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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槍定山河 第45章 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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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禾,不得無禮。」周羽故作嚴肅,眼底卻藏著笑意。

「不是我要無禮!是娜紮姐姐有話想說,又不好意思自己開口!」李青禾急忙擺手,轉頭對娜紮眨了眨眼,才轉向周羽,「方纔這位武士大哥說了,打贏他就能讓娜紮姐姐留下,這是波斯人的承諾!娜紮姐姐跟我說,她們波斯人最看重承諾,既然王猛大哥贏了,就該按約定來,不能說話不算數!」

娜紮在一旁輕輕點頭,臉頰在麵紗下更紅了,雙手緊張地攥著裙擺,生怕李青禾說錯半句話。

滿堂人目光瞬間轉向王猛。王猛正捧著茶盞猛灌,聞言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慌忙放下茶盞,卻沒像先前那般茫然,反而撓了撓後腦勺,憨厚一笑,隨即又皺起眉,「可俺還是不明白,俺要這『禮物』乾什麼?俺有狼牙棒就夠了,再說你一個姑孃家,跟著俺多委屈。」

滿堂人都笑了,尷尬氣氛徹底消散。吳遠笑得最歡,上前拍了拍王猛的肩膀,朗聲道:「王猛你這憨貨!這哪是普通『禮物』?你想想,武士大哥是波斯勇士,娜紮姑娘是他親妹妹,你按承諾接納她,是尊重波斯規矩,也給足了穆罕默德掌事麵子!再說娜紮姑娘懂海外貿易,將來幫著商會打理西域貨棧,豈不是幫咱們樂河府大忙?這可不是撿『禮物』,是撿了個能幫咱們成事的貴人!」

吳遠能言善辯,幾句話便把「禮物」說成「互利共贏」,既給了王猛台階,又顧及了穆罕默德顏麵。王猛聽得眼睛一亮,轉頭看向娜紮,用波斯語認真問道:「你真願意留在樂河府?跟著俺,可沒什麼錦衣玉食,說不定還要跟著隊伍奔波。」

娜紮看著王猛坦誠的眼神,緊張漸漸消散,眼底泛起溫柔,用波斯語回道:「我願意。武士的妻子,本就該跟著丈夫並肩前行。而且你是真正的勇士,跟著你,我不覺得委屈。我還能幫你和兄長溝通,幫樂河府打理西域的貨,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俺不是怕你成累贅,是怕委屈你。」王猛撓了撓頭,憨笑起來,「既然你願意,那俺就聽大家的,以後俺會護著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要是你想家了,俺就陪你回波斯看看。」娜紮輕輕點頭,麵紗下的唇角終於揚起,眼底閃著細碎的光。兩人用波斯語對話,語速不快,卻透著旁人插不進去的默契——王猛的眼神滿是坦誠,娜紮的眼底帶著羞澀與堅定,陽光落在他們身上,竟透著幾分歲月靜好的溫馨。

李青禾悄悄拉了拉趙虎的衣袖,低聲笑道:「你看,我就說這樣才對!王猛大哥會波斯語,娜紮姐姐又願意留下,多配啊!」趙虎看著眼前景象,緊繃的下頜線柔和了些,輕輕點頭,目光不自覺落在李青禾臉上,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蘇婉兒握著周羽的手,嘴角帶著淺淡笑意:「夫君,這下拉攏了波斯商人,連王猛都有了著落,真是一舉兩得。」周羽反手握住她的手,眼底滿是寵溺:「這都是大家的功勞,尤其是青禾這丫頭,倒成了最好的『中間人』。」

議事堂內,笑聲與茶香交織,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這場因「玩笑話」而起的小插曲,不僅沒傷和氣,反而讓樂河府與商會、波斯商人的關係更近一步,更讓王猛這個憨厚猛將,意外收獲了一段跨越國界的情緣。而這一切,不過是樂河府安穩發展的小小開端,未來還有更多挑戰與機遇,等著他們一起麵對。

周羽抬手示意文書取來紫檀木函中的信函,指節輕叩案麵,聲音沉穩:「既收了商會的『心意』,這信也該當眾念念,讓諸位都聽聽,會長到底有何囑托。」

文書躬身取函,指尖撚開錦緞封皮,展開宣紙時簌簌作響。滿堂瞬間安靜,唯有窗外「周」字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陽光斜斜落在紙頁上,映得墨字愈發清晰。文書清了清嗓子,以抑揚頓挫的語調念道:

「謹啟周將軍麾下:

樂河商埠,肇自前朝,曆久承平,賴商賈之業,方有市井之繁、倉廩之實。今將軍提兵臨鎮,掃逆安良,我等商賈翹首以盼,仰慕威德。願歲獻錦緞二十匹、粟米五千石、紋銀百兩,分季輸納,以助軍資,聊表寸心。

然商者本業,在於通有無、利民生,非強權所能拘。竊願將軍垂憐舊例,許我等持故業經營:西市香料、東市珠玉、南市糧秣、北市布帛,仍由商會總領排程,勿設苛捐,勿奪市權,勿遣兵卒滋擾貨棧。使貨暢其流,人安其業,則樂河之富,可倍於往昔,將軍軍需,亦無匱乏之虞。

