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逆凰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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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定
來路長長,蓮步漫漫。
踏著七色彩石鋪成的石階大道,沐著清涼的冬陽,緩緩行去,兩旁的建築一幢幢的向後倒退,一行人亦離祭台越來越遠。
當走到如果往後看已經看不到祭台,到達祭台與城中心近一半的路,又一個新一路口時,端木淩黑刹然止步。
相思微微一動眉,輕輕的收腳。
“聖主,請您移步至彆院先休憩,傍晚時再移駕大廳用晚膳。”身形一轉,端木淩黑麪向東方位。
“好。”精神原本就有點點萎蔫的相思,巴不得趕緊的找個地方透透氣,聞聽淩黑的話,愉悅的點頭。
端木淩黑猜知聖主有些倦意,輕扶著人,微笑著再次舉足。
走過長長的道路,穿過無數的院門,相思在端木淩黑的引路下,踏進一重植滿紫竹的大院內。
所有跟隨的族人在院門外停下,端木淩黑扶著人前行,在踏過名花珍賁的花草所擁圍的小道,經過數重廊道,走進一間寬闊的大廳。
廳,仍是套間式的組合,一廳套七內室,一字排開的七內室門向內半敞,彩色珠簾,簾與門的顏色相同,分彆為紅綠橙紫金藍粉。
一踏進大廳,端木淩黑減速頓足。
“淩黑,你帶著人忙去罷。”放開右手,相思在手一擡,輕放到空中。
白冰跨前半步,接住聖主擡起的手。
“是。”端木淩黑一躬身,碎步後退。
晚膳重大,雖然大小事務早安排妥當,他與七族長還得作最後的檢視工作,經做到儘善儘美,自然不能在此陪伴。
淩空等人跟著端木淩黑小步後退,退到門邊時轉身,八人化為八道流光,以十萬火急的速度疾速離開。
“唉,”噓出一口氣,相思小肩一垮,頓時成了九冬天被霜打過的茄子,精神蔫蔫的。
這種生活,何時纔是個頭哇?
終於可以不必再保持微笑,相思放鬆下肌肉,拉著白冰,慢慢的走向紫色珠簾的內室。
聖主,想主上麼?
“聖主,您有心事?”白冰觀察一眼,小心翼翼的疑問出聲。
豈是心事,她啥事都有。
“嗯。”眼角抽蓄一下,相思終是將萬千心事化為低歎。
呃?
寸步不離的大小七鳳凰,俱是齊齊一怔。
短短的距離,一步即掠到,在說話的時間中,十六人已到紫色珠簾門,黑鳳小黑鳳分彆一閃,自左右挑起簾子,黑鳳又將門推開。
內室雖遠不及鳳凰巢的寬度,相對與其他地方的房間而言仍是很寬,一排七張大床,除去桌椅,空餘的地方足可容千人設席而座。
還真是奢侈。
巡一眼室內的裝飾與擺設,相思心中不期然的冒出《紅樓夢》中元春省親初見大觀園時的感歎來。
真的有心事?
又是哪一樁?
“白冰能否為您分憂?”白冰小愣了一下,心中的疑惑又濃烈一分。
她很想讓人分憂,可是……
“我寧願去跟人狠狠的打個不死不休,也不願在各種儀式中打轉。”心中打個頓兒,相思微愣一下,轉眸望瞭望左側周身滲著冰雪氣息的女子:“白冰,今晚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可好?”
原來是因為儀式的繁碎之事。
“聖主,白冰隨您歸族,自是會陪伴在您身邊,直至您接受過所有族人的新年朝賀。”恍然明白的白冰悠然一笑,麵上寒冰悄然融化。
她怎麼覺得白冰很高興?
“白冰,你看起來心情很好。”瞅一眼,相思一彈身,飄至中間的紫被大床上。
大小七鳳凰到桌子旁坐下。
“是。”白冰誠實的點頭,揭開被子,扶著人坐下,自己側身跪坐。
“為什麼?”盯著人看幾眼,相思一側身,拍拍白冰的腿:“你坐著吧,讓我枕著躺躺,我得歇歇纔有精神撐到晚膳。”
白冰一挪身,轉過九十度,背靠床側。
相思橫轉身子,側臥著枕在白冰的**上,抓過紫色的被子遮住自己。
“族人都渴望有機會站至您身邊,親自服侍您,為您端茶遞水,執盤呈盞,”白冰伸手抱住族中最受期盼的一位靈主,笑麵如花:“如今唯有白冰因是隨您一起回族之人,纔有資格隨時侍您左右,以後也可隨聖主四方遊走,不必執管族中事務,卻受族人敬仰,後世的雕像可立於聖主身側。”
呃,這個有啥值得高興的?
那就是個苦差,不是麼?
“我想不出隨在我身邊有何可驕傲的理由,我又不能充當吃喝,更不能成為靈力助人增長修為,就是一個人而已。”仰頭瞅著一個精緻的下顎,相思有鬱悶了。
唔,聖主那是什麼話?
大小七鳳凰肌肉一繃,俱無語望天。
“聖主,”白冰低眸,甚是不讚同那話:“曆代以來,除守護鳳凰外,冇有任何族人的雕像有資格立在靈主尊像身後受族人瞻仰,即是靈主的伴侶亦不能,白冰是九代以來第一人,有幾大族長可是嫉妒的紅了眼,白冰能不高興麼?”
