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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追日落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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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早就說好了,在她回來以前我們各取所需,我應付家裡,你也可以給子耀一個身份。”

“現在他已經大了,也是該知道我不是他的父親了。”

簡眠麵色慘白地拉住他的衣袖:“可是……”

男人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鬆開,聲音平靜非常。

“就算喬若羲再怎麼胡鬨,看不清狀況,她也是我的妻子。”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讓你不要把我們的關係當真。”

他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你想要的婚禮和體麵我已經給你了,你最好不要再糾纏。”

說罷,裴添頌便留下簡眠一個人,轉身匆匆離開了原地。

看著氛圍祥和歡慶的會場,他不僅有些惱怒。

本以為喬若羲會按捺不住前來搗亂,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自己明明是她的丈夫,和彆的女人舉辦婚禮,難道她就一點都不在意嗎?

以前明明隻要自己跟簡眠走的稍微近一些,她便總是找理由胡鬨。

越是這樣想著,胸膛之間逐漸攢起一陣怒火,還夾雜著說不清的情緒。

裴添頌藉口有事,直接驅車離開了會場,向彆墅駛去。

彆墅中十分安靜。

他快步走到臥房,看到房門始終如他外出時一般鎖著,心頭突的一跳。

男人壓下彌漫而出的不安,淡聲開口:“若羲,隻要你現在服個軟,我就放你出來。”

屋內寂靜無聲。

他有些煩躁地捏了捏指節,再次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隻要你說一句話,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這一次裴添頌等了3分鐘,卻始終無人回應。

他冷著臉解開門鎖,怒氣衝衝地跨步進入了房間:“喬若羲,你到底在鬨脾氣給誰看!”

“你知不知道……”

目光落在床上的下一瞬,裴添頌的話語瞬間凍結在了厚重。

早已失去了血色的身體安靜地躺在床上,像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裴添頌的思緒一瞬間被驚恐所占據。

他衝上前抓住喬若羲的身體,卻被麵板冰冷的觸感刺激得鬆開了手。

“若羲,若羲你怎麼了!”

他臉色煞白的拿出手機,點開撥號鍵後一時茫然的不知道該撥給誰。

過了片刻,男人才顫抖著撥出了急救的號碼。

“象山彆墅區107號,有人昏迷了,快派一輛救護車來!馬上!”

將電話結束通話後,他的雙腿都有些無力,隻能倚靠在床邊捂住了臉。

裴添頌低著頭喃喃自語:“你一定會沒事的,是我不好,不該把你關在這裡。”

“醫生馬上就來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醫務人員來的很快,然而急救的醫生不過一瞥床上的身體便搖了搖頭。

“這位先生,已經太遲了,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體征。”

“我們院裡會給你開一個死亡證明,你還是直接聯係殯儀館吧。”

有些失魂落魄的裴添頌聞言卻立刻抬起了頭,他激動的起身揪住了那名醫生的衣領。

“你在胡說什麼?她的身體健康的很,怎麼可能突然出事!”

“要是不想丟了工作就立刻把她拉到醫院去搶救!”

一生皺眉看著狀若瘋魔的裴添頌,還想再勸幾句,卻被身旁的護士扯住了袖子。

見狀他也隻能歎息一聲,和其他搶救人員合力將喬若羲的身體抬上了擔架。

進了醫院後,擔架卻被直接送往了太平間。

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具身體早已經沒了生命體征。

院方很快給出了結果。

負責屍檢的醫生將判斷結果交給了一直守候的走廊中的裴添頌。

“逝者的死亡原因很難判斷,可能是由多種複雜因素誘發的心臟驟停。”

“根據身體狀況判斷,她常年處於環境惡劣的高壓狀態可能是在那時留下了隱患。”

聽到結果,裴添頌先是一怔,隨後立刻紅了眼。

“胡說,怎麼可能!”

“她隻是坐了5年牢而已,入獄前身體健康的很,怎麼可能突然出事!”

“如果你們這些庸醫治不好她,那我就換一家醫院!”

眼見他的情緒激動,醫生隻能好言相勸。

“這位先生,以現在的情況,就算是你聯係彆的醫院,他們也不會願意接受的。”

“逝者已矣,還是儘快讓她入土為安吧。”

說吧,醫生沒有再多言,而是在護士的呼喚下離開了走廊。

裴添頌整個人像被釘在了原地一般,遲遲沒有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連妝容都沒有卸下來的簡眠跑到了他的身邊。

她氣喘籲籲地說道:“添頌,你突然從婚禮上離開,我根本沒辦法向大家解釋。”

“你怎麼會跑到醫院來?出了什麼事?”

男人握緊了拳,像是逼迫自己開口一般僵硬地說道。

“若羲……她出事了。”

簡眠麵上一喜,卻趕忙將神情隱藏下去,關切地問道:“她出什麼事了?”

