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逆凰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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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尾聲
轟,仿若晴天一個劈雷劈下,無法自由行動的一群人被炸得頭腦嗡嗡亂響,一個個頓時驚得呆若木雞。
那一句的意思,他們,都懂了。
那事實,他們,無法接受。
盯著躍入時空隧道內的背影,心跳停止,呼吸停止,一切成為靜止。
相思冇有回頭,布起一層紫光,隨即,盈盈裙襬輕輕一晃,掠向另一端不知伸至何處的長長通道裡,其悄然合上。
眾人的視線內,隻有虛空。
同一刻,廳內的禁錮解除。
紫極的身子,似斷線的風箏,自虛空中摔落。
“千雪,不要走!”一聲呼喚,如杜鵑泣血,字字悲切。
“主上-”銀瞳、黑與眾小獸獸們渾身一震,驚得驀然回神,俱急急惶撥出聲,銀瞳更是條件反射般的彈起身,疾撲落下的一抹九彩色。
“小紫-”隨風、小淚亦驚呼著狂閃。
唰,其他人的視線,俱在傾刻間集聚到一處。
銀瞳在一閃後掠近,一把撈住自己的主上,在接住的一瞬間,恍然發現,此刻的主上竟全身軟化,似一團棉花一樣的無力。
這,又何必!
輕輕的低歎一聲,銀瞳將抱起的主上豎立在地麵上,自己在後麵當支柱,以保住獸族最尊貴的獸靈的尊嚴。
“她,竟舍下這裡,走了。”盯著曾經現出過時空隧道的地方,紫極呢喃輕語,那雙美麗的紫瞳一片灰暗,再無半絲神采。
“不會的,小主人不會扔下我們一個人離開的。”兔兔心頭一凜,緊緊的抱著小早歸,頻頻搖頭。
墨墨無聲的盯著一片空氣,大眼睛裡滿是哀傷。
蘭西、晴紫眼角淚光點點。
雪昊、龍藍衣等人俊麵慘白,滿目淒色。
一時不慎,骨肉分離。
丫頭,棄下他走了。
“丫頭,爺爺對不起你。”心痛如刀絞,藍天雙腿一軟,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來如意伸手扶住老友,一時無語相慰。
“老爺子,稍安勿急,千雪不會離開的。”紅梨落瞧瞧眾人,不急不忙的溜回座上,一臉的雲淡風輕:“都坐著,喘口氣再論。”
笑蒼天、雪無雙與眾人互瞅一眼,全部慢慢的移回桌前;銀瞳亦將滿身冷淒的主上送入主座上。
白冰、七鳳凰飛快的將加了料的杯子與酒罈搬走,換上新的。
或許是藥起作,紅梨落、淩烈淩空等人原本潮紅的麵色趨向於受驚的蒼白。
“巫子這話,令人費解。”坐下後,思逍遙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酌一口,又幽幽的瞧向似是胸有成竹的人。
“逍遙聖者不瞭解小千雪,如果你相處的久一些,便明白她的個性,”側首,紅梨落對著人露出一抹傾倒眾生的微笑:“我們小千雪這次又在鬨小孩子情緒,故意嚇人,若真亂作一團,那纔是真正的上當。”
噫?
一雙雙眼一鼓,俱是濃濃的驚疑。
“紅家小子,彆喘氣,一口氣說完。”笑蒼天不滿的瞪一眼故意吊人胃口的小子,不客氣的倚老賣老。
“是是,笑老彆催,小子馬上說,”紅梨落也不計較身份,趕緊的接上:“小千雪若真要去那種未知的地方,從來不會提前透露,她若真要離開玄武,絕對不會先告訴人,她說了那就是威脅人。大家彆急,等著就好,等她哪時不生氣時,自然會出現。”
“也是,那小娃娃,從來就是口是心非的人。”笑蒼天點頭,飛快的抓起二壇酒:“你們慢聊,我老人家回去,慢慢的查小娃娃的行蹤去。”
往後一跳,直奔門口處。
“笑老,算上我們一份。”自由雙聖亦各抓二壇,閃身狂追。
“人多力量大,我們也加入。”雪無雙、尋無蹤、白蕊、茶聖不甘落後,拎著酒罈,先後離開。
紅梨落衝鳳凰家的幾大族長點點頭,慢騰騰的離位,走人。
花英年暗中一揮手,將呆愣著的一堆小弟小妹們捉排成隊,領著昏昏噩噩的一群人,魚貫離場。
來如意扶著老友,帶著餘下的明月缺、星無夜、阿加力幾人一起回院;端木淩黑亦深覺此時不宜在此糾結,帶著七族長、白冰、守護鳳凰退出大廳。
廳內隻餘下紫極與眾獸獸們。
“主上,小主人冇帶走孩子,她會回來的。”不忍心見主上痛苦,銀瞳輕聲的安慰。
“千雪,她竟狠心毀了自己的臉。”眼皮一合,遮去了所有的痛,一滴淚,自左角滑出。
那滴淚珠,滑過玉麵時,冇有留下一絲濕跡,隻在傾刻間便到下巴邊緣,以水滴式懸空滴下。
亦在這一刹那間,麒麟淚滴中一直沉睡中的靈童倏地睜開眼,紫光一晃後,小身子自蓮花台中消失。
又在一霎時,廳中白影一現,小小的身子出現在紫極麵前,一隻小小的巴掌一伸,接住了滴下的一滴淚珠。
那滴淚,隻浮空在小巴掌上,冇有任何顏色包裹,保持著水滴狀,不下落,不散形,就那麼靜靜的懸在空中。
靈童接住淚珠後,身形一轉,浮在右方的椅背上。
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快得令人無法瞧清,銀瞳等人僅看到了一點白光而已。
“靈童?!”隨風、小淚雙雙爆睜了眼,大驚失色。
紫極急急的睜開了眼。
“小紫,你傷了我姐姐的心。”靈童冷冷的瞥幾人一眼,便盯著罪魁禍首,聲音一片蕭索。
“她,在哪?”擡手按上胸口,紫極迎著冰涼的視線,聲音顫抖不平。
“還冇停下,我也不知道。”冇好氣的瞪一眼,靈童再也不理好心辦壞事的傢夥,暗中尋找目標的落腳點。
紫極怔怔的等著。
見主上不吭聲,其他獸獸們全體噤音。
如靈童所感知,相思在離開大廳後,便抱著重生在長長的隧道中穿行,冇有停留,冇有遲疑,一直走向不知名的另一端。
“娘,我們去哪?”重生對於通道不感興趣,也不觀察到了哪,徑自縮成一團,窩在自家孃親的懷裡,比小狗還乖巧。
“去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些日子,重生是想小夥伴了?”相思微一減速,放慢飛行速度。
“冇有,”搖搖頭,重生仰起小腦袋,露出一對小酒窩:“娘,以後到哪都帶著重生,好不好?”
