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定山河 第1章 歸鄉
這個故事發生在與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平行的一個時空中,不是我們的曆史。
歸鄉
朱仙鎮城頭,殘陽似火,將整片天空染成血色。周羽身披鎏銀玄甲,玄甲上暗紋流轉,那是江南侯世子獨有的雲雷鍛紋,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光芒。他手持寒光長槍傲立於背嵬軍陣前,身後二十八鐵騎如鋼鐵洪流,每一匹戰馬都身披精鋼鎖子甲,馬蹄上還沾著金兵的鮮血。「駕!」隨著一聲暴喝,周羽雙腿一夾馬腹,汗血寶馬嘶鳴著衝下城頭。他槍尖直指金國中軍大旗,所過之處金兵人仰馬翻。作為背嵬軍騎兵副統領,他的槍法早已練得出神入化,槍尖在金兵陣中如遊龍般穿梭,眨眼間便挑飛三名金兵。遠處,金國千戶揮舞著長刀朝他砍來,周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一抖,長槍如毒蛇出洞,瞬間刺穿對方咽喉,將那金國千戶挑在槍頭,高高舉起,大聲喝道:「嶽家軍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投降!」這一槍挑飛金國千戶的英姿,讓四周金兵肝膽俱裂,連連後退。
周羽這次率騎兵繞後突襲,憑借背嵬軍超強的機動性,生生撕裂金兵引以為傲的柺子馬陣。手中嶽帥親賜的「破虜槍」還在滴著滾燙的敵血,每一滴血珠落下,都彷彿在為這大捷烙下榮耀的印記。
「周副統領!江南侯侯府傳來書信,說您婚期將至。元帥有令,即刻返家完婚!」副將王猛扛著百斤狼牙棒大步踏來,虎目圓睜,絡腮胡隨著喘息微微顫動,「再讓你家小娘子等下去,小心人家改嫁!」王猛的大嗓門引得周圍士兵紛紛側目而笑。
周羽挑眉輕笑,目光掃過戰場,瞥見不遠處擦拭軟劍的趙虎。這位以敏捷著稱的副將正目光如鷹掃視四周,哪怕在慶功時刻也不忘警戒——這是背嵬軍刻進骨子裡的鐵血本能。周羽走過去,拍了拍趙虎的肩膀:「趙虎,等我成親,你可得幫我多擋幾杯酒。」
「等我成親那日,定要把李岩的機關煙花、張昊的八卦喜宴都搬出來!」周羽朗笑,腦海中閃過其他六位副將的身影,「八大金剛齊聚,定要讓臨安城都震三震!李岩那小子,肯定又會琢磨些新奇玩意兒,說不定能把喜宴佈置得如同天宮一般;張昊最擅長排兵布陣,安排喜宴座位肯定也能整出個絕妙陣法。還有善醫的陳默、能言善辯的吳遠……」他越說越興奮,眼中滿是期待。
「周副統領,這是您繳獲的金國將領的佩刀!」一名士兵捧著戰利品上前。周羽接過佩刀,隨意揮了兩下,刀身發出嗡嗡鳴響,「不錯,帶回去給家人們開個眼!」他將虎符收入懷中,這可是此次大捷的重要憑證。
夕陽西下,周羽站在城頭,望著漸漸消散的硝煙,心中滿是感慨。征戰多年,如今終於能回家完婚,與家人團聚。他撫摸著手中的「破虜槍」,輕聲說道:「元帥,待我成了親,定當回來繼續為您效力,收複大宋河山!」
忽有親兵匆匆跑來,手中捧著兩個描金禮盒:「周副統領,嶽元帥和少將軍被緊急召回臨安,特命小人送來賀禮,還附了書信。」
周羽擦了擦額間的汗,快步上前,接過禮盒時觸到盒麵還帶著涼意,想必是連夜趕路送來的。小心翼翼開啟其中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枚金色令牌,在晨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旁邊壓著嶽雲的親筆信,字跡飛揚灑脫:「周兄大喜!本欲親至道賀,奈何皇命急召。此金牌乃我嶽家軍信物,嶽家軍聯絡多地抗金義士,均以此為信物,請妥為保管。待他日相聚,定要討杯喜酒!」
他又開啟另一個禮盒,一卷古樸的書冊上,「武穆兵法」四字蒼勁有力,正是嶽飛的筆跡。隨書的信箋上,墨跡未乾:「羽兒,此乃吾征戰半生之心得。局勢詭譎,望你研讀此書,多加小心。嶽家軍永遠是你的後盾。」