“你先彆急,我們回去把婚禮辦完再一起探望她。”

見裴添頌沒有出聲,她接著說道:“而且她以前也裝過病,會不會……”

男人冷聲打斷了她。

“醫生說她死了。”

簡眠一噎,頓時結結巴巴地說道:“什麼,怎麼會?”

裴添頌沉默了良久,突然間伸手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痛得皺起了臉:“添頌,我好痛……你快放開我!”

然而男人卻不為所動,彷彿明悟了什麼一般惡狠狠地開口。

“簡眠,她會死,都是你的錯。”

簡眠雙眸微張,有些慌亂地看著裴添頌。

“添頌,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最近連見都沒有見過喬若羲,她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仍舊篤定的看著簡眠,手上的力氣越發收緊。

“如果不是因為你執意要辦這場婚禮,以前的那些事怎麼會被重新翻出來?”

“她也不會置氣被我關在房間裡!”

這番邏輯頂的簡眠胸口一窒。

她氣極而笑,不由得大聲反駁:“裴添頌,當年還不是你隨手找了個理由把她塞進了監獄!”

“她身上的傷疤你也都見過吧,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監獄傷了身體才突然死了?”

簡眠的話與醫生的言論不謀而合,裴添頌不由得身形一晃。

下一刻,男人的怒意直衝心頭,揚手直接將她甩開。

“你胡說!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把她送進去?”

“既然協議已經結束,明天我們就去離婚!”

他像是逃避一般,沒有再聽簡眠的辯解,直接便朝太平間走去。

然後拿到死亡證明之前,醫生的一句問題卻讓他當場定在了原地。

“這位先生,醫院有規定,請你先拿出與死者關聯的證明。”

“我們會優先把它交給直係親屬。”

裴添頌立刻開口道:“我是她的丈夫,我……”

話說到一半,他忽而愣住。

當年他和喬若羲辦的結婚證分明是假的,根本沒有辦法證明這件事。

這男人吞吞吐吐,醫生不禁有些不耐。

“如果沒辦法證明的話,醫院會聯係戶口上的直係家屬。”

“這位先生,如果你跟死者沒有任何關係的話,還是不要在這裡搗亂了。”

裴添頌逃跑一般驅車回了家。

他快步進入書房開啟了保險櫃,卻在看到其中擺放的4本結婚證時心頭一震。

這幾本證件……被人動過!

男人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曾經看到喬若羲站在保險櫃前的模樣。

他霎時間明白了一切。

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跟他結婚的事是假的?

想到喬若羲變得越來越疏離冷漠的態度,裴添頌的胸膛忽而漫出幾分惶恐。

握在掌心的假結婚證變得有如烙鐵般燙手。

他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若羲,我隻是沒有來得及跟你解釋,不是故意騙你的……”

“我本來打算隻要跟簡眠離了婚,馬上就跟你說清,重新娶你一次。”

“可你為什麼連這麼一小會兒都等不了?”

在書房中枯坐了許久,助理突然打來了電話。

“不好了裴總,網路上突然出現了許多流言,您還是趕緊看一看吧!。”

裴添頌開啟手機,發現一個時常曝光豪門內幕的知名記者發布了一篇文稿。

裡邊的內容竟是他曾經同時與兩個女人有過婚姻的內幕。

由於擺出證據完全屬實,他和簡眠的名聲已然一落千丈。

就連之前令人豔羨不已的世紀婚禮都成為了鄙夷的物件。

為了阻止事態惡化,裴添頌隻能強行提起精神趕往公司。

行至半途,突然有一輛卡車從盲區飛快駛出,狠狠撞上了車身!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男人的視線中隻剩下後視鏡下斷裂的平安符。

裴添頌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家中的臥室裡。

他剛想要動一動,卻觸碰到了身旁溫熱的軀體。

視線落在身邊熟悉的麵孔是,他的心口瞬時迸發出強烈的喜悅,不由得緊緊摟住了對方。

“若羲,你果然還活著!”

“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像你解釋,我會把一切都和你解釋清楚!”

喬若羲卻並沒有如他預想一般溫柔開口,而是背對著他沉默了許久。

就在男人開始覺得不對時,她纔回過頭用一雙無神的眼睛看向他。

“裴添頌,你是要解釋為什麼要害死我嗎?”

裴添頌腦後發麻,這才發現意識到懷中的軀體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冰冷刺骨。

他慌亂地推開了喬若羲:“不!不是我害死你的,是簡眠!”

男人猛然睜開雙眼,這才發現眼前的場景已然變成了醫院。

剛才的一切……不過隻是一場夢。

他從床上坐起,忽視了身體上泛出的疼痛,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

外麵的助理聽到了聲音,急忙走進屋內。

“裴總,您現在還不能動!醫生說了……”

裴添頌聲音沙啞地打斷了他:“我的平安符呢?”