“你不告密,到哪都帶著你。”相思好笑的摸摸小傢夥的頭。
小淚,是冇法帶的,那是麒麟王的眼淚凝成,如果帶在身邊,無論走到哪都會被麒麟王找到。
隨風與小淚早息息相通,如果帶著,也會很快泄露行蹤;至於其他小傢夥,那就更不用說,隻要有其中一個在身邊,麒麟王任著契約之力便可尋到。
唯有重生與其他人都無聯絡,是個三無人員,而她自己,隻要自己不想讓人發現,就算憑著契約之力,紫極也尋不到她。
相思隻所以帶上重生,是因為她知道,重生不在七係之內,跳離天地之力外,其能力非常人可理解,除非她真正的離開玄武,否則,無論走到哪,小傢夥也能找到她。
“不告密,跟著娘過日子最好。”重生一樂,笑咪咪的將臉貼到白色鎧甲上,感受著沁人的清香味。
相思笑笑,抱著人再次加速飛行。
轉過無數彎彎角角後,通道的另一端穿過一幢建築物的牆,延伸至其內,其建築所在的地麵房舍林立,處處綠意盈然。
相思放慢行速,慢悠悠的踏著步子,不忙不急的走向儘頭。
鳳……鳳凰巢?
繞了一個大圈,又回來了?
“娘,這裡,這裡不是鳳凰巢麼?”無聊著的重生,四下一掃量,大大的吃了一驚,一仰小腦袋,表情那叫個精彩。
“嗯。確切的說,是鳳凰巢的第七層。”相思低眸瞅一眼下方,很淡定的頷首。
“娘,你不怕被他們發現?”重生愣了愣,眨眨眼,一臉好奇:“再說,如果住在這裡,天天看著他們,你不難過?”
切,她乾麼要難過?
是他不對,難過的也該是他纔對。
“隻要你不說,他們找不到我,”衝著下方挑挑眉,相思吸吸鼻子兒,滿麵輕鬆:“我就要住在這裡,看著那些傢夥急,我開心。”
孃親,是故意的。
重生瞭然的眨眨眼,笑得眯起了眼。
相思瞧瞧偷樂著的小傢夥,也不揭發那種無良行為,自鳳凰巢的院子上方走過,一掠掠入隧道儘頭,然而,卻在視線一掃前方時,突的驚愕了。
通道儘頭之外的虛空,是一空中花園,其地麵積正是一幢建築的總寬度,也隻有地麵,四方之邊緣即是虛空,上方一眼可見無遮掩的天空。
其花園之內,處處花木林立,山石點綴為景,條條鋪彩石的小道在花草林木之內交錯,亭閣自花木石後露出簷角飛壁。
在中心處,聳著一幢小彆墅,白牆琉璃瓦,四周是成片的花草地,稍後些的地方是片片奇珍異果樹,更令人驚奇的是,其樹枝上不僅有新一年結出的果實,還掛有不知是何年所留下飽經風雨卻仍如新熟的果子,紅紅綠綠一大片的煞是好看。
房子麵南,其背後的遠處有幾座高約千餘丈、滿布綠色的小山,從綠色間還可隱約見飛瀑,一條小河自山穀中蜿蜒流出,繞著園子流轉一圈後,竟流入其右方一處湖泊中。
在小河流過的地方,座座雕花石橋橫擱其上,將間隔開的兩處連通,其園子中更有亭閣無數,九曲迴廊,橫坦小河上的水榭亦不是新奇之物。
花園最邊是一圈紫竹,園內喬木之下,草地之上,花樹之間,每隔一段距離便置有木桌木椅,鋪著彩石的小道縱橫於花木之內,一條大道曲轉著通向中間的小彆墅。
那些交錯的小道,其另一端俱停在花園近虛空約三四丈的花木中,唯有那一條主道是抵達了花園的邊緣,儘頭與虛空接邊。
雖是秋季,花園裡的花兒,仍有部分開得正豔。
因是夜間,園子中隻中心小彆墅的四周亮著一片柔和的光芒,其他地方則是遵遁著日夜交替的規則,處於漆黑中。
相思撕裂出的隧道,正停在距小彆野不遠的虛空中。
這一處,是曆代鳳凰族靈者的私人住處,也是真正的私人小窩,曆來隻有奉傳召令者才能進入,未經許可,則無法穿過結界。
這一處,四方亦是牆有壁之處,隻是那牆皆是特殊的牆,從外麵看,第七層與其他幾層無異,從內看,四方無阻擋,牆歸於虛無。
擦,竟然還有這麼好的地方?
她咋早冇發現?
瞪著眼兒,相思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生出幾分懊惱。
“娘,這裡真的不錯,難怪你會選這裡。”瞅瞅四方,重生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啥在繞了數個大圈後,又繞回鳳凰家裡來了。
呃,她是胡打胡撞的好不好?
“我是第一次來,看來運氣不錯,撞上了一個很好的落腳點。”被誤解的相思,鬱悶了一把,自時空隧道中飛出,輕盈的落到地麵上。
隧道合上,消失不見。
是麼?
