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定山河 第65章 青雲嶺現神箭
天剛矇矇亮,青雲嶺下的軍營已被晨霧裹著煙火氣喚醒。步兵營的士兵們踩著露水列陣,甲葉碰撞聲在山穀間撞出迴音;輜重營的夥夫正將鐵鍋架在篝火上,米粥的香氣混著鬆針的清冽漫開;最熱鬨的是弓兵營所在的空場,幾十名弓兵背著長弓來回踱步,有的在檢查箭囊,有的在比試拉弓的臂力,偶爾傳來幾聲「再來一次」的吆喝,讓寂靜的清晨多了幾分生氣。一道身影從山道方向走來,玄色勁裝外罩著件洗得發白的舊皮甲,腰間懸著那把刻著「嶽」字的牛角弓,正是劉星。他腳步輕快,與昨日在木屋中沉鬱的模樣判若兩人——昨夜勤勤睡著後,他守在床邊看了半宿,想到勤勤能有醫治的機會,想到即將歸隊的戰場,連腳步都透著股久違的勁。
「老劉!」
一聲粗亮的呼喊從空場旁傳來,王猛扛著狼牙棒快步走來,玄鐵甲上還沾著草屑,黝黑的臉上笑出幾道褶子。他伸手拍向劉星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劉星踉蹌了半步,「可算見著你小子了!當年背嵬軍走散後,我跟趙虎找了你好久,都以為你……」話說到一半,他瞥見劉星眼中的光亮,又把話嚥了回去,改成哈哈大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劉星也笑了,拍了拍王猛的胳膊——王猛的臂力比當年更強,甲片下的肌肉硬得像石頭。「你也沒怎麼變,還是這麼大力氣。」他看向王猛身後的李岩,李岩正捧著一卷圖紙,青色布袍的袖口沾著墨漬,顯然是剛從軍械營過來。
「劉兄。」李岩走上前,拱手時還帶著幾分文人的雅緻,「當年在郾城,你一箭射穿金人的盾陣,救了我軍械營的兄弟,這份情我一直記著。」他晃了晃手裡的圖紙,「如今我造了新的霹靂炮,若是配上你的弓兵,定能讓金人再嘗苦頭。」
劉星點頭,目光落在李岩手中的圖紙上——上麵畫著霹靂炮的改進圖,炮筒旁標注著「射程三百五十步」的字樣,眼中閃過讚許:「李兄的手藝越發精湛了。當年你修的弩箭,比製式兵器還好用,現在有了霹靂炮,咱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三人正寒暄著,周羽與林文軒並肩走來,周羽身著銀甲,甲片上的晨露折射著微光,見三人相談甚歡,嘴角也露出笑意。
周羽走上前,目光掃過周圍漸漸圍攏的士兵,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晨霧傳遍營地:「將士們!今日有件大事宣佈——劉星,原背嵬軍『八大金剛』之一,箭術冠絕全軍!從今日起,我軍弓兵營歸劉星統領,凡弓兵營將士,皆需聽其調遣,刻苦訓練,日後隨我等共擊金寇!」
話音剛落,營地中頓時響起歡呼聲。弓兵們大多聽過「背嵬軍神射手」的傳說,昨日又聽說劉星徒弟在青雲嶺一箭射落飛鳥,此刻見他站在跟前,紛紛拱手:「參見劉統領!」
劉星上前一步,對著周羽躬身行禮,又轉向眾將士,聲音沉穩卻帶著力量:「多謝主公信任,多謝諸位兄弟認可!我劉星從軍多年,隻懂一件事——戰場之上,箭術是保命的本事,更是殺寇的利器!日後我會傾囊相授,願與諸位兄弟一起,練出能穿金裂石的弓力,練出能百步穿楊的準頭,讓金人聞風喪膽!」
「練出真本事!殺儘金寇!」弓兵們齊聲呐喊,聲音震得晨霧都散了幾分。王猛看得熱血沸騰,揮著狼牙棒喊道:「好!老劉,你可得好好訓他們!將來遇上金人,讓他們的箭比我的狼牙棒還厲害!」
