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定山河 第97章 鄱陽湖水軍
隆興府衙的內堂,總比外堂多幾分暖意。暮色將臨,廊下羊角燈籠漸次亮起,暖黃的光透過雕花窗欞,將屋內的青綢帳幔、梨木桌椅都染得柔和。周羽剛從大堂議事回來,玄色朝服已換成素色錦袍,袖口還沾著些許墨香——方纔與林文軒敲定「賢才榜」的細則,筆墨未乾便急著回內宅,記掛著婉兒的身孕,也念著剛抬為平妻的小翠。
掀簾而入時,屋內已飄著淡淡的陳皮茶香。婉兒正半倚在窗邊的軟榻上,身上蓋著繡著纏枝蓮的錦毯,手捧一本民生簿冊輕輕翻閱——雖不直接參與政務,卻總愛提前看看賀文淵送來的簡報,想著能從旁給周羽提些細碎建議。雙喜站在榻邊,手裡捧著個黑漆托盤,盤裡放著剛溫好的杏仁酪,見周羽進來,立刻笑著迎上去:「將軍回來啦!夫人剛還唸叨您呢,說您今日議事定累著了,特意讓廚房燉了杏仁酪補身子。」
「辛苦你跑前跑後了。」周羽接過托盤,指尖觸到溫熱的瓷碗,轉頭看向軟榻上的婉兒,腳步放輕了幾分,「今日身子可還舒坦?大夫說你這月份,不宜久看文書。」說著便坐在榻邊,伸手輕輕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掌心能隱約觸到細微的胎動,眼底的英氣瞬間化作柔意——這是他在朝堂上從未有過的溫和,隻有在家人麵前才會全然展露。
婉兒笑著合起簿冊,往他身邊挪了挪,錦毯滑落些許,露出腕間的翡翠鐲子:「不妨事,就是看賀先生寫的流民安置進展,心裡高興。你看,九江那邊已有三百多戶流民搬進了修好的房子,還有婦人在紡織互助社掙了錢,給孩子買了新布做衣裳呢。」她說話時聲音軟得像棉絮,目光落在周羽臉上,滿是欣慰,「你定的『四安之策』,真是幫了百姓大忙。」
周羽聞言,心中暖意更甚,剛要開口,便見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小翠端著個木盒走進來。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襦裙,領口繡著精緻的雲紋,發間插著支銀質步搖,步搖上的小珍珠隨著動作輕輕晃動——自抬為平妻後,她依舊保持著往日的沉穩,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舒展。見周羽與婉兒相談甚歡,便放緩腳步,輕聲道:「將軍,夫人,我今日去城西的紡織互助社看了,帶了些新織的棉布回來,您二位瞧瞧。」
「快過來坐。」婉兒笑著招手,示意她坐在對麵的繡墩上,「我正跟將軍說流民的事呢,你去了工坊,定見著不少熱鬨景象吧?」
小翠將木盒放在桌上,開啟時露出幾匹疊得整齊的棉布,有淡青、米白兩色,布麵細密平整,還帶著淡淡的棉絮香:「可不是熱鬨嘛!工坊裡有二十多個流民婦人在紡紗,墨家的織布傀儡省了不少力氣,往日一個人一天織半匹布,如今有傀儡幫忙,能織兩匹呢。有個張嬸,昨日剛領了工錢,就給家裡的小兒子買了糖糕,還跟我說謝謝將軍和夫人給她們指了條活路。」她說著,眼底泛起溫柔的光,手指輕輕撫過棉布,「我還跟李岩先生和青璃姑娘商量,下月再添十台傀儡,再多收些棉花,讓更多婦人能有活乾。」
周羽拿起一匹棉布,指尖摩挲著布麵,讚許地點頭:「你考慮得周全。紡織互助社不僅要讓百姓掙錢,還要保證布的質量,以後咱們大軍的冬衣、流民的棉衣,都能用這些布做,既省錢又實在。」他轉頭看向婉兒,「你之前說想在安置棚設『孩童學堂』,如今棉布有了,是不是可以讓互助社織些小衣裳,給學堂的孩子當校服?」
婉兒眼睛一亮,立刻應道:「這個主意好!我明日就跟賀先生說,讓他統計學堂孩子的尺寸,再跟小翠商量布料的顏色——淡青色就很好,清爽又耐臟,孩子們穿著也精神。」
雙喜站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插了句嘴:「將軍、夫人、小翠姐姐,我今日去後廚,還聽張師傅說,最近買糙米的百姓多了,之前因為戰亂,好多人家都吃不上飽飯,如今能頓頓有米飯,還有餘錢買些菜,張師傅都高興得說,這日子總算有盼頭了。」她說著,還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開啟是兩塊棗泥糕,「這是張師傅剛做的,讓我給夫人和小翠姐姐嘗嘗,說沾沾將軍的福氣。」
