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火葬場文 012
梁茶忽然伸手將正親著他的商輕離猛地推開——
被推開的商輕離一怔,陡然抬頭看向他。
梁茶胸口微微起伏,臉上閃過一瞬惶然。
商輕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麵沉如水:“你什麼意思?”
他們頭頂綻放開的煙花也終於啞火,歸於沉寂。
身後是一大棵聖誕樹,彩色燈泡的光漸次閃爍,照在樹下的兩人身上。
梁茶這才硬著頭皮開口:“……我們能不能不要在外麵這樣。”
商輕離的臉色已經徹底黑成鍋蓋了,梁茶瞅著他快發飆了,呐呐地小聲說:“我們之間能不能就……純做?你找我不就是做這檔子事嗎?”
商輕離哪裡聽不出來他什麼意思,隻是不知道為何忽然感覺剛剛周身升起來的那點兒火,被他冰渣子似地三言兩語兜頭灌下來,徹底涼到了骨子裡。
“嗬。這檔子事……”
他低頭嗤笑著將手上還戴著的手套三兩下恨恨扯了,看似很冷靜,反手就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了梁茶腳邊的雪地上。
然後一把將梁茶後脖領子拽過來,盯著他的眼珠子直直地望著。
眼神四目相對時,他根本看不透這個男人裝傻充愣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隻哂笑了聲,說:
“你倒是清楚。”
梁茶的後脖頸被他拽得有些疼,齜牙咧嘴的,又有些勉力討好的表情,小心說:“我就隻會做這種醜玩意兒,您彆嫌棄我……”
商輕離忽覺無趣,猛地鬆手將人甩了出去。
“滾。”
梁茶踉蹌著勉強站穩,等他回頭,看到穿著黑色羊毛大衣的商輕離已經卷著一陣寒風踩著雪就走了。
他摸不準商輕離的心思,手上抱著那個禮物盒子,低頭去撿那雙手套,伸手拍了拍雪渣和染臟了的泥,小聲嘀咕:“就知道你不要,你不要我要。”
他滿心歡喜地給自己戴上,傻樂地抱著禮物左顧右盼地找出口,準備搭地鐵回去接著送外賣。今晚過節,肯定能接不少單。
他哼著小曲兒就走了。
去而複返的商輕離在原地沒看到人就氣得夠嗆了,再低頭伸手到處摸,更沒找到被他丟掉的禮物,一時間氣得狠狠踹了一腳雪地。
哪知道轉眼就看到不遠處人群裡,那哼著小曲兒搖頭晃腦,還私自把送給他的手套自己戴上了的梁茶。
不知為何,剛剛胸口的鬱結一掃而散,商輕離簡直氣笑了,他忙不迭想去追,想了想,又快速返回來,低頭伸手在冰得紮手的雪地上快速撈著,捏了個大大的雪球,臉上帶著惡劣的笑,快速避開人群,追著那人跑過去。
“梁茶——!”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梁茶下意識回頭。
哪知道迎麵就破風砸過來一個巨大的雪球!
梁茶一時未覺,迎麵被砸了個正著,炸開的雪球瞬間散開,順著他的脖子領裡竄進去,一路涼得他吱哇亂叫地跳起來,快速拉著領子抖著。
下一瞬,就聽到幾米之外,傳來了始作俑者極其惡劣的哈哈大笑聲。
他抬頭,看到商輕離笑得彎腰,一副幸災樂禍的小人模樣,頓時心裡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但不知道為什麼,內心隱隱竟然有一絲竊喜。
他強行忽略這一閃而過的情緒,隻徹底惱怒,不管不顧地低頭,在雪地上揉了個雪球就朝著對方砸過去!
那雪球沒捏好,剛丟到半空中就散成了一片,抖落在商輕離頭頂,被他輕蔑地嘲笑。隨即,又快狠準地再次還擊。
梁茶一個不察,躲無可躲,再次被砸中,在身上邦地響起來。
他簡直出離憤怒了,迅速還擊。
也不知為何,周圍被波及的人漸漸參入了進來,變成了敵我兩方的混戰,一時間雪球四飛,漫天飛舞地雪渣,還有人們的笑聲。
四處一片狼藉,末了,是附近的好幾個保安聞訊叫停著跑過來。
生平第一次感覺做壞事了的梁茶一慌,對麵的商輕離卻快速跑過來,一把伸手拽住他的手,如風一樣帶著他跑了出去。
梁茶脖子上掛著已經被脫了的手套,腋下夾子那根魔法掃帚的盒子,一路被他拽著跑到了停車的地方。
商輕離毫不猶豫地將車門拉開,將他推了進去。
梁茶懵了一瞬,就已經被他推倒,車內的暖氣漸足,他熱得有些受不了。
車外兵荒馬亂,車內搗茶陣陣。
他脖子上掛著的手套亂晃,突然就被人搶走了。
“等、等等,你乾嘛?!你不是戴了嗎?”