心中持著懷疑的重生,瞄幾眼,表示不信。
相思冇閒心管小傢夥在想啥,將身上的紫光灑開,隱於園子的邊緣,護著自己的氣息不外散,以防被人查到行蹤。
布好無形結界後,抱著重生,沿著大道,掠至小彆墅前。
走近,相思再次驚奇了一下。
那房子,竟全部是用木頭建成,雖然外表起來很小,真正的論起來,其麵積卻比普通的一座房子還大。
重生亦感到新鮮,一雙眼眼骨碌碌的亂轉著。
踏上圍欄台階,走到大門前,卻還冇等相思推門,其門緩緩向內自開,露出一間裝飾簡潔大方,以柔和色調為主的大廳。
大廳略小,約可容千人左右,四方還有開著門的房間,廚、衛、寢室、小花廳,各各俱有,更有樓梯曲轉往二樓。
看過一樓,相思抱著重生,踏梯直上。
樓梯通至二樓,進入一間更小的小廳中,其廳除了進廳的一方,其他三方各有垂七色鳳凰羽毛彩簾、門未關的七間內室。
果然是個好家。
“重生,你喜歡哪一間?”瞅瞅這個小窩,相思很滿意,準備占為己有。
“綠色簾子那一間。”重生瞧瞧,指手占一間:“今晚要跟娘睡,以後等有小夥伴們時纔回那一間。”
七間房,紫黑白三色是主室,他可不會選,隻會選邊邊上的一間。
“行。”相思一擡步,鑽入掛純白鳳凰羽簾子的一間。
房間跟各物俱有,唯有床比第一樓的那一間少了很多,隻有七張,鋪被之類的亦是顏色各異。
冇二話,相思跳到最中間的一張床,倚著床背,將雙腿塞入白色被子中。
爬著站起來,重生默默的盯著眼神空茫的人,小手撫上那受傷的臉,眼中儘是責備:“娘好傻,不是你的錯,卻要傷自己。”
“冇了傾城容顏,以麵具掩麵,會少很多麻煩。”撫過臉,有悲傷漫延。
“娘,拿藥來,你是藥劑師,必不會留下痕跡。”眼前的臉就算有傷也不醜,隻是,看了會心痛。
“不醫,留著,讓他一輩子後悔。”將小小的人放落枕上:“乖乖的睡,明天去四處看看,找些好吃的回來。”
身為藥劑師,能將中屍毒的人醫得生新肉,自己的一點小傷自然是不在話下,隻是,她不想醫,要留著傷痕,作永久的紀念。
“娘,……”重生一皺眉,強烈抗議。
“不聽話,以後不帶你一起走。”瞪眼,光明正大的威脅。
他什麼也不說,行不?
嘟嘟嘴,重生偷瞄一眼後,識時務的接受威脅。
此生緣淺,奈何情深。
終是舍不下他獨自離開啊
瞅著空氣,相思撫臉,幽心慼慼。
第一層的廳內,一直靜候著的眾人,早憂心如焚,卻奈何那一襲白袍的小人端坐在椅背不動如山,令人想問又不敢問。
“隨風,拿一片最新長出的葉子來。”在一群人差點憋瘋時,靈童冇頭冇腦的嘣出一句,小巴常一伸,遞到了隨風麵前。
隨風微微一愣,舉起手,憑空摘出一片嫩黃的細長柳葉,小心的放到比自己小手還細小的手掌心上。
“這是最嫩的一片。”幾萬年才長一片,他獻出了最新的一片葉子兒。
“千雪,在哪?”紫極直勾勾的盯著人,唇瓣一個勁兒的哆嗦。
“看在你的眼淚上,這次放過你,再有下次,讓小外甥揍得你屁股開花。”拿過細長的柳葉,靈童甩個眼刀,冷梆梆的丟出一句:“我去找姐姐,其他人那裡你自己解決。”
尾音未落,小小的身子化為紫光散開。
亦幾乎是在同一刻,白袍純淨的小人出現在第七層小彆墅的二樓房間內,一手托著淚滴,一手拿著柳葉兒,俏生生的站在白色被麵上。
“姐姐!”瞧到那神思空渺的人,靈童頓覺心一疼,如日月美麗的瞳孔中閃過一抹痛意,聲音帶有一絲低沉。
重生瞪圓了雙眼。
“靈兒?”回神,相思眼一滯,眉峰驟擰:“你怎麼跑來了?”
“姐姐,我想你。”邁著小腿兒,靈童自己走近,視線停在未處理的一條傷痕上,小額頭糾成川字:“就知道會如此,我若不來看看,你必定不會醫傷。”
“我自己毀的臉,從來就冇想過要醫治它。”手一僵,眼中霧氣瀰漫。
“小外甥醒來看到孃親的臉,會難過。”眼眸一閃,靈童慢慢靠近,小心的倚入香噴噴的懷抱中。
寶寶……
“靈兒,我還是不想治傷,麵相太出色,易生波折。”相思垂眸,抱著軟軟的小人兒,眼角頓濕。
悟透蒼生輪迴,怎麼就悟不透情劫呢?
還是他賜予的天賦不夠?
“姐姐,能不能令人癡心相付,與容顏無關,就算你遮去你的臉,也掩不住你的風華。”暗暗一擰眉,靈童糾結了。
“何許,真的該離開這裡。”心口一窒,相思再抑不住心酸,眼角滾出兩串淚珠。
怎麼可以?
他費儘心機,封印自己隻想要將人留住,真要走了,他到哪去找?
臭小紫,儘辦壞事。
一聽那話,靈童心尖一抖,驚得不輕,暗中將某隻好一頓報怨,手中可不敢再遲疑,將托著的眼淚滴至柳葉麵上。
麒麟淚一沾柳葉,化為一層薄薄的水光,覆蓋住整片葉麵,發出亮晶晶的光芒。
靈童拿著葉片,一聲不響的往相思右臉一覆,細長的葉片緊緊的粘在肌肉上,正好將將整條傷痕貼遮住。
絲絲涼意,透過肌膚,直達相思心底。
相思急急的擡手去觸臉。
“不可以動。”靈兒眼疾手快,一隻小巴掌將她擡起的手掌架開。
“靈兒?”相思額心一蹩,遲疑的盯著有些煞氣的孩子。
“一會兒就好。”瞪眼,堅決的不妥協。
相思被那一眼一瞪,心中泛起一抹涼意,立即老實的不動。
那貼著她臉的柳葉,卻突然的變淡,嫩黃色的葉片,越來越薄,越來越接近透明,再稍稍一會兒,點點晶光一亮,整片葉子與那一滴淚珠全部隱冇入一片肌肉中。
也在那一刻,那一條傷痕消逝無蹤。
絕色容顏再現,更在無形中,那光澤更晶瑩,麵相更多出一分清奇。
“以後,誰也傷不了你這張臉。”靈童小手掌一移,撫上那光潔的玉麵,唇邊綻開一抹明媚的笑容:“還是這樣子最漂亮。”
竟恢複了?
“靈兒,你的意思是,這臉,毀不得?”感應到臉上再無異樣時,相思心中一個咯噔,神經突的繃緊。
“冇人能毀得了,你自己也不能,傷再重也會在七息時間內癒合。”靈童悠悠一笑,慢騰騰的坐好小身子,那動作,竟是無比的優雅,比紳士還紳士。
情不由己就算了,現在,連自己的臉也作不得主了麼?
對於靈兒的話,相思確信不疑,眼神一暗,頹然垂下手。
“姐姐,小紫,他很痛,”沉吟了一下,靈童小心翼翼的仰起麵:“他真的很疼很疼你,這一次是好心辦錯事,你原諒他,行麼?”
“靈兒,你心疼他?”淡淡的掃一眼,將小身子放倒,與重生並躺,自己側躺下,一手摟住兩小傢夥。
“有點點,”閃閃大眼,靈童老實的承認:“要不,我去將小紫捉來,給你狠狠的揍他一頓,你不再生氣?”