周羽笑著擺手:「好了,客套話不多說。劉星,弓兵營的訓練就交給你了,今日正好讓兄弟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戰場箭術。」
劉星點頭,轉身走向弓兵營的空場。空場上早已立好了十個稻草人靶,每個靶心都畫著紅圈,距離從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不等。弓兵們列成整齊的隊伍,目光都集中在劉星身上——他們昨日雖聽說劉星箭術好,卻沒親眼見過,心裡都憋著股勁,想看看這位新統領到底有多大本事。
「張二,你先來試試。」劉星指著隊伍前排的一個年輕弓兵。張二個子高挑,背著一把新做的長弓,快步走到五十步外,深吸一口氣,拉滿弓弦,「嗡」的一聲,箭矢直奔靶心而去,「啪」的一聲插在紅圈邊緣。
「不錯。」劉星點頭,聲音裡帶著讚許,「拉弓姿勢標準,準頭也尚可。但戰場之上,敵人不會站在原地讓你射,靶子也不會是固定的稻草人。」他走到張二身邊,接過他手中的長弓,掂量了一下,「這弓的拉力是八十斤,適閤中距離射擊,但若是遇到移動的騎兵,你這瞄準速度,還沒射出箭,敵人的馬刀就到跟前了。」
另一個弓兵忍不住問道:「劉統領,那戰場上遇到移動的敵人,該怎麼瞄準啊?」
劉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身後的親兵道:「去牽兩匹馬來,再找幾個兄弟,騎著馬在空場上來回跑。」又對弓兵們說,「你們看好了,戰場箭術,講究的是『眼、手、心』合一——眼睛要預判敵人的動向,手要穩住弓弦,心要忽略周圍的乾擾,隻有這樣,才能在移動中命中目標。」
很快,兩匹戰馬被牽了過來,趙虎安排兩個斥候騎上馬,在空場上來回賓士,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晨霧中劃出兩道灰線。劉星走到一百步外,取下腰間的牛角弓,從箭囊裡抽出一支鵰翎箭——箭桿是楠木做的,箭簇是用玄鐵鍛打的,在晨光中閃著冷光。
他側身站立,左腳在前,右腳在後,膝蓋微屈,將弓拉成滿月。眾人隻見他目光鎖定在賓士的戰馬上,眼神專注得彷彿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晨霧的流動、馬蹄的聲響、士兵的呼吸,都成了他預判的一部分。
「嗡!」
弓弦震顫的聲音剛落,箭矢已如一道閃電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跡,精準地射向戰馬的馬鬃——那馬鬃隻是隨風飄動的細毛,可箭矢卻不偏不倚地穿過鬃毛,釘在不遠處的樹乾上,箭尾還在微微顫動。
「好箭法!」王猛第一個歡呼起來,揮著狼牙棒的手都在發抖,「老劉,你這手本事,比當年在郾城時還厲害!」
劉星沒有停手,又抽出一支箭。這次他開始移動腳步,一邊走一邊拉弓。戰馬的速度越來越快,趙虎還特意讓馬左右閃躲,可劉星的目光始終牢牢鎖定著馬背上的斥候手裡拿著一個酒壺,正隨著馬的顛簸來回晃動。
「嗖!」
箭矢再次射出,這次卻沒有直接射向酒壺,而是稍微偏了一點。眾人正疑惑時,隻見箭矢在空中借著風勢微微調整了方向,「啪」的一聲,正好撞在酒壺的壺嘴上,酒液「嘩啦」一聲灑出來,濺在斥候的衣袍上,而酒壺卻穩穩地握在斥候手中,沒有掉落。
「我的天!這箭還能借風?」弓兵們都看呆了,有人忍不住走上前,看著樹乾上的箭矢——第一支箭穿過馬鬃,箭簇上還掛著幾根棕色的鬃毛;第二支箭撞在酒壺上,箭簇卻沒有絲毫損傷,可見劉星對力道的把控到了極致。