助理一怔,半天纔想起男人指的是什麼。

他有些為難地說道:“裴總,當時那輛卡車撞的很猛,您隻是輕傷已經是萬幸了。”

“至於那輛賓利,因為損毀的太嚴重,已經拉去車場報報廢了。”

裴添頌坐在床邊默然的地抿了抿唇。

隨即他像想起了什麼一般,猛然抬起了頭:“離我出事過了多久?”

助理如實回答:“已經過了三天,這段時間您的意識一直斷斷續續。”

他立刻站起了身,卻又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坐回了床長。

裴添頌捂著腦袋費力地問道:“那若羲,若羲她……”

對方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接道:“喬小姐的葬禮已經結束了。”

“您放心,醫院當天就聯係了她的父母,他們在火化過後已經把她的骨灰領走。”

裴添頌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又一次勉強站起了身。

“現在就送我去喬家。”

助理遲疑地扶住他:“可是裴總,喬家那邊之前被公司吞並,他們不一定願意見你。”

男人捏了捏眉心,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用多說,現在就送我過去。”

喬若羲的骨灰,他一定要拿回來。

除此之外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到了喬家,喬父喬母果然選擇了閉門不見。

喬父的眼神陰沉到幾乎能滴下水,喬母則紅了眼眶,發瘋一樣將東西往裴添頌的身上砸。

“你給我滾出去!你這個害死我女兒的凶手!”

男人默默承受了一切,語氣都有些卑微:“爸,媽,我是來帶若羲回家的。”

“我是她的丈夫,她的骨灰理應由我保管。”

“以後我們會葬在一起。”

喬父喬母聞言更是氣急,一向穩重內斂的喬父直接抄起一把椅子就要向他砸來。

“滾出去!我女兒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椅子的尖角砸到裴添頌的額頭上,頓時流下幾滴鮮紅的血。

男人卻渾不在乎,而是抹掉血跡癡癡開口:“就算你們把她藏起來,她早晚會回到我的身邊。”

裴添頌說到做到。

後麵數日,他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出現在喬家的門口。

喬父喬母驅趕多次不成,索性任由他站在門外,甚至叫來了記者。

在記者的追問下,他也隻是淡淡回應:“我隻是在彌補我的錯誤,我要接我的妻子回家。”

對方的問題卻是一針見血:“我們已經調查過,與你有婚姻之實的是簡眠簡小姐吧?”

裴添頌默了默,沉聲開口:“那隻是一個錯誤,我會修正過來。”

這句話像是點醒了他,讓他意識到了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男人直接給簡眠打去了電話:“我們立刻離婚,我在民政局等你。”

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想要爭辯。

“添頌,現在喬若羲已經死了,你又何必非要和我離婚?”

“我們和子耀一起做幸福的一家三口不好嗎?他叫了你三年爸爸,你真的忍心離開他嗎!”

裴添頌無動於衷地回道:“我隻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內不出現,我會讓簡家破產。”

說罷,他便真的在民政局門口等候簡眠。

半個小時過去,她並沒有現身。

他直接給助理打去了電話:“之前做的收購簡氏的預案直接開始吧,不需要顧及簡眠。”

命令下達不過一個小時,簡眠便白著臉踉踉蹌蹌地出現在了民政局。

“裴添頌!我答應你了,現在就和你離婚,馬上讓你的人停下!”

才過了短短一個小時,簡氏的市值已經蒸發了百分之三十。

裴添頌隻是淡漠地看著她,率先朝民政局內走去:“先完成手續再說。”

簡眠焦急地配合著一切流程,在完成後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現在可以讓裴氏停下了吧……”

他這才給助理重新打去電話:“收購簡氏的計劃可以停了。”

下一句話卻讓簡眠的麵色瞬時白了幾分:“股份直接拋售到市場上,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她有些精神崩潰地上前扯住男人的袖子:“裴添頌!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有什麼就衝我來,為什麼要對簡家的產業動手!”

裴添頌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衝你來?那你也和若羲一樣,嘗一嘗坐牢的滋味怎麼樣?”

簡眠下意識鬆了手:“不要……我不想坐牢!”

“裴添頌,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沒再看對方一眼,甩開她的手便離開了民政局。

接下來一個月,裴添頌仍舊雷打不動地出現在喬家的門口。

某天早上,喬父喬母卻像人間蒸發一般徹底消失了,連帶著房屋都被清空得一乾二淨。

他發了瘋一般遣人尋找兩人的去向,甚至開出了百萬級彆的賞金。

這場鬨劇直到裴母出麵才停了下來。

她恨鐵不成鋼地勸說著兒子:“添頌,你爸可不止有你一個兒子,你還想不想繼承裴家了!”