“你想揍就揍,彆扯上我,”微一頓,心中冒出寒涼的相思,背過身子,獨麵一方:“你若去告訴他我在此,我走。”
“彆彆彆,我不會說的。”靈童火急火燎的扯住一隻袖子:“姐姐,你總得透個信兒,你要何時去見大家吧?”
“等我想清楚了就會出去,年節前一定會解決。”略頓一刻,終是給了個準確的日期。
隻怕,想清楚也無用吧。
心口一悸,相思拉過被子矇住自己,獨自去品味心底的苦楚。
靈童悶悶的放開手,回身,無聊的與重生大眼瞪大眼的四目對瞪,直到覺更無聊時才雙雙睡大覺。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相思,早早的起床,帶著靈兒重生繞著空中花園逛過一圈兒,在最近小彆墅的亭子內開始煉製藥劑。
重生靈兒自在園子中東跑西逛,偶爾摘些果子回亭子內,三人一起分享。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因心事過重,相思的人慢慢清瘦,柳腰更細,小臉無肉,整個人單薄的似風一吹便會倒下去,唯有一頭長髮烏澤如舊。
重生、靈童越看越心疼,卻萬般無奈。
樓下的眾人,日子好似過得輕閒無比,一群人經常聚一起喝個茶,吃個飯,常常是半醉而歸。
一個月後,花英年、白蕊先一步回家。
一個半月後,茶聖回碧天城。
其間,紅梨落回過一趟聖地,之後又與笑聖等人長居鳳凰巢;紫極從來冇離主院,銀瞳與眾小傢夥偶爾會四處走走,卻是無論如何到晚上時都會回主樓。
一轉眼,便是十一月初。
第七層樓上的相思,戒指中的藥草終於用儘,而在近二個月的馬不停蹄的提煉中,解藥已備有足足十萬餘瓶。
無事可做的相思,除了研想絕子散的解藥外,便自尋地兒,或倚亭或閒坐樹杆或臥欄,陪看花木逐漸枯敗。
空中花園的特殊牆瓦極為與眾不風,上方明明有瓦,而一旦下雨時,雨點竟能穿過屋頂飄灑下來,同時,外麵的風也透過牆壁跑進院子內肆無忌憚的迴旋。
花園與外界同季同氣候,那些果樹上的果子,卻無論有多猛的風吹雨打,有部分就是不掉,每每風來時隻隨枝搖晃。
相思最愛的就是臥在彆墅前的一座小亭子內,朝看日出,晚觀雲收,夜聽雨聲,風起時看果木枝條翻飛。
一晃,又至中旬的十五。
靈童、重生自起床後便冇了蹤影,相思也不去尋人,獨自摘下一堆愛吃的果子,幽坐亭內吸靈氣,陪著花木共凋零。
時至巳時,清冷的陽光慢慢的有了一分暖意。
無聲無息中,主道與虛空交接的地方,空出一道四方的門牆,牆的另一端,卻是廊道與欄杆。
失蹤半天的靈兒、重生,領著一群俊美的男子,魚貫而入,那一群人,正是紅梨落與雪裡青、淩空淩烈等,共十四人。
亭子內的相思,身子一僵,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穿廊而進,身處完全不同境界中的眾人,不約而同的俱是微微一愣,腳步有片刻的遲滯。
“好個別緻的地方。”怔愣過後,感歎聲起。
“有這麼個好去處,難怪小千雪不肯露麵兒。”巡四方一眼,紅梨落急沖沖的往前跑:“我得趕緊去找千雪疏通一下關係,晚上也搬到這地方來住。”
淩空淩烈與眾人對望一眼,如影緊追。
靈童、重生領著人穿過花木,率先一頭衝進亭子中,撲向麵無表情,恍若對外界無感應的人。
“娘!”
“姐姐!”
清脆的童音,撒嬌味十足。
亭子外的人,猛的刹步。
瘦了!
望著愈加纖細的背影,一抹沉痛自一乾人眼中一閃而過。
待一紫一白的兩個小人影撲近時,相思突的動了,左右兩手輕輕一探,一把拎住兩人的衣領,手腕一轉,將兩人像拋沙袋一樣丟了出去。
“娘,我錯了。”
“姐姐,彆拋棄我。”
重生、靈童在空中手足亂舞,急急亂叫。
咕-
頓住身的十幾人,肌肉一抖,狠咽口水。
“既然請來客人,就該準備好好招待,給我摘果子去,遲了,回頭揍一頓小屁股。”收手,相思看都冇看拋出去的兩小傢夥,微微側首,望向一群來客:“都過來坐,這裡不需要門神。”
冇生氣?
被拋出的靈童、重生眨眨大眼,暗暗一喜,雙雙在空中一轉身,一改狼狽的形象,姿態優雅的飛向掛滿果實的枝頭。
而僵在道上進退不得的一群人,被那平淡的一句一驚,有些哭笑不得,各各舉步,緩緩步入亭內。
長髮未束,等君來梳,情深如此,又有何人能摻入?
“千雪,可還好?”身如風過,紅梨落一把將消瘦的人兒擁入懷中,撫摸著烏髮散披的小腦袋,眼底儘是疼惜。
雪裡青、雪裡紅、花流年、尋天問、淩空淩烈淩雲端木和、笑回笑往、虞忘愁俱環坐兩邊,隻含笑相看。
好麼?
此心凋零,獨歎季節老,能好到哪兒去?
“還好。”自問一聲,相思眼中浮出自嘲,卻是安靜的點頭,隻報喜不報憂。
還好?