劉星放下弓,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對弓兵們道:「剛才那兩箭,隻是戰場箭術的基礎。當年在背嵬軍,嶽將軍要求我們在賓士的戰馬上,射中三百步外移動的靶心;在雨天時,要借著雨水的反光判斷敵人的位置;在夜間,要靠聽聲辨位射出箭矢。戰場千變萬化,隻有把這些本事練到骨子裡,才能在生死關頭保住自己,殺了敵人。」
他指著遠處的山林:「看到那棵老鬆樹了嗎?樹上有個鳥巢,裡麵有幾隻幼鳥。」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三百步外的一棵鬆樹上,果然有個小小的鳥巢,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劉星再次拉弓,這次他站在原地,卻故意閉上眼睛,隻靠耳朵聽著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片刻後,他猛地睜開眼,弓弦一響,箭矢如流星般飛向鬆樹。眾人屏息凝神,隻見箭矢精準地射中鳥巢旁的一根樹枝,「哢嚓」一聲,樹枝斷裂,鳥巢卻穩穩地留在原地,幾隻幼鳥的鳴叫從遠處傳來,顯然沒有受到驚嚇。
「這……這是閉著眼都能射這麼準?」張二瞪大了眼睛,手裡的長弓都差點掉在地上。他之前在五十步外射固定靶,還隻能射中靶心邊緣,可劉星在三百步外閉眼射移動的樹枝,卻能做到不傷及鳥巢,這差距讓他既羞愧又敬佩。
周羽走到劉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愧是背嵬軍的神射手!有你在,弓兵營的戰力定能再上一個台階。」他轉向眾將士,聲音洪亮,「從今日起,劉星統領負責弓兵營的所有訓練,每日寅時起,練拉弓臂力;辰時練移動射擊;午時練聽聲辨位;申時練與步兵、騎兵的配合。誰要是敢偷懶,軍法處置!」
「遵命!」弓兵們齊聲應和,聲音比之前更響亮,眼神裡滿是鬥誌。他們看著劉星手中的牛角弓,看著樹乾上的箭矢,心裡都憋著股勁——要把劉統領的本事學到手,將來在戰場上,也能像他一樣,一箭射穿金人的陣腳。
劉星看著士氣高漲的弓兵,又想起昨夜勤勤眼中的希望,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對著周羽躬身行禮:「主公放心,我定不負所托,把弓兵營練成名副其實的『穿雲箭旅』,讓金人聽到我軍弓兵的名號,就嚇得不敢抬頭!」
王猛走上前,拍著劉星的後背:「老劉,等練好了弓兵,咱們再像當年在背嵬軍那樣,你射箭開道,我帶著步兵衝鋒,李兄用霹靂炮轟陣,定能把金人趕回老家去!」
李岩也笑著點頭:「我這就去改進箭囊,給弓兵們做能快速取箭的皮袋,再在箭簇上塗些麻藥,就算射不中金人要害,也能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林文軒摺扇輕搖,眼中帶著笑意:「如此一來,我軍步兵、弓兵、騎兵、輜重各司其職,又有劉將軍這樣的猛將歸隊,平定江西指日可待。」
晨霧漸漸散去,朝陽爬上青雲嶺的山頂,金色的光芒灑在軍營中,照在士兵們的盔甲上,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希望。劉星握著手中的牛角弓,感受著弓臂傳來的熟悉觸感,彷彿又回到了背嵬軍的大營——那時兄弟們並肩作戰,為了「還我河山」的誓言浴血奮戰;如今,新的隊伍已經集結,新的戰場就在前方,而他,終於可以帶著弓箭,帶著對勤勤的承諾,再次踏上殺寇的征程。
弓兵營的訓練場上,弓弦震顫的「嗡嗡」聲此起彼伏,像是無數隻蜂鳥在低空盤旋。周羽與林文軒並肩站在訓練場旁的土坡上,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場中的景象。