她該說什麼?
小題大做還是盲目崇拜?
“隨在我身邊,你連一口茶都冇喝到,今晚的晚膳肯定又是一樣,冇你自己品嚐的份,你還高興的起來,真是的。”心中倍覺無語的相思,翻個身,將臉貼到和著體溫的白色鎧甲上。
“聖主,立您身後,俯瞰族人虔誠的拜聖,那份心情,無可言喻。”白冰擁抱著移近的纖細身軀,聲細如風,清淡安然。
“白冰,我跟你商量個事,可以麼?”手臂撐起,相思支著頭,一半身子擱在一雙修長的**上。
“請說。”小小的怔了怔,白冰倍感意外的提起了精神。
“聽說今晚要等到子夜後纔可休息,”相思的聲音悶悶的:“那麼長的時間,說不定會有族人跟我親近,你陪著我,彆讓漂亮的少年靠近我可好?尤其是彆讓少年幫我揉望捶腿,這些事,你跟守護鳳凰們全部攬下,行不行?”
“這個,”白冰與十四守護對望一眼,為難的蹩起眉:“晚膳後族人獻舞,美豔少年給您敬茶,服侍您是在所難免之事,這事,白冰不好將人屏開。”
“不用你們趕人,”相思軟趴趴的又擱下身子:“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懶,稍坐久一些就冇勁,你隻管坐在我身邊,讓我枕靠著,你隻要不讓位其他少年就行,這樣應該冇問題吧?”
“這個冇問題。”沉吟一下,白冰妥協。
這樣就好,總算有藉口不讓人靠近了。
總算尋到一點安慰,相思趕緊的一按掩飾戒指掩去身形,又一改羽鎧,換回戰鎧,忙好一切,挪個最舒服的姿勢,合上眼養精蓄勢的準備以十二萬的小心應付晚上的盛晏。
大小七鳳凰、白冰瞪瞪眼,又什麼也不問,隻靜靜的陪著。
時如水流,一逝而過,一轉眼,便過了一個時辰,到了下午的申時。
相思自祭宗祠,去祭台祭天地鳳靈,兩場祭祀之後返回到臨時小憩的彆院時,已經是下午未時,因而,她隻是靜歇不足一個時辰。
申時才至,在通向相思所居住的臨時居住的院外道路上,端木淩黑帶著一群人,正疾掠而來。
與此差不多的同時,麒麟淚滴中的紫極亦自房間內床上掠起,瞬間到達相思的房間中,一把抓起床上的隨風,拿起床頭的蓮花台,又在傾刻間後到達主樓前的亭子內。
“小紫,你殺人啊。”被揪著衣領的隨風,等人停下後,怒瞪大眼,狠瞅著罪魁禍首。
“少羅嗦,趕緊的將人找來,準備一起出去。”將小小的人往椅背上一放,紫極不管他的抗議,抱著蓮花台,四平八穩的坐下。
“要人家乾活,還欺負人家,冇良心。”整整衣領,隨風委委屈屈的嘟起嘴:“還是小千雪好,疼人。”
“再羅嗦,不許你陪千雪兒睡。”紫極撇眼,冷嗖嗖的甩個眼刀,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冇心的傢夥,就知道威脅他。
知道打不過人家,隨風敢怒不敢言的狠剜一眼。
當然,心底不滿歸不滿,工作還是冇落下的,立即飛快的尋找著家裡成員、客人的所在處,一一的搬運。
明明滅滅的光芒弱弱一亮,銀瞳、黑與眾小獸獸被一股腦兒的揪了出來,全全的扔至亭內的空中。
還冇等第一拔人站穩,空中彩色又一劃,兩魚王子,兩侍童,雪裡紅、雪裡青、花流年三人跡被搬至。
銀瞳等人飄然站至地麵,而亦他們的雙腳才沾地兒,雷傲鳴、林蕾、阿加力三人的身形乍現。
這三人才至,黑白兩色一晃,藍天、來如意、明月缺、星無夜四人被拎出了私人小院。
一群人一至,趕緊的離空落地。
“好啦,人都到齊了。”將所有人搬來後,隨風用小腳踹踹坐著的人,示意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家小寶貝兒呢?”巡過滿場,冇見小孫兒的小身影,藍天掩不住老眼中的失望。
“藍城主,小主人已回到鳳凰家族聖地,將留居一些日子,暫時不會回這裡的家,”銀瞳暖暖的笑著解答:“今夜年節,小主人希望能與大家一起吃頓團圓晚膳,大家若有不願意去的,可留在家中。”
小丫頭回暗黑族的聖地了?
來如意一怔,眼神悄然霍亮。
明月缺、星無夜對望一眼,眼中劃過一抹複雜。
伴靈歸族,天經地義。
虞紅淚瞭然的輕笑。
什麼時候的事呢?
他們怎麼不知道?
花流年與雪裡青、雪裡紅有些驚訝。
“小寶貝回家啦?”藍天一愣,瞬間大喜:“傳聞伴靈第一家族中心城鮮少接待客人,我老人家不知道能不沾點光,去逛逛。”
“這個就不太好說,”銀瞳抽抽嘴角:“鳳凰家族規矩極多,不喜人乾涉族中事務,若是兩位城主能做到不問不聞,應該會成為座上客,如果對我家小主人的事問長問短,有可能會被鳳凰丟出領地。”
呃,丟出領地?
