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交流群 第一百三十六章 該來的總會來
人死之後,那管洪水滔天。
不管這樣的想法是灑脫還是不負責任,但顯然和秦興剛的理念有所衝突。
秦家是他一輩子的心血,縱使深埋黃土也放不下。
隻不過這關乎秦家日後發展的問題,怎麼看都應該和現任的秦家家主秦臨峰討論,次之則該是除了秦臨峰之外,最有資曆執掌秦家的三爺秦登海。
為什麼偏偏秦興剛找上了秦飛?
他剛剛纔在秦家骨乾麵前,訓斥了秦臨峰和秦登海這對兄弟,轉眼又向秦飛提出這個尖銳深刻的問題。
這讓秦飛不得不懷疑,之前爺爺做的一切,是不是不光為了訓斥大伯和三叔的錯漏,也不隻是為了敲山震虎的提醒一乾骨乾,更是為了讓秦飛知道、看到,他的態度?
一石三鳥,一箭三雕。
可這關乎家族延續的大事,秦飛不過是一個小輩,而且地位尷尬,為什麼要找上他?不過假如秦飛回到秦家,重拾了秦家大少的身份,親老爺子的舉動也就順理成章了。
這意味著什麼,秦飛猜出了一二。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而老爺子望著沉默的他,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老爺子彷彿看出了什麼搖了搖頭,向外走去。他的背影並不佝僂,相反挺拔有力,但那花白的頭發和遍佈的老年斑以及麵部上如樹皮般繁多的褶子,都在昭示著這不過是個步入黃昏的老人。
而這時,秦臨峰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他神色看上去有些慌亂和憤怒:“爹,你錯了!吃裡扒外的可不止三弟一個人,還有那個小雜種,他竟然……”
“閉嘴!”秦興剛怒斥一聲打斷了秦臨峰的話,他不解的望向自己的父親。與此同時,一道森冷的目光打在了他身上,他不由得背脊一寒,這才發現是秦飛在場,正冷漠的看著自己。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怎麼沒看到?秦臨峰詫異,不過他這次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理虧的地方,不甘示弱的哼了一聲。
吃裡扒外的小雜種,敢做還不當了?就算給他聽到了又怎麼樣?秦臨峰甕聲說道:“爹你還讓我閉嘴?我們秦家有大麻煩了你知不知道?都是這小子帶來的,你竟然還偏袒他,你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麼?”
秦臨峰應該不是無的放矢,但秦飛有些疑惑,他要是做了什麼,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很快,在會客廳中,謎底解開了。
這個麻煩,來自正在悠閒喝茶的任國平。而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這位省委書記就是因秦飛而來,至於什麼敬仰秦興剛已久,不過是客套話。
真要敬仰到想見上一麵的地步,以他省委書記的身份什麼時候不能見?何必等到今天?
“任書記,我聽我兒子說,你找我們有事兒?”雖然秦興剛揚名已久,但在任國平麵前,也隻得擺出謙遜的笑容。
而任國平正端著茶杯,悠閒的架勢就像是在等朋友過來閒聊。不過他這個日理萬機的書記,專程在這裡等著,定然不會是閒聊這麼簡單。
他見秦飛也在場,對他點頭笑了笑,爾後放下茶杯說道:“老爺子,事情我先前已經說過一遍了,秦總沒和你說明白嗎?”
秦老爺子看了秦臨峰一眼,得知任書記要見自己,他就已經是匆匆的趕了過來,而路上秦臨峰也沒說過具體是什麼事。不過從他先前的反應就看得出來,這不會是一件好事。
“既然秦總沒說,那我就再說一遍吧。”任書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笑著說道:“老爺子久居南城,這些年來南城節節攀升的房價,相信也有所耳聞吧?”
“這……略知一二。”其實秦老爺子何止是略知一二,秦家如今最大的利潤就是來自房地產企業,而他放權歸放權,又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管享清福了。他連死後都擔心秦家的未來,又怎麼可能怎麼活著的時候撒手不管呢?
他大概是華夏碩果僅存最老的一批富商了,尋找商機對他而言已經是近乎呼吸空氣樣的本能習慣。關注政策變化、分析商界格局,這都成了他的日常,這樣的一位老人,怎麼可能食古不化,連房地產行業中的暴利都看不出來?
