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木修仙傳 第33章 演武鬥
暫且不提那位太上長老,匆匆趕回宗門的乙木,獨自一人悄悄來到了玉山陵。
此時,正是子夜時分,整個玉山陵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隻有那零星可見的鬼火,如幽靈一般,在各個墳頭之間閃爍不定,如同死去的亡魂在訴說著千年的寂寥一般。
來到李倩文的墓前,乙木蹲下身子,將墓碑周圍的雜草清理了一番,擺上了香燭、紙錢,然後將花戎的頭顱拿了出來,放置在墓碑前。
乙木用手輕撫著墓碑,眼眶發紅,低聲歎息,喃喃自語道:“師姐,你等得有些著急了吧,你看看,我把花戎這賊子的腦袋給你拿來了,我給你報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山間清冷的風,輕輕搖曳著墓碑周圍的野草,將墓前的乙木映襯的更加孤獨和淒涼。
這一夜,乙木就這樣呆坐在李倩文的墓前,不斷回憶著和師姐相識的過往,雖然短暫,卻記憶猶新,雖然逝去,卻刻骨銘心。
直到東邊的天色開始微微發白,乙木這才停止了緬懷。
他站起身來,施展了一個火球術,將花戎的腦袋焚毀,變成了一堆灰燼,隨著清風吹過,便徹底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然後,乙木用手輕撫著墓碑,喃喃道:“師姐,你若是日後投胎了,且記得在眉心留下一點紅痣,作為你我相見的印記,我一定會把你重新引入道途!”
說罷,乙木飄然離去,隻餘幾滴露珠映襯著初升的朝陽,泛射出點點金光。
幾日後,一則重磅訊息在玉山宗傳揚開來。
宗門易貨殿主事長老花戎,因修煉延壽秘法,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眾人聽聞這則訊息後,也都不疑有他。
畢竟,這位花長老的確是年紀很大了,這些年來,一直深居簡出,也的確是在四處求購延壽丹藥,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也是情有可原。
花戎之死,對那些普通弟子來說,沒有任何的關係,但對於花家一眾弟子來說,卻如天塌一般。
失去了花戎這樣一個定海神針,花家在宗門之內,卻是徹底的沒落了。
靈藥園的小草屋中,乙木正在和周長老、李長老三人品茗。
談起花戎的死,李長老長歎一聲,似乎有些落寞。
乙木好奇問道:“師兄,因何事如此?”
李長老搖了搖頭,說道:“花戎為了延壽,這些年也的確是下了不少功夫,可惜天命難違,終究還是抵不過一死,他之今日,又何嘗不是我等之明日,不破金丹,壽不過兩百餘年,終究還是要化成一抔黃土!”
周長老聽聞此言,似乎也是被觸動了,神情也有些落寞。
他和李長老年齡相仿,是同一輩的修士,當初也曾是宗門之內的佼佼者,可轉眼百年過去,修為仍然停滯在築基初期,此生金丹已是無望,也隻剩下幾十年好活了。
原本乙木殺了花戎,為師姐報了大仇,心情還很愉悅,現在被兩位長老這麼一搞,他突然也生出了焦慮之情。
是啊,當初剛剛築基的李長老、周長老,和現在的自己又有什麼不同,正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時候,誰能想到百年之後,就要開始談論起生死之事了。
修仙,修仙,一日不成仙,即便金丹、元嬰、化神又如何,終有一死,又何談真正的長生逍遙!
自己剛剛築基就有些驕傲自滿、懈怠鬆弛,如果抱著這樣的態度去修仙,估計百年之後,自己也會成為像周、李兩位長老一樣的老朽,枯坐在這裡,回憶往事、徒喚哀哉了。
今日兩位長老的經曆,卻是給自己敲響了警鐘。
修仙之路,道阻且長。
唯有一心恒定、勇往直前,方有一窺大道之機緣!
辭彆兩位長老之後,回到洞府的乙木,突然想起來,之前收取的花戎的儲物袋,還被自己扔在一邊沒有檢視。
花戎的頭七都過去了,現在應該也沒人再關注這件事情了,是時候檢視一番這位老牌築基修士的家當了。
乙木憑借其強大的神識之力,很容易就開啟了花戎的儲物袋。
儲物袋裡的東西的確是不少,也著實讓乙木興奮不已。
首先是靈石。乙木清點了一下,一共十三萬下品靈石,一千多中品靈石。這老東西,真是富得流油啊。
其次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丹藥。
而乙木最關注的就是丹藥,不知道師姐原本兌換的那顆築基丹是否還在?