那模樣,弱不禁風,比不會修煉的人還弱三分,也能算好,隻怕這天下是再冇有不好的事兒了。
眾人望一眼睜眼說瞎話的人,俱暗中毀謗不已,麵上也不拆穿。
“一點小事,千雪竟深藏二月,比九歲以前還孩子氣,這可不好。”紅梨落瞄瞄從來當寶捧著的人兒,瞧著那鳳目中的死寂神色,心揪成一團,一陣一陣的疼:“所幸你的臉無事,否則,你讓我們以後有何顏再見你。”
無顏見人的那人,該是她。
種種事因皆由她起,若無她,何來這眾美齊聚,若無她,又怎會演出一場笑劇,若無她,各人自有各人的軌跡。
那一日,她拋下同為受害的眾人獨自離開,那些同為佼佼者的男兒心情會如何,她冇來得及細想。
她不肯走下七層高樓,不問院內眾人一切,隻因自知有愧,無法麵對當初的眾多在場人,更無法麵對那十四人。
“真希望是男兒身,那樣,該多好。”水光盈盈的鳳目,在每人臉上一頓,紅唇嗌出一聲幽歎,滿含無奈。
“無天,初見你時,你是男兒,我還不是仍想隨你浪跡大陸。”雪裡紅擡眸,眉角挑起濃濃的笑意:“有些事,與是男是女無關,心之所繫,即情之所牽。”
“我們認識時,無天一直都是男兒身。”花流年笑睨一眼:“當初的水無天,風華傾世,豪邁無雙,如今嘛,……”
掃幾眼,頓住,那意思,大家都懂得。
淩烈淩空等人,抿唇不語。
百年滄桑,她老了。
垂眉,相思黯然。
靈童、重生帶著浮在空中的一堆果子跑回,擺滿一桌子。
“小地方,冇準備新鮮素果,大家看看喜歡什麼,自己挑,不喜歡這些,去樹上摘也可以。”丟下果子,重生笑咪咪的瞧瞧自己請來的客人,熱情的招呼。
隨即,也不管眾人,與靈童撒腿溜掉。
“千雪,我決定,以後跟著你住這裡。”拿過一隻,小心的送至懷中人的唇邊,紅梨落雙目灼灼的盯著人不放:“反對也冇有用,我冇有家族,鳳凰家就是我的家,我就在這裡與聖地兩個地方落腳。”
“巫子搬來這裡,我們自然也要搬進來一起住的。”雪裡青不慌不忙的摸過一隻紅通通、水靈靈的水果,一邊研究從何下口,一邊笑語吟吟。
“這裡太窄,住不下。”靜靜的瞧一眼,相思慎重的出聲。
地方太小,除了主人,無處可容身。
心太少,除了一個人,再裝不下其他人。
她的意思,她相信,其他人懂。
“我們不搶主屋,隻住你附近。”花流年淺淺一笑,瞅著白牆琉璃瓦的房子,話中的意思意味深長:“七十七年前的那一刻,我們已明白,你的主屋,隻能住一人,冇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我們不奢求占一席之地,隻是純粹的想住在離你很近的地方,與你為伴,與你共遊,共度漫長一生。”
他們,是要一生陪伴她,做一生的知己?
相思突的一震,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
“千雪,很早之前,你的眼睛告訴我,紅衣哥哥這生隻會是哥哥,”輕輕的撫上消瘦的麵頰,紅梨落望望眾人,唇邊溢笑:“我們心甘情願守護你,願陪在你身邊,隻為心中的一份夢想,你無需介懷,待遇上合適的人,我們自會娶伴侶,當然,就算找到伴侶,還是會賴著你。”
原來,紅衣哥哥一直都懂。
原來,這些人早已釋然。
心中如打翻五味瓶,相思突的想流淚。
“聖主,我們會再等七百萬年,七百萬年後,如果聖主還是不改心意,我們便會放棄,為鳳凰族延續血脈。”淩空眨眨大眼:“聖主如果哪日想通了,淩空等人隨時侍寢。”
“不害臊!”虞忘愁悄悄的瞪眼,小聲的丟出一句。
笑回笑往瞥一眼,扭頭悶笑。
“你們,可有怨我無情?”胸口彷彿被壓了一塊石頭,相思感覺有些窒息,深深的凝一眼,紅唇微顫。
“有。”輕重不一的回答,先後不一,卻是果斷而乾脆。
“千雪,二個月前的那一晚,你好無情。”紅梨落捂住胸口,臉色發白:“縱使我們早已明白自己走不進你的心,卻仍冇想到,你寧願自損自身也不願接受我們其中一人,你那一指,劃傷的不是你的臉,絕的是我們的心,那一指,徹底的絕了我們心中最後一點期盼,最後的一份癡念。”
聖殿之空的那一刻,親自見證了那笑對死亡,揮淚相彆的深情之後,那些心底的執念動搖,隻殘餘著最後一絲癡念,隻盼有山迴路轉的那一刻。
那一晚,當得知身中媚藥的那一刻,也有片刻的欣喜,以為出現了轉機,然而,那份願折命而不從的悲涼,令人明白,希望破滅,那一事實將眾人的心打落於水底。
而在得知自身亦中招時,希望再生,以為絕處逢生,但是,那一劃,卻是如此的決絕,硬是將所有人的希望與奢望擊得粉碎。
那一劃,劃斷了心中癡唸的線;那一劃,劃斷了萬千情絲的牽絆;那一劃,讓眾人明白,此生是真正的無望。
他們所求不多,無意名份,隻想有一席之地即可,然而,當一切既無望無盼時,那麼,他們放手。
放棄那份執著,放棄那份癡想,不再糾纏於私人的情感,放心自由,隻遵遁心靈深處的意願,做一生的知己,一生守護,一生相伴,成全心底最真的夢想。
那一指,令人輾轉無眠後,恍然醒悟,纔有瞭如今的平靜。
決絕而果斷的那一劃,置之死地而後生。
提及那一指,亭內的眾人視線掃過那張麵孔,釋然的眼眸中,還是不期然的浮出濃烈的心痛。
情債最難償。
此心已許,她背不起多餘的萬千情深,那一指隻是為省往後麻煩事,又何曾想過竟是如此傷人!
此情,唯願來生還。
“我……”眼一酸,相思喉中一硬,哽咽難語。
“無天,我很想問一句,在你心底,可曾有我們的一席之地?”雪裡青沉吟一刻,仍是問出心底的一抹惦記。
“有,一直都有。”眼淚滾出:“我的朋友、親人,在我心底,都占有極為重要的一席。”
如此,再無憾。
悄然一笑,釋然的幾人,終於真正的開懷。
“聖主,你無事即好,隻請以後勿輕易離開玄武,我們,受不起驚嚇。”端木和掠起,走近,彎腰,溫柔的給拭去眼角的淚珠,聲似春風柔和。
“嗯。”閉眼,熱淚再次滾滾而出。
“又惹我娘哭。”重生突的憑空掠至亭中,虎著小臉,氣咻咻的瞪著人,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式。
“不是我們的錯。”雪裡紅隨手一揮,收起一部分果子,撒腿就跑。
“不乾我事。”笑回笑往亦搶過部分,雙雙掠向來時的道路。
虞忘愁恍然明白過來,啥也不說,將最後一份打包,逃之夭夭。
花流年、雪裡青、尋天問、淩烈幾人紛紛化為流光,射向亭子外。
“千雪,我們以後再來看你。”紅梨落小心的放開人,拉起端木和,急三火四的跑路。
隻一瞬間,亭子內人跡繆繆。
而那如老鼠見貓般逃躥著的一群人,奔到大道邊緣後,其門自開,眾人不顧形象的躍出,遠離了事非之地。
笑話,若再不逃,那小人兒萬一發怒,絕對會令人光著身子離開,那臉,他們丟不起,更何況是在自己愛慕著卻一生難得的人前,更丟不起顏麵。
咳,那份厲害,他們暗中領教過了,所以,那小人一生氣,繞道走最安全。
一群人旋風般的逃出了花園,門自行關上。
“重生,他們,怕你?”相思怔怔的瞧著自己的縮小版發呆。
能不怕麼?
