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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槍定山河 第20章 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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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剛漫過堂屋門檻,林文軒展開的已不隻是清河縣地圖——案上還攤著幾張泛黃的賬冊,是李茂昨日整理出的「黃剝皮三年貪腐明細」。他指尖劃過「每季向秦相府送煤百車、銀五百兩」那行字,卻沒急著說事,反倒冷笑一聲:「主公可知這秦相的權術要害?如今朝堂之上,官員貪墨如過江之鯽,秦相自己也收受賄賂無數,豈會真在意黃剝皮貪錢?至於私通金國,北邊的關貿私貨哪樁沒有朝臣牽扯,秦相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周羽眼神一動,林文軒續道:「他真正在乎的,是『忠』字——是否絕對是自己人,是否有二心;更怕『取而代之』——下屬暗中積蓄力量,想踩著他的肩膀往上爬。黃剝皮的靠山是秦相,可隻要讓秦相覺得他『不忠』『有野心』,這靠山自會變成催命符!」

王猛、趙虎等人雖慣於廝殺,也懂「猜忌殺心最狠」的道理,當即屏息聽著。

林文軒將三張紙推成扇形,語氣果決:「此三計需同時執行,層層遞進打垮秦相的信任——第一計坐實『不忠』,第二計攪亂『心腹』,第三計放大『野心』,三管齊下,不出三日,黃剝皮必成秦相眼中釘!」

第一條:偽證構逆,借敵除忠

「秦相主和,朝堂上的主戰派與他勢同水火,早已想抓其黨羽把柄。」林文軒拿起空白絹紙,「可偽造兩封密信:一封以黃剝皮口吻寫給主戰派首領——兵部張尚書,說『清河煤脈可充軍餉,願獻半數收益,隻求尚書大人助我脫離秦相,共推主戰大業』;另一封仿張尚書回函,寫『待你掌控清河軍備,我在朝中奏請你為河北招討使,共削秦相權柄』。」

他指尖點向賬冊:「讓李茂大哥找那老差役,設法把密信塞給張尚書的人——那張尚書與秦相鬥了十年,定會立刻將密信『無意』泄露給秦相。秦相見信,隻會認定黃剝皮早懷二心,投靠死對頭謀逆,根本不會查證真偽——對權臣而言,『疑似不忠』就等於『真不忠』!」

李茂眼睛一亮:「屬下明白!那老差役常去京城送東西,認識尚書府的門房,塞封信易如反掌!」

第二條:流言造勢,逼反內臣

「秦相府每逢初一派親信查饋禮,這是天賜良機。」林文軒指向地圖上的官道,「郝龍帶騎兵截住親信時,故意抱怨『秦相一心媚金,早晚要壞了大宋朝綱,張尚書纔是國之柱石!咱們大人在清河招兵買馬,就是為投靠主戰派留條後路』,再『失手』掉落偽造的『清河守軍擴招名冊』,上麵特意標注『已秘密接納主戰派逃兵百人』。」

他加重語氣:「親信回府一報,秦相必會疑心黃剝皮早與主戰派勾連。咱們再在清河縣散佈『秦相已派暗樁查清黃剝皮通敵,三日內便要派禁軍拿人』的流言——黃剝皮的親信、守軍最怕被當成『叛黨』牽連,定會有人偷偷開城門獻降,隻求在秦相麵前表忠心!」

郝龍拍腿道:「這計更狠!一句話就能讓黃剝皮成眾矢之的,比砍殺痛快多了!」

第三條:借神造勢,顯其反心

「秦相年過六十,本就迷信天命,最怕下屬借『天意』聚眾謀反。」林文軒拿出另一張紙,上麵畫著清河城外的舊煤窯,「讓劉黑石帶礦工在舊窯壁上刻『黃氏當立,清河縣主』八個硃砂大字,再把一批刻著『黃』字的甲冑藏在窯內;夜裡則讓識字的礦工扮作狐鳴,在窯外喊『秦相當滅,黃公繼位』。」

他冷笑一聲:「再讓礦工家屬提著魚去京城售賣,魚腹裡藏著寫有『清河有黃,代秦而興』的絹帛——買魚的百姓見了必然驚恐傳謠,秦相的探子定會上報。更要偽造黃剝皮給鄰縣知縣的書信,說『借天命聚眾,已得礦工千人,待張尚書舉事,便共奪漕運』,讓秦相的人『恰巧』截獲。秦相見天意、人證、物證俱全,定會認定他想借主戰派名義擁兵自立、取而代之——為絕後患,必然會立刻下密令讓親信除掉黃剝皮,咱們隻需坐等城內亂起,便可率軍入城接管!」