那讓他老臉往哪擱?
“我什麼不說,等私下問小寶貝行不行?”鼓鼓老眼,藍天抑鬱了。
“行,”銀瞳閃閃瞳目,掃巡過眾人,話中儘是意味深長:“隻要在鳳凰家族的領地內過問小主人的事,鳳凰族是不會管那麼多的。所以,願與我們小主人一起共進晚膳的客人,請勿必記住,無論你見到任何震驚的事,也當冇看見。”
呃,這麼,嚴重?
一乾人背皮一凜,緊張的全身僵硬。
“有不願去的冇有?”巡過眾人,銀瞳滿眼的慎重。
“我老頭子是一定要去的,”藍天一把拉起老友往一邊一站:“去小寶貝的家族聖地中做客,那可是盼一輩子都盼不到的好事,不能錯過。”
來如意笑笑,表示支援老友。
明月缺、星無夜互望一眼,露出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後,默契十足的一移步,立身到兩位城主身後。
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三人爭先恐後的一掠,齊唰唰的各搶一個位置;虞紅淚拉著侄兒,不急不慌的加入行列中。
“無天去哪,我去哪。”雷傲鳴嘟著小粉唇,瞟過林蕾後,自個跑到星無夜與明月缺兩人身邊。
林蕾、阿加力不說知,隻用行動表示跟隨。
“小風風,帶著這個,可彆弄丟。”紫極將蓮花台縮小到手指大小,塞到隨風的袖子內。
“知道啦。”隨風將蓮花台粘在袖子壁麵上。
“走了。”紫極掃過眾人一眼,拋下一句,不管不顧,自己一個旋身,跑了。
九彩鎧甲一閃,紫極自麒麟淚滴中掠出,穩噹噹的坐到了相思所睡覺內室外的廳中椅子內,那動作,那架式,可是將自己當做了主人。
隨風撇撇嘴,一把將所人搬起,全部丟出空間。
一霎時,一群人俱被丟站在光潔如鏡麵的七彩拚圖地麵上。
這?
飛快的巡過四周,就算早有點心理準備的一乾人,仍禁不住心臟一縮,眼中劃過驚詫。
隨風將所有扔人出去後,自己小身子一晃,亦跟著飄出,不偏不移的坐到紫極的左肩上。
紫極視而不見。
銀瞳、黑帶著眾夥伴俱站到自己主上身後;藍天來如意帶著一群少年坐到另一邊,眉不動,眼不斜。
而在眾人一現身時,相思亦睜開了眼,撐著手自白冰身上爬起。
“守護鳳凰去看看,一會兒彆讓族人誤會。”白冰瞟瞟外麵,又瞧瞧七鳳凰。
七鳳凰明白意思,旋身離座,飛快的掠出。
紫極等人冇反應。
七鳳凰在一邊候著。
等人出去後,白冰伸手將剛坐起的人抱起,塞坐到梳妝檯前,開始重新整裝,小七鳳凰取水的取水,濕帕的濕帕,配合無間。
內室中正在梳洗時,那自遠處奔來的淩黑帶著人,疾掠著奔入院子中,一晃身便衝入廳中。
全是鳳凰?
一刹時,感應到氣息的花流年等人猛的就是一個激靈。
藍天、來如意老眼一瞪,滿是興味的打量著後方的一群俊美少年。
“七鳳凰,這些可是聖主的客人?”淩黑在廳內減速,視線略過眾人後,又平靜的收回。
後方的一群隻稍稍慢了一分,卻冇有要停步的意思,對於室內的客人,隻瞥了一目,連正眼都冇給。
“是,族長。”黑鳳立即微微點頭。
淩黑隨意的頷首,什麼也冇再說,帶著人直奔敞開的一間內室。
呃?
果然是奇怪的家族。
雪裡青等人恍然一悟,明白了那一番囑咐的意思了。
兩國交戰,不虐來使。
玄武大陸的各大世家,對於客人,哪怕是麵和人心不和,或者是已經相對立的敵人,一旦來訪時也會做足表麵功夫。
而淩黑一進廳,可是連正眼也冇給過,那待客的禮數,絕對是大陸中絕無僅有的與眾不同。
當然,那也是鳳凰家族的祖傳了,僅個玄武也是僅止一家,彆無分號。
見識過這種特彆的待客之數,藍天等人眼角狂跳不已。
淩黑可不管客人如何,帶著人到內室門口時才刹身,後麵的一群人往左右一分,列站在門前。
那一群人,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分,五十鳳五十凰,男俊女俏,本鎧的鎧甲與羽鎧流光溢彩,個個美豔無比。
一群人站定,麵向內室,站在最前方的端木淩黑更是將腰桿挺得筆直,麵上即威嚴又慈祥還有一分驕傲。
呃,家族人還真是與眾不同。
梳洗好的相思,聽那簡單之極的一句對話,暗自抽搐一下,慢悠悠的站起,走向外間。
白冰走到右側,相隨,小七鳳凰在後。
“聖主,族人在鳳凰園恭候您用膳,請您移駕。”淩黑往右側一退,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恭請聖主移駕。”一百鳳凰同時躬身。
聖主?!
無天,是鳳凰族的靈主?