隻是比起大多數被暴利迷住了眼睛的房地產商,這位做了大半輩子生意的老人,更能看到其中的風險。
說到底,這個行業的暴利,源於病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崩盤了。
在崩盤前,能夠賺的盆滿缽滿,但一旦崩盤時沒能抽身而出,就基本沒有了全身而退的機會,這也是秦老爺子想要涉足餐飲,淡出退出房地產的原因。
可計劃因為秦臨峰的偏執耽擱了下來,而眼見任書記提到了房價,他內心一歎,知道事情已然不妙。
“略知一二?也是,老爺子是大富之家,坐擁這麼大一處莊園,倒也不在乎這點房價,但對於老百姓來說,這可是立命安身的大事情啊。”
任書記站了起來,背負著雙手,半開玩笑的說道:“我聽人說起過一件事情,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我個人覺得還是挺有意義。”
“故事是說在十多年前,一名外國人帶著兩百萬飄揚過來到我國,他先是花了七十萬買了一套房子,然後把剩下的錢全部拿去做生意了,結果遇到行情不好,生意虧的一文不剩,於是他打算回國了,就把房子賣了,賣了一千兩百萬。”
“回國後他與人提起在咱們華夏經商的經曆,逢人便說,哦,我的上帝,你們是不知道,華夏可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啊……”
任書記不隻是說,還故作誇張的伸手比劃了兩下。他頂著一張沉穩堅毅的麵孔,做這樣的動作,卻是有些滑稽甚至可笑,但在場的卻無人笑的出來。神色有三分惶恐的秦臨峰,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小心翼翼的抬手擦拭。
“聽了這個故事後我就一直在想,那麼這個外國人到底該說是賠了,還是賺了呢?”任國平將話說到這兒,轉頭看向了他,輕聲說道:“秦總,你是商人,那麼告訴我一個商人做生意失敗了,反而還賺了一大筆錢,這算不算是神奇呢?”
“這……任書記,我覺得這是屬於特殊情況,占了很大的運氣成分,恰好趕上了經濟高速發展的浪潮,而房價正好是經濟水平的直觀體現……這種種巧合碰在了一起,才導致了這樣神奇的結果。”秦臨峰在心裡已經罵翻了天,不過罵的卻不是正“為難”他的任國平。
‘吃裡扒外,養不熟的白眼狼!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這麼多年了,你就這麼回報我的?要不是老頭子阻撓,秦家憑什麼養著你?早就該讓這小雜種活活餓死……’
秦臨峰一麵恭敬小心的應對任國平,一麵卻忍不住看向秦飛,那眼神中包含了怨恨。秦老爺子也看著自己最疼愛的長孫,目光困惑不解,浮於表麵的還有幾分失望之色。
其實今天這位老人最大的感觸來自哪裡?不是秦臨峰鋪張浪費和偏聽偏信,而是秦登海。他的小兒子,竟然聯合了外人向秦臨峰施壓,做出了手足相殘的事情。
這纔是令他倍受打擊和感到傷心的地方。
而現在,他最疼愛的長孫,竟然一轉眼也做出了類似的事情。這個結果,讓老人無法接受,也難以接受。
秦飛明白爺爺的神色變化原因,苦笑不已。他這可是實打實的躺槍了,任書記來參加壽宴的事情他都毫不知情,又怎麼可能讓指示其突然朝秦家發難?這對他來說,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況且兩人的關係,他自己心知肚明,治病恐怕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還是看在了陳老爺子的麵子上。他那有本事去指示這位省委書記做事啊?
“老爺子你大概誤會了,我和秦神醫是有私交,但我和你們秦家現在談的是公事,和秦神醫沒有半點關係,我也沒和他透露過任何訊息。”幸好任國平是個敞亮之人,做事從來不牽連誰,連累誰,當場直接把話給說明白了。
不然這要是讓秦飛自己解釋,可就成了黃泥巴掉褲襠的糟心事,費儘了口舌也不一定能讓人相信。
一省書記親自來談,這就已經是超規格了。秦老爺子明白任國平絲毫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這才欣慰的鬆了口氣,總算還尋回了點安慰。
不過既然這件事情不是秦飛在背後使壞,他和任國平的私交又是不假,是不是可以利用此關係迂迴一二?和秦老爺子覺得欣慰不同,秦臨峰轉了轉眼珠子,想到了這個辦法。
可向秦飛求助?他開不了這個口,一時間又陷入了為難。
不過很快,他連為難都省了。
“不過也不要想著秦神醫開口能起到什麼作用,我任國平的作風大可以去打聽打聽,公是公,私是私,我敬重秦神醫,但這不等於我就要為了秦神醫而廢掉公事。”任國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是直接把秦飛求情的路給堵死了。
他心裡知道,這是在給自己免去麻煩。但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介意開口求一求任書記網開一麵。
不是為了秦家,他對這個離開了三年的家已經沒多大的歸屬感了,更不會是為了秦臨峰,他遠沒有大度到以德報怨的程度。
他單純的就是為了秦老爺子。秦家可是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他拒絕與秦登海的合作,也是因為這同樣的原因。
不過任國平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沒辦法,隻能旁觀了。
最終,還是秦興剛這位老人,撐著早已不複壯年的身軀,站了出來。
“任書記,我明白了,房地產整改的事宜,我秦家願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