
“哈？你沒看到我是被拽過去的嗎！”
現場頓時亂成一團。
白鬍子：“……”
他又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好了都安靜點！”布倫海姆的拳頭永遠不會遲到。
他“邦邦”給了幾拳以後，就站到了懷迪貝的一邊，仰頭看白鬍子。
他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老爹，讓佩拉下船的危險更大，不如還是讓她留下吧？”
馬爾科緊跟其後：“是啊老爹，而且佩拉的日常交流還有很大問題。”
哈爾塔嘴快介麵道：“對，你看她連拋棄都還不會寫唔啊痛痛痛…！”
“閉嘴吧你！”
“老爹，就讓佩拉留下吧。”
“老爹！”
一句又一句的“老爹”在白鬍子的耳邊環繞，不等他說話，牆上趴著的，牆外站著的，屋子裡偷聽的家夥們一個個都擠了出來，七嘴八舌地幫著佩拉說話。
最後又歸於平靜，等著白鬍子的決定。
白鬍子的手指在腿上敲擊著，似乎在思考佩拉的去處。
“爸、爸。”
佩拉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地、輕輕地吐出了這個陌生的詞彙，她一邊盯著白鬍子的眼睛，時不時還要警惕地看著周圍。
白鬍子的眼神越發複雜，他用寬大的手掌摸了摸佩拉的頭。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白鬍子這麼做，就會給佩拉一種什麼都不用怕的感覺。
隻是幾下輕撫，佩拉的緊張便緩解了不少。
而白鬍子也在此時終於做出了決定：“佩拉，暫時留在船上吧。”
佩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頓時，所有人都興奮不已，勾肩搭背地圍了過來。
“好耶！佩拉！！！”
“太好了！佩拉！！！”
站在一邊的喬茲第一個上手呼嚕了兩把佩拉的頭發。
“哈哈哈哈哈哈佩拉，看來以後我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相處啊。”
“是啊佩拉！你高興嗎？”
佩拉當然高興，她咬著嘴唇，看向了白鬍子，又很快低下了頭。
緊接著，眼淚再次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臉頰被雙手捧了起來，有些粗糙的手指一點點將佩拉臉上的眼淚擦去。
佩拉模糊的視線也因此清晰了起來，她吸著鼻子看著湊過來的馬爾科。
“這不是高興的事情嗎？怎麼又哭了？”
佩拉眨了眨眼睛，將眼淚憋了回去，對著馬爾科輕輕點頭。
“啊，差點忘記了。”馬爾科露出燦爛的笑容，“佩拉——”
“歡迎加入我們。”他說著看了一眼白鬍子，又補了一句，“雖然是暫時的？”
“暫時的也可以歡迎吧？”
“宴會！老爹，開宴會吧！歡迎佩拉加…暫時加入！”
“宴會！宴會！！”
“老爹！開宴會吧！”
“老爹！！”
白鬍子掏了掏耳朵，一伸手拎著佩拉的後衣領子把她提溜給了馬爾科，馬爾科手忙腳亂地把佩拉抱了起來。
“混小子們…快去準備起來。”
“哦！！！”
“馬爾科你快點！”喬茲看馬爾科還站在原地不動，一伸手把佩拉放到了自己肩膀上，“佩拉，走了，我們去幫薩奇吧。”
馬爾科連忙叮囑道：“喂，喬茲！你小心點！”
喬茲頭也不回，帶著佩拉就往外麵衝去。
“真是…”馬爾科無奈地撓了撓頭。
“你怎麼不去？”懷迪貝整了整自己的帽子，隨口問。
“等下就去，”馬爾科回過頭，突然反問道，“懷迪貝，說好的讓佩拉學會「想要的東西，自己去爭取」呢？”
懷迪貝麵不改色：“是啊，佩拉這不是爭取了嗎？”
“啊……到最後隻讓我做了壞人，”懷迪貝一仰頭，看向嘴角已經勾到耳朵邊的白鬍子，“真是壞心眼啊，老爹。”
“庫啦啦啦啦啦，”白鬍子仰頭大笑起來，隨即又矮下身，“那孩子都叫我爸爸了，我總不能把她拒之門外。”
馬爾科聞言一愣，忽然靈光一現，他一臉驚訝地看過去：“等下，老爹…難道說老爹你其實一開始就打算讓佩拉留下？！”