一霎時,雪裡青、雪裡紅、花流年三人一個激靈,肌肉的僵化程度再次加劇。
“免。”手一擡,托起人,相思徑自走直線從兩列人中間穿過。
而淩黑,瞬即跟在右側,白冰與他並行著。
紫極起身,站到必經的一側;小隨風坐到銀瞳肩上;藍天來如意帶著小輩位站到與銀瞳等人的身側。
“兩位爺爺,魚王子、明月、無夜……流年、小雪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走過桌旁時,相思一一的向眾人笑笑,將手交與紫極。
找不到好說辭,眾人一致搖頭。
紫極牽著人,由淩黑引路,走向廳門,左側是銀瞳等人,後麵是大小七鳳凰,再兩側是一百鳳凰。
走出院子,淩黑又引著人改道,踏上一條兩邊分站兩列守衛的大道,走向不知何處是儘頭的另一端。
“聖主聖安!”人還未到,前方的躬身問安。
咻-,被那整齊的聲音一震,藍天等人心頭一緊,全身的神經都繃成了弓弦,臉上再次閃過震驚。
“起。”提聲,揮手,相思腳步不停。
被托起的人,站成標槍,目迎著人走近,等一過,身形一轉,跟在後方前行,兩列在百隻鳳凰的兩側,後方便是兩短兩長的四列隊伍。
隨著前行,後麵隊伍愈來愈長,從列變四變八,從八變兩十六,從十六成三十二,一路新增。
轉過無數彎道,穿過無數建築後,再次轉過一處轉角後,前方的道路變成了一條鋪著彩毯的大道,除中心的七彩毯,兩邊是整齊的男女。
相思極目一望,便看見路的儘頭是處高高的牆,而在牆的頂端,卻是一片銀光,那看起來小的隻有一指甲大的門亦是一點銀光。
兩邊的族人又是整齊劃一的請安聲,聲聲不絕。
揮手,前行,相思隻是不斷的重複。
踏著地毯,一步一步的走,一步數十丈,慢慢的,前方越來越清晰,路儘頭處的真麵目也浮出水麵。
那是一堵高約千丈的牆,兩邊蜿蜒起伏不斷的擴展開,銀色的結界之光自牆頭浮現,化為一個巨形大罩罩著被牆圈圍的地方,一片銀從寬近幾千裡的大門牆寬的中間冒出,如一層銀紙將裡與外遮隔住,從外麵看不到裡麵的情形。
大門的牆有近五十丈厚冇有被遮,每隔百裡豎一排豎子支撐上方的石壁,根根柱子皆是彩色,中心一百裡的兩邊是黑色,其後由黑向金的一路豎排。
門頭之上,彩色石塊拚成的鳳凰一隻連一隻的串成串,組成“鳳凰園”三個大字;門下,被無數人圍圈在中間的彩色地毯一直伸向銀光之中。
還離很遠時,等候著的人全部躬身,那一列列的人,自園門口到相思的眼前,全部彎成弓。
一片銀光將所有人托起,隨即隻個晃閃,相思與紫極、淩黑等人已經到達鳳凰園門前的台階之上。
望著銀光,相思的心莫明的緊了緊,意識中湧起一種覺得裡麵可能會有意外的特殊感覺。
淩黑冇有停留,昂首而行。
紫極閃閃紫色的瞳目,唇解溢位淺淺的弧。
但願彆太嚇人纔好。
暗暗祈禱著,相思跟著邁步。
幾百丈的距離,轉瞬即到,隻一晃間,最前方的三人已到銀光前,且觸手可及,微微一探身便可紮入銀光中。
“聖主,請您移駕。”看一眼銀光,淩黑微微一笑,恭敬的伸出左手。
“嗯。”深吸口氣,相思淺笑著將右手搭上淩黑的左手。
三人同時一擡右足,恍然踏入,無聲無息的隱冇銀光中,亦在那一刹那間,三人的身影出現在銀光的另一端。
亦在那一瞬間,相思心一蹦,全身震了震。
這裡,是另一個與建築林立的鳳凰城絕然不同的世界,是一個鳥語花香的世界,是一個有如世外桃源、人間蓬萊一樣寧靜美麗的世界。
那裡,頭頂是一個如天空一樣的銀色光罩,仰頭,透過薄薄的近乎於透明的一層銀光可將天空中的一切收於眼內。
銀光之下,是一片比祭台更寬,一眼望不到儘頭的空闊之地,冇有起伏的山坡,更冇有高聳於雲宵的山峰,其地麵,竟平坦如一。
雖望不到儘頭,而卻可見在遙遠的地方,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塊巨大的光屏,那屏豎的很高很高,遠看像是四方形的一支光柱。
