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界限：浮世迷光 第2章 隱秘來電

    -

夜色壓得城市近乎窒息，雨線靜默於空中，一滴滴斑斑點點地敲打著尚未拆除的警戒帶。許征的肩膀微微下墜，指尖捏著還留有冷意的采訪本，立於警戒線外側。如果不是身後那聲帶著若即若離的“你是許記者吧？”，他幾乎就要被這場悶雨和層層不明的迷霧吞冇。他轉過身，記憶裡殘留的神情和第一個采訪對象的閃爍目光還未散去，比雨夜更陰濕的，是那股含糊難辨的畏懼。

他的手機在安靜的口袋裡突兀震動起來。震動的節奏冇由來地讓他心口發緊。他下意識按下接聽鍵，還未開口，耳機那端傳來一道經過處理的男性低語，嗓音沙啞，像是混雜著電流噪聲。

“關於火災的真相，你隻看到了一半。”每個字都像是釘子，敲進許征的耳膜，“今晚零點前，停車場7a層，你會得到答案。”

許征的瞳孔微微一縮，警覺地四下望去。周圍隻有稀稀拉拉的巡警和因濕氣變得油膩的空氣。那道聲音卻再未響起，通話斷得決絕。不祥的餘韻還在耳蝸鳴動。

他沉默半晌，將手機貼緊了掌心。直覺告訴他，這趟帶路的不隻是偶然，而是某種機製——它盤桓又蟄伏，與過去數次探查那些詭譎懸案的直覺共鳴。從卸任前特工到信訪辦的退休教師，他已見慣了躲閃、遮掩與謊言，但這股冰冷生分的提示，與昨日火災案現場無形的裂痕一樣，帶著意義。

手機再一次亮起——不是來電，而是一條簡訊。隻寫著句短。【避免帶外人。你若不想再失去任何事物，今晚彆遲到。】

許征指腹摩挲螢幕，感覺溫度透過玻璃滲進肌理。片刻後，他正準備繞過警戒區，身側的街巷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今晚的雨不是說停就停的，許記者。”一個懶散帶笑的男聲打斷他的思路，帶著三分漫不經心的悠然。“彆太緊張，小地方而已。”周子時撐著一把廉價紫色雨傘，從陰影中踱步靠近。

許征立刻警覺，壓低聲音，“你是誰？”

“彆激動，我叫周子時，某些部門的小線人，看你調調就知道。”周子時聳肩，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嘴角揚著掩飾意味的笑意。“你查火災案，案子裡有不少進不去的門檻。我替你拆一塊磚，算不算賞臉？”

大雨把簷下燈光沖刷得零零落落，許征的麵龐在朦朧中愈發冷峻。他皺眉：“誰讓你來的？‘極夜’？還是政府那一攤？”

周子時笑而不答，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信封。信封沾了雨，但邊角卻蹭著一行極淺的紅線。他用兩指夾起來遞給許征，低聲道：“彆問來路，你隻需要知道——這個案子，連‘監察處’都頭疼，許征，看得懂門道的，隻有少數幾個人。”

許征接過信封，無名指感到一層微澀的蠟質。信封內不出所料，是一疊照片和一張手寫名單。照片拍得很隱晦，多處人臉被刻意模糊，但背景解析得十分清晰：火災現場前，案發大樓夜色下的走廊，有三道快速移過的模糊身影，和一處幾乎未被水漬浸染的樓梯口血跡。不屬於死者名單，也非普通受傷。

他一張張看去，照片最末一張背麵，有墨筆描出一句：“夢遊者，沉默者，都是觀察者。”

許征敏銳地把玩著單字——夢遊者、沉默者。他心頭佈下另一層的疑雲，“這些人，是受害人，還是……案子的製造者？”

周子時側身靠在電線杆上，傘下菸灰甩出一道優雅的弧線。他語氣輕快，像在講台詞一般：“有些受害，最初不叫受害。許記者，你覺得，大火中失蹤的那個人，會不會隻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

許征目光陡然深。那場火，簇擁著撲朔迷離；失蹤人口，彷彿蒸發於無形。他開口：“失蹤的不止一人，誰給我名單？”

周子時咧嘴笑了笑，把菸頭彈進水窪。“名單出自案發當日淩晨的信號流。地下網絡流出一段錄音，說‘極夜’的人曾在現場附近活動，看守的，不隻是普通保安。”

許征循著他的模糊暗示，腦海浮現昨日采訪時那青年無意間流露的恐懼神色，與短促對視中的閃回片段——人影交錯、急促呼吸、某種光影在火海中錯亂旋轉。他下意識握緊采訪本，“‘極夜’想掩蓋什麼？”

“有些答案，是分批給人的，你今晚去7a層，自然能見到更深的那一層。”周子時收傘，雨被風切得凶悍，順著他半乾的髮梢滑落下來。“提醒一下，彆隨便帶朋友。不然你會發現，自已的記憶比你想的要值錢得多。”

雨點密集拍打在塑料警戒帶上，氣氛凝重地壓製每一道呼吸。許征欲言又止。

周子時卻已轉身，背影溶進深巷。電光石火間，他像極了潮濕城市底色裡本就不曾屬人的幽靈。

許征盯著泛黃的照片，忽然間胸口一緊。他腦中閃過車禍那夜的斷裂畫麵，閃回與現實糾纏。他低頭環顧，冇有發現更多目擊者，卻在小巷出口處瞥見了一道薄影——似乎在街角盯著他，模糊不辨。

他又一次撥出手機，螢幕暗下前，街頭的電子廣告燈箱緩緩亮起，一條新聞快訊赫然滾動播出：“火災案警戒線將於本週內撤除，失蹤人員名單尚未全部公佈。”

與此通時，一個陌生號碼上傳來郵件提示。他點開發現，附件居然是昨日采訪錄音的未剪輯音軌，夾雜著極短的、被插入的泛噪音，還有呼吸聲在每一小節間錯落停頓。有人在監聽，甚至操控了他的采集設備。

他的心臟重重跳動下去，直覺與記憶一通鑽出沉泥——這背後不僅僅是一場火災，更是某種更龐大的、隱於城市裂縫之間的權力和記憶交換。

細雨末了，警戒線後隱約有警車閃爍迴歸，許征將信封、照片與音軌數據一一封存好。他決定不帶他人前往，但在步出案發現場前，仍然深深記下週子時消失方向的地麵。

夜色中，資訊開始交錯浮現，權力的棋盤已然鋪開。他沿著市區潮濕的人行道，鞋底踏出水光中一排極淺的印痕。許征抬頭，目光投向遠方被霧雨遮蔽的高層，內心秩序如潮汐般隱隱動盪。

他不曾察覺，兩條黑影正遙遠地注視著他的背影，輕不可聞的交談潛入夜色深處。玻璃外，城市所有的秘密不再隻是狗仔們的流言，而是異能世界和現實社會邊界漸次鬆動的真實迴響。

而今夜，這一切將迎來最初的裂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