劉黑石攥緊拳頭:「那些礦工家屬正恨他入骨,讓她們傳謠賣魚,保管沒人會疑!窯壁刻字、夜裡狐鳴的事,交給弟兄們準能辦妥!」

林文軒將密信底稿、名冊樣本推到周羽麵前:「三計環環相扣:偽證讓秦相『信其不忠』,流言讓黃剝皮『失其心腹』,天命造勢讓秦相『懼其謀反』。三計齊發,秦相必然方寸大亂,先自斷臂膀!屆時咱們拿下清河,不僅名正言順,更能讓主戰派以為黃剝皮是其黨羽,讓秦相疑神疑鬼——一舉攪動朝堂渾水,正好為咱們積蓄力量爭取時間!」

周羽拿起偽造的密信,指尖劃過「共削秦相權柄」幾字,眼底閃過銳光:「不忠、叛敵、謀反……林先生這三計疊加,簡直是要把黃剝皮釘死在秦相的必殺名單上!」堂外晨光正好,眾人都知——清河縣的天,不出七日就要變了!

林文軒的三計剛說完,周羽看著眼前群情激昂的眾人,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鏗鏘:「好!就按林先生的計策辦,所有人即刻行動!李茂、劉黑石今日午後就安排人手,趙虎、郝龍明日清晨出發,王猛後天截秦相親信——七日之內,我要看到清河城內亂作一團!」

「遵命!」眾人齊聲應和,腳步聲震得堂屋地磚都發顫,轉眼就各自領命去忙活。林文軒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對周羽拱手:「主公麾下人心齊、執行力強,此計必成!」周羽笑著拍他肩膀:「先生妙計是根,弟兄們肯乾纔是勁!你也累了,先回東院歇息,明日咱們再細查各環節。」

掌燈時分,周羽剛踏進內宅,就見婉兒帶著小翠、雙喜站在廊下等候,燈籠的暖光映得三人眉眼溫柔。婉兒快步上前,替他解下披風,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手,嗔道:「忙了一下午,手都凍涼了,小翠早把暖爐備好了。」

小翠端來銅製暖爐,雙喜遞上熱茶,待周羽和婉兒進了臥房,兩人便識趣地在門外候著——通房丫鬟本就需照料主仆起居,卻也懂進退,不擾二人私密。

屋內暖爐燒得正旺,婉兒替周羽盛好當歸羊肉湯,輕聲道:「今日議計順利,瞧你回來時嘴角都沒下來過。」周羽接過湯碗,故意逗她:「不僅順利,往後拿下清河,我就給你蓋座帶暖閣的大宅院,讓你冬天不用再靠暖爐取暖,連描眉都能在窗邊曬著太陽。」

婉兒臉頰微紅,放下湯勺,忽然挨著他坐下,指尖輕輕勾著他的衣袖,聲音軟得像暖爐裡的炭火:「說起往後,我倒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小翠、雙喜跟著咱們也有些日子了,性子純良,手腳也勤快,既是通房,總不能一直讓她們空擔著名分。」

周羽握著湯碗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向她,見她眼底沒有半分勉強,反倒滿是體貼,便放下碗,握住她的手:「你想說什麼?」

婉兒垂眸笑了笑,耳尖泛著粉:「我想著,往後早晚歇息時,讓她們倆也進來伺候。白日你忙得腳不沾地,夜裡多個人照料,也能歇得舒坦些——再說,咱們是夫妻,我也盼著你能舒心。」

這話一出,周羽反倒愣了,隨即低笑出聲,把她攬進懷裡,鼻尖蹭著她的額頭:「我的夫人,倒是比我還上心。可你就不怕,往後我偏疼她們倆,忘了你?」

「不怕。」婉兒抬頭望他,眼底亮得像星子,「我知道你心裡最看重我,再說,小翠、雙喜是我看著長大的,性子穩當,斷不會有那些爭風吃醋的心思。往後咱們是一家人,多個人疼你,我才放心。」

周羽心裡一暖,低頭吻住她的唇角,聲音沉而溫柔:「傻丫頭,有你在身邊,我就夠舒心了。我倒想先嘗嘗,夫人親自照料的滋味。」

婉兒被他說得臉頰發燙,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卻被他攥住手腕拉進懷裡。暖爐的炭火劈啪作響,映得兩人身影交疊,窗外的月光悄悄鑽進屋,落在床榻邊,添了幾分繾綣。

婉兒蜷在他懷裡,忽然又想起什麼,笑著補充:「不過說好,她們倆伺候歸伺候,你要是敢偏心給她們倆打金釵,不給我打,我照樣跟你鬨!」

周羽低笑出聲,捏了捏她的下巴:「遵命,我的夫人!往後所有好東西,都先緊著你挑,滿意了?」

門外的小翠和雙喜隱約聽到屋內的對話,臉頰都有些發燙,悄悄退到廊柱後——主母這般體貼,主公這般疼人,往後的日子,定是越來越好的。

對周羽而言,白日裡有弟兄並肩定大計,夜裡有佳人傾心相待,連這樣的家常話都透著暖,這亂世裡的痛快,大抵就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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