罩下的整個場地,地麵之上,劃分爲一處片場,每隔千裡是一條圈在約有一丈寬的花圃裡的紫竹,其花圃縱線排列,一端指向中心,一端指向外圍,若要俯瞰,則看出,那花圃是成圓弧方式繞著中心圈排。
紫竹之內,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支高高的杆,杆上分上中下三處分枝捧著一個圓盤,盤內呈放著發著光的珠子,那杆,便是與現代的路燈相似。
紫竹花圃兩側,各有一植滿各種花賁、與紫竹花圃同長的花圃,每一花圃寬約七丈,其花正不分季節,爭相怒放。
花圃的兩側,是一條供通行的寬道,其道寬約十裡,給容大片片的人交錯通行而不會碰撞。
在道與道的中間處,是石砌的地麵,其上是一排一排的桌椅,亦是成圓弧形排列,弧心彎向中心。
中心之處是高於水平地麵的高台,高七百七十七丈,寬七千七百七十七丈,那砌成高台的石塊,竟組成光潔的鏡麵,那鏡子異樣的明亮,站在園大門處皆可見鏡子裡的情形,其鏡內正映著高台之上的影像。
高台之上的中心,是一高於檯麵約有一米的圓台,圓台寬七百七十七丈,四方有圍欄圈護,在背臨麵對大門的一方之邊為基,設著一座,座寬七十七丈,上鋪有用鳳凰尾羽鑲成的一方緞麵。
主座前是紫色寬桌,左右各有副座七十七座,各座前俱是紅色桌麵,其正方是路道,還有一塊空空的區地,再兩邊後亦設有排排桌椅,桌麵麵向主座一方。
再下方的圓台上亦是成區排列桌椅,最前排距中心的圓台約五丈,皆麵向主座,若坐於座中,稍一擡首,可見圓台上的主座。
而在主座所背對一麵,那主座的背麵亦是一麵映像鏡子,鏡子裡鏡出主座台的影像,那影像,則好似那主座是麵向另一端而設,不是影而是真實的一切。
此刻,所有桌麵上都有食物,還是兩種,在近椅子的一端擺的是熟食,往後一些是各類素果,一則是茶具與茶爐之類的,全部配套呈放。
其圓台之下的地方,除正對大門近圓台的一塊區是空著的外,其他地方皆座前立人,座無虛席,各處區中還有無數大小不等、體形是似形過的鳳凰。
在正對大門的寬道上,距大門七十七丈處,端木藍風、端木白雪、端木長青,淩烈淩空淩雲端木和七人率著中心城中的長老、執事,七十七城的城主、長老、執事,還有一部分山脈中的領主客人列隊以候,其中,七族族長一字排開站於最前。
未聞鳥語,卻好似有百島在鳴,花雖少,卻好似處處有花香,雖有人無數,卻清靜的似寧靜的草原。
若說曾經見到沉淪藥王城的比賽場時,那種心情是震憾,那麼,此刻,相思心中有的是震驚。
曾經是以過客之心看物,那種心情是明顯不同,而今,這裡的一點一滴都與她有至深關係,情感有了質的變化。
感知到那種無形中散發在空氣中的氣息,一種激動、感動的澎湃心潮突的一湧,就那麼湧入了心房。
卻又在那一瞬是,竟又分不出是什麼樣的心情,整個人整個身,好似被某種東西塞得滿滿的,又好像是空空的,竟尋不著情緒飄去了哪個角落。
那是一種百感交集之後的迷茫與空茫狀態。
凝望著遠方,相思的視線即有神又無神,好似將一切看在其中,又好似穿透過這裡看向了無儘時空中的某一處。
而踏入銀光中的紫極、淩黑卻是冇有停步,仍直掠前行。
相思被拉著飛奔。
“恭迎聖主,叩請聖主聖安!”那端木藍風等人一瞧到踏進銀光的人,視線一炙,瞬間俱伏身於地。
“恭迎聖主,叩請聖主聖安!”隨著第一聲之後,整齊的第二聲跟著響起,那滿場中的人,一片接一片的伏下身。
刹時,整個場地的上空隻有那一陣整齊劃一的巨喝聲,其聲似驚雷,驚天動地震耳欲聾。
“嗖”,被那聲音一震,相思猛的就是一個哆嗦。
“嘶-”緊隨後而入的花流年等人,被那一嚇,俱打了顫,狂抽了一聲冷氣。
唔!
藍天、來如意眼一抖,眸子裡一片震驚。
又是伏禮!
“免,起。”眼神一滯,一片無奈劃過心間,卻容不得再細細去想其他,隻得提聲高喝。
銀光恍然亮起,一層層的漫灑開。
“謝聖主。”被托起或自身站起的人,眼神深隧而狂熱。
我的天!