俯身在他上方的商輕離眸中閃過一抹壞笑,把手套口開啟,低頭看著有些慌張和狼狽的梁茶說:“當然是給你接茶了,難不成用你的嘴?”
梁茶瞬間有種一言難儘地羞恥,下意識閉緊了嘴。
商輕離看他這樣,惡趣味得到滿足,頗為開懷,也就愈發無下限起來,彎腰在他臉上恬不知恥地輕笑,“你知不知道,手套的英文是gloves。”
“梁哥,Give
me
your
loves。”他惡意地發狠,咬重發音,故意加了個s。
梁茶聞言,瞳孔微怔,那刹那,緊繃的世界,遭遇洪水猛獸,驟然坍塌成一片廢墟。
年底越來越忙,商輕離的公司接到大案子,忙得有些腳不沾地,像是又瞬間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梁茶的生活裡。
隻有沈淵固定的月末紅包穩定地像發工資一樣,讓他偶爾有點恍惚,會想起來還有個這麼個人。
梁茶最近都在送外賣,乾得好的時候一個月能有兩萬多,除去自己的房租生活費還有還債的五萬,他還能攢下來不少,通通打到了程澄的銀行賬戶裡。
他電話打過去,永遠都是小舟在接,軟糯可愛,又有點調皮的小男孩在小區裡交到了好朋友,總是嘰嘰喳喳地跟他分享著,還告訴他媽媽給他買了新衣服和新書包。
梁茶聽到這兒,心裡就忽而放鬆了許多。
“哥哥,過年你會來看小舟嗎?”小舟突然甜甜地問了句。
梁茶怔住,最後搪塞了句:“哥哥很忙,不回去了,好好聽媽媽的話好嗎?”便掛了,他抬頭看著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戴上頭盔,在獵獵的寒風中騎著小電驢繼續送餐。
哪知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他以為是催單的客人,用耳機接了就忙道歉:“不好意思,有點迷路,馬上就到……”
“什麼玩意兒?”商輕離聽得瞬間明白他認錯人了,一時火大,“我餓了,你趕緊去畫舫齋給我訂份飯送過來,快點!”
梁茶懵了兩秒:“……商輕離?”
“不是我是鬼啊!梁茶你是不是又把我備注給改了?”
“……”梁茶連忙否認,“不,不是,我現在正在外麵送餐呢,所以……”
“那你他媽還不快點送!送完彆接單了,趕緊給我去買來,我一天沒吃飯都快餓死了!”商輕離明顯有些暴走的聲音傳來。隻是梁茶聽著,總覺得對方語氣裡還隱隱有種……委屈?
他忙不迭應了:“好好好,那我……掛了?”哪知道電話裡已經傳來結束通話的聲音。
他沒再耽擱,幸好隻有還剩一單。
送完,定位後,發現那個什麼畫舫齋離他有十幾公裡,搜了下,還貴得要死。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加速趕緊去買。
緊趕慢趕,終於在一個半小時後站在了商輕離公寓的門口,現在已經是夜裡快一點了。
他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來開門。
打電話過去也沒有人接。
梁茶累得根本站不住了,於是蜷縮著坐在他家門口,等了好久。
商輕離昨晚打完那個電話沒多久,圈裡的損友就打電話來:
“商二爺,出來玩啊,這邊正辦露天泳池趴體呢!”
“媽的,不去不去!老子這邊公司忙死了,一個頭兩個大的,全公司就沒幾個能乾活的!”商輕離剛打回一個手下寫的報告,氣得腦仁疼。
那損友是個玩咖二世祖,聞言樂了:“所以說,你商家正牌大少爺不好好做,把公司讓給那個外人,自己在外麵苦哈哈的乾嘛?就為了跟你那爹鬥法專門搶他生意?”