在這些丹藥中間,乙木看到了一顆黑色的丹藥,被單獨裝在一個玉盒之中,這顆丹藥居然和自己之前從劉從武儲物袋中得到的那顆黑色丹藥一模一樣。
乙木突然怔住了。
他突然緩過神來,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這難道也是一種築基丹?
也就是說,自己在還沒有進入玉山宗的時候,就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翠屏宗某位長老為哼哈二將準備的一顆築基丹。
隻是自己不識貨,將寶物就這麼束之高閣,放在了儲物袋裡吃灰,而且早就把此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如果早知道這是一顆築基丹,留給師姐用,也許師姐就不會死在花戎的手裡了。那麼後麵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可現在這一切,還都隻是自己的猜想而已,畢竟自己築基所用的兩種築基丹,都不是真正的築基丹,確切的說,那隻是通過藥蟲提煉得來的丹丸而已,而真正的築基丹是個什麼樣子,他從來就沒看見過。
至於儲物袋中其他的東西,就泛泛一般了,沒什麼值錢的,畢竟在那蝙蝠穀一戰中,花戎可是浪費了大量的玉符和法器,否則,乙木現在得到的東西會更多。
乙木現在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這些了,這兩顆一模一樣的黑色丹藥到底是不是築基丹,這纔是他目前最為關注的事情。
第二日,乙木作完了早課之後,便急匆匆來到了丹鼎廬,拜會了周長老。
周長老見到乙木來訪,也很高興,喚來了童子,奉上了茶水。
周長老好奇問道:“師弟今日突然來訪,可是有什麼事情?”
乙木笑道:“瞞不過師兄的法眼,師弟我的確是有事情要請教一下師兄。”
周長老一聽,笑嗬嗬的說道:“師弟你有什麼想問的?”
乙木沉思了片刻,娓娓道來。
“師兄,你也知道我是在便利坊租賃洞府突破的築基,之所以不敢在宗門之內築基,想來我不說,你也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周長老聽了,微微頷首。宗門之內的那些齷齪之事,他豈會不知道。
乙木接著說道:“師弟我想問的是,咱們宗門內的弟子,如果積攢夠了兌換築基丹所用的貢獻點,可以兌換哪幾種築基丹?”
周長老有些疑惑的看向乙木,他不清楚已經是築基修士的乙木,為什麼突然好奇這個問題,但也沒有多想,就直接答道:“雲台山修仙界五家宗門,沒有一家能獨立煉製築基丹。我們所需要的築基丹,有兩種獲取途徑。一種是由各宗金丹太上長老親自去往遙遠的鐘山修仙界,從那些大宗門手裡或者坊市當中采購,另一種途徑,就是每隔三十年,會有遊仙寶閣的貨船來我雲台山地界,屆時我們拿上各種靈草靈藥與其換購。”
乙木聽了,十分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鐘山修仙界、遊仙寶閣等等的稱謂。
周長老接著說道:“至於築基丹的種類,雖然很多,但由於靈草靈藥的稀缺,所以即便是那些大宗門和遊仙寶閣,也不是所有種類的築基丹都有。咱們玉山宗最近這三十多年,儲備的築基丹隻有兩種,一種是一元丹,一種是黑檀丹。其實我現在也很好奇,當初你從那古墓之中得到的築基丹,是什麼品類的。”
乙木聽了,嘿嘿笑道:“師弟我得到的是太昊丹。”
周長老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這太昊丹倒也還好,算是最普通的一種築基丹,咱們靈藥園裡也種了不少煉製此丹的主藥,隻可惜我學藝不精,幾番嘗試,到現在也煉不出來太昊丹。”
說著話,那周長老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簡,扔給了乙木,笑著說道:“師弟,這個玉簡之中記載了所有已知築基丹的煉製方法和圖鑒,師弟若是有興趣,就拿回去仔細鑽研一番,倘若有一天,師弟能獨立煉製出築基丹,那將是我玉山宗之大幸!”
乙木接過那玉簡,連忙站起身來,向著這位白發蒼蒼的周長老深深鞠了一躬,回道:“謝師兄傳法!”