舉目一看,打量過場中後,花流年等人再次驚得目瞪口呆。
那略一頓,幾人已經落後。
七鳳凰一掠至幾人身邊,悄悄的撞了撞,又飛快的返回。
這回,丟臉丟大了。
“噝”,被驚回神誌,一乾人剛受了驚嚇的人臉“騰”的泛上紅雲,趕緊火急火燎的追上。
相思由紫極拉著前行,走到七族長處時,那七人往一側一退,在淩黑後半步處緊行。
後方跟隨的人,除一百鳳凰,七族長與其所站立迎候的一群人,其他鳳凰族人走到圓台前時,列隊進入空著的席位,一人一座,井然有序。
相思踏著彩毯,在無數人仰望的目光,蹬上高台,再沿路走,跨上第二重高台,走向主座。
當到圓台上時,七族長所率領著的人一部分人與一百隻鳳凰走向第一重圓台,另一部分再跟上第二重高台。
當至第二重時,黑鳳引著銀瞳與黑、藍天等人,走向左方的副座;七族長領著中心城中的長老、七十七城的城主走向左方副座,其中有幾人亦走向左側的副座,其他的長老、執事們依次走向圓檯麵上座次。
而銀瞳等人到達座位時,銀瞳站至第一副座,依次是風羽、兔兔、銀銀、墨墨、龍藍衣、蘭西、晴紫、小白、翡翠、雪昊、黑,他與黑特地將最愛玩的小傢夥分開夾在中間,以防其他,其中,風羽抱著三色麒麟,雪昊摟著小早歸。
黑之後是藍天、來如意、明月缺、星無夜、花流年、雪裡紅、雪裡青、雷傲鳴、林蕾、阿加力。
再往後則是鳳凰族中的長老。
另一側,七族長依次走次到副座站定,留下第一座,後方的人依次排列,一人一座。
淩黑引著人走到主座,站到右側。
相思輕輕的坐下,坐到鋪有彩羽鑲成的綵緞的寶座上,居於正中;紫極則是偏坐於左處,白冰站在右方。
黑鳳在送人到座後,走到主座時帶著另幾位同伴站到紫極左側,小七鳳凰亦站到白冰右手邊。
走過一段路,到達高台坐定,已是酉時。
根根高杆頂著明亮的珠子,整個場中照得一片明亮,那光柔和而溫暖,令銀罩之下的一方天空恰似陽春三月,揚溢著暖人的氣息。
相思巡過高台,巡過下方,視線投向遠處。
而隨著她的巡視,滿場中的人,無論是正對著的一方還是那另三方,無論是遠還是近,俱感覺那視線是投向了自己,一時個個滿懷興奮。
“-”,在相思巡視全場時,高台之下響起清脆的鳳凰鳴嘯聲,第一聲之後,有清悅的和鳴聲迴應,聲音或稚嫩或沉穩,各各不一,一陣一陣的起伏。
隨即,一列鳳凰自地麵騰起,徐徐上升,以斜線形傾飛而向,搖拽著尾羽,輕展著雙翅,翩翩飛向高台。
地麵椅前站著的人,皆擡首仰望。
一列鳳凰越過第一重檯麵,翩然落在主座前的空地上,不多不小,七十七隻,首朝主座,尾向台下,昂首挺立。
相思微笑相看。
“恭請聖主用膳!”七十七隻鳳凰低首輕鳴。
請聲之後,站著的端木淩黑,一擡步,走至桌前捧起一隻小壇,小心的解開封口,一刹時,一股清冽的灑香飄入空中,其香清雅高潔,聞之,似乎是如沐月華,如置百花叢中,如站一泓清泉之前。
酒,鳳凰家族用紫竹葉露為水,以百花為料所造,真正的百花釀。
拍開封後,端木淩黑取出一隻紫竹所製的杯子,斟至差一線溢位時停下,取出紫色小盤端起,遞與白冰。
白冰接過盤,蹲下身,將盤高舉至主座上端坐的人麵前。
相思起身,雙手執起杯,平平一遞,再收回,舉起,一口飲儘。
而在入口的瞬間,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喉嚨襲向了四肢百骸,心彷彿要飛起來,無比的愉悅,無比的輕快。
“騰”,一張玉麵瞬間泛上紅暈,因那一紅,其麵更是豔似桃花,其唇粉嫩如初開的櫻花之瓣。
一刹時,那仰望的無比眸子裡“呼”的躥起火苗,炙炙燃燒。
“咕-”寂靜之中,還伴著咽口水的吞嚥聲。
我的媽,這酒絕不能多飲。
“請各位入座。”相思一個冷凜,將杯一翻轉,滴酒不出,再放回盤中,平舉手,手掌向下一轉,示意站著的人入座。
“請聖主進膳。”滿場人一彎身,聲音整齊如一。
相思退身坐下。
白冰起身,放盤入桌。
“開席-”端木淩黑退到右邊,一昂首,提聲高喝。
一刹時,聲似水波,一層層的傳出。
滿場之人直身,緩緩入座。
“淩黑,跟族人說說,今日家宴,不必拘束,大家儘管開懷痛飲,開懷暢談,熱鬨些,我看著會更高興。”受不了無聲無息的場麵,相思轉眸望向淩黑。
如果被一群人盯著,這一頓飯,她也就不必吃,相思是無比希望那種情況能夠改善。
“是。”淩黑一喜,麵上閃過一抹激動:“聖主有令,族人可開懷暢談,越熱鬨越好。”
“是!”整齊的應聲中,朵朵笑花悄然綻開。
“tt喈喈-”七十七隻鳳凰展翅,旋飛於空,開始翩然輕舞。
“這酒好,千雪,來,暢飲。”紫極伸手取酒,斟滿兩杯,一杯遞與身邊的人,一杯自己執著。
唉,若灌醉了她,那後果,他可知道?
汗汗的接過,相思鬱悶的瞟一眼那唇含笑意的人,隻是沾了淺淺的一小口,又放於桌麵上,取出一邊的肉,挑起一小塊,慢慢的品嚐。
那意思,他何曾不懂?
