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江山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忙碌起來了
大槐樹村今天又有了新的熱哄。王秀才那個獨女兒在離開村裡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又回來了。回來並不是什麼大事,要緊的是她回來穿的是官袍,坐的是縣衙的馬車。
“我那個侄子在縣裡賣布的,我能不知道嗎?今兒早上縣裡都看著呢!王大姑娘就是去縣衙的!縣衙那個捕快都說了,她做了咱們清河縣主簿了!
”
“主簿?那官不小咧!”
“你就胡扯吧,女人能做官嗎?”
“怎麼不能,咱們大越還出過女君侯呢!”
“王大姑娘和其他女的一樣啊?
我看她打小就並非尋常人,肯定要做大事的!”
“阿瘦倒是跟著沾光了呢。”
“還不是仗著模樣漂亮?彆說,有個好模樣到底都是占便宜。
”
“咱們村之前出過當官的嗎?王大姑娘該不是第一個吧?”
“之前吳舉人呢?”“還吳舉人呢!他幫著何家騙我們錢,你們都給忘記了!
還好沒聽他的話,你們看看永安縣,現在亂成一鍋粥了!”
“永安縣又這麼了?”“這你都不知道?永安縣前幾天……”
王婉沒怎麼理會其他人的竊竊私語,徑直回了家。
賀壽早一步回了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回來了就先吃飯嘛——婉婉,你下午去霍奶奶家把小狗接回來?”
“嗯。
”王婉顛簸了一路,倒也有些餓了,到灶台邊上幫著拿東西,“我下午先去一趟我三舅家和四舅家打個招呼,然後去霍家,明天開始,要正式把學院搞起來了。
”
“這麼快,不歇幾天嗎?”賀壽有點驚訝。“時間不等人,我要在秋天之前把東西都搞好,這樣十一月十二月寒冷的時候,孩子們就能有個地方去。
”王婉往嘴裡扒拉餅子,大概是有點硬,吃得表情略顯痛苦,“等到十一月大家都懶下來,後麵又要忙年,那就沒人陪你乾這個了。”
賀壽有點心疼地皺皺眉:“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整天撈不著休息也不是那麼回事啊。
”
“弄完這個學堂,弄完這個學堂就休息。”
王婉夾了一片肉吃得甚是快樂:“再說了,我現在能吃上肉能吃上菜,就是累一點也能休息,沒什麼不好的嘛——你都把家裡的事情全部承包了,我天天再喊累,也不合適吧?
”
“又瞎說!”賀壽沒什麼魄力地瞪了王婉一眼,“家裡能有多少事情啊?你在外麵是為了百姓奔波,我要是連家裡也要你煩憂,那我成什麼人了?
”
這番話實在說得很謙讓,王婉喜歡賀壽這樣純粹又謙和的人,於是丟了一個肉丸子到他碗裡麵:“又妄自菲薄……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討厭料理家裡的事情。
”
——家裡的事情很多都是黏黏糊糊的,沒有辦法完全嚴格按照道德和律法執行,這就讓王婉感到無所適從。
她喜歡去和強大的對手鬥爭,比如何彥昌、比如吳寶貴、比如大司馬,她腦子裡起碼預設了上百種殺死這樣人的方法,那種樂此不疲的殺戮想象幾乎是她為數不多真正暢快的娛樂。
但是一旦一個人變得比她弱,她的鬥誌就會消解,如果對方跪地求饒,她更會興致缺缺。如果真的做出了很糟糕的事情可以公事公辦倒也好了,但是關鍵在於許多家庭內的好與壞就是那麼含糊,壞不到必然報複,也好不到一定要報答。
王婉討厭這種事情,她沒辦法在細碎的好與壞裡平衡自己,她更喜歡孤獨地走在粗礪的荒原裡,麵對巨大的敵人,乾脆地死或生。但是家庭畢竟不是那種非死即活的冷硬世界。
賀壽倒是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憂愁和鬱悶:“婉婉,你不擅長做這種事情,家裡麵很多事情就是沒辦法分出來誰對誰錯。”
“嗯。”
“但是你擅長做個好官。
”賀壽語調還轉,變得極其輕快,“鄉親們盼望的那種好官,就是要你這樣的性格!”
王婉咬著筷子頭,心情看著好了一些:“我什麼性格?
”
“就是,你看你對吳寶貴,對何彥昌,你就要分出個對錯,你能想出一百種辦法把他們拉下馬,你什麼都不怕,什麼方法都能用,什麼人都能打倒!
所以不管他們一開始多麼強大,最後都會被你嚇怕,都會被你打敗。”
王婉笑了起來:“我哦!我這麼厲害啊?”
賀壽點點頭,隨即柔和語氣:“看著你這次如何一步步把何老爺拉下馬,我也徹底想通了——我們不要管其他人說什麼,不要管合不合適。
在我們自己的家裡麵,就該各自去做各自擅長的事情。如果讓你為了生活瑣事而煩心,我會覺得這是我的失職。”
“哇哦……”王婉笑了起來,“阿瘦那麼大方?
”
賀壽搖搖頭:“不是大方,隻是看到婉婉你這樣,我覺得我也有應該做的事情。”
王婉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阿瘦,我還真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幫我——不是家裡的事情,是關於種田的。
”
賀壽有些疑惑地歪歪頭:“種田?”
王婉點點頭,筷子有意無意地戳了戳碗裡的碎麵餅:“可能過段時間我要調任永安縣那邊——雖然隻是可能,但是我也想早早做點準備,到時候如何恢複永安縣的經濟,尤其是恢複人口這方麵,一定是很難解決的大問題。
”
王婉小聲說著:“我希望你最近能不能用家裡的地幫忙做做實驗,看看什麼樣的作物長得又快又好,能夠讓人吃飽的?”
“實驗?
那是什麼?”賀壽有些不理解,“長得快的……胡瓜?”
“實驗就是……嗯,種一點點看看效果?”王婉一個文科生,描述這些東西也帶著幾分含糊,“就是比如你種一片水澆多的,一片水少的,對比看看哪邊長得好?
或者一次種好幾種?看看哪種長起來比較快?”
說著說著,王婉都有點沒有主意的:“哎呀,反正我也就是聽說過這種說法,到底怎麼做我也隻是一知半解。
你就幫我試試嘛!反正我們家現在也不靠著地賺錢,這段時間我忙學院,你就大膽種種看不同的東西唄。”
賀壽卻似乎有些瞭然:“好像明白了……正好我來試試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