白鬍子沒有回答，隻是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走吧，該好好吃一頓了。”
“啊！老爹等等我啊！”
……
這是一場載歌載舞的宴會。
白鬍子海賊團的人在海岸邊搭起了巨大的鍋子，裡麵放著各種食材。
他們剛想舉杯慶賀，聞訊而來的禦田和他的武士們也端著碗筷就加入了進來。
他們還帶來了一些當地的食材，借用了白鬍子海賊團的大鍋子，煮了一大鍋被叫做關東煮的料理。
雖然聽著很怪，但對於這種特色美食，白鬍子海賊團還是吃得相當儘興。
“佩拉！”
“佩拉！”
“佩拉！”
同伴們互相乾杯，還不忘給佩拉也準備一杯果汁，帶著她一起乾杯起來。
四麵八方的“佩拉”像是將佩拉包裹在蓬鬆的棉花糖裡。她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個被家人們圍繞的美夢。
“爸、爸？”她懷著期待，再次試探性地喊出了這個稱呼。
白鬍子對此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抬起自己碩大的酒杯，碰了碰佩拉的小杯子。
“乾杯。”
佩拉用力地點點頭，她的笑容已經藏也藏不住了，她高高舉起杯子，和白鬍子乾了一杯。
或許是因為一下子累了，也可能是因為終於可以不愁去留問題了，她坐在白鬍子的肩膀上，頭往旁邊一歪就睡著了。
宴會的喧鬨聲響徹了整座島，但佩拉卻枕著同伴們的聲音，睡得很安心。
深夜時分，海岸邊的篝火仍然靜靜燃著。
海賊們在白鬍子的身邊睡得東倒西歪，白鬍子見狀把睡著的佩拉從肩上抱了下來，放到了他脫到一邊的大氅上。
佩拉睡得很熟，這番動作下來也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內，白鬍子，這個孩子…”
禦田大概是被他的部下們提醒過了，即便對佩拉萬分好奇，他也沒有直接地問起她的能力。
不過看她睡著了，禦田還是沒忍住拐彎抹角地問白鬍子：“她上次…”
白鬍子麵不改色：“上次你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所以才忽然動不了，和佩拉沒什麼關係。”
禦田：“那我身上的傷…”
白鬍子：“是我用刀砍的。”
旁邊的錦衛門喝得滿臉通紅，聽到白鬍子一本正經的回答，忍不住臉色一變。
“這種話誰會信啊白鬍子！！”錦衛門難以置信。
“哦！原來如此啊！”禦田恍然大悟。
武士們猛地轉頭：“你真的信啊！”
然後又猛地轉頭看白鬍子：“你想瞞著就瞞著，不要這麼敷衍地騙禦田大人啊！”
白鬍子：“我騙你的。”
禦田呆愣：“欸？”
“老爹。”正在這時，布倫海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他帶著幾個船員回來了，手上還抱著一大堆衣服。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朝他看了過去。
白鬍子：“這是什麼？”
布倫海姆將手裡的衣服堆進了一邊的木箱子裡，然後拍了拍手坐到白鬍子的身邊。
“懷迪貝給佩拉買的衣服。”布倫海姆指了指佩拉，“因為當時佩拉掙開了她的手，她隻能買了衣服去追佩拉，結果…”
結果就是服裝店的老闆找了過來，半路正好遇到他們，就全部塞了過來。
布倫海姆聳聳肩，滿臉無奈的表情。
“人挺小，力氣還挺大。”白鬍子笑了一聲。
“是啊，懷迪貝也這麼說。”布倫海姆在白鬍子的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對了，老爹，船已經修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可以出航了。”
“是嗎？正好，我們也是時候啟航了。”
禦田一聽，眼睛發亮了：“帶我——”
白鬍子冷漠拒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