想到父親養在外麵的小三和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私生子,裴添頌不得不妥協。

他按照裴母的安排去了燕京,參加京圈頂尖世家楚家一手操辦的宴會。

觥籌交錯之間,男人冷眼看著三三兩兩地人聚集交談,沒有半分攀談的意思。

一陣騷動聲傳來,隻見會場門前緩緩駛入十數量低調奢華的豪車一字排開,就像迎接某人的到來。

最後一輛車停在門口,一名身著禮服的女子優雅從車上踱步而下。

裴添頌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刹那間心跳漏了一拍。

他手中的香檳應聲而落,情不自禁地喃喃開口。

“若羲!”

楚鬱禾的視線不經意落在裴添頌的身上,隨後便輕飄飄轉開。

她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和對方碰上麵。

看來冥冥之中就連命運都在推動著她以牙還牙,完成自己的複仇。

然而她並沒有上前,而是走向了早已經在宴會中央等待著她的男人——韓卿遲。

現在,自己的身份是楚家千金楚鬱禾,而他則是楚鬱禾的小叔。

楚鬱禾搭上韓卿遲伸來的手,隨意笑道:“抱歉小叔,我來遲了。”

他深邃的墨眸中看不出情緒,隻輕輕嗯了一聲。

看著對方一身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氣質,她不由得陷入了一絲回憶。

……

從黑暗中醒來的第一眼,楚鬱禾看到的便是韓卿遲的麵孔。

她感到一陣乾咳,下意識嘶啞開口:“水……”

一扭頭,便對上了正襟危坐在床邊,正翻閱著一本古籍的男人。

他的表情微微一怔,隨即纔有了反應:“鬱禾,你……”

韓卿遲站起身,匆匆接了一杯溫水回來,細致地喂到她口中。

男人的聲音清冷,卻含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關懷:“慢一點,你剛剛蘇醒,不能喝那麼多。”

等楚鬱禾喝得差不多了,他立刻喚來了一聲,對她做了全方位的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她的身體情況沒有任何問題。

除了一點不可避免的肌肉萎縮之外,其他指標與常人幾乎沒有任何差異。

楚鬱禾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默默聽著韓卿遲與醫生交談。

她心知肚明,這是係統的功勞。

這具身體早已沒了靈魂成為一句空殼,若非被自己占據,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醒來的可能。

作為補償,係統將它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態,隻留下一點小毛病掩人耳目。

沉思之間,韓卿遲重新回到了楚鬱禾的身邊。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似是有許多話想說,最後卻隻是歎息著摸了摸她的頭。

“鬱禾,你能醒來就好。”

她還沒有完全消化原主的記憶,隻能乖巧地點了點頭,裝作沒有說話的興致。

回到家她才明白,韓卿遲與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楚鬱禾幾乎是被男人看著長大的,兩人從小便情同手足。

在她的心裡,對方不隻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叔,更像半個哥哥,半個父親。

楚家身為京圈最頂尖的名流,楚父楚母也不過隻是利益來往下的商業聯姻。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外扮演恩愛夫妻,私下卻幾乎沒有往來。

生下楚鬱禾,就像完成一個交差的任務。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她從小便養成了飛揚跋扈的千金性格,隻在韓卿遲麵前才會乖乖聽話。

之所以成為植物人,也是因為她被拒絕了公開告白,負氣之下在雨天上山飆車。

到如今,已經過了三年。

楚鬱禾重新回神,任由韓卿遲將她牽向了人群。

人群團團圍上,微笑著祝賀她:“楚小姐,你康複了可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啊!”

她一一微笑應對,麵上卻沒什麼笑意。

原主的記憶讓她知道,這些人不過是些聞風而動的笑麵虎。

這些年若非韓卿遲時時護著她,這個被養在象牙塔裡的大小姐早已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人群散去後,楚鬱禾學著原主的口吻對韓卿遲開了口。

“小叔,我有點累了,可以先回去吧?”

男人眸光微閃,輕聲問道:“是不是還沒恢複好?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裡我在就好。”

她點了點頭,毫不掩飾地向宴會廳外走去。

然而剛剛走到門口,她便被一道身影攔下。

楚鬱禾抬眸看向有些迷茫地站在麵前的裴添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麼,你有什麼事?”

一旁的保鏢正要直接上前將他隔開,卻被她揚手揮退。

男人死死盯著她,目光中夾雜著疑惑與篤定,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楚小姐……你,認不認識叫喬若羲的人?”

楚鬱禾心頭微動,表麵上仍是那副沒什麼耐心的大小姐模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認識她,可以讓開了嗎?”

