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交流群 第二百七十四章 澄明湖對岸
毗鄰著臨飛閣的澄明湖，是南城最大的湖泊，無風時平如鏡麵的水麵，倒映著如洗的碧空，幾艘停在岸邊的遊船如同懸於碧空的天舟。
它就像是一條分割線，一側是霓虹閃耀的都市，一側是鬱鬱青蔥的山林。
“二十歲就是二品境界了，這比起大宗門的天驕也不差了吧？”眺望著澄明湖對岸的臨飛閣，狂熊陰狠道，“可惜再天才，現在也隻是個二品境界的菜鳥。”
“驕兵易敗，他不久前纔在國異局舉辦的大會上擊敗青玄宗的天才丁元軒。”說話的是在狂熊身側，背靠樹乾閉目養神的裂影。
“切，什麼天才？不過是連血都沒見過的小屁孩，玩過家家能玩出花，玩的比誰都好，真到了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時候，怕是見到人腦一掉血一噴，就嚇得兩腳發軟尿褲子了吧。”狂熊嗤之以鼻，哈哈大笑，連樹上歇息的鳥兒都被他的笑聲嚇到，撲棱撲棱的拍著翅膀飛遠了。
“丁元軒或許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槍蠟燭頭，但熊力肯定不是。”又有一道聲音忽然響起，叫做百塵生的人從狂熊的身後慢慢走出，“雖然熊力也算不上什麼強者，但力狠性莽又使一口大刀，他的全力一擊，就算雖然在境界上都為二品卻比之要高出半籌的你們，也不敢輕易接下吧？”
在聽到熊力這個名字的時候，狂熊撇了撇嘴，但他和裂影都沒有反駁，顯然百塵生的判斷是正確的。
“但秦飛卻憑借空手，在有限的場地中將熊力正麵擊敗，光從這一點上，他的實力就值得重視。”一隻蝴蝶不知從什麼地方飛出，繞著百塵生翩躚飛舞，他伸出右手橫著食指，讓蝴蝶停在了上麵，微微歪著腦袋仔細的盯著蝴蝶翅膀上的花紋，就像是在觀賞著藝術品。
似乎是為了不驚動蝴蝶，百塵生將聲音放低了許多：“這是多麼美麗的力量……這就是古武術嗎？明明隻是粗鄙不堪的肉身蠻力，但經過千百年的傳承，數十代人的精進，不可否認已經是驚世之技，可惜……”
“我怎麼就不會呢？”
懸停在百塵生手指上的蝴蝶扇著翅膀剛要離開，卻忽然從中間被撕成兩截，就好像有兩股力量一拉一扯，像是撕開包裝紙一樣，而他的手指分明動也未動，就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
蝴蝶的殘軀，如同墜入粉碎機中，被數股力量撕扯著，很快就已經看不出半點蝴蝶的樣子，隻剩下一團渣滓。
親眼見證漂亮的蝴蝶是怎樣變成一團渣滓的狂熊與裂影都有些忌憚百塵生掌握的這份詭譎之力。他們不禁在心中問自己，如果換了他們是“蝴蝶”，能否逃出百塵生的手掌心呢？
將手中的“渣滓”像是尋常灰塵一樣隨手拍掉後，百塵生眺望著湖對麵的臨飛閣：“不過重視歸重視，諸位也不用擔心，戰鬥的勝負從來不是一刀就能分出，你們雖然不能輕易接下熊力的全力一刀，但每個人都有著穩壓熊力的戰力水準……”
“在有一點上，我讚成狂熊的看法，天才又怎麼樣？他再天才也隻是二品境界，我們四人聯手要拿下他一個，易如反掌。”百塵生偏頭望向旁邊，哪裡還站著一人，一名從始至終保持著沉默隻是在靜靜聆聽的女子。
百塵生看著女子，笑著道：“血蝶小姐，等下動手的時候還要麻煩你手下留情，彆一出手就把將這叫秦飛的年輕人弄死了，在下對古武術有些興趣，想試試能不能從他哪兒得到。”
失傳的古武術，誰不著迷？百塵生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裂影和狂熊也有些意動，明顯是各懷鬼胎，而這些都被百塵生看在眼裡，他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接道：“……要是秦飛願意將古武術的秘密分享給我們四人，光是這份意外收獲，就比什麼報酬都來得實在了。”
聞言，狂熊和裂影跟著笑了笑，但心裡都沒把這話當回事。
他們都是老江湖了，那會被三眼兩語就哄到找不著北？話說的再漂亮，永遠隻是說說而已，事實要看的是到時候會怎麼做。而用烙印著一隻血色蝴蝶麵具遮住大半麵容的血蝶似乎有些擔憂：“這樣做好嗎？”
百塵生三人都沒料到血蝶竟然會在擔心這個，齊齊一愣，而百塵生笑著解釋道：“血蝶小姐多慮了，雇主又沒要求我們將人活著帶回去。”
他搖了搖頭，有些看不透這血蝶是怎麼回事兒：“關於秦飛很可能掌握著古武術的資訊都是雇主告知我們的，要是雇主對古武術感興趣，自然會向我們提出來，既然他隻要我們殺了秦飛，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就算有什麼意料之外的收獲，也是我們自己的本事了。”
狂熊和裂影，都是臭名昭著的凶人，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情沒少乾，手上都有著數條人命。要是早生個幾百年，江洋大盜說的就是他們這一類人。