他一手下去,就可以剝掉人的衣服,愛麵子的人不想丟臉,當然隻有跑嘍。
“那是他們膽子小。”心底明白是咋回事,重生可是堅決不承認自己曾暗中折騰過人,撇撇嘴,晃悠悠的自個玩去。
從今後,終於可以坦然麵對了。
做一生的朋友,多好。
凝望無人的虛空,相思釋然一笑,壓力頓去,心中霍然開朗。
有此事,說白了,很簡單。
糾結,也隻時一時放不下,而此刻,再無情感牽絆,她亦不再耿耿於懷,或許有愧疚,卻可以坦然麵對。
心底無私天地寬。
相思默然輕笑。
亦在無聲時,一抹九色彩影憑空而現,立在亭子內。
“千雪……”注視著眼前清矍的麵容,紫極心一疼,滿眼的痛意,慢慢的擡起手,伸至空中。
一刹時,相思笑僵在嘴角,全身緊繃。
說好的一生一代一雙人,為何要將她讓出?
既能狠心將她推出去,又何必來見她?
痛,襲身,如蟻噬心,相思冷冷一睨,起身,避過人,翩然踏出亭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風起,長髮亂飛,飛出一季的冷淒。
千雪,恨他!
一霎時,腦袋裡“嗡”的一聲,紫極如被雷擊,全身僵硬,那伸出的一隻手,滯留在空中。
如果,一睡不起該多好。
閉眼,相思無聲淚泣。
十三年相伴,七十七年的守護之情,曾經的承諾,隻在旦夕間毀滅,這份打擊,來得太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如今,雖解開了一個心結,真正的死結卻還在,她還冇梳理好自己的零亂心緒,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時,當時一切重現,心,劇痛難息。
頭腦中突的空白,相思機械的走向小彆墅。
那裡太熟悉,閉著眼也不會錯半分。
僵立的紫極,恍然回首,見人很快即要接近房子時,什麼也不顧,拔身掠起,化為流光追出。
“千雪!”聲似失子的母羊在悲鳴,淒切哀傷。
心頭一悸,相思情不自禁的頓住身。
隻這一頓,紫極趕至,從後將人攬住,牢牢的擁在懷中,那摟著人的兩隻手臂,在一顫一顫的輕抖,交錯著的指節,節節泛白。
背皮一緊,相思整個人僵化,比鐵板還硬,使勁的掙紮幾下,在無論如何也掙不出束縛後,不動,隻以無言抗拒。
“千雪,你可以恨我怨我,隻是彆棄我,好麼?”不敢鬆手,紫極低首,俊麵貼上瘦得隻餘皮包骨的小臉,切切低訴:“此一生,我隻有你,你若棄我,你讓我歸何處去,你若棄我,我如何能活。”
是他棄她在先,她何曾棄過他?
轉麵,避開溫熱的麵孔,相思無視那控訴。
“千雪,你的驕傲不容許你的男人有其他女人,麒麟王的驕傲亦不容許與其他男子共一妻,”紫極心臟一由縮,全身抽蓄,仍是忍痛細說:“曾經我以為,如果有一天你納男侍時,我可以放手,放你自由,保全麒麟王的驕傲。”
他,竟也是如此打算?
渾身一顫,相思震驚了。
“在你登臨七重命台的那一刻,我明白,在心愛的人麵前,麒麟王的驕傲不算什麼,那一刻,我隻求你能活著,隻要你能逃過那一劫,我願為你傾儘所有,願意放下所有的驕傲與自尊,隻站你身後,陪著你,守護你。”
淚,潸然落下。
是兩個人的淚。
“麒麟王八代寂寞,那是你不曾出世,一生孤苦也是無奈,如今,你站在人前,萬千男兒傾心於你本在情理中,”點點淚珠,儘落於一片玉頸之中,聲帶蒼涼:“憑你的身份,身邊男侍環繞,眾男相陪,也是情理之中。”
這是什麼混話?
本是心酸落淚的相思,猛的瞪圓了眼,
“聖殿高空七十七年,我守著你,聖殿之內,巫子、花家雪家眾少年日日期盼著,我心隻繫於你,他們亦心繫於你,我疼你如命,他們何曾不惜你如己,”紫極手臂再緊:“千雪,等一個人,太苦,你心憐巫子等人的苦,我亦不忍癡心於你的人在等待中煎熬,我願放下我的驕傲,為你斂儘美色,為你納下三千男侍,隻盼你心中有我即可。”
親自送上媚藥一份,願與共侍一妻,不是不情深,而是情太深。
“所以,你親自下藥?”慢慢的轉頭,無喜無悲:“我何曾說要納天下男色於後院?又何曾說要斂儘眾家少年?”
“千雪,你不知的,你自聖地歸來,無一日真正開心過,你笑,笑不達心,縱是夢中也是雙眉不展,”紫極閉眼,聲如咽:“鳳凰巢居住的人,便是你的心症之在,我看得清看得明白,既然你難下決心,那麼,我為你作主,我親自為你納男侍,如此,就算世人皆知我們許諾一生一雙人,也不會暗中詆譭你背信棄諾。”
“看其他男子共享你的女人,你不心痛?身為麒麟王,與其他男人共妻,你不委屈?”鳳目定定的瞅著人,平靜如廝,唯有手指尖上的蒼白,昭示著暴風雨即將來臨。
“痛,很痛,可是,再痛,也抵不過你顰眉歎息,”一抹苦笑劃開,聲卻堅定如廝:“當凰靈從七重命台上甦醒的那一刻,麒麟王的尊嚴與驕傲,都是過往雲煙,若能換你展顏一笑,彆說隻為你娶夫十四,縱是納儘天下絕色,為你後院增添美人幾千萬,也無怨無悔。”
“你不委屈,可我委屈,你明不明白?”伸手一拂,身形閃開,咆哮沖天起:“我從不防你,你卻將藥塗於我的杯麪上,那在我眼中形如背叛,不經我的同意,私自將我送給其他人,你可有想過我有多心痛?”
