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香克斯又在捱打 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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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吧。”
*
即使再不願意,
羅傑的處刑日還是到了。
今天的羅格鎮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但街上人頭攢動，這點雨水根本擋不住他們前往處刑台的腳步。
當然，其中還混著薩奇和佩拉,
還有跟在他們旁邊的香克斯。
薩奇難得收回了對香克斯不耐的眼神,
反而伸手帶著安撫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抬頭。”他輕聲說著,
“既然是來送行的，就好好地,
送到最後一秒。”
聽到薩奇的話，香克斯強忍著淚水,
硬是仰起頭看向了那個跪在處刑台上,
卻仍然將脊背挺直的男人。
手戴枷鎖的羅傑，和他的身旁,
手拿武器的處刑官。
佩拉也仰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他在笑,
跪在這樣的處刑台上,
和坐在白鬍子的對麵時一樣,
他仍然帶著那樣的笑。
羅傑的眼裡沒有絲毫害怕,
也沒有任何的驚慌，反而好像充滿了期待。
期待？
期待死亡？
突然,
羅傑的眼神觸及到了他們，眼睛瞬間亮了亮,
卻又立刻彈開,
像是完全沒發現他們一樣。
腦袋被按了下去，佩拉的視線頓時從天空到了腳下。
“佩拉,
彆看。”薩奇的手牢牢地安在佩拉的頭頂，不讓她再抬頭。
佩拉還想掙紮一下，手腕卻被另一邊的香克斯抓住了。
“佩佩…彆看…”他的聲音裡帶著顫抖,
連帶著手指都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將佩拉的手腕握出了條條紅印。
於是，佩拉乖乖地低下了頭，隻看著腳邊滴答掉落又彈起的雨水。
很快，她的耳朵也被捂住了，薩奇站到了她的身後，像一把巨大的傘一樣，將她完全遮擋在自己的身影之下，讓她彷彿和周圍的一切都隔開了。
海賊王死了。
——哥爾·D·羅傑的時代結束了。
——但是新的時代開始了。
*
“薩奇…”
“啊…去吧去吧，不要被人發現了。”
根本頂不住佩拉的眼神，薩奇不過僵持了兩秒，就把她放了出去。
“放心吧，薩奇桑，我會保護好佩佩的。”
門外，戴著草帽的香克斯鄭重其事地對薩奇保證道。
“我們佩拉用得著你保護？”薩奇立刻沒好氣地回了過去，但迎著佩拉的眼神，又硬生生改了口，“出去…小心點。”
佩拉點點頭，戴上帽子，跟在香克斯的身後，往旅店外走去。
兩個孩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薩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臉上的神情很微妙。
紅毛小鬼來找佩拉，他當然是攔得住的，而且隻要他不點頭，佩拉肯定會拒絕香克斯，然後乖乖地在房間裡待著。
但他實在做不到讓好不容易有了朋友敢自己出去玩的佩拉，又被他按了回去。
“羅傑，真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小鬼啊。”
他又輕歎一聲，抬眼看向了不遠處那座高高的處刑台——那上麵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羅傑的死像是一個夢一樣，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薩奇的心裡不免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算了，這幾天的話…就不跟那個臭小子計較了。
他這麼想著，掏出鏡子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帥氣的發型，然後關上門，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
香克斯這次來找佩拉，說是來約架的。
但他和佩拉都明白，在羅格鎮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可以比試，說不定還會被海軍發現一窩抓光。
所以兩個人最後還是一人抱著一個海椰子，坐在了海岸邊，靜靜地看著大海。