婉兒笑著接過一塊,遞給小翠一塊,自己也咬了一小口,甜香在口中散開:「張師傅的手藝還是這麼好。你也吃一塊,跑了一天也累了。」雙喜笑著接過來,小口吃著,屋內頓時滿是棗泥的甜香,氣氛愈發溫馨。
周羽與眾人閒聊後,正要起身回房,婉兒突然上前,眼中帶著狡黠笑意,輕輕推搡著周羽和小翠。行了行了,彆在這兒杵著了,趕緊回房歇著去,莫要擾了我人的清淨。周羽無奈一笑,向婉兒道彆。
夜已深沉,雕花窗欞外,一輪圓月悄然爬上中天,銀輝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紗,在青磚地上灑下朦朧的光影。屋內紅燭搖曳,暖黃的光暈將四周的紗帳染成溫柔的橘色,檀香嫋嫋,氤氳出一室繾綣。
小翠輕輕掩上房門,指尖微微發顫,燭火映得她雙頰緋紅如霞。今日在內堂與家人閒話家常時,周羽看向她的目光裡藏著化不開的溫柔,那眼神如同春日暖陽,直直照進她心底,攪得她一整天都心緒不寧。此刻獨處,她的心更是如小鹿亂撞,低著頭絞著衣角,不敢看周羽的眼睛。
周羽望著眼前羞怯的人兒,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緩緩走近,伸手輕輕挑起小翠的下巴,四目相對,眼中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意。「小翠,今日看你與大家聊得開心,我心裡也歡喜。」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小翠咬著唇,抬眼偷偷看他,見他眼底深情,心跳愈發加快,輕聲道:「能與家人和睦相處,自是開心。隻是」話未說完,便被周羽用手指輕輕按住了嘴唇。
「隻是什麼?嗯?」周羽俯身,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小翠臉上,「有話便與我說,莫要藏在心裡。」說著,他的手指順著小翠的臉頰緩緩下滑,最終停留在她纖細的脖頸處,輕輕摩挲著。
小翠被他撩撥得渾身發軟,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脖頸,支支吾吾道:「隻是隻是我我心裡既歡喜又有些自慚形穢。」
周羽聞言,心疼地將小翠摟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聲道:「傻丫頭,在我心裡,你便是美好的女子,莫要妄自菲薄,你可知,此刻我滿心滿眼都是你。」說罷,他低頭,在小翠額頭上落下一吻。
小翠依偎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滿是甜蜜與安心。她抬起頭,主動踮起腳尖,輕輕吻上週羽的嘴唇。周羽先是一愣,隨即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他的雙手緊緊摟著小翠的腰,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兩人的吻從輕柔變得熱烈,呼吸漸漸急促。周羽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小翠身上遊走,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著她細膩的肌膚。小翠嚶嚀一聲,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回應著他的熱情。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周羽看著小翠被吻得紅腫的嘴唇,眼神愈發熾熱。他抱起小翠,大步走向床邊,輕輕將她放在柔軟的床榻上。月光透過紗帳灑在小翠身上,為她鍍上一層聖潔的光輝,美得令人窒息。