聞將軍雄才大略,欲圖大業,然天下大勢,非一隅所能定。秦公撫有四海,柄執中樞,重商興邦,恩庇天下商賈久矣。我等商會眾人,久沐秦公雨露,每得秦公麾下照拂,方保商路無虞。今將軍若與我等相契,許以商權,秦公亦必樂見將軍之明,或有相助之誼;若強逆商心,拂秦公興商之願,則商路阻塞,軍需難繼,恐非將軍之福也。

言儘於此,望將軍三思。勿負我等誠意,亦勿違秦公之托。

樂河商會會長張萬霖、副會長李墨、監事王鬆、西市掌事阿裡、東市掌事穆罕默德頓首。」文書念罷,將信函呈給周羽,滿堂寂靜無聲。商會五人各懷心思,神色各異——

張萬霖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羊脂玉扣,玉溫沁入手心,他心裡卻穩如泰山:「有秦相這張牌在,周羽縱是有萬夫不當之勇,也不敢輕易動商會。這信裡明著送禮,暗著亮靠山,既給了他台階,也劃了底線,他若識趣,便該乖乖答應;若不識,秦相麾下的暗衛與兵馬,可不是吃素的。」他抬眼瞥了周羽一眼,見對方神色平靜,嘴角反而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料定周羽不敢與秦相為敵。

李墨攥著摺扇的手愈發用力,扇骨硌得手心發疼,冷汗悄悄浸濕了月白長衫的袖口:「張會長把秦相搬出來,雖是穩妥,可方纔王猛校場顯威的模樣還在眼前,周羽麾下猛將如雲,萬一他不吃秦相這一套,動了怒,咱們今日怕是走不出這府衙。」他偷偷瞄了眼身旁的王鬆,見對方神色嚴肅,才稍稍定了定神,又想起自己暗中收的商會紅利,心一橫:「罷了,有秦相兜底,周羽再橫,也不敢公然與中樞為敵。」

王鬆下頜緊抿,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周羽與林文軒的神色,指節無意識地叩著腰間的銅製督查牌。他心裡暗道:「張萬霖此舉太過張揚,信裡『秦公麾下健兒保駕護航』一句,明擺著是威脅,周羽若真是血性之人,必會動怒。可話又說回來,秦相權勢滔天,樂河距京城千裡,周羽若想成事,確實不敢輕易得罪秦相。隻是監事一職關乎商市規矩,若周羽真許了商會壟斷,將來查賬時,怕是多有不便。」他眉頭微蹙,卻沒敢多言——畢竟商會上下,都仰仗秦相的庇護。

阿裡手裡的蜜蠟珠子轉得飛快,深褐色的眼眸裡滿是對利益的算計:「隻要能保住西市的香料壟斷權,秦相的名頭好用得很。周羽要軍資,咱們給;他要麵子,咱們送。但商市的權,絕不能讓!我從大食運香料來中原,曆經萬裡風沙,若被周羽插手定價、抽重稅,這買賣就沒法做了。秦相要的是控製地方商路,咱們要的是利潤,各取所需,周羽識相便罷,不識相,秦相自會收拾他。」他看向周羽,眼神裡帶著幾分輕視——在他看來,再勇猛的將領,也抵不過朝堂的權勢。

穆罕默德悄悄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娜紮,見她垂著眸,指尖輕輕絞著絲帕,心裡滿是複雜的不安:「方纔侄女的事已欠了周羽人情,如今信裡又亮秦相的底,若是周羽動怒,不僅商會要遭殃,侄女的安穩怕是也保不住。波斯商路本就與中原商埠相連,若是得罪了周羽,將來我在樂河的生意也沒法做。可張會長主意已定,秦相的靠山又確實硬,我若是反對,怕是會被商會排擠。」他歎了口氣,隻盼周羽能看在秦相的麵子上,答應商會的要求。

蘇婉兒坐在周羽身側,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的釉色,始終未發一言。她眼底清明,早已看穿信中的傲慢與威脅,卻知此刻無需她開口。

「這……這寫的啥啊?」王猛撓著後腦勺,粗聲打破了寂靜,玄鐵甲冑碰撞出「鏗鏘」的輕響,「又是『歲獻』又是『秦公』的,文縐縐的,俺一句沒聽懂!他們到底是來送禮的,還是來訓話的?」

吳遠走上前,拍了拍王猛的肩膀,朗聲道:「王猛啊,這信咱得掰開了揉碎了說,說白了就是三層意思:第一,他們每年給咱送點錦緞、糧食、銀子,不是白送的,是想讓咱彆管他們做生意;第二,樂河東西南北四市的買賣,還得由他們商會說了算,咱不能加稅,不能搶他們的壟斷權,更不能派士兵去貨棧找茬;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他們亮了靠山,說自己是秦相的人,要是咱不答應,秦相就會派兵馬過來『護著』他們,這明擺著是威脅咱呢!」王猛一聽,頓時瞪圓了眼睛,伸手按在腰間的狼牙棒上:「好啊!合著他們是拿秦相壓咱!俺看他們就是欠揍!」

周羽抬手止住王猛,目光掃過商會五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張會長的信,本世子聽明白了。隻是……」

張萬霖臉上的笑容一僵,心裡第一次泛起了一絲不安。

「商會的所有要求我們都同意了!」婉兒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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