他們的身後一隊又一隊的海兵正邁著大步沿著海岸線巡邏，任何一個上島的人都會受到他們的排查。
佩拉一邊嘬著海椰子，一邊看著海兵的動作。
這大概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海軍怎麼都想不到，一個白鬍子海賊團的海賊，和一個羅傑海賊團的殘黨，現在正光明正大地坐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喝海椰子。
一直以來，佩拉都隻有遠遠地看過海軍，同伴們生怕佩拉被海軍發現，一遇到軍艦也都會擋在她的麵前。像現在這麼近距離地觀察海軍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
這讓佩拉的眼神一時沒法從海軍的身上挪開。
“兵力又增加了。”香克斯忽然開口說。
佩拉回過頭，剛調整了一下動作，手裡礙事的海椰子就被香克斯拿走了。
佩拉：？
香克斯一手一個椰子，空不出手，就對她抬了抬下巴：“這樣方便做手語了嗎？”
佩拉：…
方便是方便，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不讓她直接把海椰子放身邊的地上？
不過總歸是香克斯的好意，佩拉沒多想，便用簡單的手語比劃著：海軍他們、是不是、防止…
手語還沒打完，香克斯已經回答了：“不會，船長已經…沒有人會在這時候來替船長報仇的，那樣隻會引發一場兩敗俱傷的巨大戰爭。”
“而且最重要的是，船長是自首的。既然他是主動自首，那還有什麼好報仇的？”
香克斯說到了一個讓佩拉疑惑很久的點——自首。
為什麼是自首？因為本就身患絕症，命不久矣嗎？可那樣不是找個清淨的地方度過最後的時光更舒服嗎？
難道真的是像其他海賊揣測的那樣，想要讓自己的生命有一場轟轟烈烈的結束？或者是策劃著什麼陰謀？
佩拉還記得她和薩奇出發以前，白鬍子拿著報紙愁容滿麵，很顯然，他也猜不透羅傑真正的想法。
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香克斯：為什麼、自首？
香克斯沒看懂“自首”的意思，但大概也猜到了佩拉的想法。
他遲疑片刻，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抓住他！抓住那家夥！”
“快！”
正在這時，海岸邊的海軍忽然騷動起來。
一整隊海軍衝到了港口的位置，對著那裡的幾個人舉起了槍。
佩拉被他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拉下了帽簷擋住自己的臉。
當然，海軍的目標並不是佩拉他們，而是被發現的幾個海賊。
那些倒黴的家夥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暴露了，正好被巡邏海軍發現。
“該死的海軍！！快跑！”
“想抓到我們？你們還太嫩了！”
隨著海賊們的一聲聲挑釁和叫嚷，港口處頓時響起了哢噠哢噠的子彈上膛聲。
“糟了…”
香克斯立刻扔掉了手裡的海椰子，抓著佩拉的手把她拉了起來，帶著她往另一邊快步走去。
“我們先離開這。”
一邊走，香克斯一邊回頭看。身後的海兵越聚越多，很快，第一聲槍響了。
緊接著就是第二聲、第三聲。
瞬間，整個港口都混亂了起來。
“無關的群眾快離開這！”
“喂！你們幾個先疏散人群！”
“彆讓他們跑了！”
不少海兵圍成了人牆，將無辜的人們擋在身後。
場麵陷入了一片混亂。
被香克斯拉著往前走的佩拉這時候忍不住回頭看去，隻不過身後隻能看到越來越多的海兵，根本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麼。
“這種時候還看什麼熱鬨啊佩拉！”
忽然，熟悉的罵聲傳來，與此同時，佩拉的另一隻手也被人拉住，然後整個人都騰空起來。
佩拉：…？
戴著毛線帽的巴基從後一把抄起了佩拉，將她扛在肩膀上，抱著她就往拐角裡跑去。
佩拉茫然地趴在巴基的肩膀上，看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香克斯，然後默默地調整了一下動作，讓自己不至於被頂著胃。
彆的不說，這種趴在人肩膀上的動作，佩拉倒是相當習慣了，隻是還沒有體驗過這麼矮的視角。
巴基回過頭：“笨蛋香克斯你還發什麼呆！你們倆是來這裡旅遊的嗎？”
“巴基…？喂！巴基！”香克斯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追了上去，“巴基！”
三個人一路跑進了附近的拐角處才大喘著氣停了下來。
“巴基…呼，你把佩佩，放下來。”
香克斯撐著膝蓋大喘兩口氣，然後上前兩步，抱著佩拉的腰把她放了下來。