看著乙木離去的背影,這位周長老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夠看透一切,但他卻隻肯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辭彆周長老之後,乙木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他感覺自己今天的舉動,有點莽撞了。
但願那位周長老不會起疑心。
乙木取出了周長老賜給的玉簡,沉下心神,仔細查閱起來。
過了許久,乙木才將玉簡之中記載的內容全部看完。
他抬起頭來,長歎一聲,果然如其所料,那兩顆黑色的丹藥,正是築基丹當中的一種,黑檀丹。
尤其是劉從武的那一顆黑檀丹,還帶有一道丹紋,價值更高。
雖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但乙木的內心仍舊失落落的,他並沒有因為得到了兩顆價值不菲的築基丹而欣喜若狂,因為這些東西,都換不回師姐的一條命。
三天之後,玉山宗的議事大殿之內,所有的築基長老全部彙聚一堂。
左千秋坐在主位,看著眾多的築基長老,清了清嗓子,說道:“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主要是商議一下十年一度的雲台山演武事宜。”
聽了宗主的話,底下的這些築基長老們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正襟危坐,眼觀鼻心,一言不發。
左千秋看到底下長老們的表現,心中不由得一陣煩惱,他這個宗主也當的實在憋屈,每次雲台山演武,他都要愁掉好多頭發,時至今日,自己的腦門頂上,都快成禿子了。
坐在最末尾的乙木,卻是有些好奇,他還是頭次聽說雲台山演武,並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看到其他築基長老的表現,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他乾脆也低頭不語。
見到有些冷場,左千秋咳嗽了一下,冷冷的說道:“各位,十年一度的雲台山演武,事關未來十年宗門的利益分成,也直接關係到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逃避不是辦法,我們總要選派人手出來應戰纔是。”
見眾人還是沒有反應,左千秋又接著說道:“為了籌備此次雲台山演武,我專門向太上長老請了法旨。”
說完此話,底下的築基長老們終於不再沉默,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其中一名長老試探地問道:“不知道太上長老是怎麼個意思?”
左千秋說道:“太上長老已經明確表態,今次雲台山演武,凡代表宗門參與的,全部獎勵極品法器一件,獎勵進入浮雲洞修行三日;若能在演武當中摘得銅冠者,獎勵進入浮雲洞修行十日;若能摘得銀冠者,獎勵進入浮雲洞修行二十日;若能摘得金冠者,除了獎勵浮雲洞修行一月之外,還將被列為我玉山宗金丹種子。”
一眾築基長老聽了此番話,全都驚呆了。
左千秋將眾人的神情全都看在眼裡,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突然,在他的目光當中,又看到了一個滿臉疑惑的人,此人正是坐在最末尾的乙木。
左千秋一下反應過來,乙木是新築基的長老,而且加入宗門的時間也並不長,估計他壓根就不清楚什麼是雲台山演武,這的確是自己的一個疏忽。
他看向乙木,笑著說道:“乙木師弟,卻是我的不對,忘記了你剛剛加入宗門不久,沒有經曆過雲台山演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且聽我一一道來!”
接下來,左千秋就向乙木詳細的介紹了一下雲台山演武的由來。
很多年前,雲台山地界還是蠻荒之地,乃是妖獸的樂園,未有如今的五大宗門。
後來,最先來到此處地界發展的,正是禦獸宗,然後又是其他宗門,最晚來的,便是玉山宗。
宗門多了,人也多。但雲台山地界就這麼大小,而且隨著修士的大量增加,修仙資源卻是日漸枯竭。
此消彼長之下,五大宗門之間的矛盾也日漸加深,頻繁的發生爭鬥,死傷了不少修士。
如果再繼續這麼打下去,誰也得不到好處,最終的結果無非就是同歸於儘。
但五宗之間積怨已深,想要徹底化解,根本就不可能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五家宗門共同的上宗,整個鐘山修仙界絕對的掌控者——蓮華宗,終於出麵乾預了。
蓮華宗的辦法也很簡單,既然五宗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那我就給你們提供一個公平的機會,讓你們鬥個你死我活。
具體來說,每隔十年,蓮華宗會派出一名使者,全程監督五宗的演武比鬥。
比鬥為期三天,比鬥的地點由蓮華宗隨機安排。
各宗參與比鬥的隊伍,由一名築基修士和30名煉氣弟子組成。其中,築基修士的修為限定在築基初期,煉氣修士的修為限定在煉氣七層以上。
比鬥采用的方式,分為獨狼和團羊兩種模式。
說的更通俗一點,築基修士就是獨狼,那些煉氣弟子便是團羊。
比賽的規則也非常的簡單,將所有的煉氣弟子集中投放在一處封閉的區域,進行無差彆的混戰廝殺,而五名築基修士則被投放到另一個封閉的區域,鬥個你死我活。
也許有人會奇怪,那麼設定這兩種比鬥又有何意義?
