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香克斯又在捱打 004
03
“…乖、乖孩子。”
*
偉大航路這幾天的天氣很好，就是海風不大，船的航行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照理說，這樣的情況下，船上的海賊們應該正在悠閒地曬太陽。
但他們卻出奇地忙，忙著小孩的教育問題。
馬爾科說，要教佩拉寫字，這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他要教她寫字，還要教她海上的通用語。
說實話，馬爾科從沒乾過這種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教，該從哪開始教。
彆說馬爾科了，船上的其他人也為這件事犯了愁。
同伴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說從數字開始教的，可以掰手指表示意思，有說從食物和日用品開始教的，這樣隨手就能找到東西來舉例子。
建議提了不少，不過也不知道哪種方法最高效，所以他們吵到了白鬍子的麵前。
“老爹，佩拉是不是應該先學數字？”
“不對，應該先學食物，這樣以後想吃什麼她就可以寫下來告訴我們了。你說是不是，老爹！”
“學數字！”
“學食物！”
“學名字吧！”
看著麵前吵成一團的白鬍子：“……”
白鬍子養過很多孩子，可偏偏沒有養過這麼小的女孩子，更彆提還要教她。
被他們吵得頭大，白鬍子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他嘖了一聲，手托著下巴，眼神不自覺地在船上搜尋了一圈。
“馬爾科，那丫頭呢？”
馬爾科還在想今天教佩拉什麼，頭頂傳來的白鬍子的聲音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老爹，你是問佩拉？在那邊。”
馬爾科指了指角落裡，坐在一個木桶邊上，正拿著本筆記本寫寫畫畫的佩拉。
白鬍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向佩拉的眼裡還有些懶意。
馬爾科也在看她，隻是看著看著就不由得皺起眉頭：“佩拉連字母都不認識。”
“字母？何止是認不認識字母的問題。”
坐在一邊的比斯塔聽到了馬爾科的話，忍不住接上了話茬。他板起一張臉，語氣都顯得有些誇張。
“…說得也是，比起來，不認識字倒好像不是什麼大問題了。”馬爾科忽然輕笑了一聲，笑著笑著，笑意又斂了回去。
那邊還在吵吵鬨鬨地爭論要先教佩拉什麼好，這邊的氣氛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他們原本以為佩拉隻是因為某些原因，導致她不會說話，或許又生活在某些還未開發的小島上，所以也聽不懂通用語，更看不懂文字。
然而事實上，他們發現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她根本就是沒有這個世界的任何常識。
她可以不認識白鬍子是誰，問題是她不知道什麼是海賊，什麼是海軍，什麼是偉大航路。
她對船上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陌生，甚至，看起來似乎都沒見過大海。
在這個世界上，這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就算是近乎與世隔絕的空島上的居民，多少也該知道些大海上的事情。
比斯塔：“說實話，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佩拉以前到底是怎麼生活…生存下來的？”
比斯塔雙手抱胸，看著正乖乖地坐在那寫字的佩拉。
馬爾科皺起眉：“簡直像是、像是…”
像是從未接觸過外界一樣。
比斯塔冷哼了一聲說：“彆是…那些家夥。”
說著，手指指了指天上。
馬爾科搖搖頭：“應該不會，就算是…”
他壓低了聲音才接著說：“…就算奴隸也該聽得懂主人的話。”
“多半，是被關在什麼不見天日的地方吧。”
可問題在於，有什麼地方值得讓人把這麼點大的一個孩子關起來？而這個孩子又是怎麼能近乎毫發無傷地逃脫出來，一個人出現在浩渺的大海上的？
“而且，還不會說話，”比斯塔沉默片刻，接著說，“啊……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還有那個紋身。”一直坐著聽他們說話的白鬍子，此時卻忽然開口了。
兩個人頓時將視線移到了白鬍子的臉上。
白鬍子仍然是一副懶洋洋的表情，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有些驚訝。
“我讓懷迪貝順便去查了。”
“懷迪貝…？”
馬爾科一愣，這纔想起前幾天他明明聽說懷迪貝要回來了，喬茲卻說她好像路上有什麼意外所以到現在還沒回來。
原來，意外指的是…
“什麼都沒有。”
白鬍子的聲音分外低沉，他看著佩拉的眼神也越發深邃。
他說：“關於那孩子，還有她臉上的紋身，什麼都查不到。”
“老爹…”
氣氛再次變得沉默。
不知道馬爾科和比斯塔因為白鬍子的話都想到了些什麼，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但這樣沉重的氣氛隻維持了沒幾秒就被打破了。
白鬍子坐直了身體，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不過，不管以前怎麼樣，她的人生可是才剛開始。”
他笑了起來。
·
“庫啦啦啦啦啦啦啦——”
甲板上*
的一角又響起了特彆的笑聲。
佩拉下意識就從那本泛黃的舊筆記本裡抬起頭，往聲音的源頭看去。
那邊好幾個人正圍著一個格外高大的男人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聊到了哪裡，他們都笑出了聲。
佩拉知道，那個人外號“白鬍子”，是這艘船的船長。不過船上的大家不叫他船長，反而都叫他「老爹」。
