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者生存日記 第53章 鴉羽下的驚蟄
安全屋的日子像鈍刀子割肉，磨得人神經日漸麻木。
龍組的例行問詢變成了每週一次，形式大於內容。窗外的監視依舊存在，但那股緊繃感似乎真的鬆懈了一些，或許是內部整頓牽扯了太多精力，或許是認為他們這兩個“重點觀察物件”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
林默每日除了配合檢查，就是近乎自虐般地錘煉著那點微薄的、融合後的感知力，試圖將其延伸到更遠，更細致。他“看”到了監視者換班時五分鐘的空檔，“聽”到了樓下鄰居夫妻為瑣事爭吵的能量波動，“記錄”下了窗外梧桐樹葉片脈絡的細微能量流轉。
他在熟悉這種力量，像盲人學習觸控世界。
林曉的精神恢複得慢一些，但也能嘗試進行一些更精細的情緒感知和微小否定了，比如讓一杯微微燙手的水快速降到適口溫度。
就在這種近乎凝固的平靜中。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不輕不重，帶著一種標準的、快遞員式的節奏。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
這個時間點，誰會來送快遞？龍組的人不會這麼敲門，蘇婉來之前會打電話。
他和林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警惕。
林默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後，沒有立刻開門，而是集中起那點可憐的感知力向外“看”去。
門外隻有一個穿著普通快遞公司製服的年輕人，手裡拿著一個扁平的、書本大小的紙盒包裹，正低頭看著單據。
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但林默的心臟卻莫名地越跳越快。
他深吸一口氣，開啟了門。
“您好，林默先生嗎？有您的包裹，請簽收一下。”快遞員遞過包裹和簽收板，笑容標準。
林默接過包裹，入手很輕。他看了一眼寄件人資訊欄——空白。
隻有收件人是他名字和這個安全屋的地址。
“誰寄的？”他狀似隨意地問。
“不清楚，係統裡沒顯示具體寄件人，可能是匿名件吧。”快遞員搖搖頭，似乎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
林默簽下名字，快遞員轉身離開，沒有多停留一秒。
關上門，反鎖。
林默拿著那個輕飄飄的包裹，感覺卻重逾千斤。
他和林曉回到客廳，將包裹放在桌上。
包裹用的是最普通的牛皮紙，封口膠帶也很尋常。唯一不尋常的，是在包裹的正麵角落，用某種特殊的、帶著微弱啞光質感的黑色油墨，清晰地印著一個圖案——
一隻側首的烏鴉，口中銜著一根羽毛。
烏鴉社！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消失了這麼久，他們終於再次出現了！以這種最直接又最詭異的方式！
“哥……是……”林曉也認出了那個標誌，聲音有些發顫。
林默沒有立刻動手拆包裹，而是再次集中感知力，仔細掃描了這個盒子。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危險品跡象，裡麵似乎隻有紙張類的東西。
他找來小刀，小心翼翼地劃開膠帶。
裡麵沒有炸彈，沒有毒氣，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填充物。
隻有兩樣東西。
一張照片。
一張列印著地址的紙條。
林默先拿起那張照片。
隻看了一眼，他的血液彷彿瞬間凍結了！
照片的清晰度極高，像是在某個無菌實驗室裡近距離拍攝的。
畫麵的主體，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圓柱形的強化玻璃培養皿。培養皿裡充滿了某種散發著幽綠色熒光的、粘稠的液體。
液體中，懸浮著一個**的、昏迷的女性！
她看起來二十多歲，麵容蒼白卻依稀能看出姣好的輪廓，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落，沒有任何意識。
而她的身體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粗細不一的管子！有些像是維持生命的營養液輸送管，有些則連線著詭異的、不斷閃爍著微光的電極貼片，更多的則是直接將針頭刺入她的血管甚至脊柱，似乎在抽取著什麼，又或者注入著什麼。
那些管子如同惡毒的藤蔓，將她緊緊纏繞，與那冰冷的培養皿和幽綠的液體融為一體，構成了一幅極其詭異、令人頭皮發麻的畫麵。
背景是冰冷的金屬牆壁和一些看不全的、閃爍著複雜資料的儀器螢幕，充滿了高科技感和非人的冷漠。
這是誰？
她遭受著什麼？
這地方是哪裡？
無數疑問像冰錐一樣刺進林默的大腦！
更讓他心悸的是，看著照片中那個女性蒼白的麵容，他心底深處，竟然湧起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悸動和……難以言喻的悲傷？
彷彿他認識她，而且關係匪淺？
可他搜遍記憶，卻找不到任何關於這張臉的資訊！那片被烏鴉社取走的、關於時間剪影的記憶區域，依舊是一片冰冷的空白！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割裂感，讓他幾乎要嘔吐出來！
“啊！”旁邊的林曉也看到了照片，嚇得驚呼一聲，猛地後退一步，小臉瞬間煞白，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一種奇怪的同情？
“她……她好痛苦……”林曉捂著胸口，聲音帶著哭腔，“我能感覺到……非常非常微弱的……求救……和絕望……”
林默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拿起那張列印的紙條。
上麵隻有一個簡潔的地址，位於一個遠離城市、極其偏僻的山區，後麵還跟著一個坐標。地址的名稱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第柒生物隔離觀測站”。
一個未曾記錄在案的神秘研究所。
照片，地址。
沒有說明，沒有要求。
這就是烏鴉社再次出現後，送來的“禮物”。
一個殘酷的、令人不安的、卻又無法忽視的謎題。
他們想乾什麼？提示？委托？還是另一個陷阱？
林默看著照片中那個浸泡在幽綠液體中的女性，看著她身上那些猙獰的管子，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和心悸越來越強烈。
他知道，平靜的日子，結束了。
烏鴉社用這種方式，再次撬動了命運的齒輪。
而他們，似乎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