裴添頌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始終關注著情況的保鏢攔在了身後,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遠。

上了車,楚鬱禾做出閉目養神的模樣,心中卻對係統發問。

“係統,我已經更換了身份,裴添頌為什麼能夠認出我?”

她並不認為對方問她這件事會是一個巧合。

係統誠懇地回複道:【宿主不必擔心,這是因為你的靈魂剛剛融入這具身體,還有些格格不入。】

【等完全融合成功,就不可能再有人察覺到不對。】

聞言,楚鬱禾這才放下心來。

她還沒有開始一點點將裴添頌對她所做的一切奉還,現在被認出來就太沒有意思了。

回到屬於自己的彆墅,客廳裡卻赫然跪著一名青年。

另有一名身著旗袍,氣質斯文的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對方。

見到楚鬱禾的身影,老太太刻眼前一亮,招呼她做到自己身邊。

“鬱禾,你過來。”

她的腳步微頓,在記憶中尋找著對方的身份。

目光落到地上滿臉不甘的青年身上時,她才恍然大悟。

這個老太太是崔家的掌門人,也是崔毅的奶奶,當年給楚鬱禾和自己孫子定下娃娃親的人。

至於崔毅,就是當年原主公開告白後當眾給了她難堪的人。

可以說,楚鬱禾之所以會成為植物人,這個人要占一半的責任。

她好整以暇地坐到沙發上,看都沒有看崔毅一眼,而是親熱地捧住了老太太的手。

“奶奶,你是來看我的吧。”

崔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麵上帶著愧疚的笑意:“哎,是來看你的。”

“知道你醒了,奶奶馬上帶著著個不成器的東西來給你上門道歉。”

她回神瞪了仍舊跪在地上的崔毅一眼:“還在等什麼?立刻跟鬱禾道歉!”

他咬了咬牙,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楚鬱禾,我……”

楚鬱禾直接用一聲哈欠打斷了崔毅的話:“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眼見對方的臉色霎時變得黑沉,她心中卻沒有產生一絲波動。

雖然並不是原主,但她卻擁有著對方這一生全部的記憶。

因此她十分清楚,崔毅並不值得被原諒,她也不該替對方原諒。

原主和崔毅從小便訂了娃娃親,他更是原主除了韓卿遲之外人生中唯一的玩伴。

情竇初開的年紀,她便為對方動了心,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出事的那天,原主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告白。

然而崔毅明明可以直接拒絕,卻偏偏選擇了讓這個內心敏感驕傲的大小姐最難堪的方式。

原主雖然養成了一副不好接近的跋扈性格,卻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甚至可以說,是楚家將她養得過於單純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因為這種事不顧一切地上山飆車,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現在看來,崔毅對此卻根本沒有絲毫的悔意。

既然如此,楚鬱禾也不會對他客氣。

同樣是要複仇,她不介意順手替原主給他一場報應。

崔毅被嗆了聲,竟也不再開口,就那麼冷冷跪在地上瞪著楚鬱禾。

“我現在這幅樣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回敬了一道淡漠的目光,語氣平淡:“你還是彆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比較好。”

“奶奶,看樣子他也不是來道歉的,我現在身體不舒服,還是讓他離開吧。”

崔老太太頓時一急,趕忙說道:“等一下,鬱禾!”

“奶奶今天一定讓他給你道歉,你等著!”

崔毅卻反而冷笑了一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楚鬱禾,有本事你今天就讓我死在這裡,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道歉的!”

“你自己飆車出了事,憑什麼怪到我頭上?”

“我告訴你,你還是死了想嫁給我的心思吧,彆想著用這種事威脅我!”

楚鬱禾攔下胸口急劇起伏的崔老太太,自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男人。

她的聲音染著幾分諷刺:“崔毅,你到底拿來那麼大的臉?”

“你真的覺得,你還配得上我的喜歡嗎?”

崔毅冷哼了一聲:“怎麼,換招數了?欲擒故縱這招根本就……”

楚鬱禾打斷了他的話。

“崔毅,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他微微一怔,皺著眉閉上了嘴。

“從小到大,人人都說我們是有婚約的青梅竹馬,有著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哪怕是個陌生人,出事變成植物人三年,你也不會用這幅態度對待她吧?”

她站起身俯視著對方,聲音冷沉:“我曾經是喜歡你,這有錯嗎?”

“我究竟哪裡得罪你了,就連還沒完全康複的時候都要忍受你的冷嘲熱諷?”

“到底是誰給你的底氣,竟然還覺得我會繼續喜歡你這種人渣?”

崔老太太欲言又止地拍了拍楚鬱禾的肩膀。

“鬱禾,是奶奶的錯,沒教好這小子,不是你的錯。”

她卻是搖了搖頭,目光不屑地看著崔毅。

“和您沒有關係,他已經這個年紀了,難道還能一輩子躲在長輩身後嗎?”