馬爾科說，「老爹」的意思就是「爸爸」、「父親」。
也就是說，他是這艘船上所有人的爸爸？為什麼呢？
佩拉有些捋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不過即使她會問，也聽不懂答案。
“愛…德華…紐蓋特？佩拉！你會寫老爹的名字了？”
薩奇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站在佩拉的身後，看著她筆記本上有些笨拙的字跡。
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佩拉一跳，慌忙往身後轉去。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嚇到你了。”薩奇連忙離遠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聽到“抱歉”，佩拉下意識抬起手，左右手食指和拇指分彆搭成圈，套在一起舉了起來。
看到佩拉有些奇怪的手勢，薩奇愣了一下。
還沒等他問，就看到麵前的佩拉已經有些懊惱地晃了晃腦袋，然後抬起頭看著他，又認真地搖了搖頭。
看起來是想說“沒關係”。
薩奇微笑起來，他稍稍彎下腰，摸了摸她的腦袋，平視她的眼睛。
他指了指佩拉的筆記本，語速極慢地說：“寫得很——好。”
一句話在佩拉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在她明白這是一句誇獎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佩拉很棒！”薩奇又重複了一遍，然後仰起頭，扯開嗓子把大家吸引過來。
“老爹——你看，佩拉都會寫你的名字了！”
他說著拿起佩拉的筆記本高高地舉起來。
“走，我們去給老爹看！”一把抄起坐在那的佩拉，薩奇喜滋滋的。
“什麼？”
“佩拉已經會寫老爹名字了？”
“佩拉！下一個寫我的名字！”
甲板上頓時炸開了鍋。
被薩奇抱在懷裡的佩拉一時有些緊張，她忍不住把頭埋在了薩奇的肩膀上。
“哦——寫得很好啊佩拉！”
“嘿你們看看，佩拉的字比你們的可端正多了。”
“怎麼了？不也比你的好看！”
忽然，佩拉感覺自己的手被晃了晃。
佩拉抬頭看過去，正對上薩奇燦爛的笑容。
“佩拉。”薩奇對她抬了抬下巴。
她轉過頭，正看到船上的大家都在對她笑。
“哈哈哈哈佩拉真厲害啊！這才剛學兩天吧，就能記住拚寫了？”
“很棒啊佩拉！”
“佩拉——”
佩拉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看錶情再結合一聲蓋過一聲的“佩拉”、“真棒”、“厲害”，就能猜到他們是在誇她。
在他們的身後，白鬍子忽然站了起來，他一步步走近，船員們紛紛讓開了道，巨大的身形壓迫感十足。
佩拉一時都有些愣住，她還沒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白鬍子。
接著，她看到了白鬍子蹲下身，朝她伸出了手。
佩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
思考了片刻，她才把自己的筆記本放到了他的手上。
白鬍子的手太大了，這麼一本筆記本放上去，對他來說像創口貼。
他皺著眉頭看上麵寫著的蒼蠅大小的字。
看著白鬍子的表情，佩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因為緊張而停滯了。
正在此時，白鬍子的手動了。
佩拉就這麼看著他巨大的手朝她伸了過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她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佩拉縮了縮脖子，下意識閉緊了眼睛。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隻除了她頭頂感覺到的略帶沉重的觸感，是白鬍子的手。
那隻手，或者說是那兩根手指，在她的頭上生疏地撫摸著。
一下又一下。
手指上的熱度傳了過來。
佩拉睜開眼，有些愣愣地仰起頭，看向麵前的白鬍子。
“…乖、乖孩子。”
她聽到那個白鬍子用一種格外奇怪又彆扭的語調這樣說著。
*
“老爹，這幾天少喝酒啊！”
馬爾科收拾完藥箱，叉著腰仰著頭對白鬍子喊道。
雖然這次用上了他從醫書上學到了新的藥方，但是治標不治本，還是要白鬍子本人注意才行。
不過，說到底，還是他的醫術不夠精，他得學得再深入一點才行啊。
馬爾科仍覺得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老爹真的不能再喝了啊！不然你的舊傷又要痛了。”
白鬍子嘴角頓時往下一壓：“我會怕這些？”
馬爾科顯然對白鬍子這樣的任性也沒辦法，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老爹，但是……老爹？”
他還想再努力一下，然而一抬頭，卻隻看到了老爹微妙的眼神。
視線的末端……
馬爾科跟著看了過去，正好看到了已經靠在白鬍子的腿邊倒頭睡得正香的佩拉。
接觸了一段時間，佩拉對船上的大家熟悉了不少，尤其是對白鬍子，她總喜歡跟在白鬍子的身邊。
“她倒是睡得著。”白鬍子嘴裡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
馬爾科抬頭，卻隻看到白鬍子微微勾起的嘴角。
他忍不住偷笑：“老爹，那不然我把佩拉抱去船艙睡？”
白鬍子嘴角一動，又擺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太麻煩了，隨她去吧。”
馬爾科的笑意更明顯了：“不要緊啊老爹，我順手的事。”
白鬍子：“……”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喊聲：“老爹！懷迪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