周羽俯身,再度吻上小翠的唇,同時伸手解開她衣衫的係帶。小翠緊張得渾身緊繃,雙手下意識地抓住周羽的衣襟。周羽感受到她的不安,停下動作,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彆怕,有我在。」說著,他將小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摸,我的心也在為你而跳。」
小翠感受到他胸口劇烈的跳動,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輕輕點了點頭。周羽得到她的默許,動作輕柔卻又帶著一絲急切地褪去她的衣衫。月光下,小翠白皙的肌膚泛著柔和的光澤,周羽看得癡了,俯身親吻著她的脖頸、鎖骨,一路向下。
小翠嬌喘連連,雙手在周羽背上輕輕抓撓著,感受著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周羽的吻如同羽毛般輕盈,卻又帶著熊熊烈火,點燃了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
兩人在愛與欲的交織中沉淪,窗外的月光依舊溫柔,屋內的溫度卻不斷攀升。紗帳內,人影交疊,喘息聲、呢喃聲交織在一起,訴說著無儘的愛意與纏綿。這一夜,他們將彼此的身心毫無保留地交付給對方,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感受著最純粹、最熾熱的愛情。
當晨曦的法,咱們不能逼著他們按咱們的節奏來。」
周羽點頭,將便函草稿摺好,遞給門外候著的親兵:「去把吳遠叫來,就說我有要事跟他說。」親兵應聲而去,書房裡又靜了下來,燭火映著兩人的身影,在輿圖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鄱陽湖的水路防禦,終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得先找到能同行的人,再一步步把路走穩。
不多時,吳遠快步走進書房,一身乾練的短打,腰間佩著把短刀——他剛從贛江碼頭回來,褲腳還沾著些湖水的濕氣。「主公,軍師,叫末將過來,是有差事?」
周羽示意他坐下,把便函和物資清單遞過去:「你之前去鄱陽湖偵查過,熟悉那邊的情況,這次派你去見蕭靖——不是讓你跟他談什麼事,就是送些糧草、藥品過去,把這封信交給他。記住,多聽少說,看看他們的大營怎麼樣、弟兄們精神頭足不足、蕭靖對咱們的態度熱不熱絡,回來跟我細說就行,彆主動提讓他們幫忙的話。」
吳遠接過清單,掃了一眼,眼中滿是瞭然:「主公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麼做。之前在湖口跟漁民聊過,水上人家最信『實在』,不喜歡虛頭巴腦的話。末將就穿這身短打去,跟他們說『咱們也是抗金的,知道弟兄們在湖上不容易,送點東西表個心意』,準能讓他們放下心來。」
周羽滿意地點頭:「好!明日一早你就出發,帶十名親兵,多帶些乾糧,路上小心。若遇到金軍的巡邏船,彆硬拚,先把物資護好——咱們這次不是去打仗,是去跟抗金的弟兄打個招呼。」
吳遠起身抱拳道:「末將領命!明日定不辱使命!」說罷,便拿著清單和便函,腳步輕快地退了出去——他知道,這趟差事看似隻是「送東西」,卻是為江南西路水路防禦鋪路的第一步,容不得半點差錯。
書房裡,燭火依舊跳動,周羽和林文軒望著輿圖上的鄱陽湖,眼中都帶著幾分期許。這一步「打招呼」,或許不會立刻解決水路防禦的漏洞,但至少,能讓他們看清這支義軍的真麵目,也讓義軍知道,在隆興府,有一群跟他們一樣,想守住江南水路的人。
而此刻的鄱陽湖義軍大營,蕭靖正站在改裝的戰船甲板上,望著遠處湖口方向的火光——那是金軍巡邏船的燈籠。他攥著腰間磨得發亮的魚叉,眉頭緊鎖:最近金軍的巡邏越來越頻繁,還增派了兩艘大戰船,單憑他們這兩千多人,怕是撐不了多久。可放眼望去,江南西路的抗金勢力不少,卻沒一個能幫上水路的忙。他還不知道,一封帶著暖意的便函、一批急需的物資,正從隆興府趕來,或許能讓這孤立無援的處境,多一絲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