“奶奶,你不用再勸了,我們之間的婚約還是作廢吧。”

“現在再看他一眼我都覺得惡心,定下婚約的信物之後我會托人送回崔家。”

崔毅怔愣在原地,臉色忽而變得難看至極。

“楚鬱禾,你彆後悔!”

留下這句話後崔毅便憤然起身,不顧崔老太太的勸阻徑直離開了彆墅。

楚鬱禾冷眼旁觀,隻覺得他以後要是能躲得遠遠的才最好。

等到韓卿遲回了彆墅,她才簡單說了一嘴發生的事。

“小叔,以後我不打算跟崔家來往了,你幫我把崔家的玉佩送回去吧。”

那時當年崔老太太和楚家老爺子定下娃娃親的時候留下的東西,聽說是從民國時期傳下來的玉。

不跟崔家來往,也是怕崔毅對原主太瞭解,察覺出什麼不對。

聽到楚鬱禾的話,男人眼中莫名透出幾分詫異。

他遲疑了片刻,沉聲開了口:“鬱禾,你確定不會後悔?”

她知道韓卿遲為什麼會這麼問。

之前和崔毅置氣時,原主三天兩頭便說著再不理會對方,卻還是幾天便破了功。

也是因為這樣,他纔能有恃無恐地傷害原主的感情。

重活一次,楚鬱禾不打算給自己找這樣的不痛快。

她斬釘截鐵地回道:“嗯,這次我徹底死心了,崔毅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喜歡。”

“小叔,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韓卿遲頓了頓,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好,我信你。”

“至於崔毅……他的事你不用管,我會處理的。”

男人麵色微寒,透著說不出的冷意。

“讓你受了這麼多苦,他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楚鬱禾雙手微微一緊,不由得對原主產生了絲絲羨慕。

有這樣一個事事為她著想,堅定地站在她身邊的人,是多麼幸運的事。

……

得知昏迷了三年的女兒醒來,一直在分居在大陸兩頭的楚父楚母難得回了家。

兩人見麵時客氣得猶如陌路人,見到楚鬱禾時卻都流露出幾分真切的關心。

楚母直接毫不客氣地摟住了她:“閨女,你之後就跟媽回美國。”

“留在國內要是再出了什麼事,我趕都趕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楚父則瞥了她一眼:“去美國做什麼?那邊哪有人吃的東西,讓她跟著你去吃苦?”

“讓鬱禾和我回歐洲,她之前不是想學藝術?正好方便她深造。”

兩人針鋒相對,越說越是認真,根本容不得楚鬱禾插嘴。

她隻能向含笑坐在一旁的韓卿遲露出求助的神情。

“小叔,我哪裡也不想去,想留在國內……”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無奈開口:“真的不想去?你父母也隻是想讓你出去散散心。”

楚鬱禾搖了搖頭:“不想,玩了那麼久,我現在也該學著接收家裡的產業了。”

“我總不能一輩子依靠你。”

韓卿遲沉默了一陣,輕聲開口道:“鬱禾,隻要你想,小叔可以保護你一輩子。”

她揚起和原主一般嬌憨的笑容:“我知道。”

但楚鬱禾並不願意。

上一次人生,她就是把裴添頌要護自己一輩子的當了真,才會落得任人魚肉的結局。

這一次她已經深刻知曉,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韓卿遲最終還是出麵說服了楚父楚母。

“鬱禾就留在國內吧,我會照看她的。”

“經過那件事她已經轉了性子,想開始接手楚家的產業了,你們總要給她一個成長的機會。”

楚父楚母這才作罷,離開前卻也給楚鬱禾定下了一個死線。

“三年之內,要是她坐擁楚家的資源還搞不出什麼名堂,就老老實實選擇一邊出國。”

她欣然接受了這個挑戰。

誠如楚父楚母所說,楚家坐擁京圈最頂尖的人脈和資源。

哪怕是一隻豬在她的位置,也該長出一雙翅膀了。

做下決定的第二天,楚鬱禾便空降到了楚家負責海外產業的公司。

巧得很,這家公司恰巧與裴添頌的本家企業有金額較大的業務往來。

看著報表上的名字,她的內心逐漸形成了一個想法。

……

楚鬱禾曾經的圈子都是一些階層相近不學無術的年輕二代。

她有意疏遠這些昔日的朋友,卻蓋不住與原主關係最好的朋友三番五次邀請。

“鬱禾,明天可是我的生日,你現在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就來一次嘛。”

實在推脫不過,她便還是到了場。

然而等到了會所,她才發現人群中還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崔毅舉著酒杯坐在角落之中,幾個跟班的富二代正圍著他奉承。

“崔哥,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有什麼事兒哥幾個替你解決了。”