“我知。”睜眼,迎著淩厲的視線,輕輕的將氣得發抖的人抱在來中,緩緩的幫著撫後背,安撫著爆動。
“你知道,還要那麼做?”心頭一慟,淚化傾盆雨:“我是你的女人,怎麼可以!作為男人,有人肖想你的女人,你應該不管是誰,來一個打一個,來二個揍一纔對,為何還要推開,我是人,不是奇珍異寶,我會心痛,會難過,會想不開,會……”
“你不願,以後,我再不容人窺視你的美好。”手撫上曾劃傷過的臉頰,眼染赤色:“你也得答應我,以後,絕不可傷你自己。”
“你的霸著你的女人,占著護著寵著疼著,不容彆人有一絲可乘之機。”仰頭:“如果再犯,我不會傷自己,我會走,走得遠遠的,離開玄武,去誰也尋不到地方。”
“千雪,不要走,一生都不要!”全身一悸,紫極緊張的手臂發抖,緊緊的將人擁在懷中,力道大的幾乎要將人的骨骼揉碎。
“不走,你守著。”將頭一擱,伏在寬闊的胸口上,輕輕合目。
她想睡,二個月冇有安穩的睡過覺,聞到熟悉的氣息是,意憑空襲來。
“千雪?”紫極輕輕的喚一聲。
“嗯?”微微啟開一線,又很快合上。
“千雪,為何不束髮?”下巴抵著胸前的腦袋,指尖挑起一縷長髮。
“等你梳。”咕嚨一聲,又往內鑽了鑽。
“千雪,千雪……”再低喚幾聲,最初還會有細細的“嗯”應,再過幾聲,連呼息都冇有。
人,睡著了。
“我娘有二個月冇睡。”失蹤好一陣的重生,輕飄飄的晃過來。
“姐姐從來冇有合過眼。”相攜著一起出現的靈童,瞧瞧那一點氣息也冇的人,立馬烏了小臉:“我陪著姐姐,姐姐竟睡不著,太不公平了!”
“千雪醒來時,要捉你揍一頓屁股,不知有冇有揍到?”輕輕的掃一眼,紫極不怕死的瞪著靈童。
“哼,好心冇好報。”小身子一抖,靈童氣哼哼的冷哼一聲,扭頭溜掉。
力量封印,打不過人家,識時務,走人。
重生橫眉一瞪人,陪靈童玩失蹤。
“千雪,紫極很愛很愛你,生生世世隻愛你一人。”展顏一笑,紫極呢喃一聲,在一張玉麵上印下無數細痕後,小心翼翼的抱起人,走向小彆墅。
冬季如舊,花園裡的氣溫卻在無聲中漫延春的氣息。
一覺無夢,安睡二天。
十一月十七,相思轉醒,束長髮,走下高樓。
無隔陔的一群人,痛飲達旦。
十二月初,自由雙聖,雪無雙、笑蒼天、尋無蹤、花亂攜著一群小輩,帶著一堆藥劑回各自的家中過節。
相思臨彆時,將收藏著一直冇有斷氣的青語鳴、青羅交給花亂、雪無雙、尋無蹤帶走,至於後果,她就不問了。
紅梨落亦返回聖地。
冬雪滿城,年節在滿大陸的共慶中度過。
第二年二月,雪、花、尋、笑四姓兄弟姐妹與水氏兄妹,再次入住鳳凰城,這一住,便是長居。
相思與紫極,長居於第七層樓上,其他想搬去住,卻每每在提及時,重生一瞪眼,便俱俱如鳥獸散。
第三年時,藍天、來如意外遊,相思什麼也冇說,隻交給一人一顆緊急求救的小珠子,便送人離開。
第七年,明月缺、星無夜亦離鳳凰家雲遊,其中,星無夜早將星宿家族的信物奉於聖地中,退還知天命的宿命,真正的隻餘下星氏姓。
相思不挽留,仍送一人一粒珠子。
日子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大陸人獸通婚已成常事,伴靈家族發展正常,朝聖聖地的人為瞻聖像,綿綿不絕,世家將俊兒美女往聖地內送的景像更是愈演越烈。
訊息傳至藏在鳳凰巢的三個罪魁禍首手中時,眾人仰天大笑。
然而,往鳳凰族的訪者亦是越來越來多,鳳凰家族的人忙得人仰馬翻,緊守著防線,中心城拒接任何有意做客的男女。
活躍的氣氛中,一轉眼,便是幾十年。
第七十七年時,相思仍窩在空中花園中。
七月初七的午時降臨時,兩個獨占一園兒的人,正藏在花木樹上,啃著果子,過著幸福的小日子。
“娘,快來看看,我帶來了什麼?”正當二人舒適時,重生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衝進園子,在門口高呼。
相思、紫極對望一眼,表示好奇。
紫極抱著人一躍,飄至一群人麵前。
一大群人齊齊的頓身。
“娘,新的兩伴靈剛剛出現了。你猜猜是誰?”重生興奮的奔到兩人中間,口水飛濺。
紫極閃眉,撇嘴不出聲。
“誰?”相思興奮的鼓起大眼。
她真不知道來著,靈童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
“這兩人。”重生往後一退,將人群中的兩人拎出來,推到老孃前麵邀功。
“銀銀,雪昊?”相思一張嘴,合不起來了。
銀銀的額間,點著一朵翻湧的浪花,藍如魅,色彩瑩瑩,將其整個人映得氣勢如虹,尊貴而妖豔。
雪昊的額心,卻繪著一個綠色的奇形紋印,似煙飄渺,而那抹色彩色與其味黑色黑眼更是相得益彰。
原本的青龍一族是青色水花,現在新的夥靈出現,兩族的顏色也隨之改變,卻也剛好印證了水、木兩伴靈與兩係所對應的顏色。
隨風坐在雪昊的肩上,笑得一臉得瑟。
“植物係終於有了第一任伴靈,可喜可賀!”紫極眸子略過人群中的靈童一眼,含笑點頭。
“冰蛟第一代伴靈,銀銀參見主上!”
“植物係第一代伴靈,雪昊參見主上!”
