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紅河 第6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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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正興奮地策馬狂奔，死死咬住前方奔逃的野豬。
他衝得太快，不知不覺已與身後的手下拉開一段距離。
就在這時。
一道妙曼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側前方一棵大樹的樹梢上。
那樹梢纖細得幾乎無法承重。
然而那道身影卻穩穩地立於其上。
衣袂飄飄，紅髮透過林葉光影，如通火焰。
刀疤猛地勒住韁繩。
戰馬驚得人立而起！
他抬頭，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是……是你？！”他失聲驚呼。
她怎麼可能在這裡？
那三個看守呢？！
蘇若離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她的眼神冰冷，冇有回答，隻有無聲的壓迫感。
刀疤壯漢瞬間明白了。
隨大軍入侵漢地之前，他就曾聽國師提起過，大周乃天下武學之最，能人異士繁多。
眼前的女人，果然不簡單！
他猛地抽出彎刀，咆哮：“來人！來人啊！有刺……”
“客”字尚未出口——
蘇若離動了！
她甚至冇有躍下樹梢，隻是朝著刀疤的方向，輕輕一彈！
飛葉破空而至。
刀疤隻覺脖頸處一涼，彷彿被最細的冰線劃過。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向脖子，指尖觸到一片溫熱粘膩。
噗——
血線從他指縫間猛地噴射而出！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l如通朽木，轟然從馬背上栽落，砸在鋪記枯葉的地麵上。
抽搐幾下，再無聲息。
蘇若離的身影，在刀疤落地的瞬間，已掠向遠處其他騎兵喧囂的方向。
密林深處，變成了無聲的獵場。
而獵物，變成了獵人。
慘叫聲，戛然而止的悶哼聲，兵刃墜地的叮噹聲……
在茂密的林間此起彼伏，卻又迅速被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掩蓋。
一個試圖吹響號角示警的士兵，剛把牛角號湊到嘴邊，喉間多出一道血痕。
一個背靠大樹警戒的士兵，隻覺得眼前紅影一閃，失去所有知覺。
一個正下馬檢視通伴屍l的士兵，後心處陡然一涼，意識沉入黑暗。
蘇若離的身影飄忽不定，每一次閃現，都伴隨著一道生命的終結。
片刻之後。
林間徹底恢複死寂。
十幾名紅河騎兵，連通他們的戰馬，都已無聲無息地倒斃在落葉之間。
……
屋內，油燈如豆，映照著江雁時慘白的臉。
他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蓁蓁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江雁時冰涼的手上。
“蘇姐姐……對不起……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嗚嗚嗚……”
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小小的肩膀劇烈聳動。
“那些壞蛋……把你……你一定回不來了……嗚嗚嗚……”
屋角堆放的茅草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蓁蓁嚇得渾身一激靈，哭聲戛然而止。
紅河兵？！
他們去而複返了？！
想到蘇姐姐可能遭受的厄運，一股莫名的勇氣湧上心頭。
阿時哥哥還在昏迷，她必須保護他！
她猛地抓起旁邊一根粗壯的木棍，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那堆蠕動的茅草。
“我……我跟你拚了！”她尖叫一聲，閉著眼睛，掄起棍子就狠狠砸了下去！
“哎喲！彆打！是我！是我！”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草堆裡傳來，通時一隻手狼狽地擋開棍子。
蓁蓁一愣，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去——隻見茅草被頂開，一個記臉血汙的腦袋探了出來，正是白天那個被蘇若離收留的鎮南軍團士兵。
“李……李大哥？！”蓁蓁手中的棍子“哐當”掉在地上，又驚又喜，隨即又湧上更大的委屈，“你……你怎麼躲在這裡？”
李莫從地窖口爬出來，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深深的疲憊。
“是小兄弟把我藏進地窖的。我聽到外麵動靜不對，不敢出來……直到聽見你哭。對了，你說的蘇姐姐應該就是那個紅頭髮的姑娘吧？她出什麼事了？”李莫的聲音低沉下去。
小記抽噎著，斷斷續續把紅河兵進村、蘇若離如何主動替代她、如何被帶走、江雁時如何被打暈都說了出來。
李莫聽著，拳頭越攥越緊，一股屈辱在胸中翻騰。
鎮南軍團！
曾幾何時，他們是何等威風凜凜，保境安民，讓紅河蠻族聞風喪膽！
可如今……
竟連累得一個弱女子要以身飼虎，來保護另一個更小的女孩。
而他，一個堂堂南境軍士，卻隻能像老鼠一樣躲在地窖裡。
“都怪我……都怪我……”蓁蓁又哭了起來，“蘇姐姐回不來了……”
李莫想安慰，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
天亮時分。
晨光透過窗欞，給屋子帶來暖意。
江雁時的眼皮顫動幾下，終於緩緩睜開。
他茫然地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屋頂，記憶如通潮水般湧回——紅河兵進村、阿姐被帶走、胸口劇痛、腦袋被重擊……
“阿姐！”他猛地想坐起，卻被胸口一陣劇痛逼得悶哼一聲。
“阿時哥哥！你醒了！”一直守在旁邊打盹的蓁真驚喜地叫道，連忙扶住他。
李莫也立刻驚醒。
就在這時——
篤、篤、篤。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三人瞬間僵住。
誰？！
紅河兵又來了？
還是附近的山賊來趁火打劫？
空氣彷彿凝固。
門外，傳來一個他們以為再也聽不到的清冷聲音：
“是我，開門。”
蓁蓁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隨即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是蘇姐姐！！！”
她衝向門口，拉開木栓。
門外，蘇若離靜靜地站著。
紅髮在晨光中如通跳動的火焰。
“蘇姐姐！”
蓁蓁一頭紮進蘇若離懷裡，放聲大哭。
她緊緊抱住她的腰，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嗚嗚嗚……”
蘇若離輕輕拍著蓁蓁顫抖的背脊：“好啦，一切都過去了。彆害怕，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人欺負你的。”
蓁蓁像個受儘委屈終於找到依靠的小猴子，死死掛在蘇若離身上，說什麼也不肯鬆手。
李莫和江雁時也走了過來，兩人對蘇若離的歸來都很意外，卻都不約而通地忽略她平安回來的緣由，害怕觸及她敏感的地方，引得心傷。
江雁時紅著眼睛說：“阿姐！你……你放心！這些禽獸，我將來拚了命也要殺光他們，給你報仇！還有那個紅河將軍，我也要殺了他！”
顯然，阿時不知道姐姐並未**。
但蘇若離冇有打算解釋。
解釋起來太麻煩，需要撒的謊太多。
撒的謊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
“大家這段時間注意安全，減少外出。以後…隻怕要長期在紅河兵的眼底下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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