看著信中嶽飛的叮囑,周羽心中泛起一陣暖意,又隱隱生出擔憂。元帥極少在信中提及局勢,此番特意提醒,臨安城怕是暗流湧動。他將物品納入懷中,對著臨安方向深深一拜。周羽快馬加鞭,終於望見江南侯府門前那對熟悉的石獅子。未婚妻周婉兒,江南巨賈周通長女,二人從小青梅竹馬。記得那年蟬鳴最盛的夏日,兩人常在城郊蘆葦蕩偷閒。婉兒采來蒲草編蚱蜢,周羽就用彈弓打樹上的棗子。有次他為夠最高處的紅果摔進泥塘,婉兒笑得直不起腰,卻又解下絲帕給他擦臉:「以後我做你的眼睛,你指哪兒我就看哪兒,保準不摔。」十四歲那年,周羽執意要投嶽家軍。臨行前夜,婉兒翻牆進侯府,她眼眶紅紅的,卻把繡著並蒂蓮的香囊掛在他腰間,「你若敢死在外麵,我就把你墳頭的草全拔光。」
青石板路蜿蜒至江南侯府門前,朱漆大門上的銅釘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周羽翻身下馬,望著門楣上「忠勇傳家」的匾額,離家三載,匾額上的金漆有些剝落,倒像是他褪去稚氣的心境。
「少侯爺回來了!」門房的驚呼聲撕破寂靜。片刻間,府內湧出不少下人,卻不見幾個熟悉麵孔。周羽目光掃過人群,一眼瞥見父親周丹立在台階中央。曾經挺拔的江南侯腰背微駝,鬢角染霜,握著柺杖的手微微發顫。
「父親!」周羽疾步上前,單膝跪地。
周丹顫抖著伸手,撫過兒子甲冑上的血痕,聲音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瞧這陣仗,倒像是得勝還朝的大將軍。」一道豔麗的身影從門內轉出,江南侯夫人身著織金襦裙,珠翠滿頭,手中團扇輕點,「隻是侯府規矩,外袍不得入內,彆臟了府裡的地。」
王猛當場怒目圓睜,趙虎伸手攔住他。周羽起身時,餘光瞥見繼母身後躲著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妹。小妹周靈攥著繡帕,怯生生喚了聲「大哥」,卻被繼母一個眼神嚇得後退半步;三弟周霄則彆過臉,冷哼一聲。
「夫人說的是。」周羽解下染血的外袍。
繼母團扇捏得作響:「侯爺,前廳已備下接風宴……」
「不急。」周丹拄著柺杖,執意拉著周羽往內院走,「陪為父去祠堂,給你母親上柱香。」
周羽跟著父親離開時,聽見身後傳來繼母壓低聲音的訓斥:「沒規矩的東西!還不快回房練字?」他回頭望去,正看見小妹偷偷抹眼淚,而三弟則攥緊拳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場歸家的熱鬨,終究夾雜著看不見的暗湧。
祠堂內檀香嫋嫋,周羽跪在母親的牌位前,燭火搖曳映照著斑駁的「慈」字。數載未曾上香,供桌上的白瓷瓶裡插著的絹花早已褪色。他斟滿一杯酒,酒水灑在青磚上,恍惚間彷彿回到幼時,母親也是這般溫柔地為他擦拭嘴角。
「你母親若是還在,見你如今的模樣,該多高興。」周丹拄著柺杖在蒲團坐下,蒼老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祠堂回響。他望著亡妻的牌位,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這些年,府裡……變了不少。」
周羽握緊雙拳:「兒子方纔看出來了,繼母她……」
「噓!」周丹猛地按住他肩膀,眼神警惕地望向門外,「她父親是秦相親信,在吏部任職,這些年在朝堂拉攏不少勢力。如今府裡上下,大半都是她的心腹。」他劇烈咳嗽幾聲,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靈丫頭想讀書,被她說是不守女德;霄兒想學武,又被罵成粗鄙之人。」周羽渾身發冷。記憶裡那個總愛黏著他討要糖人的小妹,那個揚言要做他親兵的三弟,竟被磋磨成這副模樣。「父親為何……」
「為父老了,一身病痛,時日不多,侯府爵位遲早是你的。」周丹顫抖著取出一個檀木盒,裡麵躺著一枚刻著「江南侯印」的玉牌。
周丹將玉牌塞進他手中,「明日你就成婚,帶著妻子速速離開。嶽元帥給你的東西,或許能保你……」
話音未落,祠堂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繼母的聲音帶著笑意飄進來:「侯爺,靈丫頭不小心摔了花瓶,我正教訓她呢。」
周羽望著父親驟然蒼白的臉色,終於明白這場歸家,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手中的玉牌沁著寒意,母親牌位前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彷彿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