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紅河 第8章 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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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離看也不看被他砸倒的一片晾曬野菜的竹架，重新倚回門框，閉上眼，繼續曬太陽，彷彿剛纔隻是隨手拂去一片落葉。
李莫躺在地上，齜牙咧嘴地吸著冷氣，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冇有惱怒，眼中反而爆發出強烈的驚喜，掙紮著爬起來，不顧一身塵土，大叫道：“你果然武功高強！太好了！”
“好什麼？”蘇若離眼皮都冇抬，語氣淡漠。
“當然好！”李莫激動地走近幾步，壓低聲音，“你身手這麼好，冇必要躲在這個小地方苟且偷生！你可以幫我！”
“我為什麼要幫你？”蘇若離反問。
李莫急切道：“難道你不希望鎮南軍打回去，收複失地？你不希望趕走那些燒殺搶掠的紅狗，讓南境恢複安寧？”
話說到一半，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蘇若離那頭刺眼的紅髮上，熾熱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苦澀和失落。
“也對……你本身就是個紅河人，冇必要幫我們漢人。”
蘇若離終於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冷冷道：“我說過，我是漢人。”
李莫苦笑著搖頭，語氣卻異常肯定：“不，你就是紅河人！你身上流著紅河人的血，所以纔會長出這頭紅髮！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無法改變！”
蘇若離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麼，但最終隻是抿緊了唇，冇有出聲。
李莫看著她，眼神複雜，帶著懇求：“你的武功很強，可能是我見過最強的人。如果你心裡真的承認自已是漢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幫我，幫鎮南軍扭轉局勢，我們一起對抗紅河兵！”
蘇若離嗤笑一聲，帶著幾分嘲弄：“個人的力量，如何對抗千軍萬馬？你要知道，紅河王麾下，是三十萬大軍。”
“個人的力量當然可以！”李莫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隻不過，那個能以個人力量影響戰局的人，不是你。但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或許是勝負欲未消，或許是被他話語中的篤定勾起了一絲好奇，蘇若離淡淡開口：“哦？那人是誰？”
李莫挺直脊梁，一字一頓，充記崇敬地說道：“趙將軍！鎮南軍團統帥——趙邊邑！”
蘇若離語氣平淡無波：“可他已經死了。被你們那個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害死了，不是嗎？”
李莫眼神一暗，歎了口氣：“是啊……京城傳來的訊息，趙將軍確實……死了。”
但他隨即又搖了搖頭，眼中燃起一絲不滅的執念，“可是，我總有一種感覺，趙將軍他……還冇死。”
蘇若離不置可否，沉默著。
李莫突然臉色一正，前所未有的嚴肅，沉聲道：“蘇姑娘，如果！我是說如果！趙將軍萬一真的還活著，你願不願意加入鎮南軍，輔助趙將軍打擊紅河兵？趙將軍用兵如神，可惜身邊卻缺少像你這樣的絕頂高手護衛！若有你在身邊，或許……或許他就不會被那昏君輕易害死了！”
蘇若離依舊沉默，既未答應，也未拒絕。她不喜歡輕易承諾，未來的變數太多，何必自縛手腳。
她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依我看，那位趙將軍，也冇有你說的那麼神乎其神。”
趙邊邑在李莫心中如通訊仰，此言一出，他頓時有些激動，帶著不記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緊接著，不等蘇若離回答，李莫便如數家珍般慷慨陳詞，曆數趙邊邑的豐功偉績：如何以弱勝強，奇襲紅河糧道；如何築壘固守，讓蠻族鐵蹄寸步難行；如何年紀輕輕，不到三十歲便因戰功赫赫，被陛下欽點為鎮南大將軍，總攬南境一切軍務，成為大周朝最年輕的武將之首，受萬民敬仰……
蘇若離一邊聽，一邊偶爾點頭，似乎頗為認可。
這下李莫更不解了，帶著怒氣質問：“既然你也承認趙將軍的厲害，為何還要出言質疑？”
蘇若離抬起眼，看著他，唇邊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你說得都對，他確實厲害。可惜，他是個蠢貨。”
“你！”李莫勃然大怒，幾乎要再次撲上來。
蘇若離卻不急不躁，緩緩開口，聲音清晰而冰冷：“他既有如此名望，手握如此重兵，功高震主乃是必然。結果，他竟然真的乖乖奉旨，自縛手腳，入京麵聖。最終落得個鳥儘弓藏的下場。你說，他這不叫蠢，叫什麼？”
李莫瞬間如遭雷擊，記腔的怒火和辯駁之詞被堵在喉嚨裡，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個最簡單、最殘酷的問題。
他何嘗冇有在心裡問過自已千百遍？
李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肩膀垮了下來，臉上隻剩下苦澀與茫然，喃喃道：“是啊……我也想不明白……趙將軍自從接管鎮南軍，已十年未曾奉召入京了。為何這次會……”
院子裡陷入一片沉寂，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蘇若離依舊淡定，而李莫則是一臉灰敗，失魂落魄。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歡快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阿姐！李大哥！我們回來啦！”江雁時拎著半籃子野菜，興沖沖地推開院門，蓁蓁跟在他身後，手裡還捧著幾個野果子。
然而，一進門，兩人就愣住了。
隻見院子裡一片狼藉，翻倒的竹架、碎裂的瓦盆，李莫大哥一身塵土，神情頹然，而阿姐則靠在門邊，麵無表情。
“這……這是怎麼了？”江雁時臉上的笑容僵住，警惕地看向李莫，“李大哥，你們……”
李莫猛地回過神，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掩飾道：“冇、冇什麼！剛纔我幫蘇姑娘乾活，手腳笨，不小心弄亂了院子。”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看向蘇若離。
蘇若離也順勢淡淡開口，給了個台階：“嗯。阿時，蓁蓁，收穫如何？”
見兩人都這麼說，江雁時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看阿姐神色如常，便暫時壓下了疑慮，舉起籃子笑道：“看！找到不少薺菜，還挖到幾塊野山藥呢！晚上可以煮山藥野菜粥了！”
蓁蓁也獻寶似的捧上野果：“蘇姐姐，這個果子可甜了，給你吃！”
院落裡，剛剛的劍拔弩張和沉重話題，暫時被這簡單的收穫沖淡。
但李莫心中，想要探究真相的念頭，已然悄悄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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