百塵生雖然不像狂熊和裂影凶名在外，但他既然會出現在這裡，顯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但要說在場的四人中，誰手上的人命最多最喪心病狂？不是狂熊裂影，也不是他百塵生，恰恰是最為沉默，看上去還有幾分文靜的血蝶。
在過去有一個小門派叫做封劍宗，宗門上下被記錄在內的共有四十七人。但之所以說是過去，因為現在已經沒有封劍宗了，這個宗門已經不複存在。
一派傳承消失的原因無外乎落魄到支撐不下去在沉默中漸漸消亡和遭遇滅門之災兩種，而封劍宗屬於後者。
在一夜之後，封劍宗的山門就被鮮血染紅了，上至宗主下至門童，無一倖存。其中宗主的死相尤為淒慘，被他自己的佩劍牢牢釘在大殿牆上，原本應該握劍的右手被用蠻力從軀乾上撕扯下來，連皮帶筋，露出森森白骨。
在這種時候，覺醒者強大的生命力反而成了痛苦的根源。縱使是遭受這樣的傷勢，封劍宗的宗主也沒有當場死去，但從身體穿過將他釘在牆壁上的一劍，卻又帶著如惡鬼森羅般的殺機將他的根基與生機一同摧毀，已無再生之力，無力掙脫。
被釘在大殿牆壁上的封劍宗宗主，流了一夜的血，直到次日的朝陽破開雲霧，照在橫屍遍地破敗狼藉的封劍宗山門上，他才流儘最後一滴血，耗儘最後一口氣，死了——從地獄般的折磨中，解脫了。
但可想而知，發生這樣的慘劇，封劍宗的宗主縱然是咽氣，也咽不下怨氣，死了，也死不瞑目。
不過封劍宗宗主是不是會化為惡鬼，百塵生並不在意，他在意的並不是封劍宗的本身，而僅僅是這樁曾經震驚一時，連國異局、道一門都為之震動的慘案。
封劍宗慘案的凶手是誰，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無論是國異局還是道一門，在事情過後這麼多年裡，都未曾有過正麵回應。而百塵生呢，他因為某些原因，曾經在慘案發生後，悄悄潛入過封劍宗，知道一些世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呢，他根據自己掌握的訊息，有理由懷疑，而且是嚴重懷疑——這位血蝶小姐，就是封劍宗慘案的始作俑者。
不過之所以是懷疑而不能確定，是因為麵前的血蝶小姐的境界分明隻有二品，而封劍宗上下四十七人，雖然隻是小宗門，但也有七人是二品境界，其被釘在大殿牆壁上活活流血流死的宗主更是三品之境。
麵前這二品境界的血蝶，怎麼看都沒有屠掉封劍宗的能力，更何況慘案是數年之前的事情了。
血蝶雖然用麵具遮臉，但從形體、嗓音可以分辨出年紀應該不大，封劍宗滅門慘案時恐怕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算她當年滅掉封劍宗的時被傷了根基這幾年間實力不進反退，可以解釋實力不足的問題，可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又怎麼會做出屠宗滅門的慘案？天生的殺人魔頭嗎？
正是因為有著血蝶就是封劍宗慘案凶手的猜測，所以在血蝶問出“這樣做好嗎”的時候，百塵生才會和裂影、狂熊一起愣住。
隻不過後兩者應該沒有和百塵生一樣的猜測，百塵生也沒有將自己的情報共享給兩人過，四人隻是因為懸賞齊聚於此，雖然算是暫時的隊友，但也都在彼此提防著。
他們兩人隻是單純覺得這個問題可笑，就像是屠夫在殺豬，有人問他：“你這樣做好嗎？豬不會痛嗎？良心不會不安嗎？”
而百塵生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因為在他眼裡，向屠夫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可不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而是一夜之間殺儘封劍宗四十七口人，殺人如屠狗的女魔頭。
但他們三人都錯了，血蝶的擔憂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她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這個叫秦飛的人，應該是國異局的人吧？要是不直接下殺手，拖延久了，國異局隨時可能派出支援。”她的聲音清而冷，就像鋒利的刃，快而無情的從脖上劃過，“我不想節外生枝，還是直接殺了他吧。”
聽完血蝶的解釋，三人卻又一齊笑出聲來。
狂熊和裂影的笑容中是充斥著滿滿的不屑，要是害怕國異局，他們從一開始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做的本來就是不要命的勾當，就算要麵對的會是國異局，但以古武術的巨大價值，也對得起虎口拔牙的風險。
百塵生也在笑，但他笑的原因卻和狂熊、裂影不同。
對啊！這纔是封劍宗慘案締造者該有的風度——人命是什麼玩意兒？算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