“就是,難不成是為了女人?我聽說楚家最近退了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楚鬱禾已經走到了旁邊。

見到是她,說話的那名富二代立刻訕訕一笑停,住了話頭。

沉著臉喝酒的崔毅抬起頭看著她,麵色忽而一鬆。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得意,緊接著便開了口。

“楚鬱禾,我跟你說過什麼?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後悔。”

“我告訴你,現在已經晚了,你要是好好求求我,我還說不定……”

楚鬱禾淡然地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蓋過了他的聲音。

“崔毅,你想多了。”

“圈子就這麼大,是因為盛嵐邀請我,所以我才會來。”

盛嵐就是原主曾經最好的閨蜜,兩人是從初中交往到大學的好友。

崔毅唇邊剛剛揚起的笑容一僵,整個人像被突然潑了一盆冷水。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楚鬱禾便繼續說道:“如果知道你在,我根本就不會來,我建議你還是彆這麼多心,免得丟臉。”

“你!”

崔毅用力的將酒杯砸在桌上,酒液頓時濺滿了桌麵。

楚鬱禾靜靜地看著他,心中無動於衷。

原主的身份算是京圈最珍貴的千金,比崔家還要高出幾分。

甚至於崔家之所以能達到今天這個高度,還是因為原主有意無意地利用家中的資源提拔。

她不理解,崔毅怎麼敢在自己麵前擺出這樣囂張的樣子。

或許是原主一直以來對他明顯的愛慕才讓他這樣有恃無恐。

但自己並不是原來的楚鬱禾。

像他這樣既沒有擔當又身無長物的男人,隻會是自己複仇路上無關緊要的絆腳石。

想到這裡,楚鬱禾對著崔毅淡淡一笑,唇邊掛上了幾分輕蔑。

“所以,崔少爺,希望你以後還是不要再這麼自作多情了。”

崔毅的臉色立刻漲得通紅。

他的眸色一黯,厲聲說道:“你不就是仗著奶奶向著你?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女人我根本就看不上。”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乾淨了,我也不可能娶你!”

楚鬱禾皺了皺眉,隻覺得他真是聽不懂人話。

“那你最好記住自己說的話,崔毅,我希望之後你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說罷,她便看都沒再看男人的臉色,轉身向盛嵐走去。

身後斷斷續續傳來“欲擒故縱”之類的竊竊私語,楚鬱禾隻當沒有聽見。

盛嵐旁觀了兩人的爭吵,偷偷將楚鬱禾拉到一邊。

“鬱禾,不是吧,難道你是真的放下了?”

“之前他隻要拉下臉你就上趕著去哄他,我們勸了你那麼多次都沒用,怎麼突然轉性了?”

她抿了抿唇,在對方好奇的注視下隨口找了個理由。

“昏迷了那麼久,醒了以後我就想開了。”

“我已經因為他平白浪費了三年,難道之後還要在他身上繼續浪費時間嗎?”

“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去愛。”

盛嵐認同地點了點頭:“這才對嘛!以你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她向四處看了看,隨即低聲對著楚鬱禾竊竊私語。

“依我看,不說彆人,光是你家那個小叔……”

聞言,她不由得一怔,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出現了韓卿遲關切的眼神。

她有些嗔怪地開口了:“說什麼呢!那可是我的長輩。”

盛嵐大大咧咧地說道:“那有什麼?你們又不是真的親戚,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

“我就沒見過比他還要關心你的人,從小到大,他對你可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楚鬱禾壓下心頭古怪的情緒,趕緊搖了搖頭。

“你這些話可彆讓他聽見。”

按照原主的記憶,韓卿遲可並非一直像麵對自己時一般和善。

他二十三歲便執掌了韓氏,接手了父母早亡後遺留下的爛攤子,手段雷厲風行。

曾經有過無數覬覦這個位置的人對他明裡暗裡動過手,最後卻都莫名其妙地消失。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是表麵上那個溫文爾雅的斯文男人?

楚鬱禾不敢賭,他會不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現異常。

如果可以的話,她巴不得永遠避開對方的視線,怎麼可能積極地湊上前。

盛嵐卻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我要是你,早就要幫他拿下了!”