商輕離輕蔑一笑:“嗬,現在是那老家夥想跟在我後麵撿現成的了。”
“哈哈!不愧是商二爺。”
那邊吹噓了一番,話題又繞回來,“行了,看你這燥的,多久沒玩了吧,正好今天這兒來了幾個小模特和小明星,長得也是你的口味,出來玩玩唄,順便給你介紹幾個人,說不定就談成筆大買賣。”
商輕離確實有些燥,心靜不下來,於是應了,拿上車鑰匙下了車庫就直接開了輛幾千萬的跑車飆了出去。
一晚上玩得忘乎所以,完全把找過梁茶這件事拋之腦後。
半夜三點多,等他抱著個年輕小明星醉醺醺地走到門口準備開門的時候,那小明星突然踩到了什麼,驚得大叫,門口的感應燈亮起來。
商輕離低頭蹙眉,看到抱著包外賣盒蜷縮在他家門口,戴著頭盔抬頭看著他們,有些懵然的梁茶。
“啊,他誰啊?嚇死人了!不會是狗仔吧?!”這小男星忙有些矯揉造作地往商輕離身後躲,半擋著臉。
商輕離對上了梁茶愈發清醒的眼神,下意識不大自在地反手伸手將貼在他身上的小男星給不耐煩地拽了下來,說:“叫什麼叫,就一送外賣的……”他說這話時,下意識瞥了眼已經匆忙站起來的梁茶,回頭背對著他擋住他的目光,對那小男星說:“行了。還沒紅呢,矯情什麼,今晚就這樣,你先走吧。”
“可是……”那小明星被他懟得臉色發青,又有些不甘心,但見商輕離眼神已經冷下來,於是哼了一聲,走過的時候,特地在梁茶麵前狠狠剜了一眼,罵道:“……臭要飯的。”
梁茶聞言怔了下,徹底從剛剛的懵圈中清醒了,頓時炸了,把手上的飯盒直接掏出來就當天潑在那小明星頭上,什麼冷飯冷菜冷湯當即淋漓著掛在那男人頭上,氣得對方大叫,一時間也忘了裝嗲賣嬌,露出凶狠的眼神來,轉身就朝他衝了過來。
在中間的商輕離攔也攔不住,就見他們倆揮著拳頭在地上扭打起來!
梁茶騎在對方身上壓著,一拳拳打得對方哭爹喊娘,大喊他纔是個臭要飯的!
梁茶正得意呢,突然回神,猛然看到彎腰湊近伸手在他臉前晃了晃的商輕離,一怔,從腦海裡的幻想小劇場回到現實。
“來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商輕離一邊開門,一邊脫了外套,回頭埋怨:“都怪你買個飯都那麼慢,害我自己出去吃。”
他倒打一耙後,回頭一看,梁茶還呆呆地站在那門口抱著外賣,蹙眉:“怎麼不進來?”
“你怎麼讓他走了?”梁茶突然問,“那是你新找的姘頭嗎?”
商輕離聞言,有點樂,幾步上前大手一拽,把人突然就拽到了屋裡,甩手把門關了。
“什麼姘頭?說這麼難聽?吃醋了?”
梁茶心裡微滯了下,又搖了搖頭,透過玻璃麵罩看過來的眼睛澄澈又明淨:“沒有。給,你的外賣。因為……我身上沒什麼錢了,所以隻點了個黑鬆露蝦仁炒飯。”
商輕離不是很在意地開始解領帶:“都冷了,丟了吧。”
梁茶聞言有些難過,因為這是他身上的錢能買的最好的了。他忽而很沒出息地嘿嘿笑了下,“那我就帶回去了。”
說著,就轉身往後退了步靠近門邊。
商輕離側頭發現他的動作,不由蹙眉:“站住,你去哪兒?”
“我、我回去了啊。”梁茶伸手握住門把手,大有下一秒就開門逃走的架勢。
商輕離不知道為什麼,瞬間被他這個行為惹怒了,當即冷笑著猛地抽出了領帶,吼道:
“滾過來!”
“不知道我叫你來是乾嘛的嗎?!”
梁茶聞言一個哆嗦地腿軟,還是倔強地站在原地搖頭:“不不,你找彆人吧,剛剛那人還沒走遠,你可以叫他回來……”
商輕離聞言露出一個明瞭的眼神,幾步上前,就把人扣在了門上,伸手掠過他將門鎖了,哼笑著低頭:“還說沒吃醋?”
結果入目一個黃色大頭盔。
“……”
他冷著臉命令:“頭盔摘了。”
梁茶拚命搖頭,立即伸手拽緊了頭盔。
商輕離簡直被他這一身反骨氣笑了,雙手費力地抱住他的頭盔就要拔掉。
兩人掙紮間,梁茶腳下沒站穩突然滑倒!連忙伸手去拽他,結果帶著商輕離一塊兒重重摔了下去!
商輕離的鼻梁猝不及防地“Duang!”地狠狠撞到了梁茶的頭盔,痛得差點原地飛升。
眼淚酸地差點流出來,不禁怒吼:
——“梁、茶!”
梁茶顫巍巍地爬起來坐著看著他,暗自嚥了口唾沫,連忙乖巧地原地坐正,脫了頭盔雙手奉上:“……給。我、我錯了!”
商輕離原本暴怒地想揍人,這下單手捂著鼻子看他這慫樣,又神奇地氣消了。
半晌,他暗自罵了一聲,冷靜了下來,臭著張臉說:“起來。”
“等下自己去錄個指紋,彆跟條狗似的蹲門口睡。”
梁茶不大情願,剛想找藉口,就聽到他說:
“還有,明天搬過來,陪我過年。”
他一怔,話到嘴邊,說了個字:“……哦。”
半晌,他又忍不住問:“……你不回你那四合院啊?”
“你不覺得是鬼宅不敢住嗎?”商輕離嗤笑。
梁茶小聲回懟:“……那是因為有活閻王住裡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