“呼…累死我了…呼…”巴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往後一撐，費勁地喘著粗氣。
“巴基，你一直跟著我們嗎？”香克斯也累壞了，他盤腿坐到了巴基的旁邊，轉頭問他。
巴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大叫起來：“誰、誰要跟著你們啊！”
“明、明明是你們膽子這麼大竟然直接坐在海軍的眼皮底下喝椰子水！我想裝看不見都做不到！”
他一指佩拉：“還有佩拉啊，都說了不要在海軍麵前竄來竄去啊！你的紋身都露出來了！”
佩拉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這才發現薩奇為她係的領巾已經散開了，差點掉下來。
“你們兩個能不能稍微有點自覺！羅…”巴基的音調頓時壓了下來，斷開胳膊飛到香克斯的麵前，食指用力地戳著他的腦袋，“羅傑手下的實、習、海、賊。”
然後又指著佩拉：“還有你，白鬍子家的！”
“竟然在海軍抓捕的時候，不快點趁亂溜走，還擠在人堆裡看熱鬨。是生怕沒有被一起抓走嗎？”
巴基看起來氣得不輕，整張臉都變得通紅，語調也陰陽怪氣的。
香克斯一把抓住了他亂飛的手，按在地上。
然後一本正經地和巴基說：“巴基，佩佩根本沒有在海軍麵前竄。”
巴基：“……”
他頓時跳了起來：“所以重點是這個嗎？！”
“你輕點，海軍還在不遠處啊。”
“……”
香克斯輕飄飄一句話，巴基就蔫了吧唧地坐了回去，連帶著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後兩個人又對視了一眼，同時撇開頭，陷入了沉默。
——就和他們的上一次碰麵一樣。
佩拉實在搞不明白，他們兩個明明是朋友為什麼卻好像繩結一樣解又解不開，理又理不順的。
她想了想，蹲下身，對他們輕聲說：“笑。”
香克斯：“嘿嘿。”
巴基：“嘻嘻。”
兩個人同時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在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後，看到對方的笑，兩個人瞬間繃不住表情了，互相指著大聲笑起來。
“哈哈哈哈巴基你在做什麼啊？”
“哈哈哈哈哈香克斯你纔是啊你這個混蛋，彆逗我笑啊！”
“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像是陷入了魔咒一般，兩個人捂著肚子笑成了一團。
一邊笑，一邊對佩拉說：“為什麼啊突然控製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哈。”
“佩佩，快停下哈哈哈哈……”
“是佩拉乾的嗎？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肚子好痛…”
“哈哈哈哈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也哈哈哈哈，我也是…”
兩個人笑著笑著跪倒在了地上，喊著佩拉的名字，要讓她停下。
笑到停不下來，笑到眼淚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笑到聲音都變了調，笑到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隻能用胳膊擋著臉。
笑聲似乎慢慢弱了下來，但總有一個人忽然刻意放大了聲音，然後又一次開始了停不下來的笑。
天逐漸變得陰沉，細密的雨又落了下來。
佩拉仰頭看了看，正好被雨水滴到了眼睛裡，瞬間酸澀湧了上來，讓她忍不住揉眼睛。
但跪倒在地上的兩個家夥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不止如此，他們好像也忘記了他們還躲在街角，連剛才訓斥巴基要小點聲的香克斯，這時候也越發大聲了起來。
“哈哈哈，我、真的，我真的不行了…佩佩快停下…”
“嗚…我也嗚，哈，咳咳哈哈哈哈！混蛋香克斯，你也嗚，你也在逗我笑哈哈哈哈。”
偶爾有幾個路過的行人，因為這場雨也隻是匆匆奇怪地看了他們三個一眼，便離開了。
周圍安靜下來。
他們的笑聲逐漸變得有些乾澀，從笑慢慢地變得哽咽，已經笑得笑不出了，嘴裡卻還時不時地說著讓佩拉快停下。
但是——
佩拉默默地看著他們，她很清楚，自己剛才的那一聲，最多隻能控製他們幾秒而已。
她眨了眨眼，抱著自己的腿蹲了下去，再次開口：“…笑吧。”
瞬間，兩個人的笑聲又順利地響了起來。
既然他們更想要笑，那她也隻能幫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