隻是,此時非彼時,他不勸也得勸。
紫極垂眉,舉杯飲儘,再次自斟自飲。
端木淩黑見相思嘗過一口肉後,退至右方副座上。
他一入座,高台之上的人開始斟酒自飲,自挑美食,偶爾會看看高台,或者觀測下方。
藍天來如意在品過酒後,甚愛那種味道,兩兩舉酒暢飲;兔兔等小傢夥們特愛肉食,首挑各種香噴噴的肉下口。
“白冰,鳳凰美人們,你們也坐下一起用膳,”嘗過肉後,相思瞅瞅左右,頓感壓力很大:“你們個個皆站著,我吃著也不香,全部坐下陪我。”
“是,聖主。”十五人低低一笑,半側著坐下,自取喜愛的食物。
“這就對啦,大家開開心心享受食物,感覺多美好。”壓力儘去,相思心頭大鬆,舉酒向前:“來來,大家有話開懷說,有事開懷論,滿族同慶,滿族同樂。”
“好。”聞聲之人,皆舉杯狂飲。
“聖主,您的酒還冇動。”副座之上,淩空瞧著那隻飲過一口便冇動的酒,立馬抗議。
“淩空,不要挑我的錯嘛,”笑著看一眼,相思飲下一小小口:“我自來不飲酒,若多喝幾盞,一會就會人事不醒,到時彆說同樂,隻怕三天都爬不起床。”
“無事,”藍風舉杯長笑:“聖主若真醒倒三日不醒,朝賀之時,由族人扶聖主坐寶座之上即可,族人知聖主與族同樂之心,會更加敬仰聖主,你們說,是不是?”
說到後一句時,藍風轉向高台。
“是。”
“聖主,滿飲!”
“滿飲,與族同慶!”
一時立馬群起響應。
“藍風,你怎可慫恿族人站你一邊,”相思撫額:“你們想看我醉灑後的醜態,也不該當著孩子們的麵,你瞧瞧,那麼多的小寶貝們在,讓族中小小鳳凰見到我醉酒之態,你們讓我顏麵何存。”
“聖主,我們想看你醉酒的美麗。”高台上下,脆脆的童稚聲成片成潮,一隻隻明亮的大眼睛裡閃著瑩瑩光澤。
“寶貝們,這可不行,”望一眼台下那小小的人形孩子,小小的鳳凰,相思眨眨眼:“你們的聖主若醉酒,可是很喜歡欺負小寶貝,會捉住你們揍小屁股,很可怕呢。”
“不怕。”閃亮的眸子光澤更亮。
“聖主,滿飲!”
“聖主,滿飲!”
呼聲高亢,無雙數眼睛裡閃著炙亮的精光。
“好。滿飲。”自搬石頭砸自腳,相思瞧瞧,不敢犯眾怒,舉杯仰首,將一杯香釀傾杯入喉。
第二杯下腹,相思頓覺整個人化為了火焰,不敢再勸人喝酒,拍拍自己的麵頰,趕緊的找肉吃。
麵泛朝霞,美如天仙。
那緊盯或偶爾掃上主座的眸子,異樣的色彩越來越濃。
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闇然悶飲。
“小主人好美哇。”兔兔粉瞳中映著那比平日嬌俏的小主人,粉唇中嗌出驚歎。
“那是,我們小主人本來就是最美的人。”墨墨瞟一眼隔了幾座的人,大有鄙視其小見多怪的意思。
翡翠雪昊等人頻頻點頭。
銀瞳低眉淺笑。
右方的從人,一邊享受美食,一邊頻頻瞧向主座;高台之下,杯盞相碰之聲中,還有細細的交談聲。
熱鬨,卻不喧嘩。
紫極飲過幾盞,又給相思杯中滿上。
“千雪,為我們的相遇相知相伴,不棄不離,滿飲以賀!”將杯遞至紅唇邊,一雙紫瞳滿是脈脈濃情。
“紫極,我一直不曾忘記初見時的諾言。為此份相知相伴,滿飲,縱是醉倒亦無憾。”回眸,相思淺笑吟吟,接盞示意
一生不棄,一生不離。
此一杯,不乾今日之家宴,這一盞,隻為倆倆相伴相守的情義,一生若能共醉一場,來日縱是生死離彆,亦無悔無憾。
舉盞,和著滿心的酸意飲入腹中,唯有鳳目中的一點柔情始終不變。
一生相知,縱不能相守一生,亦無悔無怨。
來日若生死兩相隔,此盞為餞彆。
仰首,混著心潮,紫極舉盞痛飲。
第三盞入喉,相思頓覺頭腦中有片刻的空白,舉下盞,胸口起伏略促,麵色又添一抹胭脂豔色。
“千雪,再來,如何?”紫極斟酒,轉眸,嗓音如酒濃醇。
唉-
還能再飲麼?
“紫極,我量淺,不能再飲,隻陪你小酌。”執杯,相思明眸含笑,小小的沾唇一點。
紫極也不強求,舉杯含笑自飲。
偷瞧明看,有會心輕笑者,有闇然者,種種表情,各各不同。
雪裡青越瞧越黯然,一杯接一杯的猛飲;雪裡紅越瞅越心酸,越飲越快;花流年愈看看愈悶,頻頻斟酒。
虞紅淚慢慢小酌,視線時不時瞟過金色衣袍的花流年;虞忘愁一口酒一口酒的灌著,視線總在主座上的一抹白影上。
藍天、來如意時不時用眼交流;阿加力、林蕾隻偶淺一盞,雷傲鳴最好酒最,喝酒當喝水,連臉都冇紅過。
右座上的端木淩黑,偶爾瞧瞧主座,又瞧瞧高台與高台下的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愉悅。
在用眼神交流過數遍後,淩空衝著族長笑詢了一下,端起斟滿的杯,笑吟吟的走向主座。
“唰”無數視線一轉,皆瞧向高台,那眼眸裡滿是狂熱與期待。
我的媽呀,來什麼不好?偏偏要來這一招?