場中,劉星正領著弓兵們練臂力——三十名弓兵分成五組,每組六人,麵前各立著一根丈高的木樁,木樁上纏著粗麻繩,繩頭係著沙袋,最輕的五十斤,最重的一百二十斤。弓兵們需雙手抓住繩頭,將沙袋拉至胸口再緩緩放下,每組要做五十次。
「劉統領這法子好,」林文軒輕搖摺扇,目光落在一個正咬牙拉沙袋的年輕弓兵身上,「尋常將領練臂力,隻知讓士兵死扛硬拉,卻不知循序漸進。你看他分的沙袋重量,從五十斤到一百二十斤,正好對應弓兵的不同水準,既不會讓新手傷了筋骨,也不會讓老手覺得輕鬆——這纔是懂訓練的門道。」
周羽視線落在劉星身上。隻見劉星正走到一個叫王小五的弓兵身邊——這王小五昨日射固定靶都能偏出紅圈,此刻拉著八十斤的沙袋,臉憋得通紅,手臂卻抖得厲害,眼看就要撐不住。劉星沒有嗬斥,隻是蹲下身,用手指了指他的腰腹:「沉腰,彆光用胳膊的勁。你想想拉弓時的感覺,腰腹先發力,再把勁傳到肩膀,最後到手臂,這樣才穩。」
說著,劉星伸手按住王小五的腰,「再來一次,跟著我的勁走。」王小五深吸一口氣,按劉星說的調整姿勢,腰腹一沉,手臂果然不抖了,穩穩將沙袋拉到胸口。劉星點頭:「對,就是這樣。戰場上拉弓,比這沙袋沉多了,要是腰腹沒力氣,射三箭胳膊就酸了,還怎麼殺金人?」
王小五擦了擦額頭的汗,咧嘴笑:「謝劉將軍!我剛才總覺得勁使不上,經您這麼一說,就通了!」周圍的弓兵也紛紛看過來,劉星索性站起身,對著眾人道:「都記著,練臂力不是練蠻力,是練『勁的流轉』。咱們弓兵,講究『一身勁聚於弓弦』,腰是根,肩是梁,臂是枝,根穩了,梁實了,枝才能把勁傳到箭上——這道理,跟你們射箭是一樣的。」
「說得好!」林文軒忍不住讚出聲,轉頭對周羽道,「世子,劉兄這不僅是教訓練,更是教『用兵的道理』。能把基礎訓練講得這麼透,可見他對弓兵的理解,早已刻進骨子裡了。」周羽眼中帶著幾分欣慰:「他當年在背嵬軍,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嶽將軍常說,『基礎不牢,陣前必倒』,劉星把這話記到了現在。」他頓了頓,目光飄向遠處的山林,像是在回憶往事,「你知道嗎?他能在背嵬軍從普通弓兵提拔起來,全是靠自己拚出來的。當年郾城之戰,金兀術的女婿完顏烈帶著三千騎兵衝陣,就是劉星在三百步外,一箭射穿了完顏烈的護心鏡——那箭不僅殺了完顏烈,還驚了他的戰馬,直接衝散了金軍的陣型,咱們步兵營才能趁機反擊。」
林文軒握著摺扇的手頓了頓,眼中閃過驚訝:「完顏烈?我記得此人是金軍的猛將,曾率軍攻破過三座宋城,朝廷還曾懸賞五百兩白銀要他的人頭。沒想到,竟是劉兄殺的?」
「不止完顏烈,」周羽掰著手指細數,聲音裡帶著幾分自豪,「還有潁昌之戰,射殺金軍先鋒將耶律達;朱仙鎮之戰,射落金軍的指揮旗,讓金軍陣腳大亂;後來馳援濠州,又殺了金軍的糧道統領孛堇……前前後後,他最少射殺了十名金軍將領,其中有三個是萬戶以上的大官。」
林文軒聽得眉頭漸皺,摺扇停在半空:「十名金將!這功勞,按朝廷的軍功製度,最少也該封個正七品的忠翊郎,再不濟也該有筆豐厚的賞賜。可劉兄呢?背嵬軍散後,不僅沒得到半點封賞,反而連妻子看病的錢都拿不出來——這是什麼道理?」
他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分,引得旁邊幾個親兵都看過來。林文軒深吸一口氣,壓低聲調,卻難掩語氣中的憤懣:「當年嶽將軍麾下的將士,哪個不是為了『還我河山』拚命?可朝廷呢?有功不賞,有過不罰,甚至連嶽將軍都……」話說到一半,他瞥見周羽眼中的沉鬱,又把話嚥了回去,轉而道,「就說這軍功製度,明麵上寫著『殺一敵賞錢十文,殺一將賞錢百貫』,可實際上呢?要麼被上官剋扣,要麼被藉口『戰功不實』壓著不發。劉兄這樣的功臣,落到如此境地,誰還肯為朝廷拚命?」