蓮華宗為了提升比鬥的不確定性和趣味性,在每一個獨狼的身上,都提前設定了一枚不可丟棄的玉符,通過這枚玉符,在獨狼和團羊之間架設了一個連結。
簡單來說,和獨狼同一戰隊的團羊,每死一個,獨狼身上所佩戴的玉符,就會對獨狼隨機產生一個維持兩息時間的負麵作用,反之,每殺死一個敵對的團羊,就會對獨狼產生一個正麵的作用。
負麵的作用,一共有五種,分彆是減速、眩暈、破防、擾心和恐懼。
正麵的作用,也分五種,分彆是加速、靈動、防禦、定心和無?。
獨狼每擊敗一人,獲得一個積分。積分最高者,摘得金冠,次者為銀,再者為銅。
當然,在比鬥的過程之中,還有其他的諸多細節,譬如,所有參與比鬥的修士,不得使用超過自身實力的手段;築基修士隻分勝負,不分生死,等等。
所以,實力再強的築基修士,如果被配上一群豬隊友,那麼輸贏就難說了。
比鬥最後的結果,也是兩兩相加。
築基修士的成績,占了八成,煉氣弟子的成績,占了兩成。
而前三名的宗門,便可按照五成、三成、兩成的比例,將最後兩個宗門在便利坊除了保底收益之外的分紅收益進行瓜分,而且一分就是十年。
此外,蓮華宗還規定,除了十年一次的大比鬥之外,其他時間,任何宗門都不得掀起宗門之間的戰爭,違者將被蓮華宗直接滅門。
至於私下裡暗鬥、劫殺,這些事情蓮華宗一概不管。
蓮華宗此舉,既可以讓五宗永遠鬥下去,無法發展壯大,又可以從明麵上確保雲台山修仙界的整體平穩,可謂是一箭雙雕!
聽了左千秋的一番介紹,乙木這才明白,怪不得剛才這些築基長老一個個裝聾作啞。
換成他,他也不想參加。
看到乙木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左千秋接著說道:“雖然參加比鬥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收獲也是很大的。你剛加入宗門不久,還不太清楚在浮雲洞修行的好處,那裡靈氣十分濃鬱,且沒有任何的雜質,根本不需要煉化提純,在那裡修行一日,可頂外界修行一月之功!”
乙木聽了,瞠目結舌,如果能在浮雲洞裡修行一個月,那豈不是相當於在外界修行兩年半的時間,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神異的修煉聖地!
左千秋繼續循循善誘道:“更為重要的是最後一條,若能摘得金冠,宗門將把此人定為金丹種子,日後宗門若是有了結金丹這樣的寶物,將優先向此人開放兌換!”
其餘的築基長老,看著左千秋如此誘騙乙木,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寶物雖好,可哪能那麼容易得手。
玉山宗在之前的數十次比鬥當中,最好的成績是第二,但隻有那麼一次,其餘時間裡,要麼第三,要麼就是四五。
而且參與比鬥的煉氣弟子死傷無數,築基長老也有好幾個傷了根基,再無寸進。
這些年如果細算下來,玉山宗其實是虧本的,而且自身的實力也被極大的削弱。
其實,五大宗門也都察覺到了蓮華宗的險惡用心,但正所謂上賊船容易,想下賊船難上加難,大家也隻能繼續咬牙堅持。
看乙木已經瞭解清楚,左千秋重新又將目光看向了諸位築基長老,沉聲說道:“各位長老,你們心中打的什麼算盤我也很清楚,大家都不捨得將自己的親傳弟子派上場,唯恐失了閃失喪了命,可你們也彆忘了,花戎長老的前車之鑒,就是因為他保護的實在太好了,花家的後輩弟子沒有一個能真正的挑起大梁。不經曆一番寒徹骨,又怎得梅花撲鼻香,修士也是如此,不經曆一番磨難,沒有了血性,又如何麵對修仙大道上的一道道關卡!”
場上所有的築基長老都沉默了。
其實道理人人都懂,可一到關鍵時刻,就免不了私心作祟。
左千秋見自己的話,已經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便繼續說道:“正所謂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此事關係重大,大家回去之後好好思量一番,三日之後,我們再來商議確定最後的名單吧!”
會議到此結束。
諸位築基長老麵色嚴肅的魚貫走出了大殿,走在最後的乙木,卻又被左千秋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