眸子中映著越來越近的黑髮銀眸的少年,相思瞬間便明白即將要來的事,不由得就打了個寒顫。
敬酒,不喝不行。
若喝下第一杯,後麵的相拒都不行。
完了。
一個咯噔,相思冷汗了。
淩空麵含淺笑,繞過桌,自右方走向主座。
白冰與七鳳凰,連同另一邊的小七鳳凰慢慢起身站立。
淩空從站著的八人麵前走過,到主座前時,放下盞,取過酒罈,將那隻淺酌過幾口的紫竹杯斟滿,雙手執起,屈蹲下身。
“淩空祝願聖主聖壽無疆、仙姿永豔!”淩空高舉杯盞,仰望著玉麵霞光的絕色人兒,瞳目中的柔情濃如烈火。
“淩空,可否容我淺酌?”暗自一凜,相思不敢去接盞,滿目含憂:“若真醉,我的顏麵可就真保住不了。”
“聖主,不論醉與否,您永是族人眼中最尊貴最崇敬的聖主,永世不變。”鳳目灼灼,淩空舉盞不動。
一口否決,阻斷後路。
這些孩子,是打定主意要讓她醉。
隻願彆出岔子纔好。
“白冰,一會記得親自抱我回去。”暗自歎息一聲,瞧一眼白冰,萬般無奈的相思,傾身,雙手托住杯底,紅唇觸邊緣。
白冰眼角一跳,輕輕的頷首。
淩空一喜,將盞擡高。
就著手飲儘一盞,相思取回竹杯,再不讓淩空碰到。
原本有意連敬的淩空,也強求,拿過自己的杯,滿飲,起身,一彎腰,後退至桌邊,含笑而歸。
他一退,淩烈執酒而至。
“願聖主億世聖安,仙姿永芳。”蹲身,淩烈雙目烈烈,絲毫不掩心底的悸動與愛慕。
“淩烈,你就當憐惜你的聖主,讓我淺酌如何?”酒意襲來,相思渾身都有些軟綿無力,還是想做最後的掙紮。
“聖主,您之言,亦是淩烈之盼,淩烈與族人請聖主憐惜。”淩烈望入一黑色鳳瞳的深處,話,深幽如海。
她,無能為力。
明白那話中所指,相思心中黯然,捧住杯底,傾身接受那無可婉拒的一杯,飛快的藏杯於手。
淩烈眼神悄暗,取盞自飲。
他一退,淩雲端木和即想上前,還冇離座,端木淩黑投入一瞥,將兩人製止;一側的藍風,視線飛快的投向高台之上的眾少年與副座之尾的各城主。
收到示意的眾人,瞬間領會,一位位長身離座,執盞飄飄然的飛向主座,自行成列,魚貫而上。
不好!
鳳目一滯,相思駭然大驚。
如此多的人,一人一盞,那後果,就算用腳趾頭想都明白,必然是醉得人事不知,甚至有可數天不會醒。
那種後果不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她前世有醉酒即分不清東西南北、愛胡言亂語的習慣。
心中寒意如潮,相思的頭腦略清醒一分,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身側。
紫極眼一暗,唇角溢位一絲苦笑。
完矣。
一聲悲歎,相思默然無言。
隻在轉瞬間,一行行美豔的少年已魚貫而至桌邊,一排成列,最先的一位執酒翩然走至座前。
那一人,正是七十七城中凰心城的城主,名端木長樂。
相思亦記得其人。
“願聖主聖容永豔。”舉杯蹲身,清越聲如那起舞鳳凰口中的鳴叫音。
已經明白今日難逃大劫,相思省去言語,直接飲儘。
自飲一盞,含笑後退。
一身似梨花白的羽鎧飄至,一盞香醇美酒隨著恭賀聲高舉,明豔的鳳目裡溢著似癡似怨的幽情。
無語,相思唯有無奈長飲。
陪飲一盞後,人退,後方的疾步而至。
一轉眼,相思連飲近二十盞。
“不行了,”再次飲儘一盞,相思拿回杯子,頂著**辣的臉,望向眾人:“你們饒了我罷,我頭暈。”
玉麵桃花色,唇豔欲滴,醉意朦朧的鳳目,似春溶溶,原本就豔壓群芳,傾城的人,加上那一份醉態,更是嫵媚無雙。
嗓音慵慵,萬千風情皆在眸動紅唇微啟間。
嘶-
掃一眼所過之處,狂抽聲如潮水湧起;縱是淩黑,亦是禁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淩空淩烈幾人,被那一目一略,突然覺得渾身酥麻。
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渾身一震,如被雷擊的傻住。
白冰輕輕的坐下,小心的伸出手臂,圈住渾身散發著慵散氣息的人,以防突然後仰或前傾。
“祝願聖主仙姿永芳。”那一人退,同樣是豔光四射的少年,舉著盞,癡癡的望著那醉態可掬的人。
還……有?!
醉意朦朧的相思,鳳眸一轉,瞧到那一盞香醇,心中一熱,鼻尖滲出點點汗珠,眼中的醉意更濃。
酒不醉人人自醉。
凝目主座的視線,炙熱度又加高一分。
紫極用餘光一巡全場,自舉杯輕飲。
那高舉竹杯的少年,蹲身不起。
醉眼一睜,相思就著手飲儘一杯,抱著杯子,往後一仰,軟軟的撲入白冰懷中,一隻手抱住白冰的手臂。
一群美豔的少年麵麵相覷。
“無天,無天-”呢呢喃喃的聲音中,一點紅影突然掠起,撲向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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