周羽沉默片刻,目光重新落回訓練場。此時劉星已領著弓兵們開始練移動射擊——十名弓兵分成兩組,一組騎著馬在場地中繞圈,另一組在地麵移動,需射中馬背上懸掛的陶罐。王小五剛才練臂力有了進步,此刻握著弓,跟著馬的節奏移動,雖然一開始射空了兩次,但第三次時,他按劉星教的「預判馬的步幅」,一箭射穿了陶罐,碎片「嘩啦」一聲落在地上,弓兵們頓時歡呼起來。
「你看,」周羽指著場中的景象,聲音緩和了幾分,「朝廷的製度不行,咱們自己的隊伍,不能這樣。」他轉頭對林文軒道,「等這次平定江西,我要向朝廷為劉星請功——他的功勞,不能就這麼埋沒了。至少咱們隊伍裡的賞罰,必須分明:殺一個金人,賞錢二十文;射穿敵陣旗,賞錢五十貫;要是能殺金將,不僅賞錢,還要記功,將來論功行賞,封官加爵,絕不虧待兄弟們。」
林文軒眼中閃過光亮,摺扇「唰」地展開:「世子此言,真是說到將士們心坎裡了!將士們不怕打仗苦,就怕苦了沒人疼,功了沒人賞,不怕乾臟活乾累活,就怕乾了後,還不如那些送錢送禮的。您能這樣說,咱們這支隊伍,才能擰成一股繩,跟金人硬拚!」
正說著,場中忽然傳來一陣更響亮的歡呼。兩人抬頭望去,隻見一隻蒼鷹從空中掠過,翅膀展開足有三尺寬,正盤旋著尋找獵物。劉星不知何時取下了腰間的牛角弓,從箭囊裡抽出一支鵰翎箭,連瞄準都沒怎麼瞄準,抬手就是一箭——「嗖」的一聲,箭矢如一道黑閃電,正好射中蒼鷹的翅膀。蒼鷹慘叫一聲,栽落在訓練場旁的草地上,弓兵們紛紛圍過去,看著箭簇深深插在鷹翼上,都驚歎不已。
「好箭法!」趙虎的聲音從山道方向傳來,他領著幾個斥候剛從外麵探路回來,身上還沾著些塵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拍馬過來,「老劉,你這手『抬手射飛禽』的本事,還是沒丟啊!當年在背嵬軍,你就射過一隻大雁,嶽將軍還把雁肉分給咱們帳的兄弟吃呢!」
劉星笑著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蒼鷹,對趙虎道:「這鷹,回頭讓夥夫燉了,給兄弟們補補身子。」他轉頭看到周羽和林文軒,便提著蒼鷹走過來,躬身道:「讓世子和軍師見笑了,隻是隨手一試。」
「哪裡是隨手一試?」林文軒走上前,看著箭簇的位置,「這箭正好射在鷹翼的筋脈上,既沒傷到要害,又能讓它無法飛行——劉兄對力道的把控,真是神乎其技。」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隻是劉兄這樣的本事,卻困於青雲嶺數年,連妻子的病都沒錢治,實在是……」劉星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卻搖了搖頭:「軍師不必惋惜。當年從軍,本就是為了殺金人,保家鄉,不是為了封賞。隻是連累了勤勤,讓她跟著我受苦。」
「你放心,」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堅定,「青禾已經在路上了,她的醫術你信得過。等勤勤的病好轉,我就向朝廷為你請功,你的功勞,朝廷欠你的,我幫你要回來。而且咱們隊伍裡,絕不會讓有功之臣受委屈。」
劉星眼中閃過淚光,握著牛角弓的手緊了緊,躬身道:「多謝主公!屬下此生,定追隨世子,殺儘金寇,絕不辜負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