“有他那樣的人在身邊培養審美,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看上崔毅那種貨色的。”

她說這句話的聲音有點大,坐在不遠處的崔毅顯然也聽到了。

他直接將酒杯摔在地上,踩著一地玻璃碎渣一步也不停地離開了會所。

盛嵐翻了個白眼:“這是還指望你又巴巴地去哄他呢。”

“我這裡正好有幾個小鮮肉,個個身高腿長八塊腹肌,到時候介紹給你。”

楚鬱禾勾了勾唇:“好,就聽你的。”

就算盛嵐不提,她也不可能真的花心思去陪崔毅這種長不大的人玩歡喜冤家的戲碼。

生日派對在午夜結束,楚鬱禾坐車回了彆墅。

韓卿遲一向睡得很早,這晚屬於他的書房卻仍舊亮著燈。

她有些疑惑地敲了敲門,隻聽得門內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

“進來。”

韓卿遲的電腦上映出微光,他放下手中的鋼筆,轉身看向了楚鬱禾。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她心頭微突,這纔想起對方給原主定下的禁令,其中一條就是不能超過十二點歸家。

“抱歉,小叔,我去參加了盛嵐的生日宴,一時忘記了。”

韓卿遲的視線平靜地落在她的臉上,鏡片後的雙眸被燈光模糊成一片,令人看不出所想。

他淡淡開口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下次彆再這麼晚了。”

楚鬱禾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到男人再次開了口:“坐吧。”

她的腳步微錯,隻能依言坐在了書桌對麵的沙發上。

韓卿遲沉默了一陣,直到房中的空氣變得越發凝滯時才說道:“崔家的信物已經交還了,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麵對男人的問題,楚鬱禾莫名產生了被長輩盤問的感覺。

她嚥了咽口水,謹慎地說道:“小叔,我打算之後把心思都放在公司上,抓緊把浪費的三年補回來。”

“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胡鬨了。”

韓卿遲的表情未變,看不出究竟有沒有相信她的話。

他隻是點了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分公司已經撥給你了,你放手去做就是。”

男人口中彷彿無足輕重的分公司,卻也是裴家苦苦鑽營才能搭上線的上層企業。

楚鬱禾忍不住發問:“小叔,你就這麼把它交給我,難道不怕……”

韓卿遲這時卻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停下了敲打著桌麵的指節。

“沒關係,就算出了什麼事,再賺回來就是。”

“你可以放手去做。”

輕飄飄一句話,內裡含著無可置疑的自信和風輕雲淡。

楚鬱禾不禁啞然。

起身離開房間前,韓卿遲又一次叫住了她。

“鬱禾。”

她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對方:“小叔?”

男人抬起頭,靜靜地說道:“你才剛剛放下崔毅,沒必要那麼快進入一段新的感情。”

“我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你的機會。”

楚鬱禾心頭一跳,雙手下意識攥緊了裙角。

“我……我知道了。”

她避開韓卿遲的目光,匆匆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書房。

……

執掌分公司半個月後,楚鬱禾接手了與裴家的業務。

月末的會議上,她又一次見到了裴添頌。

一身挺拔西裝的男人走入會議室時對上她的視線,整個人微微一頓,眸中閃動起微光。

整場會議上,他都心不在焉,隻是不動聲色地凝視著楚鬱禾的麵孔。

她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卻隻裝作一無所覺的模樣。

彙報結束後,楚鬱禾故意落在最後步出會議室,給裴添頌留了一個機會。

對方果然捕捉到這個空檔,跨步來到她的麵前。

男人俯視著她,嗓音莫名透出幾分拘謹。

“楚小姐,能不能為我留出幾分鐘?”

楚鬱禾麵色未改,抬起頭靜靜看向男人。

“那要看你說的事情值不值得我浪費時間了。”

原主的性格雖然跋扈,卻也有配得上這份脾性的身份,更能省下許多麻煩。

聞言,裴添頌含著笑的唇角暗暗一僵,又很快恢複了原狀。

他蜷了蜷指節,輕聲開口。

“楚小姐,或許你不相信,但是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非常的熟悉。”

“你和我曾經認識的故人很像。”

“我隻是希望能有一個和你保持聯絡的機會,為此,裴家可以放棄這一次交易的一半收益。”

楚鬱禾不由得勾唇露出淡淡譏諷。

一半收益聽上去很多,卻也隻是對於裴家而言。

不提楚氏的本家企業,哪怕是對於她接受的分公司而言,這一單交易也算不上多久重要。

她帶著客氣的微笑開口:“裴先生,你這樣的藉口不算新奇,用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

“如果每個人都能用這個理由攀上楚家,我們公司豈不是成了福利院?”

裴添頌怔了怔,眉間掠過一絲尷尬:“楚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鬱禾打斷了他:“裴先生,你的提議我並不感興趣,就說到這裡吧。”

“至於這一單交易的收益……我們楚家還不至於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動心,請你好自為之。”

男人未儘的話頓時哽在了喉間,整個人像被扇了一記耳光般變得極其難堪。

她抱著欣賞的心態注視著裴添頌此時的模樣。

被人當場直白貶低,想必十分丟臉吧?

可自己曾經對他真心相對時,卻無數次地被迫承受了這種感覺。

每一次隻要簡眠出口汙衊,裴添頌必然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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