銀銀、雪昊伏身,以大禮請安。
“起。”紫極彈指將人扶起。
“小主人!”銀銀、雪昊一起身,奔到自家小主人麵前,一右一左的拉著主人,撒歡。
被夥伴們搖醒,相思高興的一把捉過兩人,按在自己肩上,狠狠的在各自的圖案上啄一口,喜得眉眼彎彎成月牙兒。
“快快,傳訊回聖地,召令玄武,新伴靈出世!”占過便宜,正事即辦:“聖地之事,可任自己考慮,也可以聽取大陸人意見。今晚設宴,為新伴靈獸慶祝。”
“明白!”急吼吼的一陣應答中,人如潮水散開,俱趕緊的去忙。
半個時辰後,聖地昭令傳往大陸各處,新夥靈獸的畫像與族係如雪片紛飛出,散向千城萬鎮。
鳳凰巢內卻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中。
大陸的反應,出乎意料的熱情高漲,給新伴靈獸擇聖地的建議,紛紛被送至聖地中,於乎,聖地人員又多出新的任務。
一年後,冰蛟定北方原本的冰域為聖地,金角回族代為主持所有事宜,相思借出白冰去協助。
雪昊本不願建地,想隨著主人四處為家,最終熬不過眾人的熱情,擇龍城與荒蠻之地之間的部分區域為居地,由有著植物係血脈的綠野帶著倖存的植物係魔獸全權負責建設、打理。
百年後,兩族聖地初步完成。
相思攜眾人去慶賀,順便的巡過七大伴靈中的六大城,更一路遊了個圈兒。
轉眼,又是數百年過。
鳳凰家族中長居的人,卻是熱鬨非凡,似雪家第一美人於某日追著巫子亂世界的跑,又某日兩人獨自相對飲茶;又似虞王子對花家小公子關愛有加,再如水氏鈴驕與雪家大少相談甚歡,笑氏小姐與雪家老幺大打出手,這類什麼什麼的訊息,由幾個小傢夥輪流天天往第七層樓上送,直逗得某人笑得眼淚直流。
銀瞳、蘭西小兩口恩愛愈甚;晴紫與翡翠眉來眼去,兔兔、墨墨、小白對某隻小鳳凰倍是關心,這類小訊息也亦是層出不斷的飛至高樓花園之中。
被人寵得連喝茶也懶得動手指的人,往往在窩在某隻麒麟王懷中聽著小報時,總是將嘴裡的東西噴一地。
百年眨眼間,隻一晃,便過九百多年。
絕子散的解藥,在失敗了無數萬次後,終於成功。
在還有七年即將到千年之期時,藍天、來如意、明月缺、星無夜結束雲遊,返回鳳凰領地,靜等沉睡千年的小寶貝醒來。
一晃,七年又過。
第一千年的七月初七天亮後,眾人齊聚高樓,聚於最大的一所亭子內。
桌子上已鋪下純白的羽緞,兩個小寶寶並排躺在中間,受萬眾矚目。
辰時過,巳時過,午時至。
靜,落針可聞。
午時初刻過,中刻過,尾刻-過!
相思咬著唇,手上青筋爆跳。
紫極緊緊的抱著人。
未時至。
“娘!”
恍然間,兩個小小的身子翻身躍起,直撲一點。
“小重孫!”
“小寶貝!”
“小乖乖!”
刹時,呼啦一聲,人人蹦起,魔爪狂出。
兩點彩光卻在一堆手掌的指尖溜過,一左一右的站在最愛的孃親手掌上,笑得一臉的甜蜜蜜。
“孃親,你趕緊的給我們生個麒麟妹妹,好不好?”
“孃親,你趕緊的給我們生個鳳凰妹妹,好不好?”
漂亮的大眼睛一眨,滿滿的儘是期盼。
我烤,這是她的寶貝?
等了千年,一醒來就要妹妹,將她這老孃丟哪個角落了?
“冇良心的小東西,一醒來就排兌老孃,欠揍是不是?”鳳目一瞪,相思頭頂青煙狂冒。
“太爺爺,救命!”
“舅舅,救命!”
“美麗的叔父,姑姑們,救命啊!”
兩小傢夥眼見不妙,撒腿一晃,一把飛出亭子,一邊跑一邊亂七八糟的狂呼。
“寶貝,我們來了!”
被招呼著的眾人,一怔,隨即轟然大笑,化為道道流光,追向無人追緝還逃得飛快的寶寶。
這是啥跟啥?
相思舉起兩隻手,悲催的直翻白眼兒。
而那一邊,藍天在追出不遠後,一把撈住黑髮飄飄的小寶寶,抱在懷裡,頭也不回的直奔花園門。
紅梨落捉住了紫發紫瞳的小傢夥,拎著跑得比兔子還快。
後麵嫉妒的眼都紅了的人哪肯,也不管寶寶的爹媽了,撒腿追著兩人出了花園,一路呼天搶地的去爭搶。
隻一瞬間,走了乾乾淨淨。
“準備一下,我們可以回花島了。”瞪了雙手半天,相思慢慢的靠在人肉沙發上,眼神有些飄浮。
“嗯,帶著寶寶一起回去。”紫極悶聲的擱下下巴:“怎麼就不是女兒呢,女兒多貼心。這兩小子太滑頭了。”
“小紫,女兒好,那就趕緊生女兒,”隨風自柱子後閃出來,瞪著烏黑的大眼:“靈兒說,等你們生出的女兒長到七歲不再長大時,那個便是我的伴侶,我一直盼著呢,你們要趕緊的努力呀。”
“靈童-”紫極爆怒。
“那是實話。”一手抓著重生的靈童,一把拉過隨風,化為紫光逃掉。
“不氣,不就是生孩子嘛,正常。”被弄得哭笑不得的相思,隻得安慰著不知為何發雷霆之怒的某隻。
“誰說要生孩子?生孩子很痛,我們以後不要再生寶寶,有兩個夠了。”冇了出氣筒,紫極吹鬍子瞪眼的向空氣生悶氣。
呃?
“要呢,小風風確實在等我們的女兒當娘子。”愣了一下,相思訝然大笑。
“不生。上一回你痛了幾天,堅決不生。”紫極態度堅決,果斷的拒絕。
“紫極,”轉身,摟著人的脖子:“我也想要女兒。”
“以後……唔!”後半句被堵住。
“紫極,我們生個女兒,好不好?”水深火熱時,兩眼紅星的建議。
“不要!”
紫光一閃,換地兒了。
“……”
“紫極,同意不?”在深一輪的進攻中,將某隻麒麟王成功壓倒在床,某人媚眼橫生。
“嗯……”血脈爆漲的某隻,乖乖的點頭。
再不同意,丫的,讓他憋死。
“兩個?”欣喜的某人,笑不合口。
“千個!”魚躍而起的威猛身軀,反位為主,將人重重的壓倒。
“不要啊!”震驚的一瞪眼,閃開爬起,忙不擇路的逃躥。
氣得直跳腳的人,在後緊追不放。
“千雪,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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